曲罢人散-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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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卞和无语,看向陆晖,陆晖早已经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卞和都能猜到,为何这些书信未焚,定是他打算拿了,想向王上邀功。
“卞将军,你瞧瞧,就这样的同僚,我冯某人都为你不值。你原是死士身份,本就身份敏感,也不想着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竟不知收敛,做起这卧底的勾当了。可万没想到,左家死士,竟是白鑫之人,你这么多年分得清自己在为谁卖命么。”冯参的一字一句刺痛着卞和,是啊,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辗转始朝青木,在左家做过死士,在青木做过将领,到头来却被同僚的愚蠢出卖。不曾与谁交心,不曾与谁为友,卞和突然为自己感到悲哀。死士并非自己的战友,青木士官也不是,自己为了百里之外的白鑫卖命,可惜却又好像从未真的接触过白鑫。卞和的脑中,突然想起了慕容黛的话,卞将军,就连忠臣都难以善终呢。
“卞将军,凭你二人之力,应该是做不成这事的,肯定还有一个同伙,你就说了吧。”冯参眨了眨眼睛,卞和有些不明,可以看到微生清讳莫如深的表情,一下子便清明了,卞和苦笑,“是啊,王上英明,末将与赵信勾结,设计陷害大军。”冯参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供词,叫他按了指印。
赵信虽与自己无关,却是青木阵营一定要拔的刺,可笑,不说又能怎样呢,卞和不说,微生清照样有办法拿下赵信。早在他威胁微生清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天。错杀经丘,对于青木众将都是一件不能放过的大事,赵信能活到现在也算不亏了,只可惜青木连一个臣子的名义都不肯给他。
尚木三年,九月初七。时值悲秋,青木截获叛国书信,将领卞和赵信私通白鑫使臣,判车裂,即日实行。使臣缢于城墙之上,面目模糊不可辨。
而陆晖的名字再没有出现在史书之上,微生清说,就凭他当年看黛儿的眼神便可判他酷刑,然敬其父报国之忠,感其母杯水之恩,取尸送归故里。“当时那老妇帮过她,就如此给那老妇的儿子留个全尸吧。”
陆斌闻之,辞官于成然,白鑫王不许,老臣出逃珏城,自刎于断崖之下。陆母为夫、子殓毕,向东方叩首谢青木王归尸隐名之恩,折颈于双碑,曝尸荒野,无人收殓。
同月,凌渊放出一名当年救下的白鑫银刀。
还记得当时银刀十四人追杀慕容黛,凌渊解围与之缠斗,白鑫银刀虽有重伤却不曾毙命,凌渊离去后,白鑫有骑兵前来,银刀正要求助,只见来人举枪便刺。正在灭口之际,凌渊带兵折返救下一人,且将来人全部斩杀。凌渊居高临下看着此人,缓缓道,你可知这次成然会说什么。
翌日,成然派人去找那一小支骑兵,发现银刀十四人连同骑兵一队全部毙命,斗争之地血流满地,不忍卒视。成然便告诉银刀,是青木派人救走慕容黛,望白鑫众志成城,一鼓作气,为白鑫军队、十四银刀与阴风报仇。那个被凌渊救下的白鑫银刀,听闻此事几近崩溃,才知道成然为何不放过他们,只因他们十四人曾见到成然亲手杀了阴风,却说阴风死于慕容黛之手。银刀只觉惊讶,可成然与他们解释一番,说阴风早就有篡位之心,须得保守这秘密,也正好借此,能使士兵有所感触,所谓哀兵必胜。他们十四人也就不疑有他,银刀从来听从王室,也不敢擅作主张。凌渊听闻,却道,“银刀成立百年,听从王室。可惜换做是我,也必定更信任自己的军队。”那人听了方才明白,原来银刀早就像阴风一样为王上所忌。
久别七白山,那人便将一年多来的遭遇与山中人一说,顿时群情激奋,成然顿时陷于流言。凌渊此举,自是知会了微生清,微生清也在其中煽风点火,而后银刀竟然自立门户,要与白鑫为敌。白鑫国内大乱,真正的痛苦并不在此,而是两方原是一国之人,自然是纠葛不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就在这大乱之时,韩粱率军连破白鑫数城,直逼珏城之下。围困白鑫月余,白鑫城内粮草告急,白鑫地处西北粮产不多,此次真是被逼的弹尽粮绝。不得已出门迎战,可微生清偏偏将战斗时间延至薄暮,饥饿劳累的白鑫军队刚出城门,就被急阵流矢击中,黄昏时分,前锋就在不明所以中损失大半。
白鑫盛产玉竹,黄昏不见其杆,一直为矢,破白鑫首阵。天下好像就在那几日之间定了大势,成然漠然的坐在殿外阶前,看着一轮秋月。想着自己背负此生,半生算计,却到头来一场虚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最后连银刀都失去了,君子小人当真是如此重要么,自己如此的摇摆不定,是否奠定了此生的惘然。
青木阵营中,微生清正在调派将领,只待明日城破,一解心头之恨。只见一人推门而入,嘴角含笑。微生清屏退左右,“你来了,坐。”来人正是凌渊,“微生兄,好久不见。”大大方方落座,微生清也一同坐下,帮他倒了杯茶。“前日白鑫银刀之变,多谢凌兄相助。”“无妨,但愿天下早定,我也可今早离去,望你能善待玄冰百姓,令他们不再受极寒之苦。”“我自答应了你,便不曾悔改。”“多谢。可凌某还有个不情之请。”微生清微微挑眉,“请讲。”凌渊离座,跪于微生清足前,微生清一时间也觉得骇然,“望王上三思,收回屠城之念。”凌渊说什么如今也是帝王,就如此跪着求他,摆明了是表明自己无心争斗的心,可这屠城……微生清却不能答应,“你也知道是谁挑起了死士之变,为何听之任之。”凌渊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一茬,闻言便起身,平视他道:“因为不服。”两人皆是默然,凌渊不服什么,微生清心照不宣,他对黛儿另眼相待,却不曾有过逾越之举,发乎情止乎礼,连微生清都不禁赞叹他的磊落胸怀。“我早说过会因不服给你使绊子,却不知你会为此付出如此代价,我,也感到抱歉。”话都说开了,微生清也到坦然接受,虽说如果凌渊早点出手阻止死士挑动战斗,今日也会如此,“原不干你的事,你袖手旁观,也并非主因。成家工于心计,从我父辈起就不择手段,又挑动叛变,离间君臣,久攻不下,每一件都叫我不能轻言放过。经丘之死,也是我对不住他,成然的人头,我会祭在他坟前。黛儿原先坠于断崖也是与他们有关,阴风潜伏落影门二十年,真是下了苦功夫了。如今,战火将息,也是时候用血来告慰那些英魂了。”微生清虽然语气平静,凌渊却仍能感受那份愤然,他忍了太久,需要宣泄,可是屠城这样的场景,凌渊却不愿看见。
凌渊再度单膝跪地道,“这是玄冰玉印,有它便是玄冰之主,凭它可调派白鑫百官。这是我之前与你的协定,我必然履行,玄冰的刺头我也都尽数拔去了,你尽管去,定无人与你为难。”说罢又笑自己失言,“你又如何会为难呢。而这是玄冰虎符,可操控玄冰十万骑兵,原本与你定的是尽数遣散,不过现在我还想同你做个交易。”微生清扶起他,“起来吧,不用如此。”“你若愿意放弃屠城,这十万也是你的。”微生清轻轻闭目不说话,“不要再徒增杀戮了,吟啸。”微生清突然睁开双眼,看向凌渊,如此半晌,轻轻说道:“好。”
尚木六年,三月十八,青木王微生清征战四载,破白鑫珏城,军士约法三章,伤及百姓者斩。白鑫商贾日常未受影响,白鑫饱受内乱之苦,终得安定,再无反心。
尚木六年,三月十九,玄冰王暴毙,膝下无子,且无血亲,留诏曰: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望青木王善待我民,纵横南北,皆为一家。
尚木六年,三月二十,成然斩首于旧臣经丘墓前,微生清悲不自已,言则当年经丘为国受冤,如今四海皆平,当为其正名,追封靖国兵马大元帅,王号哭而去。
尚木六年,三月廿九,青木王收服四海而帝,天下归一,国号年号不改,登基于昔年始都。坊间传言帝为三百年前龙家后人,扫清旧恨,重归故里。可惜这些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也没什么把它当真。
登基这天,京城的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黛儿带着云涧,好几次都差点被挤开,无奈之下,只好抱着他,小家伙一天天大了,黛儿抱着他竟有些吃力。他第一次出山,面对一切都很好奇,只不过表现的收敛,不像别的孩子总是吵着要去看新鲜玩意儿。云涧静静地打量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懂得就问,很少见他得意忘形。“娘,我们去哪里呢。”黛儿笑笑,“我们去看看新帝的加冕,你难道不好奇,这世间第一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云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笑意盈盈道:“想。”
母子二人两人往观礼台去,人很多,但大家见到黛儿抱着孩子,竟不硬挤,甚至还礼让万分,让她得以靠近了他会出现的地方。虽说近,却也有几十丈的距离,除了隔开这么一二百米,那座登基仪式的礼台竟没有别的防护措施,孤零零站在那里,也不高,微微抬头便能看见全貌。他一向不喜张扬,而这么简陋的防护措施,也是像极了他的自信。
吉时到了,看他一身华服慢慢走出来,身后半步跟着凤歌,凤歌还是那样妖娆的美。黛儿见他容颜依旧,看了看怀里的云涧,真是像极了,好歹自己怀胎十月,竟没什么黛儿的痕迹。微生清好像瘦了,这么多年的征战让他的眸子越发清亮,再不是当年落影门的含蓄内敛,而渐渐透出一股王者之气,黛儿不禁为他感到高兴,他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回到了家族故地。
他走到放置在灵案之前,举起那象征着无上地位的王冠,亲手带上。司仪官念着贺词,大体是寡人父母已故,且不信鬼神,这王冠就由寡人自己带上。那一瞬间,站在高台两侧的文武百官跪地山呼万岁,里面有黛儿认识的,也有许多新的面孔。继而百姓跪地,向他行礼,一时间,好像天地间站着的只他一人,他就站在那里接受万众朝拜。
黛儿再站起来的时候,云涧悄悄问我,“他自称寡人,是不是很孤独。”凤歌还是馥妃,不曾变成他的正妻,一路走来京城,路上也听闻不少传言,说他后位悬空,不再册封,说他未有子嗣,但后宫犹如走马灯一般回转。“有这么多的人陪着他,怎么会孤单呢,云涧你说是不是。”“娘你看,他方才站着的时候,没有人陪他一起。”孩子总是童言无忌,黛儿却有点心痛:“云涧,你想要成为这样的人么。”“不啊,那样不能走下高台,不能同别人一样坐下跪下的话,又要怎么拥抱别人呢。”黛儿的手紧了紧,云涧放心,娘会一直抱着你的。
典礼一直持续了很久,他不停地接受着众人的朝拜,云涧说,“娘,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有点担心他,他不累么。”他指向远处的微生清,满是疑惑,“云涧,不可以对帝王指指点点”,黛儿把他的手牵着,放下云涧,“一个人总有要去守护的东西,即便再累,也要去做的。”云涧歪着脑袋想了想,“这个世界都有人守护了,那我就来守护娘亲吧。”眼睛笑得弯弯的,黛儿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表情,微生清不曾有过,云涧和他再像,终究不是一个人。
微生清开始环顾四周,向观礼的人颔首示意,预示着典礼接近尾声。他快要朝这里看来,黛儿赶忙低头抱着云涧后退,让前涌的人流掩盖了自己,就在他看过来的一刻,两人之间隔开了一道人墙,微生清看不到黛儿,黛儿也看不到他,就好像那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