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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大运河传-第42部分

小说: 大运河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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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辈子的天津人有一句说法:先有天后宫,后有天津城。

这话不假。

天津是一座典型意义上的运河城市。有些运河城市原先就有一个底子,只是冷落些,运河开通了,带来了生气和色彩,让它蓬蓬勃勃地烂漫开来。而天津却是白手起家,连那点底子也是运河带来的。在天津城最初的发迹史上,每一页都湿漉漉地书写着“漕运”两个大字,而天后宫的钟声则一直是它的背景音乐。钟声清朗如风,又温柔如水,仿佛生命固有的召唤。钟声里,天津城从无到有,在芦荻萧萧的荒滩上年复一年地长大,成为不可更改的历史,就像墨迹在宣纸上悄悄地浸润开来,成为惊世之作一样。天后是水神,本为福建海滨林氏之女,元世祖至元年间大致也就在开通南北大运河那个时期被敕封为“天妃”;清代康熙年间又被敕封为“天后”。一个传说中的庇佑航行安全的小女子,被不断褒扬晋封,反映了历代帝王对漕运的关切。关于天后宫和天津城的关系,我们不妨看看以下这张时间表:三汊河上的天后宫建于元泰定三年(公元1326年),七十八年之后,朝廷才正式在这里设卫筑城,此即天津卫的由来。到了明弘治四年(公元1491年),也就是天后宫建立一百六十五年之后,才设立天津道。天后宫附近有宫南大街、宫北大街、水阁大街、玉皇阁大街等,仅从这些街名看,也可知它们是晚于天后宫修建的。至于建天津旧城,则更是晚些时候的事了。

一座寺庙催生了一座城市,这样的情况至少我见得不多。

天后宫的钟声在运河上飘荡,苍凉而悠远,满天的阳光或星月也随之飞扬起来,又在那袅袅不绝的余音中诚惶诚恐地俯伏下去,仿佛远航者漂泊的心魂。现在,所有的航船不管是满载的,还是空载的;也不管是官船,还是商船都放慢了速度,在三汊河口泊定。这里不像别的码头那样,充斥着粗暴的吆喝和争吵,人们已提前进入了某种心境,互相之间都有一种会心的体谅。落篷、靠岸、下锚系缆,一切都显得那样庄严肃穆。然后,他们登上船埠头,一个个都把边幅整理得服服帖帖的,让人闻到一种灵魂深处虔诚的气味。他们当然是去天后宫进香的。而那些从天后宫回来的人,似乎已从神灵那里得到了某种许诺,从此可以一帆风顺,大吉大利了,因此举止便显得很轻松,他们潇潇洒洒地解缆、开船,扯篷的声音也如释重负一般那让出来的位置很快就被别的船只填满了。他们是带着满足启程的,天后宫那种宗教的神圣和世俗的热闹都让他们心满意足,天后娘娘是少有的端庄秀美,甚至可以说得上艳丽,她大概是所有神灵中最富于女性魅力的,尽管长年累月的香火把她熏黑了,但那眉眼仍然是很有风情的。让这样一位女性主宰自己的命运,朝圣者在庄严虔诚中自有一种很熨帖的感觉。这也毫不奇怪,既然神是人创造的,人们当然宁愿创造出一尊美丽的神,让他们在祈祷平安的同时,还能得到一份美的愉悦。

但对于那些曾在天后宫许过愿,或者曾遭遇风险而得以平安无事的船主来说,却是要在这里多盘桓些时日的,因为他们要到附近的作坊去定制一只船模格局和自己的船一模一样,只是要小得多然后连同供品进献给天后,以答谢娘娘的保佑。年年岁岁,天后宫里的船模越积越多,竟有如一座袖珍型的船舶博物馆一般。当然,它们也和四周的偶像一样,被熏成了寺庙里特有的烟火色。

这个叫刘万涛的船主献了两条大瓜蒌船。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献两条船,是他拥有两条船呢?还是前后许过两次愿?我们只知道他是山东人,而且可以想象,或许小时候算命先生说他五行缺水,就取了“万涛”这个名字。却不料命运偏偏让他一生和水打交道,这样一来,原先的名字就有点犯忌了。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推测,他大抵属于那种典型的山东汉子,豪爽、义气、吃得辛苦亦冒得风险,当然钱也来得快。不管他拥有的是一条船还是两条船,反正这是私家船,而且跑的是海运这种大瓜蒌船都是走海路的。他还是个手面很大的人,南方北方,官府江湖,他都舍得花钱结交。他认为钱是个活物,种下去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因此,他从不吝啬播种。像他这种吃风险饭的,对神灵自然更加恭敬虔诚,但从深层意识上说,他其实也是把神灵当朋友看的,朝拜供奉,也“结交”的意思。他就是这种人:朋友人。

还有这个叫周通的船主,他献的是一艘对漕船,这种船船底较平,俗称浅船,《天工开物》和《漕船志》中都载有图样。因其底平则吃水不深,一般不得超过六拃大拇指与中指张开的距离为一拃,六拃不过三尺许这样便于通过堰闸。而且有意思的是,这种船的船体可分开合,当北运河上船只拥挤且水位不够时,它可以把一半停在天津卸仓,另一半开往张家湾或通州,卸空了再到天津与另一半合拢南返。明清时期的河漕都是官营,漕船的所有者是各级官府,因此,这个周通严格地讲并不是船主,只能算是给官府打工的船老大。因此他献的这只船模较小,制作也不是很精致。

天后宫的钟声渐去渐远,从三汊河往西北,就是北运河了,大运河到此已进入了尾声。但对于一阙磅礴宏伟的乐章来说,即使是尾声也是相当精彩的。北运河流经的地域是华北平原的北部,从燕山山脉带下来的淤泥是它最伟大的母亲,经过世世代代的沉积,淤泥抹平了海滨荒原上的湖沼,成就了平原的坦荡和辽阔。在这块土地上,生命的执著与坚韧,让人们想起犁铧、石碾和从地层深处出土的辽金时代的兵器,还有那卷起滔滔红浪的红高粱那是北方大地上历史的诗行,从中你可以闻到一股交织着血与火的粗犷气息。对于这片土地,作家刘绍棠和诗人艾青都曾在作品中一往情深地礼赞过。在刘绍棠的乡土情结中,这里是一个个卓然灵异,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少男少女,大平原是他们铺开的艳情与梦想;而在诗人艾青笔下,这里则是一位温情脉脉的老保姆,那种静美中的沧桑感与平淡中的热烈质朴,如影随形地伴着他生命的历程,于是诗人一生都在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有了这样的诗句,任何人再想对着这块土地说点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大运河是一条不甘平庸的河,它因不甘平庸而伟大,也因不甘平庸而劳民伤财。它从燕山山脉带来的泥沙把文明的故事写在大平原上,也给漕运带来了年复一年的麻烦。元明清三代,北运河屡疏屡淤。由于北运河的水源来自西北,因此,从天津往通州是逆水上行,加之河床浅狭,不少地方“浅渚涩滩,篙力屡竭”。清代道光年间有一个叫李钧的地方官从河南督运漕粮进京,他在《转漕日记》中记述了从天津到通州的大致路线:





天津—三汊河—北仓—杨村—南蔡村—河西务—土门楼—香河—石槽—漷县一崔家楼一卜河口一通州。





这一段航程总共只有三百余里,李钧当时却用了十四天,可见运道之艰涩。

通州是京门脸子,漕船到了通州,就可以交仓回程了。而那些进京陛见的官员,争名于朝的举子,以及五行八作的客商,到了通州也都弃舟登岸,换乘车马进京。

进京只有四十里,旱路是雍正年间修建的直通朝阳门的石道,水路是大运河的最后一段通惠河。





二十京师





到了通州,大运河也即将走完它生命的四季风景。如果说江南运河是它无忧无虑的儿时岁月,里运河是它浩荡澎湃的青春,那么中运河与鲁运河就是它命途多舛的中年,而南运河与北运河则意味着渐趋晚境了。只有到了这时候,你才有资格对它的性格说点什么。

都说大运河是一条女性的河,可我仍要说,在女性中,它更像一位亮丽而辛劳的少妇。

它当然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是母亲口中半是娇宠半是嗔爱的“疯丫头”,她们清纯、任性,无忧无虑,却又失之浮躁,有如翠竹顶梢摇曳不定的嫩叶,无论怎样弄姿作态,都是青春的风景。她们当然也有烦恼和忧郁,但那毕竟是属于她们那个年龄特有的烦恼和忧郁,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的。她们还来不及学会什么是矜持和深沉,因此,那肆无忌惮的喧哗并不令人生厌。她们的名字叫小溪,是那簇拥在大运河周围的、浅得一眼就可以看清水底的苔藓和鹅卵石的小溪。

大运河也不是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平心而论,那些侯门贵妇本来也是相当优秀的女性(容貌、水色和教养)。她们都有着显赫的门第背景,往往一次陪嫁或者因夫君的光环而得到的一个封号,就足以让自己安富尊荣地受用一辈子了。但她们的一切原都是属于别人的,那些人首先占有了她,才挥金如土地包装她。说到底,那是一种高雅而堂皇的卖笑生涯。她们在无忧无虑中痛苦,在浓妆艳抹中憔悴,以至发出“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叹息。她们的名字让人们想到一种金粉斑驳的富贵气:西湖、昆明湖、北海和中南海。

大运河的性格不是这样,虽然它的某些段落可能像少女或贵妇,但总体上决不是。它坦荡纯朴,端庄平和,虽有家室之累而终日操劳,却并不狭隘琐碎,也不见半老徐娘的晦黯。它当然不可能花枝招展,只是在偶尔有兴致时才稍稍梳理,浅浅作妆,这时候人们便发现,原先的蓬头垢面和荆衩布裙竟这般亮丽照人,其间流动着一种可以称之为“风韵”的东西。那是一种经历了生活磨练的、劳动妇女的健康成熟之美;是身段、容貌、情态和气质的总和,当然也包括它的含蓄和宽厚。它从来不会讥笑少女的浅薄,也不会羡慕贵妇的光环。为什么要讥笑和羡慕别人呢?因为自己不够花容月貌或者没有一劳永逸的门第遗产吗?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它作甚?因为自己付出了太多而获取太少吗?可那是自己义无反顾的责任。责任是一种多么崇高的拥有,富于责任感的女人,才是真正幸福的女人,才永远不会衰老。自己在劳作中幸福和美丽,并且让一个民族也在世世代代的操劳奔波中强健,这不是很好吗?它热情地接纳小溪的涓涓细流,博采众水蔚成洋洋大观;它也慷慨地接济侯门贵妇们强颜欢笑的画舫它不羡慕它们,但尊重它们用自己的生命之水,为它们抚平眉际的忧伤。这就是它母仪天下的大运河,被人们熟视无睹却又须臾不可离开的大运河。

女性的美丽还在于哺育,产妇的笑容是足以使天地间的一切灿烂和富有默然失色的。如果说大运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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