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旗袍-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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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白香衣心虚地说:“嫂子,这不好吧?当初明明说好送给他们了,这好像说话不算话似的。”
“这有啥哩?横竖宅子空着,要是他家住着人,咱连提都不提。那宅子也给他家立下大功劳了,娶过两房儿媳妇。现在他家老大老二都另外盖了房子。他家小三也刚娶了媳妇,看样子宝橱两口子舍不得让小三搬出来住。闲着也是闲着,本来就是你家的宅子。你呀,还是那么小心,生怕天上掉下石头来,砸到头!”
玉翠的一席话,说得白香衣哑口无言,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当。
“软面包子硬面汤”,擀面条是件力气活,面要和得硬,皮要擀得薄,面条要切得细。玉翠多年媳妇熬成婆,洗衣做饭等粗活都扔给桂兰做了,只做一些细巧活,如今和白香衣久别重逢,情绪高涨,就拾起了扔了多年的旧营生。挽起袖子,乒乒乓乓,舀面舀水,嗨哟嗨哟地和起面来,胸前的两团肉弹有节奏地一弹一弹的。久没干这样的累活,面没揉几下,她就气喘不匀,脸上冒了一层细汗。
耳边听着玉翠大着嗓门说笑,白香衣感到少有的踏实,好像这会儿天塌下来也可以不予理睬。春晖攥着白香衣的衣服角,寸步不离,饶有兴趣地看玉翠和面。
白香衣嫌春晖总腻歪自己,便往外赶他,却赶不走。白香衣皱眉,玉翠却夸奖他:“咋说也是城里的孩子,小闺女似的,多安生啊!不像村里的野小厮,一会儿不上房揭瓦,就浑身痒痒。”
春晖的脸上漾起了羞涩和得意的红晕。
春宝来这屋里站了站,问候了白香衣几句,就回自己屋里去了。一会儿,桂兰领着存粮过来,小心翼翼地搭讪:“娘,这是哪儿的亲戚呀?”
“白老师哪里算亲戚?是你婶子,自家人。正经话不会说一句,还想说巧话呢!”玉翠见了桂兰就烦,没好气地说。
白香衣忙过来拉住桂兰的手,说:“这就是春宝媳妇?怪俊的,嫂子好福气,娶了个好儿媳妇儿!”
玉翠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她俊?给你提鞋都不配!”
桂兰见白香衣和玉翠亲厚,心里便连白香衣一块恨上了,摔开了白香衣的手。白香衣脸上的笑意滞了一滞,然后把笑不自然地继续下去,从口袋里掏出几粒水果糖,逗着存粮叫奶奶。
桂兰忍着一肚子火,厚着脸皮巴结玉翠:“娘,俺来和面吧,您歇着。”
“你那营生能拿到台面上?做出东西来能吃吗?”玉翠一点好颜色也不给桂兰,恶语相向。
桂兰干站了一会儿没趣,拧身回自己的屋,生闷气去了。
玉翠又骂:“你瞧瞧,有客在,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打,没心没肺!”
白香衣好气又好笑,说道:“嫂子对春宝媳妇也太厉害了些。”
玉翠笑骂:“你个没良心的,你们娘俩刚见面,就对上眼,要和着伙挤兑俺了?”
白香衣也笑:“依我看,只有嫂子挤兑别人,没有哪个能挤兑了嫂子。”
“瞧瞧,还是老样子,分不出好歹!啥人啥待承,像春宝媳妇这样的懒奸皮馋棒子,就该这么待承。你倒说说,俺挤兑过一个好人没有?”玉翠一肚子的情理。
春生手里提着两棵翠色欲滴的芫荽回来,说胡桂花答应了,晚上得空,就腾出房子。
面条一下锅,豆面特有的浓郁香味便直钻鼻子,勾引得人口水横流。春宝、春生、春来、春晖还有存粮这五个大小男人,早早坐在了饭桌前。玉翠、白香衣和桂兰三个女人在伙房里忙,风箱声、切菜声、勺子碰锅沿声响成一片。
“呵,擀的豆面条子啊?”
面条刚上桌,孔怀玉一脚踏了进来。一家人忙站起来让座,白香衣说:“村长,我正想吃了饭去看您呢,不想您就来了。”
玉翠说:“怀玉爷现在不是村长,是书记了。”
孔怀玉说:“啥书记村长的,说到底都是自家爷们。白老师你这么高风亮节,我来看你是应该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看书记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白香衣含笑说:“没困难,谢谢书记。”
孔怀玉指着春晖问:“这是你和小高的孩子吧?叫啥名?”
白香衣有些不自在,赶忙说:“叫孔春晖呢。孔春晖,快叫老爷爷。”
这回轮到孔怀玉不自在了,干笑着说:“宝柜好福气,熬出这么个出息儿子来,难得,难得!”
“来来来,吃一碗。”玉翠端起一碗面条,往孔怀玉手里硬塞。
“我是吃了来的。”孔怀玉推了推,就接住了碗。“那要不就吃上一碗。豆面面条放把芫荽,调上酱油,再加半调羹猪大油,那才叫香呢。白老师你不知道,春宝他娘擀面条可是咱村的一绝,吃上一回,能香半个月。”
玉翠剜了桂兰一眼,眉开眼笑地对孔怀玉说:“瞧你说的,哪有那么好?猪大油没有,芫荽和酱油是现成的。”
桂兰忙低下头,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轻轻地往嘴里送,大气也不敢出。
孔怀玉吃了两大碗,才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去了。玉翠可着人口擀的面条,多了一张嘴就不够了,一家人只吃了个半饱。存粮又哭又闹,还要面条子,白香衣拿出几粒水果糖,才堵了他的嘴。
孔宝橱在公社盖仓房,早听说了白香衣回来的消息,天擦黑了回家,一进门就问:“宝柜家嫂子来过咱家吗?”
胡桂花已经盼了他一下午。晌午的时候,春生跟她说宅子的事,当时她没有思想准备,就说了晚上倒房子的话,春生走了,她就有些后悔。听宝橱这么问,心里更加填堵,气急败坏的说:“她是你哪门子嫂子?人家不是早就改嫁了吗?这不,人家一回来,就打宅子的主意,要咱捣腾出来,她住呢。”
“这么说,她来过了?”
“人家才不屑来咱家呢!人家和孔宝川家才是一家子,人一来,就奔了人家去,热乎着呢,只打发春生过来说了宅子的事。”
“那你咋说的?”
“俺说老宅子里还有东西呢,要等晚上拾掇了,才能倒出来。”
“你咋没一点儿算计?该一口堵死。老孔家的宅子,就得姓孔的住,哪能便宜了姓高的姓矮的?”宝橱一听,暴跳如雷地埋怨。
“俺也觉得便宜了她,红口白牙,说好送给咱们的。哪里有她这样当大娘的,咱仨孩子办喜事,没摊上她一根线头儿,还有脸来说房子的事。”
“那你还答应她?猪脑子!”
小三不耐烦了,说:“是人家的,就给人家,有啥好说的?”
“你知道个屁!”宝橱把眼一瞪,“走到天边说,那宅子也是你的!那年你给你大爷顶瓦,也不是白顶的。”
“俺才懒得管那些饥荒,小忙,咱们吃饭。累死了,早吃完,早睡觉。”小三有些不耐烦,转脸殷勤招呼自己的媳妇李小忙。
李小忙脸一红,说:“要吃你自己吃,俺等咱爹咱娘一块吃。”
吃了饭,小三一个劲地给李小忙使眼色,李小忙只装看不见,埋头收拾碗筷。
胡桂花看见小三猴急的模样,就说:“去吧,去吧,搁那儿俺收拾。”
李小忙的脸就更红了,坚持把碗筷洗刷完了,才慢吞吞地回了自己的东屋。没多久,东屋的灯就熄了。
宝橱蹲在月台上,吧嗒吧嗒地吸了两锅子烟,忽然一拍大腿,说:“孔树林惦记这位宅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索性就卖给他。你明天就告诉姓白的,就说宅子我早就卖了,你不知道。”
“这主意好!”胡桂花高兴地拍巴掌。
“说的时候说得扎实些!俺这就去孔树林家。”
孔宝橱兴冲冲地到了孔树林家,说明来意。孔树林见孔宝橱卖得迫切,便趁火打劫,和老婆一唱一合,把价钱压得低低的,本来值一百多元的宅子,以五十元成交。
回到家,宝橱跟胡桂花一说,胡桂花就大骂孔树林两口子心黑。不过他们也只能知足,赚一个子是一个子了。剩下的就怕没法和白香衣交待,其实白香衣倒好对付,难缠的是玉翠。一夜翻来覆去,合计的全是怎么应对玉翠的尖牙利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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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迷魂阵
更新时间2009…1…3 0:53:24 字数:4069
17迷魂阵
夜里,白香衣和玉翠唧唧咕咕地说了大半夜,哭一回,笑一回,不管笑还是哭,都难得的痛快。鸡叫二遍的时候,白香衣和玉翠才迷糊住,好像眼皮刚合上,就听见满世界里都是家雀的叽叽喳喳。
家雀叫声的大潮退却以后,街上响起了稀落的豆腐梆子,和着香油果子的悠扬叫卖。这一些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让白香衣感到平静安宁,她假寐着,充分享受着这份难得的轻松,直到响起一串悠扬的钟声,这是以前村里没有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久以前,她还在那花团锦簇里,听到寺院里遥遥传来的晨钟暮鼓。
和衣而卧的白香衣,钻出被窝下了炕,过西屋叫春晖起床。走到西屋门口,只听里面三兄弟叽叽嘎嘎闹成一团。只听春生说:“来子,你毛还没长全呢,就敢跟俺比?自找难看!”
“你也别神气,再过两年,还敢比吗?非羞得你头撞南墙!”春来不服气。
“那你先撞一个给哥看看。”春生说。
兄弟俩说话的时候,春晖一直咯咯地笑,但这笑声白香衣听着很怪,有异样的味道混合在里面。
白香衣推开门说:“起床了,大懒奸们。”
春生春来忽啦一声盖住被子,连头都蒙上了。白香衣忽然觉得自己莽撞了,脸上便飞起了红晕。尽管她一直把春生春来当小孩子看,但是春生已经二十好几,春来也十六七岁了。
“快点起床,晚了饭就凉了。”白香衣扔下一句话,忙逃也似的出了西屋。
白香衣在饭桌前坐下不久,春晖就过来了。白香衣低声问春晖:“你们说什么?笑那样欢。”
春晖的脸就红了,低头不说话。白香衣再问,春晖有些不耐烦:“你甭问了,都是男人们的事,我不能跟女人说。”
白香衣一恍惚,嘴里说:“屁大的人,还男人呢!”脸上却潮潮的发红
玉翠直着脖子叫了又叫,兄弟俩才磨蹭出来,春生故作镇定,目不斜视,春来却有些扭捏和羞涩,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白香衣。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胡桂花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迈进了门槛。
“三他娘,再吃点?”玉翠屁股也没抬,冷淡的客套。
白香衣站起身,含笑推推春晖说:“快叫婶子。”
春晖抱着饭碗,含糊的叫了声婶子。
胡桂花夸张地答应了一声,假惺惺地笑成一朵花儿,夸奖说:“多好的孩子,一看就让人稀罕。”
接下来,胡桂花东一棒槌西一榔头,说什么北乡里出了个豁唇啦,东乡里谁家的孩子六指啦,只是闭口不提宅子的事。
还是玉翠沉不气了,问:“三他娘,老宅子捣腾出来了?”
胡桂花立时像浑身爬满了虱子,坐在炕沿上扭来扭去。“俺正要说这事呢。这可咋说好呢?”
“有啥说啥。”玉翠一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阴下了脸。
“都赖宝橱,把老宅子卖了也不跟俺说,到昨晚才告诉俺。你说这像人办事吗?气得俺骂了他一晚上。”胡桂花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