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共此时-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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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呢？究竟会是什么呢？
依凌望了半晌，也猜不出这是何意，只得快步赶上去。
这一夜，无眠又多事……
第二天一早，林凡起床来到门前，只见天朗气息，温度适宜。林凡忽感一阵轻松，手脚竟然不由自主的酥痒起来。活动活动吧，说话间便在前门处习练起来。
听到声响的依凌推开门，看着林凡的气色好了许多，而且心情似乎也不错，自己竟也跟着开心起来了。
清宏寺现任主持零空从远处走来，待看到林凡在出招炼身之时，不由的点头称赞。
片刻后，林凡修行完毕，两步走到依凌面前，说道：“今天我带你下山吧。”
依凌眼睛一动，露出丝丝的惊疑，片刻后面露笑容的说道：“好啊。”
“等等……”两人话声未落，零空便开口阻止道：“林施主还需见一个人，才方可下山。”
林凡眉头一挑，疑问道：“见谁？”
“去见我寺前任主持，零智。”
林凡沉思片刻后答道：“没什么可见的，我这就告辞了。”
说话间，林凡开步便要向前走，零空赶忙阻止道：“林施主请留步。”
林凡面无表情的说道：“此次贵寺虽然出手救了我，但是你们自愿的，我林凡不会因此领你们的恩情。”
依凌在一旁，觉得林凡此话着实不妥，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他说：“别胡说。”
零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林施主，零智师兄传出话来，定要见你一面，还望林施主可以随贫僧一同前往。”
林凡转身冷笑道：“待我平了聚义门以后，下一个地方就是你清宏寺，为何非要如此着急。”
零空嘴角动了动，也不去接他的话，自顾的说道：“林施主，零智师兄闭关十年来，从未接见过任何一位客人。他如今这般要求见你一面，定是有大事要相告于你，你难道真就不愿去拜见拜见他吗？”
林凡拿出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似在思索着。十年前，他和慕容语筝一起掉入大海之时，就只有零智一人冒死前来相救。只要帮慕容语筝的人，那便是我的恩人，想到此处，林凡点点头说道：“带我去吧。”
零空面露喜色，转头对依凌说道：“还望依凌施主在此等候。”
依凌说道：“我知道。”
“林施主，我们走吧。”
转过后院，两人又走过一条长廊，在清宏寺最无人问津的一个角落里，零空停下了脚步。
此处安静至极，除了有鸟儿的唧唧喳喳声外，再无任何声响。门前有颗老树，偶尔的几片落叶，也成了此处唯一的美。
零空打开房门，转身对林凡说道：“林施主，请进吧，零智师兄就在里面。”
林凡看了一眼零空，也无多余的话，直步走进房内。
房间不大，屋内只有一尊佛像和一个坐莲。此刻，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坐在佛像前低声诉讼着。
从那老者的背影，林凡依稀的记起了零智这位老人。见他此刻正在专心念佛，林凡并未打扰，而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
“你来了……”
伴随着一声意味深长的话语，零智慢慢的站直身子，转过头来。
林凡虽然冷酷无情，但对这位零智大师还是很尊敬的，倘若没有这个老人，自己根本就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林凡躬身道：“大师。”
十年了，零智也许是众多人中唯一没有太大变化的一位，也许是一心修佛的原因吧。心静，一切都不会改变。
零智望着如今这一头白发的林凡，心中燃起一丝苦涩，曾经的那个天真少年，真的一去不复返。再观他如今已是一脸的魔相，赤红的双眼让零智忍不住长叹口气。
“你杀了天山派的佟俊，又险些杀死聚义门的谢天，你终究还是成魔了。”零智带着惋惜的情感沉痛的说着。
林凡没有接他的话，因为这样的话，他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放下屠刀吧。”
林凡干笑一声，却转口道：“自十年前一战后，大师为何要闭关修行，再不见外人？”
零智隐约的感觉到林凡此话必有深意，但一时也不及多想，开口答道：“我一生修身念佛，一心想着振兴清宏寺，心中念着铲妖除魔，可却在十年前杀掉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林凡的眼睛忽然变了颜色，面前的这人竟然敢当着自己回忆十年前的那一幕。林凡的杀性霎时燃起，零智观了他一眼，也并未在乎，继续道：“贫僧犯了杀戒，只有一心念佛，祈求佛祖的赦免，阿弥陀佛……”
“你既已知错，那为何还要让我放下屠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又有何错？”林凡狠狠的讲道。
“冤冤相报，何时才能了啊。”
“不要跟我说这些，语筝虽然不是你亲手杀害的，但至少你也参与了。倘若不是看在您最后出手拉了一把语筝，我定然不会轻饶清宏寺。”话语间透漏着无尽的杀气。
零智见他这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风，回头是岸呢。”
小风，二十年前的名字，再次从这位老人的口中讲出，似有了魔力一般。林凡的心忽然静了下来，眼中的赤红光芒也渐渐的散去。
零智见他多少还有点可救之处，不禁再次颂道：“阿弥陀佛。”
林凡轻叹口气，本想拿出烟，可抬头看到佛的神像，最终还是忍住了。
“大师，您非要见我一面，究竟是何事？倘若是为了劝说我放下报仇之心，那您还是不要开口了。”
零智摇摇头，转身望向门外，阳光照进屋子，温暖了整个世界。片刻后，零智开口道：“十年来，贫僧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万万没想到你如今会重回东城。”
说着，他忽然停住了，仿佛在惋惜着过往。林凡望着他那枯老的背影，也是一阵慨叹。
“有个秘密，我必须要告诉你。”零智忽然转身，直视着林凡，一脸严肃。
秘密？什么秘密会让零智如此严肃，又是什么秘密非要告知林凡一人。
林凡眉头紧皱，疑问道：“什么？”
“十年前，你和慕容语筝掉入大海前，我试图挽救你二人。并紧紧的握住了慕容语筝的手腕，那时，她还有脉搏。”
、第一百一十章 一世
就在‘轮回’破了以后，就在再也没有机会救回她以后，又看到了希望。那是什么？对爱人的承诺，一生不变的誓言啊。
没有人敢确定，慕容语筝是否还活着，但至少在她沉入掉大海之前，她还是有脉搏的，还是活着的。林凡笑了，面上的激动之色，油然而生。
林凡一把抓住零智的胳膊，喜道：“您说的可是真的？”
对于他这极其无理的行为，零智并未在意，而是平静道：“出家人又怎能打妄语。”
是啊，出家人是不会说谎的，那就说明慕容语筝还活着，至少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有一丝希望，那就够了，足够了。
“那场大战以后，正道中人倾巢而出，集中所有力量寻找我们三人。找了很久，可却只找到了我。”
他的意思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慕容语筝的尸体，也许她也像林凡一样，漂到了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也许她已经不在世了？可即便不在人世了，那也应该找到尸体啊。
“贫僧不敢肯定慕容语筝还活着，但至少也没人敢断言她已不在人世。”
是啊，林凡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没人敢说她还活着，可更没有人敢说她已经不在了。
林凡嘭的一声跪倒在地，叩拜道：“多谢大师告诉晚辈这个秘密。”说着，他连叩三个响头。
零智赶忙扶起林凡，细细的望着面前的这个有些苍老的男人，心中暗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女孩儿，其实他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大魔头。”
“孩子，日后你要好自为之啊。生离死别乃轮回之理，属于正常的新旧交替之事，不要再死死纠缠在过往的岁月中。过去的就放下吧，活着的，终究还是要好好的活下去。”
林凡还是无法按奈内心的激动，但听到零智这样的劝说，他渐渐的平息了心情，说道：“您别说了，只要语筝活着，世界就太平，否则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好过的。”
“告辞了。”
走出清宏寺，林凡将整件事情详细的对依凌讲了一遍。依凌惊讶的合不拢嘴，真想不到事情还有转机。
听完整件事，依凌抿着嘴，似乎有什么想要说出来，但却不忍心伤害他此刻的激动心情。犹豫片刻后，依凌还是开口问道：“语筝倘若还活在世间，世界这么大，你又要去哪儿找啊？”
林凡的面容突然窒住了，是啊，世界这么大，究竟要去哪儿找啊。
依凌见他忽然的呆滞面孔，不忍的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臂，说道：“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林凡微微侧头，一双让人猜不透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依凌，柔声道：“你回聚义门吧。”
就如晴天霹雳般，依凌愣住了，片刻后才回过神，似乎很难相信他刚刚的话，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林凡见她那双无助又痛苦的眼神，不忍的转过头，说道：“我要去找语筝，这一去不知道会是多少年，我又怎能让你跟我一起呢。”
依凌摇摇头，几步走到他面前，坚定道：“我要去，我要去，我不在你身边，我不会安心的。”
林凡心底一动，说句实话，他又何尝舍得这个姑娘呢，他又何尝愿意扔下她独自离去呢。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让她的下半生就这样一直陪着自己吗？难道让她一辈子和自己去寻找一个不知已在不在人世的人吗？
你的笑，你的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残忍，只是暂时的，终究还是要为她着想终身啊。
林凡是这样想的，可他又怎能明白呢。这依凌曾为了他在东海边掏海二十年，阴界承受千年之绞刑，这一世又苦守了他十年。
时间，不是万能的，它并不能淡忘所有人的记忆，更不能沉淀一些人在另一些人心中的位置。
至少，你在我心中，一辈子都不会抹去！
林凡低头看向依凌握紧自己手臂的纤纤玉手，然后，抬手，无情的将那双美丽白皙的手推开，沉声道：“忘了我吧，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忘？你他妈说的轻巧，如果我能做到的话，那还用等到这一千年以后吗？
依凌不怪林凡的绝情，她懂他，比谁都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不是不爱自己，只是他怕，他害怕对不起那个为她离去的女孩儿。
孽缘吗？或许应该叫做旷世奇爱吧……
人这一生，所要寻找的爱人，不就是希望他能懂得自己吗？懂自己的所作所为，理解并支持着！
终于，依凌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也是一直梦寐以求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在你心中，我和语筝到底谁更重要？”
林凡的身体忽地一抖，面颊上的肌肉不住地抖动了两下。他愣了，眼神忽然变得无助与不安。这个问题，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就如最初的那个梦幻一般，铁索桥上，一边是今生红颜，一边前世知己……
何去何从？你犹豫着，思索着，可你真的就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吗？
依凌急切又深情的望着眼前人，他是多么希望那个答案是依凌。只要他肯讲出这两个字，别说是千年之苦，就是再来一千年又何妨啊？
“都值得我用一生去交换……”
撂下这样似乎是答案，又或者是一辈子承诺的话语，林凡抬步向前走去。
依凌没有追他，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天地间回荡着林凡的那句话。只是，在蓝天白云，旷野大地中，那个美丽又柔弱的身影，再也按耐不住，终于蹲下身子，哭了起来。
还是那句话，分开不可怕，可怕的是分开后就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一转身一辈子，真的就是一辈子的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