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欲-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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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见对方不语,又是叹气道:“得了,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提了反倒伤人的心。横竖到了现在,‘铁’的成员已经剿灭得差不多了,我的任务即将完成,还是安安稳稳地等着退休之后回去享清福的好。这些打打杀杀的事,说多了也没意思。”
“其实只要你一句话,说明这背后真相,颜兰亭私通毒贩的罪名便可洗刷了吧?”翊辰轻轻笑着,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锐,“不过也是,像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到处声张呢,也许被那个组织的残余孽党知道了,一不小心就要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翊家的悲剧,可是实实在在地摆在那儿呢。”顿了顿,“可是我也不认为,非得全盘托出才能救人于水火,你大可以找个别的理由,敷衍塞责一番,江天案自然就与晋世老总无关。老陈,这些年你是越来越小气了啊,出任务的时候死了个把人,那是难免的事情,当警察就得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没有这点胆气你还来当什么警察,尤其是缉毒警察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计较到如今,是不是也该放手了呢?”
老陈大骂一声,将烟杆往桌上一摔,一副就要暴打对方的样子,可是转念想了想,便又是苦涩无力:“你当我还当着厅长呢,有些事就算我想做,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我马上就要退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管姓颜的那小子死活”
“我不信。”翊辰幽幽道,“你要是真想害他,还不如把今天跟我说的这番话高价卖给别的黑道组织呢,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够他死个十七八回的,这道上的规矩你我都是再清楚不过的,最恨出间谍,派卧底,那是最为人所不齿的下三滥手段,就算‘铁’给人连窝端了,人也全部灭了,势必也会有其他组织的人看他不惯,对他暗下杀手的。可是你没把这话说出去,只今儿说给我听,就说明你对那小子还是留了几分情谊的,老陈啊老陈,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啊,不对,越老越小孩,你说你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跟个小子较什么劲呢?”
见老陈欲言又止,他便又道:“我知道,你老人家是想让他领教领教你的厉害,我估计他也领教得差不多了,你要是再让他这么领教下去,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在他坟前大哭了——我还不知道你?当初死了只军犬都要暗地里哭上十天半个月的,你还给我装呢你”
老陈被人说到了心坎上,哈哈一笑,不说话了。
“唉,真是怀念那小子叫我叔的时候啊”久久地,老陈眼底露出一种缅怀的神色,带了些许沧桑的,灌了一大口酒,“你说那时候他才多大啊,屁都不懂,来跟我做什么交易,还真一板一眼干起来了救人杀人,什么事都做你还别说,到后来不止是我,我手下那些人,包括道上听过的,都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了,他是真的有两手呀我陈泓服他”
话说到这里,已是酒已倾空,烟已吸尽,人事的苍凉之态尽显,两人都是一阵无语的沉默。
老陈忽然觉得,心酸得有点想掉眼泪。
就在这时,接完电话走过来的历大少,很惊讶地道:“你们俩怎么一声不响就喝上了?才一壶呢,怎么就醉成狗趴似的?”
翊辰手里的瓶子砸了过去,被对方一偏头,好险没砸中,他气愤地道:“老子把一辈子的废话都说完了,好歹劝住了老陈没走,还给喝趴下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历堇年带了丝恶意道:“行咧,把他送你房间去?”
又一个瓶子带着酒风砸过来,伴随着老陈的骂骂咧咧,仍旧被他躲了过去,这家伙背后就跟长着一双眼睛似的。
“小子,身手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接我的班?”老陈一头靠在沙发上,抬头酒气熏天地问。
“不了,”他挺干脆道,“你那个职业太危险了,我好不容易跟我老婆在一起,不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你小子”老陈又是蹬鼻子上脸破口大骂,语句层出不穷好比黄河泛滥,这些年来,他嘴皮子上的功夫精进不少,就连翊辰都听得有点发蒙。
“老子累了不跟你们这帮狼崽子闲扯了”老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又开始舌尖打颤道,“我只有两个条件,说完了我就拍屁股走人,至于答不答应,看你们俩的意思,我老陈不求人……你们要是答应,姓颜的那小子,我豁出命去保他无事,你们看怎么样?”
那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的神色都有些喜出望外,面上却表现得很平静。
“请讲。”
“第一,颜家小子吞并的盛世基业中,有两处是我一远房侄子的,当初也是被唐家抢了去,得还给人家;第二,在我侄子的经营范围内,你二人联手担保,他不会受到其他四大集团的利益倾轧,如若遇到危机之时,不会坐视不理,一定助他脱离险厄,并且保证在他的地盘上不会有人逞凶闹事,终生平安无事。”
老陈的目光在两人面上逡巡了一圈,带了些许犀利地问道:“这两件事不难办吧?你们俩意下如何?”
历堇年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陈局长,你不觉得自己胃口太大了吗?依你今日所言,那我跟阿辰岂不都成了他的终生保镖?要不要他将来找什么样的媳妇生几个儿子也先给他确保了?还得保证他的终生幸福?”
翊辰操着手,不语。
老陈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点,因而道:“你们有所不知,那个人其实也不是我什么侄子,只是我一位殉职的同事遗孤,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小伙子是个不错的人。早年唐家吞并四方产业,他们祖上那点家业也给吞并了进去,现在他们家里一穷二白,小子又跟那位唐家大小姐有姻亲,不拿出点资本来,将来怎么迎娶人家?虽然那位姑娘现在是落魄了,不过我看着她便不像是池中之物,只恐那个楞头小子拴不住那颗芳心哪”
“哦?”历堇年这次敛了锋芒,神情淡淡道,“既是跟唐妃儿有关,那我便帮她一把。当初颜家吞并唐家基业时,将一部分转手于我,我手中握着绝大部分底牌,那小子看上哪儿了,可以跟我说一声,我给他就是。只不过他能不能在这地盘上生存下去,最终还是取决于他自己,别想一辈子依靠谁,就连我们,也是如此,他若是真有能耐的话,我会考虑让他入伙四大集团的。”
老陈神色一震,显然知道这一诺便是重于泰山,对方做出这样的退步,已然打破了原有的底线,他一时竟是无言之至,就在这时,另一个淡淡的声音打破沉默:“那人叫什么名字?”
老陈想了想道:“萧遇。”
“好的,我记下了。”翊老大同样云淡风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绝不让他有事。”
“二位”老陈神色庄重,却是跟个江湖人一样一抱拳,慨然应诺道,“大恩不言谢,我陈泓没齿难忘,他日有可供驱遣之时,凡是我陈家人,必当粉身碎骨相报”
Chapter77
Chapter77
繁漪区的翊家花园,灯火如昼,雪松如盖,郁郁葱葱地笼罩着整片院落,一丝冬天的萧瑟也感觉不到。
偌大的凉亭之内,石桌之上摆放着美酒佳肴,旁边端坐着一位素衣少年,他年纪很轻,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加上眉清目秀,给人一种脱出尘世的感觉。
他正在跟几位长者下棋,棋局换了好几盘,素衣少年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无论结局如何,他都喜欢保持着一个人畜无伤的微笑,即便不笑的时候,亦喜欢阖上眼睛,狭长的双目半眯着,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时时刻刻都在笑着,俨然一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
与之相对的,那些髭须皆白的老者一坐到他对面,就好像面对着一个高深莫测的怪物,紧张得满头大汗,无论怎么吸取教训变幻奇招,下棋的结果往往还是一败涂地。
然后,唉声叹气地起身离去,离去的时候侍候在一旁的执事会奉上一个红包——红包的数目大小,依据那人能在少年手下过上几招而定,外界甚至有言,谁若能打败这少年,将获得一笔终生享之不尽的财富。
“像这样每天来找他下棋的人络绎不绝,你小子就不怕有朝一日给人吃穷了?”宅院二楼的一间厢房内,历堇年撩起窗帘,隔空遥望着这座花园,以及花园里那个笑得如沐春风的神秘少年。
“你不觉得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么?”翊辰一袭松垮垮的睡袍,一脸没睡醒的神色疲倦,呵欠连天地走过来,“为了这样的笑容,花费再多也是值得的。而且你不知道,这孩子兴许是经历过特别糟糕的事,大冬天的雪夜里,裹着床破席子倒在街上,当时我正好在美国办事,于是将他救起,此刻他便跟了我。说来奇怪,他一旦见了顾纾就会失控,偏偏在我面前就是个人畜无伤的小孩子。噢,对了,你看得出这孩子眼睛不大好使么?”
自己也不比对方大多少,口口声声这孩子,说得倒是顺口至极。也许翊辰自己都不曾发觉,在看着这个孩子时,他的眼底有着非同一般的温柔。
历堇年一怔,“你是说,他是个盲人?”见翊辰点点头,他不禁诧异:“那他是怎么与人下棋的?”
翊辰的神情有些伤感,长叹一声道:“当年也不知道他究竟受过什么刺激跟伤害,此后我想方设法给他医治,还是只好了两三重,经过好几次眼角膜捐助,现在不能说完全看不见,也不能说就看得见了,这也就算了,毕竟在我府里,还没人敢给他脸子看,也不会遇到什么特别的危险……关键是,这孩子还有别的病。”
历堇年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望着窗外,这样的事,原本不在他的了解范围之内。
翊辰扶着额,带了一丝强抑的痛苦低声道:“说好听了是有点间歇性精神分裂症,说白了,就是一精神病患者。”
历堇年转过身,难得看见好有露出这般神色,不禁促狭心起,冷不防捏着他的下巴道:“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翊辰脑子短路了五秒,然后开始急骤变化阴云密布,一脚将历堇年扫倒在地,欺身上去阴森森道:“我看上你还差不多”
……
刚走到门口的张子期,嘴角开始抽搐:“那个……你们继续,继续,我还是去院子里找人下棋好了……”说罢一溜烟跑下了楼,剩下两个保持着暧昧姿势彻底石化在地的大男人。
一盘棋很快落下帷幕,这个女子却不像其他人一样,立即起身离去领取奖赏,而是继续帮他将散落的棋子一一拾入钵中,一面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她心里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素衣少年沉默半晌,似乎还不习惯有人下完棋后还赖着不走的,让他摸不懂她的用意,但是他风度极好,将茶水准确无误地倒入杯中,优雅地递给她道:“姜宋。”
女子握着茶杯的手在轻轻发抖,嘴里吐出一声叹息:“姜宋。”良久,她只是这样平静地望着对面的那个人,从他的身上,散发着宛如青笋翠竹般的盎然生机,尽管是个盲人少年,然而当他真正抬起眼来时,竟让人看不到一丝异样。
而且,与顾纾那样相似的外貌,又岂能让人联想不到他身上呢?
她忽然觉得很好奇,这个少年下棋之际又不要人相帮,那他是怎么掌控满盘局势运筹帷幄的,还能从头至尾如此精准?这么一想,她不禁大着胆子问了出来:“看不太清的话,是如何与人下棋的呢?”
对于她的发问,他丝毫不觉得唐突,微微一笑,解释道:“每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都是不同的,我虽然看不分明,可至少耳朵还听得见,而且比一般人的听觉都要敏锐,根据落子的声音辨别方位,我可以‘看’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