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热洛纳子爵-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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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家时,我应该违抗,能够违抗吗?”
波尔朵斯做了一个动作,德·圣埃尼昂没有给他时间把这个动作做完。
“啊!我的坦率打动了您.”德·圣埃尼昂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理解这个动作,说。“您感到我说的有道理了。”
波尔朵斯什么也没有回答。
“我再谈这个不幸的翻板活门,”德·圣埃尼昂把手按在波尔朵斯的胳膊上,继续说下去,“这个配板活门,是造成不幸的根源和工具,这个翻板活门,是为了您知道的目的制造的。哦,难道您真的会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地在这样一个地方让人装一个翻板活门来供……啊!不,您不会相信的,在这一点上,您又感到,猜到,理解到有一个人的意志高于我的意志,完全不由我做主。您也能够理解那种冲动,——我可没有说爱情,这种无法抗拒的疯狂……我的天主!……幸好我是和一个热诚的,好心肠的人打交道,否则的话,会有多少不幸和耻辱落在她这个可怜孩子的头上!……会落在他……这个我不愿意说出名字来的人头上!”
德·圣埃尼昂的口才和手势使波尔朵斯感到晕头转向,他目瞪口呆,上身笔挺,一动不动地坐着,尽最大的努力来听他连一句也不懂的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话,他总算坚持听下去了。
德·圣埃尼昂紧接着讲他的结尾部分,他给他的嗓音增添了新的力量,使他的手势越来越激烈,他继续说:
“至于画像,——我知道画像是主要的指责我的理由,至于画像,哦,我有罪吗?是谁希望得到她的画像呢?是我吗?是谁爱她?是我吗?是谁想得到她?是我吗?……是谁占有了她?是我吗?不!一千个不!我知道布拉热洛纳先生一定陷在痛苦绝望之中,我知道这种不幸无比残酷。瞧,我也感到痛苦,但是不可能反抗。他要斗争吗?别人会一笑置之。如果他坚持,他就会完蛋。您将对我说绝望以后会发疯,什么都干得出。但是您是通情达理的,您已经懂得我的意思。我从您严肃的、审填的,甚至为难的神情可以看出,您为事情的严重性感到震惊。因此请您回到德·布拉热洛纳先生那儿去,代我谢谢他挑选了一个有您这样长处的人做中间人。请您相信,在我这一方面,我将对如此巧妙地,如此聪明地把我们的纠纷调解好的人,永远保持着感激之情。既然不幸的命运希望这桩秘密属于四个人而不是属于三个人,好吧,这桩秘密可以成为野心勃勃的人向上爬的阶梯,我很高兴能和您共同享有这桩秘密,先生。我打心底里为此而感到高兴。从此时此刻起,我听候您的吩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提出。我能为您干些什么呢?是不是应该由我来问,由我来提出?说吧,先生,说吧。”
按照当时廷臣们表示亲热友好的方式,德·圣埃尼昂过来搂住波尔朵斯,亲热地把他抱在怀里。
波尔朵斯以闻所未闻的冷静态度让他抱着。
“说吧,”德·圣埃尼昂重复说,“您要什么?”
“先生,”波尔朵斯说,“我在楼下有一匹马,请您骑上它,马很好,决不会跟您恶作剧。”
“骑马!干什么?”德·圣埃尼昂好奇地问。
“当然是跟我到德·布拉热洛纳先生等着我们的地方去。”
“啊!我明白了,他想跟我谈谈,想了解详细情况。唉!这件事很微妙!但是,现在我不能,国王在等我。”
“让国王等着吧,”波尔朵斯说。
“但是,德·布拉热洛纳先生在哪儿等我?”
“在凡森树林的最小兄弟会修道院。”
“得了!我们在开玩笑吧?”
“我不认为,至少我不认为。”
波尔朵斯脸上露出最严厉的表情。
“但是,最小兄弟会修道院,那儿是用剑决斗的地方。”
“那我上最小兄弟会修道院去干什么?”
波尔朵斯慢慢地抽出他的剑。
“这是我朋友的剑的长度,”他说。
“见鬼!这个人疯啦!”德·圣埃尼昂叫了起来。
波尔朵斯气得面红耳赤。
“先生,”他说,“如果我不是荣幸地在您家里,不是在为德·布拉热洛纳先生的利益效劳,我一定把您从窗口扔出去!不过这个问题以后再解决,您等着,少不了您的好处。您上最小兄弟会修道院去吗,先生?”
“啊!……”
“您情愿去吗?”
“可是……”
“您要是不去,我就把您抬了去!当心!”
“巴斯克!”德·圣埃尼昂先生叫道。
巴斯克走进来。
“国王叫伯爵先生去一趟,”巴斯克说。
“那就不同了,”波尔朵斯说,“为国王效劳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一直等到今天晚上,先生。”
波尔朵斯象平常那样彬彬有礼地行了一个礼,走了出去,他对自己把一件事安排得这么好、感到很高兴。
德·圣埃尼命望着他出去,然后匆匆忙忙套上上衣和外套,一边奔跑,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说:
“上最小兄弟会修道院去!……上最小兄弟会修道院去!……我们将看到国王怎样对待这份挑战书。它是对付他的,见鬼!”
第一九五章 政敌们
这次出游对阿波罗来说获得了极大的丰收,正如当时的诗人们说的,每个人在这次出游中都向缪斯①纳了贡。出游回来以后国王发现富凯先生在他的住处等他。
跟在国王后面的是柯尔培尔先生,他曾经象潜伏打猎那样在走廊里守候着,一直守到国王来到,然后象嫉妒的、警惕的影子似的紧紧跟随着。柯尔培尔先生四方的面孔,身上的穿戴十分华丽,但是很不整洁,使他看上去多少有点象一个刚喝过啤酒的弗朗德尔的贵族老爷。
富凯先生看见他的这个敌人,仍旧很冷静。在接下来要演出的这幕戏里,他努力保持对一个地位高而内心充满轻蔑的人说来是很难保持的态度,因为内心充满了轻蔑,却又不愿意流露出来,怕的是这反而会显得太抬举他的敌人。
①缪斯:见中册第411页注①。
柯尔培尔没有掩饰他那具有侮辱性的快乐。在他着来,这一盘棋虽然还未下完,但是富凯先生下得很糟,而且是输定了,无法挽回了。柯尔培尔属于这样一派的政治家,他们赞赏的只是手段,重视的只是成功。
此外,柯尔培尔不仅仅是一个好嫉妒,好猜疑的人,而且他心里有着国王的一切利益,这是因为他遇到与数字帐目有关的事天生地一丝不苟,非常廉洁。因此他能为自己找到理由来恨富凯,毁掉富凯,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和国王的尊严。
这些细节没有一个逃过富凯的眼睛。隔着敌人的浓眉毛,尽管他眼皮不停地眨动,富凯还是能够从他的眼睛一直望到了他的内心深处,看到了在这个内心深处所有的一切:憎恨和得意。
但是,富凯一方面要看透对方,一方面又要保持自己不为对方所看透,因此他脸色表现得十分平静,露出只有他才有的那种讨人喜欢的笑容,一边使他的鞠躬具有最庄严面同时又是最柔顺的弹性,一边说:
“陛下,从您的高兴的气色,我可以看出您这次出游非常偷快。”
“不错,总监先生,确实很不错!我邀请过您,您不跟我们一块儿去真是大错而特错。”
“陛下,我在工作,”总监回答。
富凯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转;他只当没有柯尔培尔先生这个人。
“啊!乡下,富凯先生!”国王叫了起来。“我的天主,我真恨不得能够永远待在乡下,待在露天里,大树下。”
“啊!我希望,陛下还没有对宝座感到厌倦吧?”富凯说。
“没有;但是草地上的那些宝座非常舒服。”
“说真的,陛下,您这么说,满足了我的一切愿望。我正好有一个请求要向您提出。”
“代表谁,总监先生?”
“代表沃城堡的山林水泽的仙女们。”
“啊!啊!”路易十四说。
“国王曾经俯允过,”富凯说。
“是的,我记起来了。”
“沃城堡的游乐会,那个著名的游乐会,是不是,陛下?”柯尔培尔说,他想参加到谈话中来表示他受到国王的器重。
富凯怀着极度的蔑视心情,没有答碴儿。对他来说,就象是柯尔培尔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说似的。
“陛下,”他说,“您知道我决定在我的沃城堡领地上接待世界上最可爱的君主,最强大的国王。”
“我答应过,先生,”路易十四微笑着说,“而一位国王是说话算数的。”
“我呢,陛下,我来向您表示,我完全听候您的盼咐。”
“您答应让我看到许多奇迹吗,总监先生?”
路易十四望望柯尔培尔。
“奇迹?啊!不,陛下。这个我决不保证;我希望我能够给国王一点快乐,甚至一点对世事的忘怀。”
“不,不,富凯先生,”国王说,“我坚持‘奇迹’这两个字。啊!您是一个魔术师,我们知道您的力量,我们知道您能找到黄金,即使是世界上根本没有黄金。因此老百姓都说您会造金子。”
富凯感到这个打击来自两个箭筒,国王同时用自己的弓朝他射一箭,又用柯尔培尔的弓朝他射一箭。他笑起来了。
“啊,”他说,“老百姓完全知道这个黄金我是从什么矿里采出来的。也许他们知道得太清楚了,况且,”他自豪地说,“我可以向陛下保证,用来支付沃城堡游乐会的黄金决不会引起老百姓流血和流泪,也许流些汗。不过会付钱的。”
路易一下子窘住了,他想看看柯尔培尔怎么说,柯尔培尔也想反驳;从富凯眼睛里射出一道锐利如鹰的目光,光明正大的,甚至是庄严神圣的目光,把他到了嘴边的话又逼了回去。
国王这当儿恢复了正常。他朝富凯转过身来说:
“这么说,您发出邀请啦?”
“是的,陛下,只要您高兴。”
“是在哪一天?”
“陛下看哪一天合适就定在哪一天。”
“您说话就象个说变马上就能变出来的魔术师,富凯先生。我可办不到。”
“陛下只要愿意就可以做到一个国王可以而且应该做到的任何事。法兰西国王有一些仆人,为了替他效力和为了使他得到快乐,他们什么都能办到。”
柯尔培尔瞧瞧总监的脸,想看看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情绪变得不那么敌对了。富凯甚至没有看他的敌人。柯尔培尔对他说来根本不存在。
“好吧,一个星期以后,怎么样?”国王说。
“一个星期以后,陛下。”
“今天是星期二,下个星期日,怎么样?”
“承蒙陛下赐给我一个期限,这对我的建筑师们为了使国王您和您的朋友们得到消遣而进行的那些工程来说,是个有力的支持。”
“既然谈到我的那些朋友,”国王说,“您怎么款待他们?”
“国王在任何地方都是主人,陛下,国王开名单,然后下命令。所有有幸被国王邀请的人都是受到我尊敬的客人。”
“谢谢!”国王说,用高尚的声调表达出的这种高尚的想法打动了他。
富凯在谈了几句别的事务上的事以后便向路易十四告辞。
他感到柯尔培尔跟国王留下,将要谈论他,而且这两个人谁也不会饶过他。
他想到如果给他的敌人一个最后的打击,一个可怕的打击,那他一定会感到很满意,在他看来,这可以补偿他们将要使他受到的苦痛。
因此在他已经到了门口时,猛地又转身回来,对国王说:
“请原谅,陛下,请原谅!”
“原谅什么,先生?”国王客客气气地说。
“一个严重的错误,是我无意中犯下的。”
“一个错误,您?啊!富凯先生,我当然要原谅您。您做了什么事,还是冒犯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