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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笙歌梦底-第43部分

小说: 笙歌梦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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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安子,是谁来了?”
那个叫安子的年轻人答道:“是位年轻的小姐。”
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把头往门外一探:“请问小姐贵姓?”
紫衣答道:“我姓祝。”
“敢问小姐全名?”
“祝紫衣。”
那位老者急忙打开门:“祝小姐,快请进门。”那神情几乎是感激涕零恰逢及时雨的模样,令紫衣辨不清缘由,她踌躇片刻,还是踏进那扇门,头顶是一个很大的天井,只见庭院的花坛中几株骨里红凌风怒放。
紫衣随管家穿过花厅走进里间,管家吩咐安子去叫老太太,紫衣不明其意,只得在铺着紫色缎子的绣垫坐下,管家上了茶,客厅家具皆为清一色的紫檀木所制,尤其两座镂云式的紫檀列架,雕工极是精细,架上摆满了茶具茶宠和玉石古玩。
紫衣无心细看,只听管家道:
“祝小姐,我们家少爷是情报二局总务处少将处长,在三个月前被撤职,现在已入狱接受调查。”
紫衣心里“轰隆”一下,本来还曾心存一丝侥幸,现在所求之事是再无希望,见管家还在继续说话,强自镇定听下去:“少爷心知大事不妙临走前交了这封信于我,要我一定要找到祝小姐,前因后果来不及说清楚,请小姐看了信自然明白。我在衢南打听了许久才听说祝小姐迁居北望,本是绝了这份盼头,却未曾想过祝小姐竟会亲自登门。”
紫衣越听越是不明白,匆匆展开信纸:“祝小姐雅鉴: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打扰到你,当日电车相遇,事后得知你居然就是电影明星祝紫衣小姐,心生敬慕。本来曾对小姐承诺小姐日后若有任何不便,小人愿效犬马之劳,未曾想如今我深陷囹圄只有一人能救我,此人诚非我的权位和金钱所能憾动,却是祝小姐的铁杆影迷,然而祝小姐居所不定,难以得见,曾道终生若能亲见小姐一面死而无憾尔,希望小姐能为我在此人面前美言几句,一旦事成,在下有生之年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垦之于狱中涕零,静候佳音。”
紫衣心中生出疑窦,信中所指的“此人”究竟是谁,薛垦之乃是情报二局总务处少将处长,获罪入狱这样的大事自己牵扯进去会惹出怎样的政治风波,后果不堪设想,可能到最后不仅帮不到薛垦之连自己的家人也连累进去。
紫衣心中乱的很,只拿茶盖去拨茶叶,青花瓷碗中碧绿的叶子浮浮沉沉。抬头见紫檀岫玉屏风后的薛老太太走到面前:“祝小姐,我守了十年的寡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果垦之因此获罪薛家一门如此败落也未可知,祝小姐只要你能救得垦之,就是要我们薛家半副身家我也答应。”说着对着紫衣又跪又拜。
紫衣忙不迭扶着那薛老太太,一边无可奈何道:“可是我连事情原委都不清楚,我怎么救您的儿子?”
薛老太太见她口气已然松动:“此人名叫霍彦勋,祝小姐只要答应见此一面,成与不成我与薛府上下皆听天命就是。机会倒是现成的,此人唯一的同胞妹妹霍黛琳就在下个礼拜订婚,此人必定到场。这位小姐也是小孩子贪玩的心性,说要举办一次前所未有的化妆舞会,请柬是早早送了来的。”
紫衣万万没有想到,这场舞会竟为自己和晨述引出后来无数后患。
听薛老太太说,霍黛琳是出过洋的人,所以订婚典礼是在泽宁着名娱乐场所天国跳舞场举行,紫衣刚走到跳舞场门口就有西崽迎上来,仔细检查过请柬后带她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见紫衣并未装扮任何角色只穿着寻常旗袍便递了一张面具于她,那是张金
色兽面面具,制作得十分精致,只是面具绘制的神兽血泪挂腮,说不清的骇人诡异。
她姗姗下了舞池,只见舞池中众人皆化妆成各种光怪陆离的模样,有人将自己扮成西洋海盗,有人将自己扮成童话中的白雪公主,更有人借了古装有人装扮成王熙凤有人装扮成水浒人物,唯一一致的是满舞池的人都戴着一张面具,互不知道彼此身份,无论是否相识的男女都可互相邀舞。想那霍黛琳必定是个精通玩乐的时髦女子,整个舞厅布置品味都非常独到,暖气打得简直热,地上铺着寸来厚的地毯,迎面一扇扇彩绘拼花玻璃,垂下一层层秋香绿的薄纱窗帘,招待员来往如风,长餐桌上摆满任客人享用的蛋糕西点,高脚杯中灌满香槟美酒。
仅仅一墙之隔,有人一掷千金挥金如土地操办订婚宴,有人寒冬里因为买不起一个面包一床棉被而饿死冻死街头。
忽听人群中有人尖叫,只见那一张张异兽似的脸拥在昏暗的灯光下嬉笑共舞,有人跑到餐桌上取了一支三星拔兰地喷向舞池,众人惊恐地叫唤着,紫衣正在后悔不该出席这种场合,另一人大抵想要报复,到餐桌上取了数只奶油蛋糕向舞池砸去!众人皆是避让,慌忙涌向圆形舞池的一端,有人摔倒在地,有人被推到地上任人踩踏。紫衣被人推推搡搡,在跌倒在地的一瞬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拖离人群,电光火石之间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急电流光似的扫过她在面具下的眼睛,她温软的发丝划过他的脸颊,他的手不自觉地搂在她的腰间,时间有一刹那的凝固,过了许久才听到紫衣说:“谢谢你,先生。”他犹未回神,紫衣已拨开他的手独自离开。
紫衣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围着舞池巡视,心想着这种场合该怎样找到霍彦勋,突觉身后有人,她回头只见刚才那人还在尾随自己,见她回头也不闪躲尴尬只笑道:“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紫衣没有心绪理他,只管往前走,拣了副座位坐下,那人也毫不客气地坐在紫衣对面,紫衣仍旧不想理他只顾往舞池里张望,那人笑道:“小姐要找什么人?”
紫衣本来不愿理他,过了许久才道:“霍彦勋。”
他嘴角浮起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哦?你要找他?”
紫衣迷惑地望着他:“你知道他在哪?”
那人笑道:“巧了,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整个舞池只有我一人知道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他伸出手对紫衣优雅地做了一个邀舞的动作:“跳完这支舞我便告诉你。”他身上有三星拔兰地的气息,顷刻又缓缓浮现冷淡的薄荷和淡芭菰气息,令她想起晨述。
他携着紫衣走下舞池,琴师忽
地奏起一支激昂的小提琴曲《只差一步》,探戈与华尔兹这些柔和的舞蹈不同,每个音符噼里啪啦一阵急雨似的地落在舞池里,迅疾而有力,其中又有小提琴的欲迎还拒,纠缠不休。用这支曲子阐释男女关系最是恰当不过,纵使两情相悦,两性之间也永远是男女的博弈,永远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永远无法抵达,永远只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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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字木兰花】秦少游
天涯旧恨,独自凄凉人不问。欲见回肠,断尽金炉小篆香。黛蛾长敛,任是春风吹不展。困倚危楼,过尽飞鸿字字愁。

第十一卷:秋意楼头,琵琶独老

第五十一章

他深深地望着她,进一步再进一步,她却只是冷淡地退却,好几次他想要伸出手摘掉她的面具,他多么想知道她到底长着一张怎样的脸,忽然听到激荡的音乐转缓,此曲就此了结。
紫衣淡淡地说:“现在能告诉我霍彦勋在哪了吧?”
他揭下面具,身后已经有人叫道:“呦,勋少,真叫我好找!咦,你这一身西装扮的是什么角色?”转眼便是倚翠偎红,插花般涌来数名年轻艳姝。
“罗密欧。”
“那你的朱丽叶呢?”
勋少?紫衣心中迷惘,隐约记起从前很少看的政治报上对他的报道,霍彦勋,勋少……难道?稍稍知道时局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霍彦勋乃是情报二局局长,衢南、北望等地沦陷后,泽宁易守难攻的战略地位显得尤其重要,霍彦勋来到泽宁后迅速成立泽宁区情报二局,势必以泽宁为堡垒,进入各个沦陷区收集日军情报。
据说此人行踪最是神出鬼没,从不接受媒体采访或是拍照,性格虽是孤僻独行,连政府官员也未必识得他的真面目,却在衢南、泽宁等地的银行、军官、黑帮各阶层建立有广泛的人脉。报上提到他时总与血腥暗杀、谍报和特务联系在一起,紫衣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魔头却是如此一副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慵懒面目。
那人笑道:“我就是霍彦勋。”因为霍彦勋早年从事特务潜伏工作,曾用“少爷”这一代号,加之取次花丛懒回顾,是脂粉堆里的混世魔王,便得了“勋少”这一诨名,到后来连他的侍从官也如此称呼。
舞池中的人像浮云似地聚了又散,紫衣见那霍彦勋不再理自己,与那些女子肆意调起情,
留自己在原地不尴不尬,从未被如此冷遇过,紫衣心中实在又好气又好笑,想那人此刻无心与自己说正事,万一自己将话说到一半他却置若罔闻,再提起时只会难上加难,还不如就此走开再寻个正经机会与他说。
紫衣转身离开,霍彦勋本以为紫衣与那些女人相同不过用些欲拒还迎的手段,然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竟会生出淡淡的怅惘,眼前忽然闪现那双眼睛,他忘乎所以地追上去,紫衣愕然回头,匆忙之间一个招待员与她迎面相撞,面具脱落,仿佛镜头被定格,霍彦勋嘴角的笑意乍然凝固,仿佛是沉溺于她绝美的倾城容颜,眼底却是刻骨铭心的痴迷。
事情比她想的还要顺利许多,薛垦之很快就出狱了,对紫衣千恩万谢,紫衣只说:“我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薛垦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却知道你完全能做到,事实证明你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好。”
谈到她的近况,她说起晨述丢失的二十箱行李,薛垦之答应立马着手去办这件事,先是立即逮捕了运送二十箱行李的曹先生拷问,得知行李是在朔西运粮河被劫,便在与霍彦勋有些渊源的清帮统辖范围内,薛垦之擅自透些口风给霍彦勋,霍彦勋便放下其他工作全力侦破此案。
青帮在朔西的组织比政府组织还要严密有序,无论是人是贵重物品只要找对门路只需几分钟就能找到,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东西便有了下落,答应四天内原物完璧归赵送回泽宁。至此,全案圆满侦破!
晨述的病渐渐好起来,一则不过是普通的重感冒,二则东西都已原物找回,他问起紫衣东西是怎么找回的,紫衣只是含糊说是个他不认识的朋友帮的忙,晨述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但紫衣不愿说也没有多问,两月后的一天,琪芳突然对她说:“阿紫,我要结婚了。”
已然是二十七岁的恨嫁年龄,终于得偿所愿自然是喜气洋洋的快活,问到新郎是谁,琪芳道:“还要谢谢你,就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薛垦之。”
即使琪芳是自己的好朋友,紫衣还是有些惊讶,当初介绍他们认识她也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会有结合的可能,两人的家世背景和生活经历都相差甚大。紫衣历经数次情变,她不得不说薛垦之看琪芳的眼神不似恋人般单纯,里面没有热恋的意乱情迷,到底是怎样自己也说不透。
结婚终归是喜事,她还是很诚恳地恭喜琪芳。婚礼在泽宁最大的帝国饭店举行,整个晚上饭店的酒席都是薛家置办的。琪芳已经举行完婚礼换了便装,一件绯色裙袄外罩上水红色的绣花嫁衣,两侧脸颊是两片薄薄的胭脂,在女傧相的簇拥下,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显得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因为人多都是凑足人头就开吃,紫衣到场稍晚了些,其他桌上的人坐满了人,结果被安排到首席的桌子上吃。一桌都是政府高官,只有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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