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书屋 > 文学经管电子书 > 舍我其谁:胡适 >

第100部分

舍我其谁:胡适-第100部分

小说: 舍我其谁:胡适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道班”(Mission Class),其讨论的主题是“提升中国”(The Uplift of China)。'26'好奇的梅光迪在信上问胡适:“闻《学生月报》称足下与某君设一Mission Class'传道班',不知内情如何及用意所在,尚乞示知。”'27'胡适的回信今已不存,幸好我们有该年10月8日《康乃尔太阳日报》的报道。虽然这可能是秋季新的一期的“传道班”,因为另一个主持人跟《中国留美学生月报》所报道的不同,但内容应当类似。根据这篇报道,“康乃尔大学基督教青年会”已经定案成立六个传道班,专门讨论几个国外传道区的经济、社会情况。讨论的主题包括国情、居民以及生活方式。讨论的地点在芭痕院,一星期一次,从10月13日开始,一共八次,在圣诞节前结束。这六个班所讨论的地区有五个:中国、印度、非洲、菲律宾群岛、南美洲。第六班讨论的是“世界之光”,比较世界上几个主要宗教的优缺点。中国“传道班”的时间是在星期日下午四点半,讨论的是中国的历史,以及辛亥革命发生以前、期间及以后的情况。'28'
胡适不但在康乃尔大学为有志出国传教的美国学生主持“传道班”,在1912年夏天,他还再度参加“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在美东麻省的北田举办的夏令营,开营时间是6月25日到30日。像往年一样,该协会举办的夏令营有意跟“北美基督教青年会”的夏令营错开了几天,以便中国留学生也有机会去参加后者的营会。1912年“北美基督教青年会”的夏令营早开始五天,从6月21日到30日。所以,胡适该年夏天,是先去参加“北美基督教青年会”的夏令营的头几天,然后去参加“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的夏令营。胡适在该年6月的一封家信里说:“儿现大考已毕,已在暑假中矣。今年暑假拟稍事旅行,以增见闻。本月21日拟往游‘北田’,约住十日可归。七月中当居此,有撰文之事……八月十几当往游维廉城,赴吾国学生大会。归途至纽约一游……自纽约归时约在八月之末,九月中当闭户读书。”'29'他抵达北田次日,又写了一封信报平安:“昨日来时,坐火车终日始达,计程三百余英里,约吾国千一百里。”'30'
图16 胡适1912年参加“美东中国学生联合会”举办的第八届夏令营。时间从8月21日到28日,地点在麻省维廉城(Williamstown)的威廉斯学院(Williams College)。前排坐者左三是胡适。(胡适纪念馆授权使用)
我在分析胡适去北田参加“北美基督教青年会”及“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举办的夏令营以前,要先说明一下他在那封家信提起的“八月十几当往游维廉城,赴吾国学生大会”一事。这“吾国学生大会”所指的,就是“美东中国学生联合会”每年举办的夏令营,这是中国留学生每年夏天一个重要的联谊活动。1911年夏天是胡适在美国的第一个暑假,他没去参加这个夏令营。该年的夏令营是在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大学举行的。胡适在8月17日的《留学日记》里说:“此间国人十去其九,皆赴中国东美学生年会者也。”'31'胡适1912年去维廉城参加的夏令营,是“美东中国学生联合会”从8月21日到28日在麻省维廉城(Williamstown)有名的威廉斯学院(Williams College)举行的第八届夏令营。胡适在这届夏令营参加了中文演讲比赛。比赛的日子是8月24日晚。胡适得了亚军,冠军是麻省理工学院学造船的邢契莘。'32'可惜我们不知道胡适参加这个演讲比赛的题目是什么。当时中国留学生所重视的是英文演讲比赛。不但参加比赛的人多,观众多,而且过后的大会报告也详尽,包括所有得奖演讲的题目。中文演讲比赛则不然。参赛的人少,观众也少。会后甚至连比赛的结果都没有。所以,我们完全不知道胡适当年参加比赛的题目是什么。
有趣的是,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受了胡适的影响,当时在维斯康辛大学念书的梅光迪在该年夏天也去参加了“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在中西部举办的夏令营。1912年,该协会在中西部举办的夏令营的地点在维斯康辛州的日内瓦湖(Lake Geneva),时间是从6月18日到23日。跟该年美东的夏令营一样,“北美基督教青年会”在中西部的夏令营,也比“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的早几天开始(14日到23日)。跟胡适不一样,梅光迪并没有全程参与夏令营:“迪以事迁延,至廿一日始赴青年会,廿四日乃归。此去所得颇足以自慰,其中人物虽未与之细谈,其会中组织虽未细究,然耶教之精神已能窥见其一斑,胜读十年书矣。迪对于此会感触至深,自此一行顿觉有一千钧重任置于我肩上,然此重任愿与足下共荷之也。盖今后始知耶教之真可贵,始知耶教与孔教真是一家,于是迪向来崇拜孔教之心,今后更有以自信,于是今后提倡孔教之心更觉不容已,此所谓千钧重任者也。”'33'
梅光迪在这封信里所提到的孔教的问题,我们留待专节处理。在这里值得指出的,是当时“北美基督教青年会”及“北美中国基督徒留学生协会”办理夏令营的成功。其成功的程度,能使胡适当场起立,表达他想成为基督徒的心愿。连梅光迪这样一位对基督教、对《圣经》有先入为主的成见的人,在参加夏令营以后,都会说出“始知耶教之真可贵,始知耶教与孔教真是一家”这样的话。
胡适在北田参加夏令营的时候写了日记。他在日记里应当是记下了他对基督教的想法。可惜,他的《北田日记》现已不存。胡适把他的《北田日记》寄给梅光迪看。梅光迪在回信里说:“得来片,又得《北田日记》,读之,喜何可言……《北田日记》拟留此数日再寄还。迪亦不以示他人,因此间人不好看祖国文字,亦不喜研究此等宗教上之问题也。”'34'梅光迪虽然说他新读胡适《北田日记》的时候,“喜何可言”。然而,等他把日记奉还的时候,他的看法显然已经有所不同:“大著、日记三册均奉上。《北田日记》有极精到处,其间虽亦有与鄙见不同者,然吾又何忍以细微之点与足下开笔战致伤彼此之情。”'35'
胡适1912年夏天在北田参加了基督教的夏令营。秋天开学以后,他仍然偶尔星期天上教堂,并继续参加康福教授在每周日领导的查经班。他参加查经班是认真地读、认真地思考。比如说,他在10月27日,“晨,赴康福先生经课,讲保罗悔过改行一节。其言曰:‘保罗改过之勇为不可及,然Ananias'亚拿尼亚,耶稣门徒,耶稣显灵派他去医好保罗的盲眼,并为他受洗信耶稣'知保罗怀叵测之心以来,将得新教之徒而甘心焉,乃敢坦然往见保罗,说以大义,则其人诚独为其难,尤不可及也。’此说甚新,予读此节时,乃未思至此,何也?”'36'
然而,作为一种宗教,基督教对胡适而言,已经失去了它的吸引力。最重要的证据,是胡适1912年12月11日的日记:“有人来与余言宗教事,甚有趣。余告以吾不信耶教洗礼及圣餐之类,辩论久之,亦不得归宿。”'37'把洗礼以及圣餐排除,基督教作为宗教的基础就完全失去了。两个礼拜后的圣诞夜,胡适去一个天主教堂看弥撒。他在日记里写下来的感想,已经完全是从一个教外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了:
有人告诉我今夜天主教堂有弥撒礼(Mass),因往观之。入门,座已满,幸得坐处。坐定审视,堂上有塑像甚多,中列十字架,上刻耶稣裸体钉死之像。像后有四像,似系四使徒也。两庑各有像,右为耶稣之母。其左侧之像有髭,不知为何人,疑是耶稣之父也'胡适的推测正确,是圣若瑟,或译为约瑟'。此等偶像,与吾国神像何异?虽有识之士,初不以偶像祷祀之,然蚩蚩之氓,则固有尊敬顶礼迷信为具体之神明者矣。教中男女来者,将入座,先屈一膝(如吾国请安之礼)行礼,然后入座。座前有木板,人皆长跪其上,良久然后起坐。有儿童数十人,结队高歌颂神之歌。坛上牧师合十行礼,俨如佛教僧徒,跪拜起立,沓沓可厌。其所用经文及颂祷之词,都不可解,久之,始辨为拉丁文也。吾敢言座中男女十人中无二、三能解其词义者。此与佛教中之经呪何异乎?(佛经中梵文名词都直译其音,即如“南无阿弭陀佛”,今有几人能言其义耶?)始行礼时,已十一时。礼毕,则已一点半矣。子夜风雪中坐此庄严之土,闻肃穆之乐歌,感人特深,宗教之魔力正在此耳,正在此耳。“宗庙之中,不使民以敬而民自敬”,古人知之熟矣。'38'
胡适这段日记,跟他在两年以后写给韦莲司的一封信有异曲同工的地方。在那封信里,他写的也是他去了一个天主教堂以后的感想:
我跟'塔克(Tuck)'一家人同去教堂。他们都是天主教徒。当我听着神父讲解创造天地、出伊甸园'注:即人的堕落(the Fall of Man)'、耶稣降生(Advent)的时候,我是坐着,其他人则是跪着——其中一位还是大学教授,其他两位是大学毕业生!我眼看着仪式,我大多不懂,因为是用拉丁文,我心中有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怜悯、骄傲(真不该!)、愤慨,整个都交织在一起。'39'
毫无疑问地,胡适对基督教的态度,已经产生了一个根本的改变。基督教作为一个伦理道德的系统,他能继续激赏和服膺。就像他在《口述自传》里所说的:“我读完了《圣经》。我非常喜欢《对观福音书》(Synoptic Gospels)'注:即《马太》、《马可》、《路加》三福音'、《使徒行传》以及保罗书信的一部分。我一直就喜欢《圣经》。”'40'胡适一生最喜欢征引的,就是耶稣的《圣山宝训》(Sermon on the Mount)。然而,基督教作为宗教体制,已经变成胡适批判的对象。
胡适在对基督教失去了宗教上的顶礼心以后,他的批判常集中在其迷信、无知的一面。比如说,他在1912年10月12日的日记里说:“夜,金仲藩来语余,有中国女子李君过此,寓Mrs。Treman'崔曼夫人'家,因与同访之。座间有一人为Methodist Church'卫理公会'经课讲员,为余略叙讲经之法,其言荒谬迷惑,大似我国村妪说地狱事,可见此邦自有此一流人,真不可解也。”'41'年9月初,胡适到麻省的安谋司去参加“美东中国学生联合会”举办的夏令营。夏令营结束以后,胡适去波士顿游览。他在波士顿参观的地方,包括基督教科学教会(The First Church of Christ; Scientist)。他在日记里写下参观后的感想:
颇怪此宗派为耶氏各派中之最近迷信者。其以信仰治病,与道家之符箓治病何异?而此派之哲学,乃近极端之唯心派,其理玄妙,非凡愚所能洞晓。吾国道教亦最迷信,乃以老子为教祖,以《道德经》为教典,其理玄妙,尤非凡愚所能洞晓。余据此二事观之,疑迷信之教宗,与玄奥之哲理,二者之间,当有无形之关系。其关系为何?曰,反比例是也。宗教迷信愈深,则其所傅会之哲学愈玄妙。彼昌明之耶教、孔教,皆无有奥妙难解之哲理为之根据也。(此仅余一时臆说,不知当否?)'42'
胡适不仅不能接受他认为是迷信、无知的宗教理论,还相信宗教必须与时俱进,特别是在科学昌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3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