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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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得死去活来的,却还是改不了那个老毛病,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对他有很多称呼,平时都是连名带姓叫颜兰亭,卖乖讨巧的时候叫老大,心血来潮了叫兰亭,呛他时故意嗲嗲地称“三少爷”,“三公子”,伴随着弯腰福礼的动作。
从小时候开始,颜兰亭就像一座不可攀越的山峰屹立在她的前面,在别人鼓励她努力进取的时候,她会抱着既爱又恨的心态,悄悄地把自己跟颜兰亭做比较。
在她的印象中,那家伙是一个上课呼呼大睡,见人爱理不理,每次说话都能把人气个半死,无论学校搞偷袭还是玩统考都能门门满分的超级怪物。
“颜兰亭是个天才。”那时候听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说话者往往伴随着认命似的唉声叹气。
颜兰亭不止是个天才,他走到哪儿,那个学校的校长必然会说这样一句话:“颜兰亭是我校建校以来最美的少年。”隐含的内幕是,颜兰亭的父亲是我校建校以来最大的投资商。
在这样众星捧月的优渥环境里长大,颜兰亭具备所有二世祖的优点,同时也不可避免地缺点累累。
冷漠,不近人情,高高在上……再加上挑食,起床气大,对烟酒类有严重挑剔行为的臭男人。张子期对此罄竹难书。
“还是一样罗嗦。”听到那样关切的呵责,颜兰亭冷嘲。他如今已不比当初那个任性少年,商业险阻带来的风云浩荡,他的历练几载沉浮,逐渐磨平了青涩的棱角,为了能够心平气和地应付眼前的一切,已经有了自己深不可测的城府。
唯一不变的是,颜兰亭仍旧是被定义了的“最美的少年”,每一个动作都似模特的剪影一般,站在光影重叠的落地窗前,精致的脸容仿佛绝色的玩偶,看不出一丝欣喜或恼怒的表情,遗世独立。他轻轻抬眼,望着外界如梦似幻的城市夜景,唇角不经意间上扬一个微妙的弧度。“我以为你会留在那边,毕竟大都市的发展潜力更大,还是你妈有办法,一个电话就把你催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呢?他原本以为所有人都已经走出了那个巨大的漩涡,没想到在锐利的伤口快要被时光之手涂抹得模糊钝掉的时候,她居然又回来了。
这一次,不知道命运又该是何走向。
“说来惭愧啊,尤一刀那家伙骗我说自己活不长了,我一急就没想那么多,硬生生给诓了回来。”本来在F城,她所学的是经济管理,由于勤奋算得上出类拔萃,仅用了三年时间就拿到了毕业证书,第四年上成功通过了一家外企的试用期,那家公司在全国范围内都属于龙头企业,不仅专业对口,而且待遇极优。
工作三年以来,张子期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再加上态度认真孜孜不倦,年终总结的时候,她总能创下瞩目的业绩,颇受老板赏识。
有一段时间营销部总管高迁,老板有心栽培,正打算一手提拔张子期,岂料这时候,却被尤一刀这个疯女人将了一军,彻底搅混了这一潭水。
我那时候怎么就递了辞呈啊啊啊 张子期每每想到此处,都会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这年头找份好工作容易么。
不过,现在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擦擦冷汗,不畏险阻地道:“现在那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那个……,我刚才好像貌似又出了新状况,原本收在手提包里的钱包,现在似乎看不见了……嗯嗯,包包的外面,划了一个寸长的大口子……电话亭的老板,知道我没钱付费,正瞪着我呢……”
颜兰亭听到这里,低骂了她一声,他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那家伙缺根弦,可没想到六年不见,对方居然越发长进了,这一来几乎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
“待在那别动,我就来找你。”他利落地摁熄手中的烟,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顺手拾起沙发上的银灰色西装外套,一边穿衣一边出了门。
第一卷 情变篇 Chapter 3
一个小时后,等得腰酸腿软的张子期上了颜兰亭的车,一屁股歪在车后座上。
颜兰亭帮她把行李塞进后备箱里,坐进来开车之际,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张子期腿上,有些发狠道:“以后出门在外还敢穿成这样,我抽你!”
如此寒风凛冽的冬夜,天上还下着大雪,她竟然随意披了件松垮垮的米色风衣,连丝袜都没穿的两条腿裸露在外面,洁白纤细,踩着高跟鞋叮叮当当地走在路上,那真叫一个分外惹眼。
“习惯了啦,其实一点都不冷。”张子期乐呵呵的,双手拢好颜兰亭的衣服,觉得抱在怀里特别温暖。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劳斯莱斯已经梭子似的飙了出去,张子期一个惯性向前,后脑勺猛地磕在了后座上,虽然系了安全带可还是疼痛不已,不禁大呼“颜兰亭小人”。
“这些年来,过得还好么?”颜兰亭将车内的暖气调高了些,目不斜视地问了一句。
“挺好的。你呢?”她抬眼看着窗外,微微而笑。明明说自己过得挺好的,不知为何,语气里却多了丝苍凉的意味。
颜兰亭没有回答。透过后视镜,他忽然发现她的唇角,淡粉色的唇彩洇开一线,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右手冷不丁伸了过来,抚摸到她柔软的唇,默默替她揩掉那一线。
“嗬!”张子期吓得浑身僵硬,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好好开车啊大少爷!前面就是高架桥,不要拿人民群众的性命开玩笑。”
颜兰亭有些恼意地拍了下方向盘,又是一阵沉默。
“六年前你走的时候,我——”行了一段路程,他摹然开口,声音艰涩。
“我知道。”张子期点头道,“那天晚上,你淋了一场大雨,结果连夜高烧不止,那场大病差点要了你的命。”这件事,她一直觉得很歉意。“第二天,小语跟忘忧他们都来送我了,就你一个人没来,当时我还觉得很诧异,也很担心你。”
他的眼神闪烁了下,欲言又止。
“其实,只要你好就行了。”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明亮,却不知道,在感情方面总是这样独断,总有一天会让人觉得很累。
“后来,我甚至没有想过要去找你……”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却是固执地喃喃。
“我知道。那段时间,你孤身一人去了美国,是颜老爷子逼你去的,你若不答应,就要跟陆家小姐成婚了。”她抬起眼来,凝视着他雪砌一般纯洁的侧脸,认真道,“你要说的这些,我都懂的。这六年来,我虽然不曾回来,却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你,所以兰亭,你完全不用感到任何自责。过去的那些事,我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你撒谎!”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压抑着怒气,低声切切道,“你根本就没有忘记,否则何以要突然回来?”
张子期一震,随即慢慢抬起手指,拢了拢垂落在耳际的碎发,满腔的话语化作了嘴角边的苦笑。
“是呢。”过了许久,她终于将自己散漫的目光聚焦起来,痴痴地望着车窗外一幕幕雪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仿佛一连串不间断的剪影一般从眼前掠过,让人产生不真实感,她的声音轻灵得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怎么能忘?这六年来,我最深刻的感觉,除了缺钱还是缺钱。在校的时候,每天抱着那些枯燥无味的书本去啃呀啃呀,马克思恩格斯哲学都能倒背如流,为的就是一年一度的评奖学金,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是个这么有潜力的学习尖子,那时每天晚上挑灯夜战两小时,不止熊猫眼,还付出了腰酸背痛胃出血的代价,现在想想也是不值的。”
“可是没办法呀,没钱,还是没钱,这个问题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虽然我只要养活我妈一个人,可还是觉得困难重重呐,换个人要是姿色俱佳,还能大张旗鼓去当模特当影星什么的,那职业辛苦只在一时,而且好歹来钱快,可像我这样姿不出众貌不惊人的,出去兼职找工作,除了费体力就是脑力活,还真找不到什么多余的捷径。”
“我还记得在一个市场做营销的时候,工资低到吐血不说,还要每天早上四五点起床站岗,十二点才下班,真叫一个披星戴月。话说一大冬天的,那破公司两扇落地窗十年没修过,一整天站下来两耳边呼呼地透风,几乎要以为自己到了南北极,下班的时候都不知道手脚在哪儿了……”
“宿舍里的姐妹们都劝我换班,我心想到哪儿不是一样,还是做下来了,后来那公司玻璃换了,我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人都是这样的吧,遇到困难的时候,自以为挺不下去了,其实挺挺还是能过来的,除非你就死在那坎上了。”
六年的时光,本是最美好的年华,在别人用来吃喝玩乐谈恋爱的时机,她却用来在生存线上毫无情理地挣扎。
以至于时间过了,发现回忆起来全是心酸的苦味,没有一点浪漫的成分在里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颜兰亭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在她说到那般往事时,他清澈的眼底难以掩饰地现出阴翳,只是未曾插嘴。
他知道像她这样的人,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迷迷糊糊,实际上内心比一般人都要刚强,根本不需要别人感慨地说什么“好可怜呀”之类的话。
那样的话才是一种侮辱,只需要静静地聆听就对了。
“那是什么?”她叹一口气,仍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你该知道,那段时间我妈病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惘然,家还是那个家,再怎么节衣缩食,还是一样入不敷出,我也是没办法。说我爱钱吧,也没错,我真的爱钱,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天上掉钱,红票子满天飞,我拿着个麻袋在下面接,一路颠着小跑,那真叫一个泪流满面,我记得我还在电话里打电话给你来着……,收了满满一袋子准备回家的时候,后面居然醒了!”
笑了一阵,她又继续喃喃道:“偶尔吧,年少时候那种过着优渥生活的小资情调来了,我也会觉得累,这一累简直就想趴下,死过去算了……别激动我可不是真想死,我妈把我养那么大,我没那个权利。只是单纯地想撂摊子不干了,在校的时候就整天想着要研制出一颗炸弹,什么时候打包送校长办公室。出去工作了还是那个臭脾气,凡事动不动就较真,没事跟上司下属来劲,被炒了好几回。后来总算想明白了,这人得改,不能一根筋死到底,不然就是做无谓的牺牲,这个社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于是我改了,果然运气就来了,朋友多了路好走了,业绩来了薪水涨了,上司也刮目相看了,然后我总结出一句至理名言:强龙不压地头蛇,该出手时则出手,我们不仅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张牙舞爪!”
张子期那句“至理名言”,让人冷汗,她自己倒是毫不介意,还冲颜兰亭调皮地眨了眨眼。这时候她要是坐在身边,他肯定会伸手摸摸她的头,就像抚着家里那只超大号藏獒兔斯基柔亮顺滑的黄金狗毛一样,一脸宠溺地微笑。
之后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谈了很多,尽管六年不见,张子期对他完全没有隔阂,一路上都是说说笑笑过来的。
直到急刹车的响起
一阵突如其来的抽痛,弥漫了他的胸肺间,颜兰亭的额际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车子在他脚下猛地一个八十度转弯,疯狂甩在了路边。
颜兰亭抬起头来,苍白的脸孔上淅淅沥沥地冒着冷汗,压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低嘱道:“在这儿等我。”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他的身形初看有些不稳,然后迅速消失在形形色色的人流中,留下二度磕中后脑,正在车内惨嚎不已的张子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