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欲-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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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落英缤纷,她想起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走过去的刹那,在那一刻看到她的侧脸,有种令人晃神的魔力。
她绕过网球架,轻巧地跳下台阶,走过去撇嘴不悦地说,看什么呢?整个人都呆了!你这丫头,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也不来给自己班的姊妹们加油!
张子期微笑着抬起头来,指着远处篮球架下晃动的人影,兴高采烈地说:“妃儿,你看,颜兰亭居然不用呆在家里算账,也跑出来凑热闹了,还有那么多外校的学长们,这次校庆,一定非同寻常的热闹!”
原来她的目光,投在那么远的地方。
顺着她的视线,她看到台下那个热火朝天的世界,那边是男生的地盘,校庆将至,好几所学校的男生正聚在一起为联谊赛作准备,训练场地上,高低一级的学长们正混合着打网球,更多围观者是在看一场篮球赛。
球赛并不激烈,观看的花痴却是拥堵如潮水,伴随着嘹亮的呐喊跟助威声,简直如醉如痴。那一群英姿勃发的男生们,穿着各自的球服,将自己的汗水挥洒在阳光下,淡淡的光晕让人晃花了眼。
唐妃儿的目光冷静而犀利,迅速捕捉到了那个奔跑在阳光下的身影,彼时的颜兰亭仍是一个青涩少年,好像雪白的竹笋,清脆的麦穗一般,白衣乌发,身姿挺拔,所过之处引发一阵阵高亢的尖叫。
就连在球场上拼杀,神情都好像淡淡的,嘴角勾起的笑靥,眉眼间的那种俯瞰一切的姿态,介于纯洁与邪恶之间,仅仅是一眼,就能够让人记住。
毒药,这个男孩真的是种毒药。
相识这么久以来,她仿佛第一次发现了,属于张子期,同时也是她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最深最痛的秘密。
“张子期,跟我来。”不多一会儿,颜兰亭抱着个飚远的篮球一路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定,俯身将她拉起的刹那,手指毫不客气地轻敲她的额头,张子期粉嫩的肌肤上立即留下一个桃红的印子。
“干嘛呀,没事就喜欢拉拉扯扯的,真不像话……”周围好些人看着,张子期又羞又气,颜兰亭却是眉开眼笑,不知为何,他那天心情显得特别好,一把拽住她径往一边去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到中途,张子期试图挣扎,颜兰亭就凑近解释,暖暖的气息喷吐在她耳侧,痒痒的,又带着一种冰冰凉凉的酥麻感,她忽然脸红了起来。
因为他说,这次你帮了我,以后我有求必应。
其实,他提出的只是个小要求,同在球场上的那一帮子兄弟中,有一人的宝贝妹妹缠上他了,没日没夜的电话骚扰,更兼直接球场上堵人,颜兰亭困扰得紧,关键时刻总能想到张子期这张挡箭牌。
面对一众对颜兰亭趋之若鹜的桃花祸水,张子期私下里翻白眼之余,却还是禁不住他各种各样新奇的诱惑,每每硬着头皮出马,装作战战且兢兢,躲躲且闪闪,在千军万马的情敌一遍遍地目光剜杀中,却又始终地屹立不倒。
那时候年纪还小,颜兰亭那样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后来又有谁记得这样的誓言。
“……有求必应?”有一个声音,在内心深处刷地破土而出,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无论怎么拉都不肯向前,带着清新热烈而又急切的心情,猛地攥紧了他的手,很想在当时,就那么反复地问他。
“颜兰亭……”她不知为何,忽然起了戏谑之心,手下一用劲,狠狠地攥紧了他的手指。
果然,他的眉尖轻轻蹙起,墨色琉璃一般的眼瞳淡淡地看过来,但同时嘴角微提,然后更加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
这是他们的世界,从头至尾,唐妃儿都被当作了空气。
从那以后,她就不自觉地,就把张子期这号人物归结到了桃花祸水之类,心中有一个声音使劲控诉:为什么无论站在多么肮脏可耻的地方,无论她周围的那些人变得多么厉害,城府多么阴沉,唯有她一个人,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始终保持这种该死的所谓单纯?
在所有人都藏污纳垢,掩饰着自己秘密的时候,她却像个稚嫩的孩子,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仍旧是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真是恨透了她的这副仪态!
仿佛感觉到对方的心绪,张子期不禁微微一怔。
“可是,”唐妃儿话锋一转,带了几丝戏谑之意,“跟你身边所有为你着迷的男人一样,我同样也喜欢你这张脸。”
张子期心底恶寒许久,却见对方眉清月朗,压根就没往腐的方向想。
唐妃儿又将往事道了开来,决意要将分别之后发生的所有不愉快,造成的误会跟悲剧通通告诉她:“姜妍死后第三个月,她母亲查出了癌症晚期,不久也离世。现在他们姜家仍旧留在这个世上的,大概就只有那个叫姜宋的了,奇怪的是,姜宋竟然凭空失踪了,有人说他改名换姓躲在别处,也有人说他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这背后究竟在隐藏些什么,这些人又在怕些什么,总之是迷雾重重。”
张子期很早以前就知道,唐妃儿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
直到这一次,她在心里再次印证了这一点,对方的逻辑思维能力,冷静犀利的剖析态度,对人心跟局势的揣测,早已经超出了她这个年龄阶段所应有的,难怪颜兰亭会将她这样一个弱女子视为不可轻视的敌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忽然想起这么个问题。
七年前有过一段时间,张子期相信,自己跟颜兰亭一样恨着眼前这个女人,因了她带给他们的创痛,实在不是只言片语所说得清的。
事隔这么久,虽然那种恨意渐趋淡了,但是两人的关系却早已破裂,就算口头上原谅彼此了,却绝不可能做到像年少时那般心无芥蒂。
“我只是想还你一个真相,也想让你至少哪怕理解我一点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唐妃儿的容色带着罕见的哀伤,“子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敢说自己有真正地了解过我么?”
那个称呼唤醒了年少时的美好记忆,张子期竟是一时无语。
“虽然就我个人而言,都不是很了解我自己,”唐妃儿苦笑,摁熄手中的烟,拧开水龙头冲进水池中,“子期,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唐妃儿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不堪,我有我做事的原则,也有我做事的苦衷。将来有一天,也许你会知道的,到时候还请原谅我。”
她说得诚恳至极,面容带着记忆中的凄美忧伤,张子期一时竟有些鼻酸,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姊妹,姊妹,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复杂难解的东西。
Chapter 46
“妃儿,”沉默许久,她抬起眼看着她,轻轻道,“曾经我非常非常恨你,因为我真的很在乎那个人,在乎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可是七年前亲眼看到你从他房里走出来的那一幕,我觉得有两柄淬了毒药的刀剑对着自己捅了过来,正好捅在我的心尖上,简直好像要痛得疯了。”
背叛。还是双重背叛,那时候她是这么觉得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揽紧了自己优柔细削的肩,仿佛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仍旧感到一种直透心背的寒意,眼底染上了些许冷寂之意:“可是时隔那么多年,后来我也慢慢想通了,颜兰亭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也不可能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我始终觉得,这个世上没人能够留住他,他的悲伤,他的幸福,都不是源自于我们任何一个人。”
“有一次在电影院的时候,我跟他并排坐在第一列,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电影已经放完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些幕后拍摄的花絮,都是些很无聊的东西,当时人都已经散场散得差不多了,我靠在他肩上对他说,兰亭,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他说……他说啊,哥哥会永远喜欢妹妹的。”
时至今日,说到此事,她仍旧感觉到心底的那种隐隐作痛,不禁低头苦笑:“我想,这就是我张子期在他心里的定位,一辈子都是如此,永世不变。”
“可是我不奢求,也不后悔,我只是嫉妒,嫉妒那些待在他身边的女人,为什么我只能仰望的幸福,她们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姜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手拉手逛街,心里都会难受十天半个月。”
对于那般沉疴往事,再联想到当前种种,她的内心深处,正如滴水结冰般,被一寸一寸细微深刻的疼痛覆盖开来:“有一次在青山公园的林子里散步,他们俩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姜妍坐在他怀里,她抱着他接吻,我站在一大片白桦树的背后,那一刹那我没有流泪,我只是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又要遇见那样美好的他,为什么遇见了却又不能把他当作一般的路人!”
再温柔的女子,此时竟也有些绝望之色,语气哽咽而颤抖:“我甚至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姜妍推进湖里好好淹一下,不然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幸福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我想我当时一定是走火入魔了,不然的话,怎么会产生那样可怕的想法?”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她的神情迅速低落了下去,带着入骨的忧伤,“可是当我想明白的时候,他却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不是他待在我身边,我认识了另一个男人,是他给了我新生的勇气和力量,我至今仍在感激那一段岁月里,幸亏有他。”
“可是后来,不管爱到多深,我们最终还是分道扬镳,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续前缘。由此我也深深地明白,谁也不是谁的守护神,可以感恩彼此,却不是道一声永远,就真的能永远下去。”
唐妃儿望着她,似乎从来没有那么努力地理解过她。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跟眼前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是真的很像啊。
“妃儿,”她忽然轻轻松松地叫着她的名字,一扫先前的抑郁跟不快,眼睛明亮如水,带了几丝顽皮的笑意,“现在我也看开了,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曾经说过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今后结了婚生了子,也仍旧住在隔壁间,每天早晨一起出门遛狗买菜,晚饭后一家人出去散步,周末人手一辆车自驾出游,平时在家有空的时候一起钎花,调酒,研究食谱,那时候你不是常说,要管住老公的心,先得管住老公的胃么?虽然你做的菜就连自己都不敢动筷子……每逢想起这些,不知为何,总是特别容易伤感。”
“老实说,我现在是心无旁骛,只想好好工作,把握住这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也请你好好照顾自己,别把事情总往坏处想,毕竟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时隔多年,她终于肯放下所有的包袱,对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关于背叛与谅解,没有任何多余的成分,语气平静得如同沉淀千年的深潭。
“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你们盛世唐家跟颜家的仇恨,也请暂时放下一边,先把你大哥的病治好要紧,这二者孰重孰轻,我想你心中有数吧?”
唐妃儿一直安静地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瞄了她一眼,忽地粲然笑道:“我唐妃儿活到现在,从不低声下气地求人,我大哥也是如此,唐家败了也就败了,绝不会向家族的敌人摇尾乞怜。因此,就算是对子期你,我也不会开口说半个字的。不过你放心吧,我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唐家经营数百载,就算一朝落败,也不会真的被连根拔起,不是有句丑话叫‘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我想我们唐家就是如此。我要走的路还有很多,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
她到底是骄傲的,无论到了哪种程度,都不肯显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