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痛-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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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滋在书柜里找了很久,想找到莎拉?布莱曼的cd,是澳大利亚my电台的一个编辑寄给他的。sarahBrightman,她是真正的月光女神,她就是lalune(月亮),她的每一首歌,她的声音,有如天籁,是医治罗滋心灵的佳品。特别是《史卡保罗市集》(scarbhfiar),简单而优美的旋律,他百听不厌。它让他的心灵里出现无数的美好回忆,沐浴无限的温暖。
当然,她唱《我和你》多少令他有些失望,这是后话。
他没有找到莎拉的碟。
又是那个只爱陌生人的歌手,她胡言乱语。听,她继续用假嗓媚惑精神疲惫的人们,而shyly们,则用曾经手术的肉体媚惑那些寂寞而又无所适从的男人。
许多时候,这样的媚惑无边无际,使人无处逃遁。
六十二罗滋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给他的吉普车喷漆,并去修车行订制一个新的蓬布。
他在车身绘上希腊诗人卡瓦菲斯的一些诗句——“这个城市会永远追踪你。
你会走向同样的街道,衰老在同样的住宅区,白发苍苍在这些同样的屋子里。
你会永远结束在这个城市。不要对另外的事物抱什么希望那里没有载你的船,那里也没有你的路。“字体好像太小了些,在行驶当中,在两米外,没有谁会认得清都写的什么。
不过,如果是停放在街边,就会有无数新移民围观。他们在这个城市里奋斗着,他们各有自己的经历,但都会和诗人有着同样的感慨。
他想用这样的方式,给每一个读到这些诗句的都市人以心灵的撞击。
在左边的车门上,他喷上了自己的中、英文名字。
他的英文名是kernel。
他喜欢“kernel”。
常常有人要求他做解释,他说那是“麦粒”和“谷粒”,是一切果实,他童年最热爱的东西。
不过那个加拿大画家,丹麦人罗尔夫?詹森,就总是呵呵笑着叫他“核!”。
他愿意是“核”。
他是他自己的“核”。
但是,他要去寻找“另外的核”。
无论是庸常人生,抑或由突发奇想的灵感、捉摸不定的色彩和形像、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情感所构成的波澜壮阔的艺术……
它也许仅仅就是“核”,是一个中心,是事物、思想的坚实所在,是形而上的明灯,是宇宙中最亮的一颗恒星。
当然,它还可能就是那威力无比的“核”!
他永远都在冥思之中,在寻找他的“核”的路途上。
六十三他又到女人街旁边的一家仿军用品商店买了些小玩意:一个可以挂在背包上的军用水壶,一把有皮套的野外用刀,一只有骷髅头的银指套。
傍晚的时候,他悄悄地回家。
经过卧室,从半开的门,就可以看到shyly倦曲的睡姿。
即使是在熟睡,她也如同被摔碎了骨头的雌兽,在休眠中准备再次疯狂的跳跃……
他轻手轻脚走进画室,在地板上睡下来,美美地入了梦乡。
在他睡得很沉的时候,shyly起来,离开已经被她的身体捂得发烫的皱巴巴的床单。
她知道他回来了,睡了。
她对他是无所不知的。
她不用动弹,不用睁开眼睛,就凭她超凡的嗅觉,也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和想了些什么。
她是那种能够找到男人的弱点、掌握他们的致命点的女人。
所以,面对任何男人,她都可以既疯狂又淡定。
她坚信自己永远是骑在他们头上、手握缰绳的人。
她在客厅的书柜上拿到他的钥匙串,取下他的车钥匙。
之后,她推开落地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夜色刚刚来到城市,它似乎还有些羞涩和迟疑。
城市的声音轻柔而甜美。
她伸出手,钥匙从这十九层高楼上自由落体,连声音都没有。
她看着这个城市美丽的光芒,憎恨得心里发痛。这么美丽的天空,却给了她那么多失望和羞辱,这是不公平的。
她想,一个勇敢的shyly应该要发誓改变这一切。
既然这个城市已经将她由郑丽变成了shyly,她应该鼓起勇气,重新来过。
战斗是没完没了的。郑丽要大家重新对她欢呼,闪光灯把夜色照亮;要所有的男人都赶来献媚,争先恐后,将他们的财富拱手相送……
第十八章 1。我要起来,游行城中
(我说,我要起来游行城中在街市上在宽阔处寻找我心所爱——《圣经》:雅歌第二章)六十四罗滋在夜里醒来,又离开家。
他觉得自己就一只刚变成人的猫,只是在夜晚的时候得到了魔法的许可而变成了人。他多么的热爱和珍惜这作为人的每一秒钟啊!尽管它不知道自己是否就获得了人的灵魂,但它知道,此刻自己是人,在这夜晚的街头……
他吹响口哨,踩着猫步,轻捷地滑入电梯。电梯里真的有一股隔夜的动物的气息,温暖、臊,老鼠们,一定在里面逗留嬉戏了。但他是一只不捉老鼠的猫,他在自己哼出的音乐里手舞足蹈,直到大厦最底层。
电梯里的灯光太强了,他不喜欢,这灯光使他突然觉得自己近视了。电梯停止时发出一阵颤抖,门一开,罗滋就跳了出去。
在底层停车场里,他不用看就可以滑着猫步去到自己的吉普车跟前。好心的保安,用车上的伪装迷彩布将他的车盖得好好的,他费劲地把它掀开,摸摸裤兜,才发现没有带车钥匙。不可能啊,他从来都是这样,钥匙直接留在裤兜里的,因为只要不画画,他随时都会开车出去。
但他就是找不到自己的车钥匙。
罗滋觉得这个夜晚真有些怪异。
他不找了,笑笑,乘电梯回到1楼,来到大堂里,准备就这样走出家门,到夜里去。
今夜的感觉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今夜的城市灯光明亮,格外空旷。
城市的街道广阔地敞开,那些路灯在宁静之中,仿佛有了思想。街边的商厦全都紧门闭户,霓虹快乐而调皮地闪动出各种各样的颜色、图案。好像突然之间,人们都离开了这城市,他们的脚步,刚刚踏过这街道,留下的震颤正慢慢消失。他们是否正在某个港口列队上船,如同他梦见的那样?有谁看见了他们恐慌又木然的大理石一般的面孔?有谁阻止过他们?他曾经在山脊之上,离他们一步之遥的地方,大声呼喊,求他们止步,可是,他们置若罔闻,又仿佛他们和他,其实是在不同的世界里,所以,纵然近在咫尺,也无法相见相视,更不用说听见对方的声音、了解对方的思想和行动。
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人们弃城而去,他们脚步僵硬,都有着灰色的大理石般的面孔,而他坐在高高的山口岩石上,看他们,呼唤他们,但没有一个人听见他的声音,他就像他们身边的一缕冰冷的空气。
这本是个不夜城,这个城市的夜也如同北欧的白夜,街头来往着幻想连绵的人们、劳作不息的人们、狂欢不止的人们。但是今夜的城市十分空虚,尘埃都要唱起歌来,连树叶也绿得耀眼,远远地在十字路口飞驶而过的车辆如同鬼魂一般。
轻漾而来的微风,似女人的发丝,令人怦然心动……
这是南方海城的冬天,最冷的时候,和内地的深秋差不多,是一年之中最舒服最幸福的日子。中国最重要的节日——春节,将游子召唤回家,打工的人们都放假了,这个移民城市空了。
罗滋忘掉了时间,也忘掉了岁月,他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近20年,早就不是候鸟了,也忘记了这个城市会在几天之内变得空荡荡。 有一点冷,也有一点温暖。脸是冷的,额头是凉的,但身体很温暖,脚步很踏实,被外套的衣领捂住的脖子也很温暖。
在这夜里,他突然失去了方向感。他希望一上路就可以看到“子弹壳”酒吧这样的地方,在酒吧里,如果阿林在的话,他们可以从古希腊聊到三国,跨越那些启蒙的时代、信仰的时代、冒险的时代……一直聊到天亮。
但是所有24四小时营业的酒吧,在今夜也似乎都消失了,它们原先所在的那些街道,看起来像海底隧道一般了无痕迹、滴水不漏,连阴影都不曾留下。
他向灯光最明亮最宽敞的街面踱去,向有人影的路口踱去。
那徘徊的人影,实际上是个巡警。
他辨认出巡警的制服、强硬的身姿,转身离开。
这反而引起了巡警的注意。巡警看到罗滋慌张而去,立刻用对讲机召来自己的伙伴,跟住他。
他拉下外套的拉链,让冬夜的冷风都扑到自己的怀里来,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
他大步在夜晚的街头滑翔……他又张开双臂,头仰向天空,冷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在这样的夜晚,他思念一个女人,一个唯一与他的生命相关的女人。这个女人知道他的梦和困惑,懂得他的忧伤。这个女人用她全部的本能和幻想,用她女性的所有温柔与含蓄,爱着他。
是的,此刻他不能自己。
他往她的方向而去——夜空中竟然低低的有一朵白色的云在飘动,他相信它就是她的方向,它就是她本身……
他向着那云朵奔跑而去,他要唤回他的女人。
他将要求她脱去她那个卧室的衣裳,抖掉那些气息,只换上夜的轻纱,带着夜露的湿润与芳香,张开她飞翔的翅膀,从世俗中逃逸,带着对她的孩子的爱,来到他的身边。然后,他们轻诵着卡瓦菲斯的诗歌,手牵着手,像音乐剧《猫》里的猫人一样,滑着舞步,灵魂中飞扬着《回忆》的歌声(听过萨克斯演奏的《回忆》吗?最好是范圣琦的bB调低音大萨克斯管演奏的),在夜晚的街头游走……
你说:”我要去另一个国家,另一片海岸,找另一个比这里好的城市。
无论我做什么,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而我的心灵被埋没,好像一件死去的东西。
我枯竭的思想还能在这个地方维持多久?
无论我往哪里转,无论我往哪里瞧,我看到的都是我的生命的黑色废墟,在这里,我虚度了很多年时光,很多年完全被我毁掉了。”
你不会找到一个新的国家,不会找到另一片海岸。
这个城市会永远追踪你。
你会走向同样的街道,衰老在同样的住宅区,白发苍苍在这些同样的屋子里。
你会永远结束在这个城市。不要对另外的事物抱什么希望那里没有载你的船,那里也没有你的路。
既然你已经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lang费了你的生命你也就已经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毁掉了它。
“琼——”
他狂奔,渴望投入这个女人的怀抱。
是的,只有她,才能在他被现实困惑,在他与人生的局限对峙的时候,给他增添勇气和力量。在无尽的生之烦恼当中,她给他送来天外之风,清新之风,给他一片净土歇息,恢复他的童真性灵。
六十五两个巡警也在他的身后奔跑。
显然,他们的速度不够快。
他们停下,用对讲机呼唤又一个同伴。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尖锐的声音劈响夜晚纯净的空气,驾摩托车的又一个巡警从天而降,截住了罗滋。
“站住!”年青凶猛的声音喝道。
他们将他带到位于一条小巷里的一间办公室,房前有深深的水沟,沟边有苍茫静寂的老榕树,它密密的垂条,似乎正是这植物年纪的像征。
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灯光有些发黄。角落里,一个人一边接电话,一边做记录,看见他们进来,回头说:“八卦岭发现女尸。”
三个人专注于罗滋,没有回答。
接电话的人又打了两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