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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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的静旎凝固着,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稍加渲染便成了暧昧。
彭然缓缓的弓下背,虔诚的低着头,用双手捧起逡巡在他肩头的柔荑,仿若对待易碎的水晶,分分毫毫之间都不敢懈怠。
江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吻住她的手背,被轻轻拂过的每一寸皮肤都敏感地感受到了那唇齿间的颤动。压抑住将手抽回来的冲动,她闭上眼感受这近乎膜拜的问候。
勾勒完手掌的轮廓,彭然又开始不急不缓地亲吻她每一根手指,时不时探出舌尖的舔噬,让酥麻的感觉立刻从脚底蔓延开来。
“我,我先走了。”利用最后一丝理智回神,江雪迅速扭头提起自己的行李,她害怕脚步稍慢便再也找不到离开的借口。
紧紧阖上房门,整个人立刻瘫软在地板上大口地喘着气,却再也无法平复心头的悸动。时间已经如此久远,久远到几乎快要忘却上次这样沦陷是在何时何地。当爱情再来的时候,谁能料见会如此地排山倒海。
“咚咚咚”的敲门声从背后传来,江雪有些绝望,她实在没有把握能够再次抵抗住彭然的有意或者无意,只好弱弱地躲在门板后问道:“怎么了?”
“江老师,”男孩略显沙哑的嗓音中隐藏着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你的电话落在我房间里了。”
想起离开时的慌乱,江雪禁不住敲敲自己额头,门外的人仿佛也看到了她这幅懊恼的模样,说话声中的笑意愈发不加掩饰,“快开门吧,从S城来的电话。”
江雪深吸两口气,终于凭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敢拉开门闩,深深地埋着头,确保眼前只能看见自己的双脚,接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
彭然将轻声吟唱的手机放在她的手心,立刻体恤地转身走开,肩头不住的抖动却泄露出他憋闷的笑意。
直到听见隔壁房门阖上的声音,江雪才记得缩回手检查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号码,S城的区号,一个不认识的座机。抬手看看腕表,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呢?
手机依然在不知疲倦的作响,转身回到房间内,她一边锁门一边按下通话键,“你好,我是……”
“姐,不要说话,”陈子轩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来,清晰却并不平静,似乎在很努力的按捺某种情绪,“我知道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捂住嘴,江雪控制住出声的冲动,继续听他讲下去。
“收拾行李,跟他一起回S城,马上。”电话就这样断掉了,徒留急促的盲音敲打着黑暗中紧绷的神经。
来不及细想陈子轩究竟从何而知自己的行踪,耳旁反复回响着他笃定的语气声调,那幅清秀而不苟言笑的面容再次熟悉地浮现在江雪眼前。
时间很容易让我们忘记某些事情,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往往不决定于时间。尽管找不到听从陈子轩莫名安排的理由,她却还是在瞬间做出了离开凉山城的决定。
行李拿过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打开,这会儿倒节省了不少时间。轻叩开彭然的房门,看见那双依然带着笑意的眸子,江雪无暇解释,一边挤进门去一边低声问道:“回S城还有航班吗?”
她的急促弄得彭然有点愣神,“不确定,我可以打电话去机场问一下。”这个时候估计大部分订票点都下班了。
“快点,”江雪头也不回地开始帮他收拾衣物,“咱们争取今天晚上回S城,如果不行就留宿机场,等明早的第一趟班机。”
轻轻关上房间的门,彭然几分小心地走上前去揽住她,俯首的那一刻显得格外温柔,“别着急,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江雪的神智在他的声线中冷静下来,“我刚接了个电话”,她没有告诉彭然上午在高院走廊上看到的那一幕,更不知该从何解释对于陈子轩无理由的信任,只希望能够满混过关,“消息来源比较可靠,要我们尽快离开凉山城。”
彭然的呼吸触碰着她的发顶,温热而湿濡,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也柔和下来,似乎只过了几秒钟,又似乎就这样渡过了整个夜晚,他终于缓缓开口,“我会跟你走,我们俩都不会有事情的,不要担心,好吗?”缠绵的唇齿烙印在她的颊边,安顿下一切慌张与迷乱。
待他挂上电话,江雪已经把两人的行李都收拾妥当了,彭然随身的衣物原本就不多,大部分东西都留在瑞士,还没来得及打包回国。
“今天有凌晨航班,”多年前的男孩而今的声音中蕴含着一股让人平静的力量,“我们现在下楼还能让出租车顺路拐过去市委招待所。”
想来现在最有可能出状况正是李妍才对,江雪的表情略显僵硬,她只惦记着两人的安危,却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彭然微笑着拂平她咿呀不知言语的唇瓣,似乎在说服她,又好像在说服他自己,“我只是想顺路去看看再离开,妈妈那边不可能出什么事情的,别担心了。”
红着脸点点头,江雪拿起背包跟在他的身后走出门去。
凉风习习,酒店大厅的灯火辉煌让她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过于漆黑的夜晚,江雪只感到右手被牢牢地握紧,大掌中传来的坚定就像溺水之人在飘摇中找到了得以依靠的浮木,可心中裹挟的眷恋又让她怀疑自己才是需要寻求支持的那一方。
一片黑暗中,她被小心地牵引上了出租车的后座,耳边响起彭然带给人无限安全感的声音,“师傅,麻烦您绕路去一下人民北路,然后从车城路去机场。”
江雪有些享受这难得的夜盲,无论何时,能够有一个让我们全心信赖的人都是值得珍惜的。
车厢里流淌着午夜电台特有的感怀与忧伤,在顺着山势绵延的街灯映照下,双眼渐渐恢复视觉,她侧首看着坐在后座另一旁的彭然,卵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比记忆中的任何一帧画面都要真实。
男孩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唇角微微勾起弧度,视线依然盯着车窗外,说道:“过几分钟就能到招待所那边,你不用下车,我也只想在外面看看,然后咱们直接去赶飞机。”
江雪不知道彭然对她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源自何处,因为此刻就连自己都不能确定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们,陈子轩的嘱咐究竟又有何用意。这一天的经历已经让人耗尽心力,却好像还迟迟不肯过去。奇怪的是,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居然也能感受到一股安静的力量,强大到可以一直支撑彼此,走向遥不可知的未来。
第八章 不安
人民北路路口横着停了两辆警车,可能考虑到时间已近深夜,所以没有鸣笛,交替的红蓝灯光却还是引得街边居民楼里的人们睡眼迷蒙地探头观望。
江雪感到握着右手被攥得死死地,很难说车厢里两个人谁更紧张,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保持冷静,否则彭然将更加难以自持。
前排的司机转过头来,“直接去机场?”
“先开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来不及征求另一个人的意见,江雪注意到已经警车那边有人向着他们观望,这个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出租车慢慢滑行至路口,一个身着防弹背心的警察果不其然地出现在车前,姿势标准地敬礼,“突发状况需要封路,麻烦绕行。”
司机向后座扔了个白眼,摆出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江雪挂满笑容地摇下车窗,“同志,不好意思,我家住市委大院,回去拿点东西还要往机场赶,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按照这装备水平来说,应该是特警吧,她心里暗忖,只能看能不能套点话出来了。
“对不起,”标准化的声音回答道,“特殊情况,请您配合。”
一直握住她的手这会儿松开了,江雪立马反手拽住他,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我了解,只是要封锁到什么时候啊?航班是十二点的。”说完还不忘皱皱眉头,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顾及到所谓的“家住市委大院”,“防弹背心”的态度很耐心,“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建议您还是先去赶飞机吧。”
彭然俯在她身上探过头来,冷不防地问了一句:“里面出什么事了?”
江雪只感到自己的指甲快要掐到他的皮肉中去,却依然得带笑看着窗外的“防弹背心”,装作一点也不突兀的样子。
对方稍微愣了愣神,似乎奇怪这个一直沉默的人为何突然开口。
还好这辆出租车是新的,没有来得及把后座的左车门封死,江雪暗自庆幸着,推开门,就势把想要俯身打探彭然长相的“防弹背心”挡开半米远,一边尽量自然地扭着脚腕,一边慢慢把身子靠在后车窗上,几分娇嗔地说道,“坐车坐得脚都麻了,居然只能过家门而不入,回头还得被我妈骂死。”
“防弹背心”的面相很年轻,对她这种表面上很配合、实际上找麻烦的态度,犹豫着该如何劝解。
江雪侧首捋了捋头发,瞟眼看见警车上又人下来,似乎是在观察他们这边的状况,于是干脆直接开口,“同志,你看……”
话尚未出口,只听见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夜晚,一辆黑色轿车急停在出租车的右边,有人走到她身旁呵问道,“你们领导在哪里?”
“报告首长,临时指挥部在招待所大厅!”“防弹背心”很标准地敬了个礼,中气十足地回答道。
江雪低着头,很仔细地揉弄着衣角上的褶皱,长发不经意地披散着,将她的脸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接连的关门声,以及急行的脚步声终于渐渐消失在路口方向。
“我们还是先去机场吧,让妈把东西给你寄过去是一样的。”彭然的声音温柔地从车厢里传出来,司机迫不及待地发动引擎,似乎早已经不耐他们的耽误。
江雪终于抬起头,几分无力地冲“防弹背心”笑了笑,“那好吧,谢谢您了。”说完转身低头上车。
红蓝灯光依旧交替,映照在车厢里反复而急促,将两人的心都敲打得更加不安。
如果说刚才看到警车时江雪还试图自欺欺人,那么当上午在彭然家门口见过的高个中年男子出现在身边时,局势就已经很明显了,尽管不知道陈子轩打那个电话的缘由,但现在离开似乎凉山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师傅,”待到车驶出人民北路路口,她便开口,试图让司机调转方向,“麻烦您……”
“麻烦您开快点,直接去机场,”彭然伸手握住她,插话说,“我们要赶12点的飞机。”
不解地看向他,江雪以为刚才那个特警的回答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似乎是在回应这质询的目光,彭然脸上挂着颇具宽慰味道的笑容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先回S城再说。”
江雪忍不住皱眉,“你妈妈那边……”
“市委是个大衙门,出事的不一定是我妈,”彭然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很是苍白,或许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个解释,“就算她那边有状况,他们下一个也就该来找我了。”自嘲的笑笑,他继续道,“我妈只能指望我了,我必须暂时离开凉山城。”
感到被他握住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江雪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从晋海所到王启新,再到意外出现在法院走廊上的陈子轩,还有他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这其间似乎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她现在确实迫切地想要回到S城弄清楚这一切。可是,市委招待所的戒严又在很明显地告诉他们,出事了,或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