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斤核桃四斤壳-第5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油水一样,抬起头对沈文澜加以评注,“小姑娘精的,拣的是最好最老的一根。”
魏总的那张合约尘埃落定之后,陈益就对那些借口见客户的早退愈发宽容了,沈文澜一整天都神经质地看着手机,想想又觉得自己先前存着的那个号码人家可能一早就不再用了。快下班的时候,姓李的油条爷爷打电话过来,说是想请沈文澜吃个饭,谢谢她之前帮忙砍价的事。任何懂吃的人请客吃饭,沈文澜赴起约来都是义无反顾的,何况是这样的一位老饕,可她万万想不到老先生居然是派车过来接她到自己家里去吃,可细想一下也对,如今讲究口味又注重食品安全的人大都练得一手好厨艺。
老人住的地方不大,布置得很是清雅,有些老上海滩的典雅味道,他反而很不满意一些现代化的家具,看到就不停摇头,说是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雕花大床。沈文澜贸贸然来做客,只来得及到药房买了一盒参茸做礼物,老人没有推辞,笑着夸沈文澜是个有孝心懂规矩的小辈,如此匆忙也没失了分寸,算是难得了。
经人一夸,沈文澜更加规行矩步。吃饭的时候,一看人家筷子的材质和尺寸就知道这位油条爷爷必定是出身豪门大户。
这家用的是红木的长筷子,比普通的尺寸还要稍长一些,旧时大户人家吃饭菜式多,摆了一桌都是,筷子自然不得不长些,而且习惯拿筷子的地方也比寻常人家相对靠后些,这样才会方便夹菜。筷子这东西,对中国人来讲再寻常不过了,可是就是最常见的东西才能看得出一个人的教养来。
一桌子的菜,沈文澜乖乖地拿着筷子吃自己面前的那几道,不敢过了中线,也只敢吃盘子里靠自己方向的那部分。油条爷爷突然笑起来,“现在我也不讲究这个了,小姑娘倒是蛮有意思的,说明小时候家里规矩大的,这样的女孩子好啊!”
有了之前曲老的前车之鉴,一向在祖国中老年人群中吃得开的沈文澜唯恐油条爷爷一个电话叫个什么孙子外孙的过来吃饭,顺便相亲,却也不好明说,只能傻笑着感谢人家的赞美,“您太客气了。”经这么一想,只怕是吃龙肉都没了滋味。从养生角度来讲,晚餐本就不该多吃,沈文澜一直是在主人家动筷之后才吃菜的,自然也不能在老人家吃完以后还接着胡吃海喝,所以只好和老人一起摆下筷子,宣告晚餐结束。
老人从房间里取了个箱子出来,打了电话给司机说可以出发了,沈文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被他拉到了裁缝店门口才知道老人是打算送她一件旗袍作为谢礼,难怪连饭都不让她吃得太饱。
这是一家由红帮裁缝传下来的店,装潢得很用心,从民国到如今,做了几十年的旗袍和西服,分别陈列在店铺两侧,而活古董老裁缝早就是个活招牌了,只是不知道手艺传到了徒孙的手上,还会剩下几成。
油条爷爷一到,老板立刻到里面扶了一位八×九十岁的干瘦老人出来,后者拄着拐杖,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激动,“李少爷,咱们可有几十年没见啦!都老喽,老喽,你现在还穿得动,我是已经做不动啦!”
这位年近八旬的“李少爷”也很是动容,拉着老裁缝的手说起了往事,人生匆匆,白驹过隙,旧时少儿郎,今日须拄杖,叫人如何不唏嘘。
说了一会话,油条爷爷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小箱子,取出一件残旧的旗袍,“这是内人最喜欢的一件,在美国弄坏了之后一直找不到会补的人,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圆我这个心愿。”
一边的中年人是老裁缝的关门弟子,如今也已经很少亲自出手了,他细细看过了这件年纪比自己还大的旗袍,对它漂洋过海,旅居异国之后又重回故土的经历很是感触,“衣服旧了,料子都脆了,难是难了点,我想想办法,应该还是能补好的。”
衣服的主人很是高兴,又从箱子里取了一块料子出来,那是一块用自然染料手工制成的衣料,很有些年头了,花式颜色都极为素净大方。老人指了指身后规矩站着的沈文澜说道:“那好,麻烦拿这个料子给这位小姐做一件旗袍吧,我想,她以后结婚的时候可以穿。”
老裁缝摸了摸料子,点头称许道:“唉,这料子还是老的好啊,做掉一块可就少一块了。”
听了这话,沈文澜更是不敢领受这份好意了,“不用不用,”她向料子的主人推辞,“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老还是自己留着吧。”
老裁缝的徒弟很是热情,自顾过来给沈文澜量尺寸,一边量一边说:“不要紧,选别的料子做也行,”他在沈文澜腰后收拢着皮尺,笑笑说,“小姑娘你要是穿旗袍肯定好看的,不像现在瘦成一张纸的小姑娘,那就太扁啦!”
沈文澜自知膀大腰圆,一点没有纸片人风吹就走的柔弱感,尤其她为人刻薄,身材却宽厚,更是对比鲜明。她刚要反驳,就被中年裁缝拿过来的一件旗袍吸引了,青蓝色的一袭旗袍上,一树墨梅绕着衣服开得绚烂,说是清雅绝伦也可,说是华贵万方也对,“这件跟你的尺寸差不多,你穿出来看看就晓得了,款式什么的我们可以再议,你一穿上身就知道我们不会瞎说的。”脖子上还挂在皮尺的中年裁缝如是说着。
沈文澜受了那件旗袍的诱惑,美的东西总是叫人无法抵抗的。她去更衣室换上了这件旗袍,实在贴身得很,她摸摸自己不够平的小腹,捏捏自己不够骨感的手臂,若不是更衣室里没有镜子,若不是外面几声“出来看看”的催促,她一定已经把这身旗袍换下来了。
说到底,女人还是好奇心重,沈文澜站到全身镜前,挺直腰板,前后左右地观望着镜子里因为害羞而脸色潮红的女人。十四岁之后沈文澜就再也没有这样臭美过,她常常看路边美女的身材,却从来不愿在镜子前花太多的时间,所以眼前这个前×凸×后×翘,腰细腿长,曲线玲珑的身影,她并不是很熟悉。她侧过身,看到自己由腰到臀有一条深深凹陷的脊柱沟,成功地把她从“痴肥”挽救到了“丰腴肉感”的范畴中,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个奇异的地方,暗暗决定以后看美女也要多看一处才好。
推着眼睛的中年裁缝得意地说:“我们的眼光错不了吧?”他笑眯眯地问在场的其他人,“李先生,小李先生,你们二位看呢?”
那位小李先生清了清嗓子,问道:“如果是要量身定做,大概要多久做好呢?”镜子里照不到小李先生的身影,可只要听到那个声音,沈文澜就已经开始懊悔自己的马虎了,姓李的人果然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多啊。
上了年纪的两位坐在远处谈话,沈文澜压低嗓音,咬牙切齿地对走到自己身边的李念琛发问:“What do you want?”她气急败坏,却还是很“照顾”外籍人士。
李念琛停在距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视线不断在她身上游走,“What’s your guess?”惊喜地发觉沈文澜的发音不输留学生且恼怒起来很是性感的外籍人士以问答问,他发觉自己不可抑制地兴奋了起来,像是挑食的孩子终于等到了合胃口的大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一点也不出人意料吧?这章对比出调情和耍流氓都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油条(下)
李念琛带来的这种身高上和心理上压迫感是沈文澜在其他人身上都感受不到的,他笑着用脸颊贴了贴僵直着的沈文澜的发鬓边,“看来爷爷很喜欢你呢。”
沈文澜也笑,转头柔情蜜意地问他:“那要不要考虑跟我玩婚外情?”从来调情和调侃一样,自身技术和对手的水平都是决定是否会产生火花的重要参数,她瞥了瞥李念琛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你家那位不讨人喜欢吗?”
李念琛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沈文澜手上,“戴婚戒可以省掉很多麻烦,”他示意沈文澜细看这只男戒,正是当初戴了半年的婚戒,只因为男戒都是大同小异,所以喝周岁酒的那天沈文澜一时慌乱才没能认出来。“只不过有时候,有些麻烦还是不能省的。”李念琛势在必得的眼神让沈文澜觉得自己若是作为一个“麻烦”,或者难度系数还算不上高。
老油条往这边招呼了一声,“阿琛,一会儿你送她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让司机送我到其他地方去,不大顺路。”
小油条心急得很,得了爷爷的指示,立刻刷卡买了沈文澜身上的这件旗袍,拉着她就往外面冲。
老油条则笑得恬淡如常,跟裁缝师徒打招呼道:“麻烦你们把我们家小姑娘换下来的衣服装个袋子,晚点我去拿给他们。”谚语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诚不我欺。
沈文澜穿成这样,除了让李念琛开车把她送回住处之外别无出路。李念琛看得出她的不自在,脱了自己的西装给她披着,“我们谈谈吧,”他知道沈文澜并不会让他进门,所以在沈文澜住的那幢楼下停车熄火,却锁着车门没让她下去,“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或许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在一起要克服太多的劫难,但分开以后,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们都是在劫难逃。”
和平分手之后,大家都刻意去放下,却再也没能放下。沈文澜没有任何话好反驳,也不能顺应着回答,于是只有静默以对。她二十九岁了,身处一个连两×性关系都越来越“国际化”的城市,选择,或者说机会,远比想象中更多。在这个年纪,虽然沈文澜早已有了个欲女的名声,可是自问连做熟女都还有一些夹生呢,她一贯大而化之,很多事都可以找千万种方法混过去,只是在李念琛身边,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和慌乱是她难以逃脱的。
一生一世的爱情最终会成为亲情,所以两个人出世的时候所含着的汤匙至少应该是类似的材质吧,木石虽未必逊于金玉,但两个世界的格格不入若是没了炽热的爱情作为润滑,执着和不甘终会把两个人都磨得筋疲力尽,因为我爱你,所以不愿看到你将变得狰狞可怕的面目,更不愿让你看到我死缠烂打的嘴脸。
一朝一夕的爱情终会归于平淡,此刻的火花四溅里,我的手段都及不上你的一点零头,等到故事的终章,我变成食之无味的鸡肋,你变回弃之可惜的金龟,即使没有其他人的介入,单凭你我,无疾而终也可以变得无比惨烈。
李念琛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前方,沈文澜看着他的侧脸,三十五岁,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收敛了曾经的激狂,沉淀出无比的魅力。他像是一柄玉剑,玉乃君子之质,剑乃王者之器,温润庄严,只是存在即可摄人心魄,此刻沈文澜只觉得他丰神俊朗如同明月临江,难得,故更难以匹配。
在爱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曾经无比勇敢,置生死于度外,视情爱如等闲。早慧是上苍最残忍最可怕的试炼,年轻而沧桑,通透而怯懦,心有余而力不足是能力所限,力有余而心不足是天意弄人。有多快乐的爱情就有多难熬的经历,沈文澜自问,比起当初留学生俱乐部的极限运动、酒会上与诸位夫人小姐的虚与委蛇、面对他家的高朋贵戚的谨小慎微,柔肠寸断地远远望他一眼似乎更轻松一些。到头来,她不过也就是个自以为不俗的俗人,敢于高楼望断,不敢同生共死。
很多时候,爱情只是态度上的一种区别对待,风风火火的突然柔肠百转,扭扭捏捏的忽然斩钉截铁,所以,连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沈文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