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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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那句话:“真的很应景,以前你带我去看日出,如今你带我来看日落”;他说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男的叫李小雷,女的叫李小梅;那个时候,他天天骑着单车带着她穿过长长的林荫道。她对他来说,不单单只是爱情,还是岁月,还是回忆,可那些过去和现在再也连接不起来;那些记忆,除了他记得还有谁会继续记得?他以前可以放心地飞翔,自由自在地奔跑,用心用力地去追逐,全都是因为他自以为背负着她的期望,全都是因为他知道他的背后一直有她守候的目光,可是她亲手拿来剪子剪断了他们之间的线,他的前半生似乎突然就没了,就失踪了,他的后半生也就跟着没了着落,他拥有的一切快乐和自由也跟着消失了,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捧在手心里面的水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他再也不懂得往哪里飞。
他跑到了穷途末路,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无力地躺在肮脏的土地上,仰面看着天上模糊的星光,眼泪滑过脸颊落到地上化为乌有。
从这里到家步行至少要一个小时,韩梅梅也没有想过要拦出租车,一路哭一路走着回家,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对她说,我原先不喜欢梅花的,现在喜欢了;那个二十岁的青年在对她说,要给她一栋面朝大海的房,让她在涨潮声中醒来;那个二十五岁的大人对她说,我很快就会更好,我给你创造最好的条件,我们会非常快乐。
以前看到毕业时情人分手,总以为是他们不够相爱,轮到自己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好久,她才发现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她,她回过头去,原来是韩刚,韩刚知道她看见了自己,便把车停了,然后跑过来问她:“你怎么了,哭得这么厉害?”
韩梅梅只是径直走,不想理他,他不放弃地跟着她,递给她手帕她不接,他自己在那里猜测:“是有亲人在汶川地震受伤了吗?”
他这一提,她哭得更加厉害,他以为真的被自己说中了,急得直说:“对不起,对不起。”
韩梅梅抽噎着说:“你别理我。”
韩刚说:“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能不管?”
韩梅梅泪眼看过去,整个世界都在眼里晃动着,浮沉着,他的脸也看不清楚,她忽然想要一个人倾诉,不管这个人是谁,她说:“我和李雷分手了。”
韩刚问:“是他提出来的?”
韩梅梅说:“是我自己提的。”
韩刚心生疑惑,是她提的,她怎么还哭得这么厉害,难以理解。
韩梅梅哽咽着说:“我好怕我会后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是以后后悔就真的来不及了……”
韩刚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分手?”
韩梅梅突然拉着裤管,在洁白的月光下,她露出的脚踝处有一对栩栩如生的翅膀,她不理他,只是说:“当时我们说要一直在一起,他说这是比翼双飞,可是翅膀在各自的脚上,我们走不到一起去,我们的脚没有用绳索锁上,原来莉莉才是对的,她说这是各自分飞。”
韩刚突然心中又是骇又是痛,他知道在她的心中自己远远及不上李雷,可是他生性温和沉着,什么都没说。
韩梅梅在哭泣中露出一点凄迷的笑容:“你知道我们以前做过多少轰轰烈烈的事情吗?”
韩刚点了点头:“你跟我说过。”
韩梅梅摇了摇头,她一直摇着头:“那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没有人比得上我们,他带着我翘课,我们一起偷地瓜被人追;我们的教官骂我们,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把衬衫领子穿到外面;我们晚上爬水管出去看世界杯,我们……”她说着突然又哭了起来,“我们”这个词现在听起来像是永恒的嘲笑,“我以为一生都不会改变,可是我自己却把它们都放弃了。”
韩刚忙着安慰她,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不要去想那些了,都会过去的。”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喝酒、第一次化妆……这些都会过去的,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了,那些时光就像是玫瑰花园里的一个美梦,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韩刚看她满脸的狼藉,他拿着手帕纸,想给她擦干眼泪,她侧着脸躲开了去,她说:“别对我这么好。”
韩刚柔声道:“因为我喜欢你。”
虽然韩梅梅早已经知道,但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她有点厌烦地说:“你不要说这个了。”
韩刚却仿若无闻,他说:“其实那次相亲我事先是知道的。高三见过你一面后,挺奇怪的,我就没法忘记你。可是后来你们班发生了很多事,上大学后,当我找到你的时候,看到你和李雷……然后那天我爸爸说他有个老朋友在这里,女儿叫韩梅梅,我一听就很想来看看是不是你,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韩梅梅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这些事似乎是她的事,可又似乎与自己无关。原来自己的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命运就像一个捏泥人的工匠,把大家捏来捏去,想把你捏成怎样就怎样,谁也拿它没办法。
可是她此刻顾不了这个,她只觉得厌烦,她说:“你先回去吧,我已经到了。”
韩刚却没有依她的话,不管她如何说,都坚持送她到了家。
在这场民族大灾难面前,80后这一代人终于洗清了恶名,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同样承担得起责任,同样懂得和别人分担痛苦,甚至他们可以比先辈们更热血,更忘我,也更懂得如何监督运行的机构,懂得提出合理的要求。
网络媒体和平面媒体都对80后不吝赞美之词,可是,李雷却丢失了韩梅梅。
自从韩梅梅与李雷分手后,韩刚找韩梅梅找得更加勤快了,可是韩梅梅并不买账,但是碍于两家是世家,话也不好说得太过分。再加上她爸爸在一边乐见其成,韩刚家几代人都是大学教授,是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每个暴发户都应该有这样一个愿望,和一个书香世家联姻好洗清自己的家底。
韩梅梅坦白地对他说:“你不明白我为什么把我和李雷的过去都告诉你吗?因为我当你是纯粹的朋友,你不会不了解吧?”
韩刚说:“我知道。可是,你还带着那么一份沉重的爱,跟谁在一起都不会长久,除非是一个完全了解你过去的人。你到哪里找一个比我还适合的人?”
这让韩梅梅觉得他也是一个挺可怕的人。
有一天,韩梅梅问他:“你知道我们能够再见面也是很偶然的,如果没有那次见面,你会怎样?”
她拿着明亮的眼睛看他,不让他只说好听的话。他想了一下,诚实地说:“如果没有见到你,我会和其他的女孩子相亲,觉得还可以的话大概就结婚了,因为我家里很希望我早点结婚。”
韩梅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观和世界观,哪里有那么多刻骨缠绵和生离死别。
在全民奥运将要来的时候,露西先回来了,一回来就邀请韩梅梅去看她的孩子,并准备让这个孩子认韩梅梅做干妈,韩梅梅心虚地说:“你是想用这孩子榨干我的血汗钱吧。”
可是,当她看到孩子的时候,她什么俏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只是盯着他清澈的眼睛,他胖乎乎的小手在自己的小脸前晃啊晃,他吸吮着自己的大拇指,新的生命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喜悦。露西已经当了妈妈,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在一天天长大,韩梅梅高兴之余,怅然若失。
露西想到另外一件事,她特别惋惜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和李雷会分手,你知道吗?你们两个是那段时光最好的见证,你们分开了,就像是最后的一点证明也消失了,唉,想想当年……”
韩梅梅有点麻木而茫然地说:“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分开……你还会想李明吗?”
露西娴静得如同圣母玛利亚:“不是很想,有时候看着宝宝的时候,才会想起他的脸,毕竟是他的孩子。”
韩梅梅能够明白,也能够理解,她点了点头,又问:“你回来有见过林涛吗?”林涛和露西在同一个城市,虽然露西是刚刚回来。
露西说:“见过了。我一直觉得特别奇怪,这个城市也不算繁华,他考试的时候,我自己心里也很乱,都没问他为什么非要考这里,你知道吗?”
韩梅梅平淡地说:“你不知道吗?迷死高和她的丈夫也在这个城市。”
露西忽然恍然大悟,同时却又泛起了一阵阵的心疼,虽然这是林涛他自己的选择。她想起生前的李明曾经开玩笑地把林涛和Miss高比作神雕侠侣,可惜杨过毕竟有十六年之约,不至于空等,林涛却是什么念想都没有。露西轻声地,仿佛是自己在问自己:“他最淡泊了,为什么连他也看不开?都这么多年了。”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死角,有自己的命脉,再宁静淡泊的人都有。
既然来到了这里,韩梅梅当然要去探访故友,于是他们顶着下午的大太阳就到大街上去找林涛,因为林涛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交通警察。
在一个普通的十字街角处,看到有一个不算强健的人在指挥交通,虽然看不到他的正脸,但是都可以看到因为汗流浃背,后背的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背上。露西问韩梅梅:“认得出来吧?”
韩梅梅笑说:“化成灰我都认得。”他曾经戏言说要变成超人拯救地球,现在成为交通警察,也算实现了百分之一的愿望了,她想在每个城市的繁忙角落,每个人都会遇见这样一个普通到没记忆点的交通警察,看起来平实得让人过目即忘,似乎没有什么故事,但或者其实他们也各有自己一段轰轰烈烈的往事。
林涛回过头来看到一旁等待的两个人,远远地冲他们一笑,暗示她们很快就有人来接岗,让她们在阴凉处等他一会儿。
韩梅梅对露西说:“看起来更黑更成熟了,可惜怎么连那标志性的圆框眼镜都不见了?”毕竟有时间没见了,连他的变化都不清楚了。
露西说:“他去做了眼角激光手术,你知道,警察对体格要求还算比较高。”
韩梅梅笑说:“发达的科技帮了他不少嘛!”
正说着,林涛交完班就跑了过来,说:“韩梅梅,好久不见,越来越贵气了啊。”
韩梅梅骂道:“你是跟我开官腔了吗?等一下是不是还要给我上一堂八荣八耻的课?快给我死一边去。”
三个人都笑成一团。
公家经常请吃饭,林涛在这个城市也混得很熟了,很快就找了一个好地方请她们吃饭,露西夸他:“看来越来越懂得享受了啊!”
林涛说:“没办法,越过越乏味,只能在吃喝上找点快乐了。”他指着其中一道菜,说:“这道菜是他们这里的招牌菜,很不错的。”
韩梅梅关切地问:“这工作很忙吗?”他看起来挺累的。
林涛说:“忙倒是没有,照章办事罢了,规则都定得很清楚,不过容易和人有口角。”又对露西说:“哪天放假我有空,再去看看宝宝。”
韩梅梅连忙说:“他已经认我做干妈了,你不要和我抢。”
林涛笑着说:“放心吧,他要让我做干妈,我也誓死不从。”
这饭馆上菜速度倒是不慢,一会儿工夫全上完了,也是,现在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
林涛说:“李雷跑云南去了,你知道吧。”他看着韩梅梅。
韩梅梅淡淡地说:“知道,他到哪里都会发张照片给我,现在也一样。不过没多说其他的,也不清楚他具体在做什么。”
林涛说:“还是吉姆比较爽,二话不说就跑伦敦去了,不过老是抱怨伦敦雾多,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