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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天字三号房(有间客栈之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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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言蔺言,一天到晚都是蔺言在说!」再次听到他老挂在嘴边的那个名字后,一把无明火顿时自她的腹里烧了起来,「既然你那么爱听她说的话,那你何不休妻改去娶她?」

他兀自咬牙隐忍,「我不能娶她,因左刚早已娶了她。还有,我可没说过我会休妻。」

「那我休夫好了。」她说著说著,甩头就要走。

「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余美人一把将她拉回来,两手紧握著她的肩头,「你究竟在任性些什么?」

「我——」

熟悉的神色,又再次措手不及地出现在君楠的面容上,已经有过太多回经验的余美人,登时紧张地在她袖里翻找著绣帕。

「等会儿,别吐……」眼看她就要忍不住,终於找到绣帕的他,忙掩上她的嘴,「至少别吐在这里!」她想在她的手下面前威严荡然无存吗?

忍不住的君楠,在下一刻还是控制不住欲呕的感觉,一口气全吐在他掩过来的绣帕里。感慨万分的余美人叹了口气,扔掉被她揉成一团的绣帕后,以他自己的衣袖拭净她的脸,再让每回一吐就变得绵软无力的她靠在他的肩上。

「你要听我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很好,这下回去之后,他又要上蔺言那里损失一百两。

「我吼我。」靠在他颈间休息的君楠,一手捉紧他的衣领,语带埋怨地将她的脸埋进他的怀里,并不太想去面对后头那票看呆的人们。

「我……」

「蔺言没对你说不能吼个孕妇吗?」她记恨地暗捶他胸口一记。

「往后我尽量不吼就是……」眼看她都让步了,他也不得不跟著妥协,「你站得住吗?」

「我没事了,我要回家。」靠在他的胸口等待令人不适的晕眩过去后,她站直了身子,试著想挽回一些身为将军的面子。

他再同意不过地颔首,才想牵起她的手带她回家,他忽地顿了顿。

「慢著,你是怎么来此的?」

她眨眨眼,「还能怎么来?当然是骑马来呀!」他不会以为她有那么勤劳用走的来吧?

听了她的话,余美人腹内堆积如山的骂词与不雅的文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忍耐再忍耐地深吸口气,朝一旁弹弹指。

「来人,去雇顶轿子。」

「是。」

等等,他有没有说错?

君楠忙按下他的手,「你要我坐轿回去?我才不要那么丢睑。」他以为她是寻常老百姓,还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

「你一定得坐。」余美人丝毫不给讨价还价的余地,照样催人快去雇顶轿子好让她乘。

她揪紧了他的衣领,「我会骑马回去。」别说这在她手下眼中看来有多没面子,若是这事让别营的知道了,以后她还要不要在军中混?

余美人冷冷地问:「万一孩子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你打算怎么办?」给她骑马来此,就足以让他白了好几根发了,再让她骑马回去?除非他死!

「……」他不说她还真忘了这一点。

「将军,轿子雇来了,」为了保住君楠的面子,也希望他们快点离开此地的副官,在命人弄来轿子时,急急上前催促。

转首瞧了瞧专制无比的余美人,再看了看那顶她这辈子从没乘过的小轿后,君楠两手环著胸,不说也不动地直盯著逼她丢脸的亲夫。

「干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余美人有些想闪躲她那此刻看来似乎别有意圆的目光。

她以头偏了偏向小轿,无言地向他示意。

「你要我陪你一块坐?」他抗拒地皱著眉,总算搞懂她在耍什么花样。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要我丢脸,你就得奉陪。」她摊了摊两掌,摆出「你不坐那就大家都不要坐」的模样。

默默在心底又再气炸一回的余美人,摆出—脸恶态,不肯低头地与她的门光对峙了许久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副官,在终於忍不住后,摆出双手合十的模样,出声向他们两位讨饶。

「两位将军,你们就快走吧……」早知道今日他就不要叫君楠回军营,现下什么家丑都扬光光了。

不希望她伤了身子,又没第二条路可捡,只能再次任她得逞的余美人,臭著一张脸一把抄抱起她,再快步走进轿内坐下。

「我会恨你的。」在轿帘遭人放下,而窝在他身上的君楠笑得一脸开心时,他低声在嘴边咕哝。

「那当然。」她心情愉快地将两手环上他的颈子,再将面上的笑意,全都埋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第四章

「哈哈哈哈——」

当一顶自卧虎营返回客栈的小轿,停妥在客栈大门前,并自轿里钻出一男一女,而东翁在看清那对男女是谁后,笑声就一直没有停过,即使想要保留颜面的君楠,已由余美人抱著快步送回本馆里的天字三号房,东翁仍旧对著那个刚从本馆里出来,留在客栈里喝闷酒的余美人笑个不停。

东翁边说边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堂堂两名将军,却挤坐一顶轿子回家?」原以为怒气冲冲的余美人会去收拾君楠,没想到他是把人带回来了没错,可却也一路丢脸丢到家。

「笑够了没?」暗自在心底气翻天一回的余美人,喝完一杯闷酒,先是记恨地瞪了东翁一记,再回过头瞪客栈里那些不敢大方笑出声,只能抿著嘴偷偷闷笑的众人。

东翁在他又灌完一小瓶酒后,亲自替他补上一瓶,满面笑意地坐在他的对面。

「你知不知道,现下全吞月城的人,都很期待你俩的婚后生活?」多亏有了这两个三不五时就搞花样的房客,使得一堆客人都挤来客栈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好戏,这也使得他的生意,近来可说是好到不行。

余美人反感地扬眉,「我的家事与他人何关?」

「谁教你们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偏又与对方成了亲?」东翁耸耸肩,再报上另一个小道消息,「我听人说,城里甚至还有人开赌,等著看你何时会休妻。」

他拉下了一张脸,「谁说我会休妻的?」他的孩子都还躺在君楠的腹里睡觉,还没出世叫他一声爹呢,要他休妻?那些人以为他成亲是为了什么?

「咦,你不想吗?」东翁兴味盎然地盯著他的臭脸问。

「你少触我楣头。」余美人冷哼一声,再将那瓶酒给灌下肚。

「你还要藉酒浇愁到什么时候?」反正全城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他们同坐一轿这回事了,相信往后也还有更多热闹可以看,他何不大方认命就算了?

他怏怏不快地问:「我连在这安慰一下我被那女人败光的名声,和方才又在蔺言那里损失的一百两也不成?」那个姓蔺的女人乾脆摆明了去抢算了,次次都是一百两,就连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打个折扣都不许。

「成是成。」东翁不反对地点点头,再好意地提醒他,「只是,你不回房看著尊夫人行吗?」

「难道我得成天盯著她吗?」人都已经被他给架回来了,她还能变出什么戏法找他麻烦?

「这位姓余的将军。」东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以无可救药的目光看向他,「你打小就认识她到大,你认为,她可曾有安分过日的一天?」他会不会太过小看他的新婚妻子了?

不曾。

意识到这一点的余美人,二话不说马上推开桌转身冲回本馆内,也不管身后的东翁又是拉大了嗓门笑个不停,脚下步伐一刻也不敢稍做停留。在他冲至六巷底,一掌拍开了天字三号房的大门时,他猛地抬首一望,就见那个他刚抱回来看过诊的女人,不但没照他的话安睡在寝房内,反而高站在房顶上,做出他看了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的动作。

「乐,君、楠!」他又急又气地吼向那个活像不怕会摔死的女人。

被他的叫嚷声吓到,脚下立即滑了一下的君楠,忙不迭地站稳身子,而下头的余美人,则是被吓得差点三魂掉了二魂。

「吓死我了……」站在房顶上的君楠吁了口大气直拍著胸口,「你没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谁许你做出那种危险举动的?」两际冷汗直流的他,有了前车之鉴后再也不敢大声吼向她。

「我要拾帕子呀,不上来怎么拾?」她一手指向被风吹上房顶一角的绣帕,才想继续走向那边,底下的余美人见了更是气急败坏。

「要拾你不会叫我来拾吗?」他没好气地以轻功跃上房顶。

她愣了愣,「啊?」她没听错?

站上房顶拾妥她要的帕子交至她手中后,余美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确定已牢牢抱住她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捉稳。」在她一迳纳闷地瞧著他时,他低声吩咐。

「我自个儿会下去。」她都可以从山崖上摔下去大难不死了,区区一个房顶她会下不去?

他火速将冷眼扫向她,「再说一次。」

呃……好吧,今儿个他太凶,而她先前骑马去军营那回事又理亏了点,所以识时务者……还是不惹他为妙。

抱著她下地后,余美人小心地放下她,再蹲下身子庆辛地抚著她的肚皮。

「还好没事……」这孩子若能平安出世,那肯定是个奇迹。

君楠相当不满地环著胸,「姓余的,你关心的究竟是我还是我肚里的孩子?」

「当然是——」他抬起头,就见满面不悦的她,一双杏眼直瞪著他。

「哪个?」

「……两个都关心。」他不疾不徐地改了口,免得又得罪了她。

什么两个都关心?瞧他那样子,分明就是口不对心。

「你要去哪?」在她闷不吭声甩头走人时,余美人又像只老母鸡般地跟在她的身后。

「沐浴。」她拂开因汗水而黏在颈上的发,边说边走向水井,「我一身都是汗,我要洗一洗。」

在她走至井边,拿起摆放在井边的水桶,扔下井后准备打水上来时,余美人一把按住她的手。

「等会儿,你要洗冷水?」在蔺言要他背的「孕妇不可」中,她这举动就已犯了两条。

「天这么热,难不成洗热的?」虽是快近晚秋了,但秋老虎仍热得跟什么似的,她当然要洗冷水去去一身的热意。

余美人振振有辞地朝她开训,「首先,你有孕在身,不可提重物,其次,你也不能著凉患上风寒。」

「那你要我怎么洗?」她撇撇嘴,懊恼地坐在井边看著处处限制著她的大牢头。

「我……」他顿了顿,看破似地颓然垂下两肩,「我烧热水给你洗。」他认了、他认了!总之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前,他就照蔺言的话,委下身段当她的贴身男佣成不成?

「什么?」

「你去房里等著就是了。」余美人两手将她往寝房的方向推。

她忍不住回头问:「喂,你是得了什么毛病?」他打哪时变得这么殷勤?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嘛。

他说得好不自怜,「每个快当爹的人都会患的毛病……」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他头一桩要做的事,就是掐死这个心思一点都不纤细,不知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且不知还要折腾他多久的女人。

一脸狐凝的君楠,在他赶人似地赶她走,而他开始自井中汲起一桶桶的井水里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哇啊——」没想到他会突然闯进来,大惊失色的君楠忙将身子缩成一团,阻止春光外泄。

「有什么好遮的,我又不是没瞧过。」余美人挑挑眉,将浴桶中一览无遗的春光不客气地饱览过一回。

「你进来做什么?」满面生晕的她,只差没把那颗头也给埋进水里。

「你该起来了。」他自一旁取来—条拭身的绫巾,站在浴桶旁摆出一副像要伺候她出浴的摸样。

她伸出一手抢过绫巾,「我自个儿会起来,你去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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