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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一望破城-第10部分

小说: 一望破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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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拍摄现场,梦非亲眼见到了陶文嘉。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子,面容清丽、个子高挑、打扮入时,深秋了还穿着丝绒裙子和黑色细高跟凉鞋,肩上裹着雪白的狐皮,一看就是个明星。梦非听人说,陶文嘉以前是个模特,近两年才开始拍戏、唱歌、做代言,与席正修恋爱后,知名度迅速提升,星途大展。

陶文嘉在剧组里甚是活跃,自知一出场便是众人目光焦点,因此尤为轻松愉快,四处派发零食水果,对谁说话都嗲声嗲气地扮可爱,十分骄纵天真。她亲热地管梦非叫“小非非”,完全把她当小孩,塞给她一把糖果,“可怜的小非非哟,拍戏苦不苦?比在学校里念书苦多了吧?”梦非看着陶文嘉天真烂漫的样子,只沉默地笑笑,没有回答。

陶文嘉在梦非这里讨了没趣,便转去搭讪导演和制片人,每说一两句便咯咯地笑,肢体语言极丰富,毫不吝惜地卖弄风情。导演和制片人都捧她的场,对她十二分的客气。

梦非静静地望着一切。她觉得这位年长十岁的陶姐姐比自己更亲切活泼,比自己更像个懂得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也许这样的女子才是有魅力的吧。

而自己只是个普通女孩,既不漂亮也不妩媚,又不懂为人处世的圆滑,恐怕是很难让人喜欢的。

想到此处,梦非不禁黯然,自卑起来。

梦非一整天都很沉默。女孩子有了心事,眸光也变得幽深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幼稚的女孩,当然知道自己因陶文嘉而自卑难过是毫无必要的。那一类艺人其实并不像她们看上去那么风光完美。但她就是忍不住有些嫉妒。嫉妒什么呢?她甩甩头,非常不喜欢这样敏感而计较的自己。

晚上吃饭的时候,费导问梦非:“怎么了?不舒服?”

梦非慌忙答道:“没有、没有。”

费导说:“身体不舒服要报告,不许死扛。听到没有?”糖心老爹温柔的责备里满是慈祥与关怀。

梦非低下头,连说知道。

毕竟年少,心底藏不住事。有了一点小心思,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想周围人其实都察觉了。费导的问候点醒了她。

可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胡思乱想,必须端正心意,清醒自重。

她是来拍戏的。这是一份工作。工作需要专心致志、心无杂念、全力以赴。少年人自有许多忧愁、困扰,以及发自内心的疑问。不要期待有人来做解答。一切的迷茫、痛苦、悲哀、奢望、不适宜的情绪,终究只能靠一己之力,独自将它们消化。

晚上收工回到宾馆,梦非瘫倒在床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像是打了一天的仗。

她拿出手机给顾芳芳发短信:席正修有女友。

芳芳说:又没结婚。

梦非说:喂,你才十七岁!

芳芳说:朱丽叶嫁罗密欧时也才十四岁。

梦非说:他大你整整一轮。

芳芳说:我不在乎。

梦非说:你花痴!至少一千万人爱他。

芳芳说:但他也只能娶其中一个。

梦非说:他可能一个都不娶。

芳芳说:帮我把信给他就好了啦。

梦非说:你真没救。

芳芳发来一个讨饶的微笑。

梦非盯着屏幕呆了半晌,放下了手机。其实,这场对话,是她和自己心里那个小魔鬼的较量吧。

本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对一个人见人爱的成年男子,不会产生任何感情,却没想到,未能免俗。

十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却是陷入了一场白日梦。并且是一场所有女孩都在做的白日梦。

这可如何收拾?

她闭上了眼睛。

7

一连两天,梦非都浑浑噩噩。

在拍摄现场,她开始耐不住任何闲暇,一空下来便期待着有谁来跟她闲谈、逗趣、说笑,哪怕开几个无聊得发傻的玩笑也行。这样她就可以停止胡思乱想,可以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不用再费那么大力气来阻止自己去关注那一对明星璧人。

可偏偏一个这样的人也没有。

平日总在她面前蹿来蹿去讲荤笑话的小伙子们忽然一个也不见了。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不想要的时候,多得赶不走。想要的时候,却偏偏都失踪。

然而她又想,就算有人来陪她,又有什么用?填补得了什么?

这么大一个剧组,有这么多人,可每个人的内心仍是孤独的。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他们白天和你在一起,晚上和你在一起,可当你心里有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之后,哪怕身边有再多旁的人,还是会觉得寂寞。

甚至那寂寞只会更深、更锐利,像心头一根拔不去的刺,时时让人痛。

幸而工作量很快加重。

这晚,统筹张姐给各部门发放新的拍摄计划单与场景表。

梦非见“气氛”与“景别”两栏写着清一色的:夜,外。而演员的化妆时间则变成了下午四点。

呵,终于要进入最艰苦的夜景加外景拍摄了。昼伏夜出、黑白颠倒,将是对全体工作人员体力与意志的考验。

梦非有些期待,也有些紧张。其他心事暂且放到一旁。

是夜,第一场夜戏拉开帷幕。

将军带着公主逃避敌军追杀,进入荒山野岭。

他们在山中僻静之处休憩,暂得喘息。

山林静谧,夜色如水。一轮清辉,独照天边。

若翎公主双目迷离,望着月光,怔怔发问:“将军可有家室?”

将军道:“末将尚未娶妻。”

若翎轻叹,“苦了将军,常年带兵征战。如今还要陪我踏上这无望之路。”

“保护公主乃末将职责。”

“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

将军低头沉默着。

若翎哽咽,“将军正是大好年华,何苦追随我这落难女子?倒不如,就在这里,一剑杀了我,落得一身轻松,从此海阔天空。”

“公主别这么说。”

若翎恍惚地微笑起来,“又或者,拿我的人头去向敌军投诚,待有朝一日,为我族人复仇……”

话音未落,忽闻耳畔阵阵破风之声,数十支箭齐齐射来。敌军追至。

将军反应迅捷,拉住若翎,两人一起翻滚下山坡。敌军的箭擦着他们的身边飞过。在两人下滑过程中,若翎的衣衫被树枝勾住,难以脱身。

情况危机,若翎说:“别管我了,你快走。”

将军不理,拔剑割开她的衣服。衣服撕裂的一瞬,若翎滚落山坡,掉入河中。将军随后跃入河中,将她救起。

这是无比艰难并激动人心的一场拍摄。梦非前所未有地入戏。一个少女对一个成年男子能够有的所有依恋之情,她全部倾注在戏中。

若翎衣衫湿透。她抱紧自己,在寒夜中瑟瑟发抖。

将军找来干净衣服让她换上,然后自己背过身走远。她瑟缩着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上干净衣服。换好了,才敢怯怯地回过头去。

他在数丈外,背对着她,静立不动,英武伟岸的背影,自有一股凛然正气。她觉得安心,知道一切都会过去。

他射下山禽,烤来当作食物。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守着篝火。她冷,依偎在他身边,火光映上她的双颊。跃动的火焰在她漆黑的眼底荡漾。

他说:“翻过这座山,即可赶到临玉,城中尚有兵马。”

她摇头,“其实,若能活下来,我宁愿只做个平民百姓。”

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笑,“我知道,你有抱负,不甘于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

他仍然沉默着。

她看着他,“若我不是公主,你不是将军。你我就找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结为夫妻,天长地久,悠然生活,你愿不愿意?”

他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末将只求保护公主周全,不敢另生奢念。”

她轻轻叹息,“究竟哪一种选择才更需要勇气?我不知道。”

她想起年幼时,自己约七八岁,就见过李将军在父王面前受勋。当时他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骁勇善战,立下赫赫战功,英俊神武地立在殿中。她躲在帷幕后偷偷看他,已经记住他的面孔。

后来的岁月里,她慢慢长大,成了清丽少女,亭亭玉立。他统领三军,成为大将军。父王知道女儿心思,早有意将她嫁给将军。却不料好事未成,战事忽起。邻国伙同蛮族人以极卑劣的手段攻陷都城。

他们成了沦落人。一切再无可能。

他知道她爱他。她也知道他爱她。

但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如今,大难当头,他们一路流亡,生死仅在一线间。他们的爱情或在这重重苦难下被迅速点燃。但彼此都知道,这份感情前路渺茫。

有那么一刻,梦非感到恍惚。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或许,这一场逃亡、这一场拯救、这一场相爱、这整个故事,都不是文人的杜撰;或许,这一切在几生几世前,曾真实地发生过。

这一段凄美悲壮的情爱,洒满了热血,牵动着国恨家仇,破碎于往昔风尘,沉没于时间深处。

而她,带着前世姻缘,在这个时代重生。循着灵魂不灭的记忆,再次来到他面前。她从未如此相信自己的直觉,在某个遥远的过去,她见过他。

她不由自主地靠向他宽阔的肩膀。

他温存地揽着她。她静着,不动亦不说话,唯恐惊动了他。

她感觉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众人都静静的,被这场面感动。

这些老剧组们看惯了专业演员的表演。那些表演即便再逼真,总还是表演,无法真正打动人心。但他们却从没见过梦非这样至纯至真的感情流露。

此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带入戏中,都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现场一片寂静。

费导大声喊:“停!”随之击掌,“太棒了!非非演得太棒了!”

众人都跟着鼓掌。

火光中,公主与将军的目光仍久久黏连在一起。

她眼神清透,明净如水。火光跃动在她的双眸中。

摄影机已经停下。她却还在戏中,长久地注视着他。褐色的眼眸,她被那深邃的眸光慑住,并从他眼底读到了让她惊心动魄的东西。

成长,就在这一瞬间。

他唤醒了她内心的另一个自我。

这种自我的觉醒,带着炙灼的疼痛。梦非仿佛冲破了混沌的黑暗,提炼出一个崭新的灵魂,对整个世界产生了全然不同的知觉与感受。

犹如破茧。

8

凌晨时分,剧组收工休息。

梦非一直恍恍惚惚,还沉浸在戏里。

这一晚,她太入戏,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晚,她就是若翎公主,席正修就是李将军。这是属于他们的夜晚,而他们,属于彼此。

可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感觉。

除了她,所有人都在导演喊停之后,回到现实,包括他。

收工的时候,梦非看见席正修与陶文嘉一起离开,陶依偎着他,十分亲密。是呵,他们才是一对恋人。而戏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梦非垂首,黯然伤神。

回到宾馆,梦非洗漱上床,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他。

这下完了,自己竟为他失眠了,梦非痛苦地坐起来。

她无奈地打开台灯,靠在枕上,摊开剧本来读。她发现自己沉浸在戏中难以自拔,根本不想放下,不想离开故事。收工之后,她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什么,却不知如何填补这一块缺失,只好不停地读剧本。

张姐在邻床翻了个身,“还不睡?天都快亮了。”

梦非将台灯调暗,恍惚道:“过一遍明天的戏,就睡。”

她瞪着剧本发呆,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想回到现实中。她几乎迫不及待,想要跳过整个白天,到第二天夜里再次开工,继续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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