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依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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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理解这读书的意义,眼下一想,对于贫民百姓而言唯有这一条路方能跃上龙门。
也难怪会有这许多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平心而论,他只能高中踏入官场才能寻得陷害爹爹,使得他家家破人亡的凶手。
那天起,他不再睡街上乞讨,而是想方设法地四处攒钱,去偷去抢去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做过书童,当过小二,去过青楼,去过王府,在岁月里开始长大,在时光中被打磨。
上元时候,灯火辉煌,行歌满路,到处是妖冶的热闹,到处是绚烂的喧嚣,到处是欢笑的人群。大街小巷,繁华如梦。
没有人注意到,在汴梁最幽暗的角落,独坐着一个人,一个人捧着书淡然的看天空。
眼前尽管有多少的绮丽,在他心里也不过只剩下冷笑。
因得从小出自书香之家,再加上他本就甚有天赋,五年后便高中探花,且入赘一位侍郎府上,不久后进入翰林医官院。
这些年里,他一直在调查洛阳贪污案,但因自己势力单薄,许多地方不能深入,而奇怪的是,如此看似简单的案子背后,好像还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似乎有一个什么重要的人物,是所有人想不到,也无法触及的。
在一次偶然里,他同某位前来看病的大人闲谈,说笑间提起了钱英此人,那人对他的事情似乎十分清楚,他便就留了一个心眼,晚上多加了几坛子烈酒把他灌醉,迷迷糊糊套出了当年的一些旧事。
原来害他到这般地步的,便是那个叫做钱英的人。
兴许是苍天有眼,十年后,在他祭拜完亲人自洛阳回来时,就听说钱英被调往汴梁一事。
他的手已再不能抑制冲动,他要把他碎尸万段,要将他,千刀万剐!
……
*
桌上的蜡烛轻轻爆了一个小火星,乐时背着手面对窗外,天色已经不早,再过一阵就将天亮。辰时,朝阳初升,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
站在他背后的人,初然,穆信,石晏和温子楚,静静地望着他的身影。屋内的五个人似是默契一般没有开口,亦没有再说话,僵硬的气氛里弥漫着浓郁的哀伤。
守在门外的一干捕快灭了手里的灯与火把,隐约能感受到从远处渐渐扩散开来的黎明。初然垂眸往地上看了一眼,忽而又偏头瞧了瞧穆信。浅浅的光芒洒落他半身,不太明显的阳光勾着他的侧脸,眉峰深深拧着,嘴唇欲启未启,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仅这么一瞧,还真觉得他这人确是生的好看……
“乐大人……”
穆信唇边一叹,缓缓往前迈了一步,却分明看见乐时身形一僵。
良久后,方听他仿佛苦笑的声音。
“……穆侍卫忠君爱国,在下,自是自愧不如。”
穆信双眸微凝,竟有些迟疑地别开了脸。
就在这时,灯烛的火焰突然剧烈一阵晃动,墙上的人影飞快地转身,在众人尚未反应之际,狠狠地撞在木柱上,闻得那一声“砰”响,温子楚猛然怔住,抬头愣愣地看着对面。
深红的血液,暗如蔷薇,浓如胭脂,缓缓沿着他鼻尖滑落,清新的阳光移到他脸颊,这一刻,已成永远……
午间,太阳刚被一层云遮住,气候难得清凉了几分,街头的告示栏上才有两个捕快前来贴了东西,引得过路人皆驻足观看。
白纸黑字,写的是不久前温王府里的那起案子,上说凶手已擒,因详查并非王府人士,故而还了温王一个清白。还说,温王府的穆姓侍卫,开封府的石捕快等查案有功,按功行赏,以下都是些琐琐碎碎没甚重要的内容,至于凶手如何处置以及凶手的身份全不曾提及半点。
那围观之人再傻都也猜到恐是和上面人扯了关系,故而不欲写太明白。但横竖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同他们也没什么干系,所以小声议论了几句,纷纷散了。
树上蝉鸣悠长,寥寥无人的茶摊边,小厮将伞又举高了些许,抬眼望了望对面的人群,少顷,方回头看着身边的温子楚,欲言又止,终究是宽慰道:
“公子……咱们回吧?”
半晌不见他应声,小厮不敢多言。
心知他这些日子情绪不佳,可由于乐大人一事,王爷叮嘱得紧,本是不许他等出府的,眼下也是行得小心,同门口的张老头好说歹说才混了一个时辰。先前往北山拜了乐大人,这会子时候已然不早了,倘使再晚些,给王爷发现了,世子顶多挨一顿骂,他可是要丢饭碗的……
正焦急之际,耳畔倒是闻得有人清清淡淡道了一句:
“就走吧。”
小厮心头大松口气,当然没再问什么,只连连点头,撑着伞,跟在温子楚身后。
石桥对岸杨柳依依,渡河的船家收了家伙窝在船里小睡,蜻蜓自水面一点而过,推开波澜。夏日里暖风拂面,并不令人神怡,反而平添了一胸口的烦躁。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头顶的烈日倒还是不减,过了桥,小厮一抹脸颊的汗水,左右觉得气氛略显尴尬。这时候前面忽然咔咔地行来一辆马车,悠悠的从他主仆二人身侧经过,温子楚略略一停,随意开口问道:
“这是往哪里的马车?”
小厮瞅了眼那车的行头,未及多想就笑道:“公子,这是往随州的商队。”
“哦?随州?”
“是啊,估摸着凤姑娘也就是跟着这车队走的吧。”
“哦,是么。”
不紧不慢地朝前走了几步,温子楚蓦地顿了一下,凝眉一思索,突然就转身。
“凤姑娘?哪个凤姑娘?”
小厮本就倦倦的,哪看得他这般动作,当即就怔住,反应了片刻才讷讷回答:
“不就是……不就是跟着公子的那个小丫头吗?穆大人也认识的啊!”
约摸是回想起来,温子楚意识到他说的是初然,眉毛平和了一瞬,却又是一拧。
“她?……去随州作甚?”
小厮笑道:“凤姑娘早就不在咱们府上做了,又是江湖人士,肯定大江南北的跑啦,这小的如何得知?就听她说什么……青山,什么水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温子楚冷笑几声,展开扇子徐徐一扇,脑子里就闪着初然那张微有些小人得志的笑脸,不看好地哼道:
“跑江湖有什么稀罕。一个姑娘家,嘴巴已经够人受的了,成日上蹿下跳,难不成还得像那穆信一般搞一身的伤回来……诶,罢罢罢,我也不说了。”
他步子莫名的加快,小厮心里固然了然,只是偷偷一笑,小跑着跟上去。
远处,炎日依旧灿烂。
……
作者有话要说: 【有增补字数,此卷完】
大家好,我是失踪了两个月的作者。
这里很不好意思的滚来更新啦(。?_?。)?
估计停更这么久,诸位大大们已经把我忘了……(无视这淡淡的忧桑。*??‘)??‘)*??‘)*??‘)
这一章纯悼念一下乐大人悲催的过去,我没有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我和我的主角们都惊呆了(所以他死了
下一个案子,容我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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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传说】
仲秋之初,大地暑气还未消散,都城乡间仍残留余热,晚饭后闲来散步的人们在河边慢慢悠悠的走着,这会子林中却是凉爽得很,红叶纷飞,鸟啼啾啾。
客栈外搭了个凉棚,老板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一到这时候,总将白日里泡的茶水分给过路人,自己就在一旁歇息,小二忙里忙外收拾桌椅,外面也倒是有好些人上前坐下喝一杯解渴的。
人越聚越多了,便就有几个老人家喜欢唠嗑些旧事。四周的年轻人颇多,外来的商客旅客也不少,谈着谈着,忽而就提到西面朝南的那座骷髅山。
镇上的年轻人大多是听着老故事长大的,一闻得这三个字,都不由笑了起来,道:
“这地方知道,说是不干净得很,从早到晚都有一阵浓雾不散,怪遭遭的。”
另一个也点头附和,“俺娘打小都不让我靠近那山,我长这么大,连山脚都没去过。”
旁边就有人打趣道:“就你这点儿出息,不过一句话便吓成这样。”
“去!你不也就在山底下走了一圈么!你有本事显摆,你有本事进山啊!”
……
少许外边儿来的,到都不明了这其中事故,听着“骷髅山”几个字,心生好奇,凑过去问那八旬老者。
老汉眯着眼睛抿了口茶水,懒懒地摇着手里的破扇子,卖了好一阵关子才说道:
“这座山呐,也就镇里两三个年老的人晓得,那些……那些毛娃子不过知道点皮毛。”
“难不成,这山里还闹鬼么?”其中有人插了一句。
“闹鬼……倒也不至于。”老汉将茶碗放下,擦了擦嘴,靠在竹椅上。
“这骷髅山,名字确实煞人,但来由不过是因此地山山环绕,高耸嶙峋,状如骷髅故而得名。闹不闹鬼,我却未听说。这山里走到山腰便分出两条道来,一条往北,直通东京,另一条便是通向谷底的。”
“谷底?”
“对。”老汉点点头,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了倾,一脸高深莫测。
“要说谷底,才应是骷髅山神秘所在。”
“早些年,我祖上便流有这么个传言,说那骷髅山之底乃唤作‘绝行谷’,谷里水草丰美,气候宜人,生了各种药草和果树,其中住着一群乌洛侯族人。这群人原本居住漠北,后来在盛唐时期为躲避室韦之战而流落到中原,在途中因不服水土死了一批人,最后只剩了小部分人寻得这个谷底安生。
后来漠北的乌洛侯族并入室韦,住在这里的人便再未出过谷。”
外地一个商客听罢便问道:“依老人家所言,这乌洛侯族人如今还在谷底住着?”
一旁的两三个年轻人虽一直知晓有骷髅山,却从不闻这乌洛侯和绝行谷之事,这会子听老汉提起来,也都觉稀奇,一声不吭地等他继续讲。
“他们在不在,老汉我是不知道。”他笑眯眯地又靠回椅子上,端起茶碗来喝。
“不过镇子上的人都知道,那山啊,那谷底啊,皆是去不得的。若说真要绕近路走,走到那岔路口也就罢了,另一条道千万莫去碰。”
“说得这么古怪,还说不是闹鬼呢。”旁的人不以为然地笑道,“不过就是几个前朝的外族人,莫不是还要吃人么?”
“那可就说不定啦。”老汉居然也没否认,嗤笑了一声,“以往也有些许好奇之人前去一探究竟,大多都是一去不回,继而过了几日后林间莫名的就会发现一些人的白骨,像是被野兽吃过一般。也有人说是那些乌洛侯人吃的,可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当时的人也都只是瞎猜,无从得知。
“再后来前山的官道修好了,这后山崎岖本就不好走,那条山路也就更没人去了。镇子上砍柴的打猎的都晓得离它远些,因而未再听说有什么人失踪了,或是没了。”
一直竖着耳朵在听的两三个镇上年轻壮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忽而有个人摩拳擦掌了一翻,笑道:
“早些时候,就有个卖茶的老板跟我提过,说是这骷髅山里住了一群外族人,听闻他们那儿有一大堆财宝。我起初不信,这会子听老伯你说了,看来他不曾骗我。”
其余两人听罢就拿拳头揍了他一下,皆不满道: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一个人跑那鬼山里去,原来是有好处,都不跟咱们俩说!还说是兄弟呢!”
那汉子只嘿嘿一笑,还不等回话,老汉就拧着眉毛摆手。
“你们这几个毛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