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久美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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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平常,我肯定会回绝他。一则春节期间肯定要走亲访友,父母的老家都得去到。爷爷和姥爷虽然早已过世,但每边都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不回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老人也不让。这样两头一跑就得花去好几天的时间,剩下的还不够在家睡懒觉呢。可是我却连与父母商量都省略了,直接在电话里答应了林跃。
“说死了我可就订票了,别到时候又反悔不去了,来回折腾我。”
“不能。你订吧,我肯定去。”我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行!咱哥俩也去看看,那个上海到底是个啥样子!”
放下电话,我的心头莫名的剧烈跳动了一阵。我在想,要是此刻我突然出现在久美子面前,她会是个什么反应。我想亲自看看,那真实的上海天空是否和久美子手中相机所拍摄出来的一样,是否和我头顶的这片天空一样的蔚蓝无边。
“上海?!”父母果然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我,这是我预料到的。
经过一阵短暂的激烈博弈后,他们奈何不过我,只好同意了我的计划。好在父亲去年忙里偷闲学了本驾证,而且上手也很快,开得是风声水起的,现在正处在最上瘾的阶段。他完全可以从单位借台车,所以出行双方的老家,交通方面不成问题。
“行啊行啊,去转转也不错。小子嘛,就得到处闯一闯,成天窝在家里没什么出息。”还是当爹的转舵转得快,立刻赞成我去上海。
“不行能怎么办,管也不听啊。我告诉你说啊,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多留心眼,小心上当吃亏……”母亲仍然有些不能释怀,唠唠叨叨起来没完。在父母面前,孩子永远都是孩子,总也长不大。
零点前后的鞭炮声让电视机的音量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无论调到多大,都听不见主持人在说些什么,反正不听也知道,还是那一套经久不变的祝福话语。本山大叔的小品也看了,也笑了;已经变得普通平常的饺子也吃了;鞭炮也放了,耳朵也暂时失聪了;年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此刻,中国大地上回荡着多少句“过年好”,怎么也得有上亿句。各种千奇百怪的口音,各式五花八门的方言,同一句的“过年好”。古人真是厉害,一个习俗竟然传了千百年,而且让无数的后人永远的顶礼膜拜,传承颂扬。
小区的中心位置有一个小型广场,广场两侧各立着四根石柱,石柱上自下而上缠满LED灯泡,此刻正闪闪发光,不断变换着色彩。广场的中心空地上早已堆满了放过的空礼花箱子,被孤零零地遗弃在那里,望着身边不断腾起的斑斓礼花一飞冲天,在黑夜中炫出最凄美的生命之花,只留下淡淡青烟随风散去。满地的红色纸屑,是长长的卷成一盘的爆竹在“噼哩啪啦”的轰鸣声中魂飞湮灭后留下的残缺肢体,一阵寒风刮过,打着旋儿四出游荡。
每年春节假期过后,小广场的白色地砖都会留下一摊摊大大小小的黑色痕迹,那是火药爆炸后的残骸。有些经过大半年的雨水洗刷,逐渐被冲刷掉,复原本来的颜色;大部分却永远留了下来,色不褪去。渐渐地,整个小广场的中心变成得点点斑斓,像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纹身刺眼夺目。最辛苦的当数小区的保洁阿姨们,扫也扫不完的纸屑,推也推不完的生活垃圾,每个垃圾桶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四周的地面也摞满了大小的塑料袋。从一些破裂开来的口子,汩汩流出腥臭的汤水,碎骨残渣也争相涌出,游荡在小区里的那群无家可归的野猫终于可以放开肚皮饱餐一顿,各种野味都有,不时还可以喝上两口从酒瓶里淌出的残余酒液,啤的白的红的黄的,来个一醉方休,暂且忘却一年来的风餐露宿之苦。
除了和几个关系要好的朋友在电话中互相拜年问好外,我就一心一意的开始群发短信,在网上搜索成堆的不知是谁编的段子,发给此时不知是醒是醉的远方的他(她),按下发送键就算拉倒,一项例行公事得以完成。
大约两点多,窗外的鞭炮声渐渐平息,我也得以闭上眼尝试入睡。父亲早已鼾声如雷,可以和顶峰时的鞭炮声一比天高。我真佩服与他在一张床上躺了二十多年的母亲,超强的抗干扰力和适应力。
父亲今晚喝了不少,喝出情绪和气氛后,又开始忆苦思甜,不时地歌颂今天的美好生活,教育我一定要知足上进,不要放着好日子不珍惜。最后,长篇大论的结束语自然又落在了我的感情问题上。
你小子也是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这个问题了,每年过年都不见你领个把中意的姑娘回来见见爹娘,真不如你爹当年的风采。
母亲马上打断借着酒劲吹嘘不停的他,同时也婉转的说该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再拖,好姑娘可就不多。谁叫咱们条件一般,经济薄弱呢!
父亲马上瞪起眼睛驳斥她说得过于拜金现实,纯洁美好的爱情怎能掺杂半点的金钱物质,简直没有个做母亲的样子。
母亲白了他一眼,不屑与其争吵,只低声说了一句难道跟金钱物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原本还气焰稍盛的父亲立刻没了反驳之词。不过嘴上却不服软,喋喋不休地吐着酒气高谈阔论爱情。我几乎都要吐了。算了,权当不得不听的耳旁风,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噢。四百公里啦!你看!我操……”
我连忙堵住林跃的那张血盆大嘴,他兴奋地乱叫,我将他按倒在座位上,身边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神偷偷瞄我们俩,其中还有不少外国朋友,真是把人丢到上海了。
下了飞机,我和林跃就直奔传说中的磁悬浮,准备体验一把未曾感知过的速度。上海的机场也比家这边的机场大得多,豪华得多,恢宏得多。机场大厅里来回穿梭着各式面孔,各种肤色:深眼高鼻的金发欧美人,皮肤黝黑体格健壮的黑人,频频鞠躬成群结队的日本人,满口斯米达斯米达的韩国人,一看就是东南亚脸庞的泰国、越南、印尼人,还有各种感觉的中国人,宛如一个微型地球。上海不愧是国际都市,就是透着不一样。
“哎,我说,这么些的蓝眼珠黄头发的白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家里怎么见不到?”
“哪儿来的?外国来的!别丢人了,你看你那见不得世面的样子,到了欧洲,街上一水这模样的。”
“谁见不得世面了!我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不用出国就能看见这么多的老外,时代真是发展了。”林跃居然捣鼓出这么呆板的一句,像极了小学班主任的口吻。
磁悬浮终于达到最高速度的四百三十二公里。此时车身剧烈抖动,不少人都拿出相机对着显示速度的屏幕拍摄留念,我和林跃也夹在他们当中。
上海,我来了!久美子,我……来了。
十上 世过境迁山外山 繁星无垠传心弦 '本章字数:3672 最新更新时间:20100816 15:00:50。0'
望着无边无际的高耸云霄的摩天大楼,我不禁和林跃都张开了嘴巴,傻傻地站在那里发呆,连感想都无处可发。早就听说过上海的摩天大楼已超过了三千栋,比日本整个国家的数量还要多,而且还在不知疲惫的增长之中,心里是稍微有些准备的。可是亲眼所见之下,还是被其恢宏壮阔所震撼,唏嘘不已。
现在我和林跃在王提供给我俩作为住宿的公寓里。楼层是二十三层,面积也就四十多平米。房间是精装修,灶台、厨具一应俱全,煮个面不成问题;浴室里安装有浴霸,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里面是一间小卧室,放着一张单人床,外面的客厅里有一张长长的宽沙发,这样正好可以睡下两个人。据王介绍,这间公寓是他从别人手里买的,没有使用过,装修和这些简单的家具也都是前主人留下的。
“王哥,房子质量倒是不错,地点也好,可就是楼层太高了,面积也小,能卖出钱吗?”
林跃也不客气,四下看了个清清楚楚。其实他问的也正是我心中所想的。王说他买此套公寓完全是用于投资,待行情合适就出手卖掉。可是这套公寓真的能卖出价钱来?倒来倒去的,毕竟最终得有个结局,总不能倒起来没完没了。
要是我,肯定不会买它。首先太小,居家过日子根本不合适。收入不菲的白领一个人住的话,地点又有些浪费,光是物业费一项就挺吓人,还不如在稍差一些的地脚买个面积大一些的,还划算些。用来办公,又坐不下几个人,加上又是二十三层,就算是有电梯坐,像我这种小地方的人也不大愿意,怎么想都是弊大于利。
我和林跃都觉得王的此次投资有些盲目,必定亏本。但第一次见面,人家又把这从未使用过的公寓白白提供给我们住,便不好意思瞎抒发感想。真话有时不能乱说,乱说的也不一定就不是真话。
“我说你们呀,早应该来上海这种大城市看看了,意识落后喽。”王今天特意撇下他的上海媳妇,晚上请我和林跃吃饭。
“你们知道这房子的前主人是谁吗。”
“谁?”
“这房子是三个人一起合伙买下的,三个仍在打工的打工仔!”
什么?!我和林跃表示不信,直摇头。
因为刚才我们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这套房子的房款,一对下巴都差点儿掉下来,更替他感到不值。现在他居然说是从三个打工仔的手里买下的,这天方夜谭谁会信呀。你以为我们真傻啊,就算是上海的打工仔,那每月的工资还超不出我们的想象,要是超出了,他也不是打工仔,而是打工爷了。你说单凭三个打工仔,就敢凑钱买下这么贵的公寓,还知道出手挣差价。如此的商业头脑和开拓精神我可不信,至少百分之八十五以上的怀疑。
“你们就坐井观天吧。别小瞧人家打工的,在上海这地方,大妈大婶那炒起股来都不比你们差!全是巴菲特他家亲戚,全有内幕消息。这三个小子在上海打了几年工,攒了点钱,正好赶上现在的房地产形势,就开始利用贷款炒起了房子。你们小瞧人家,在这套公寓之前,人家都已经炒了两套了。”
世道真是变了。都两套了?!那这钱挣得不比他们在工厂的流水线上拚死拚活的来得快多了。我和林跃对视,无语。难道现在这炒房子和炒年糕一样的简单,是个人就能拿起铲子在大锅里撮上几下,管它是肉还是饼的,都能划拉出不少的汤汤水水下来?
“上海的房市都火到这个地步了?我说嘛,一眼望去,数不尽的高楼大厦。你想,连打工仔都参与进来了,没有几套房子是不够炒得啊。”此时的林跃早已没了磁悬浮上的那股兴奋劲儿,仿佛是被霜打过的茄子,满脸的皮抽抽着,萎靡不振。
“对了!你算是悟出些味道了。我跟你说,我要不是去年结婚,也不止这一套。就这样,俺家媳妇还埋怨我没有脑子,跟不上市场的脚步呢!”
大年初二的年味儿还未完全消散,我和林跃就被当头泼了一盆黄浦江的冷水,从头凉到脚,从里湿到外。唉……也不知这脑袋瓜子成天都在琢磨些啥,浑浑噩噩的,像一团搅不开的糨子。如果再不悔改,等人家把肉羹都分完了,喝饱了,我们再想拿勺子去捞,到时连个渣皮儿都剩不下!
唉!这哪是出门大吉,简直就是流年不利啊。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叹那没用的气了,后悔也不差这点儿工夫。走,吃饭去,给你俩接风,尝尝正宗的上海菜。”
还吃什么上海菜啊。现在你就是一人给我们塞下一颗云南白药的大丸子,也治不好心里的创伤。他左拉一个,右拽一个,把我俩推出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