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凤祸江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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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老人都用茫然的目光看他,似乎听不到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久久没有人回答。
“本王问你们话,你们都聋了不成?”他恼了,厉声问。
“咱们、咱们耳朵都不好……”终于有一个老迈的太监颤巍巍地说,“如果声音不是很大,咱、咱们啥都听不清楚……”
夜英弦只得拔高声音:“本王问你们,一个月来,可有年轻女子来过这里?或者可有年轻女子死在这里?”
这个老太监竖着耳朵,艰难地听完他的话后,才摇头:“没、没有,这里只有老、老人……除了内务府的太监,每隔十日送一些米盐衣裳过来以外,没有任何人来这里……”
夜英弦眼睛一眯,拔出刀来,大步向前,一刀朝他劈去。
老太监没有闪避,其他老人也没有尖叫。
夜英弦的刀,就低在老太监的额头上,老太监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终于看到一把刀低在头上后,也没有惊慌,只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态度。
夜英弦盯着他半晌后,目光一一从其他人脸上划过,这些人的表情,全都一样——对人生已经无望,无求。
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有人在他们面前被杀,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如果是在晚上,有人在这里杀人,他们也不会去看,去问,去听,恐怕想听、想看也做不到。
他插剑回鞘,转头就走。
问这些正在等死的老人,不会问出什么。
就像先前所听到的一样,这个地方,就是不祥之地,这间院子,就是鬼屋。
正文 同病相怜
夜英弦怀抱着复杂的心情回到紫辰宫。
一回来,就倒在椅子里,掏出怀里那只沾血的绣花鞋,发呆。
这是洛红妆的吗?又脏又臭了,很难把它与纯净无暇的洛红妆联系在一起,而他,捧着这样一只脏鞋子,当成宝贝似的,也很不可思议。
不行!他不能只凭一只鞋子就放弃希望!
宫里那么多女人,那么多绣花鞋,谁能证明这只鞋子是洛红妆的?
他站起来,走到盆架子边,把绣花鞋放进水盆里,平生第一次洗一只又脏又臭的绣花鞋。
他细细地洗,就像在洗自己的双手一样,从里到外,没有丝毫嫌弃。
反复洗了几次,又换了几盆水后,绣花鞋原本的颜色慢慢显露出来,粉红色的鞋面,一枝梅花横斜的图案,虽然上面的污渍并不能完全清洗掉,但是,这已经是一只非常精美的绣花鞋了。
他细细地研究这只绣花鞋,想找出它到底跟洛红妆是否有什么关联。
然后,他在鞋内侧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洛”字,这个字,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脏上。
鞋子掉到地上,他捂着胸口,后退几步,单手撑住桌面,剧烈地喘息。
真的是……她的?
应该是很明显的事,可是……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连她的一面都没见过,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连他的心意都不曾让她知道,她就已经……香消玉殒,连尸骨都不知在何处。
半晌,他冷静下来,从怀里掏出那方从梁红叶那里“骗”来的手帕,再捡起地上的绣花鞋,仔细对照两者的绣工和图案,结果,再次打击了他。
他不是轻易服软和服输的人,但此时,他的心里,隐隐升起了绝望之感:难道,就没有意外?
其实他知道的,宫里的人若是神秘消失,基本上都是死了,他这一个月来,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他那般倾心的女子,让他接受她的死亡,他如何受得了?
压抑、郁愤的情绪,席卷上心头,他的胸口就像压了巨石一般,沉甸甸的,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把手帕和鞋子塞进怀里,踢开房门走出去。
太压抑了!屋子似乎会收缩,将他压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再不出去透透气,他会疯掉。
外头,天地豁然,阳光与花与树与水,构成一个五彩光华的世界,他应该会觉得胸怀开阔,觉得风清气爽,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压抑。
此女只应天上有——那个令他如是想的女子,倘若不在了,还死在这宫里,这里,于他还有何色彩可言?
他这次入宫,就是为她而来,她不在,他何去?
茫然良久,他抬起双脚,慢慢走开,初时,他并不知道他这是要往哪里去,直到梁红叶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才意识到,他是在下意识地找她。
为什么要找她?他还是不明白,但现在,他只想见到她。
梁红叶蹲在草丛里,抱着双肩,肩膀一耸一耸地,似乎在哭。
她在哭什么?哭洛红妆死了?他突然就觉得生气和愤怒了:既然是好姐妹,为何轻易相信对方已经死了?为何不能坚信对方还活着?在乎一个人,不是应该相信还能跟她见面吗?
“梁红叶——”
他大喝一声,还没能往下说呢,梁红叶就像听到狼嚎的小兔子一样跳起来,往前边跑去,跑得贼快。
他怔了一下,为什么她一听到他的声音,连头都不转一下,撒腿就跑?
不说他们算是认识,他是王爷,她是宫女,宫女见到王爷岂能不行礼?何况还是他先开的腔!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梁红叶一定做了什么跟他有关的亏心事或隐瞒了什么跟他有关的事,才不敢见他!
他岂能让她就这样跑了?
他也追上去。
梁红叶跑得再快,又怎么比得上自幼习武的年轻皇子?
才眨了几个眼的功夫,眼前一花,夜英弦已经闪到她的面前,冷冷地道:“梁红叶,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王竟敢不行礼!”
“啊——”梁红叶的反应不是下跪求饶,而是低叫一声,见鬼一样地拿手掩面,蹲下来缩成一团。
夜英弦看她这般莫名其妙的举动,心情更不好了:“梁红叶,本王破相了怎的,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梁红叶还是把脸紧紧地埋在掌心里,战战兢兢地道:“奴才低贱,奴才丑陋,奴才怕王爷看到自个儿的丑脸会污了王爷的眼睛,奴才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夜英弦忍不住踢了她一脚,骂道,“你长什么样,本王还不知道么?你马上把手拿开,站起来说来。”
梁红叶拼命摇头,就是不起来。
夜英弦真的怒了,猛然鞠身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提起来:“你再闹,本王就对你不客气……”
他的声音,卡在咽喉。
梁红叶的脸,果然丑得不堪入目,若不是他认得出她的声音与身影,他一定不相信这个人是梁红叶。
梁红叶的脸,被打成了猪头,青紫肿胀,血痕交叉,唇边还滴着血,根本不能看。
他这也才注意到,梁红叶裸露在袖子外的手腕,也是伤痕累累。
在被衣服裹住的地方,恐怕还有更多、更深的伤痕吧?
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的,而且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他沉下脸来:“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梁红叶眼里闪过惊恐之色,拼命摇头:“没有人打奴才!是奴才太笨,又摔跤又撞墙的,把自己给弄伤了……”
啪!一只绣花鞋甩在她的脸上。
绣花鞋是夜英弦甩的。
他眼里喷着怒火,却在努力克制着怒火:“我依你的梦,找到了这只绣花鞋。我刚找到的时候,鞋子上全是血,说不定是洛姑娘的血!如若这只鞋子真是洛姑娘的,洛姑娘很可能已经死了,而且还死得很冤,很惨,你身为她的好姐妹,却这般懦弱胆小,你就不想为她报仇,为她争一口气么?”
洛红妆听了这话,呆了一呆,也顾不得说什么,急急地捡起鞋子。
看了几眼以后,她哆嗦不止,眼里闪出泪花来:“这是洛姐姐的……鞋子没错,洛姐姐……洛姐姐她……她真的出事了……”
她很努力地想控制情绪,但是控制不住,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咽喉也哽咽得不行,就像快断气一样,配着被打成猪头的脸,可怜悲惨得不行。
夜英弦看着她拼命忍住哭声的惨状,心情,忽然就没那么压抑了。
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之所以来找她,是因为,她也许是这偌大的皇宫里,除了他之外,唯一一个真正在乎、记得洛红妆的人。
洛红妆,那般美好纯净的女子,耀眼闪亮,倏然消失,却不被任何人所惦记,他接受不了!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另一个知道她的美好、珍惜她的美好、记着她的美好的人,可以让他胸中的郁愤得到的发泄了。
他是王爷,她是宫女,却有了同病相怜的戚戚感。
正文 好用的男人
他静静地看着洛红妆哭。
待她勉强能忍住哭泣以后,他才道:“梁红叶,你打算怎么办?”
洛红妆抬头,一脸困惑。
夜英弦道:“你就打算一边为洛姑娘哭,一边这么卑贱地过日子,而后活活地被人打死,去地府陪洛姑娘?”
洛红妆愣了一下,低下头来,捏紧了双手。
半晌,她抬头,被打肿得变成一条缝的眼睛,又迸出之前出现过的顽强固执来:“我、我想找到洛姐姐,就算她已经死了,我也要找到她的尸骨。我、我还想找出她的死因,如果、如果她真的冤死,我、我还想为她报仇……”
这么弱小的一个女子,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夜英弦突然就不压抑了,心情也平静下来,甚至还有了那么一点点痛快的感觉。
他露出嘲讽的笑容:“就你这样,怎么找到她?怎么报仇?”
洛红妆咬牙:“我、我……只要我一心一意想着洛姐姐,洛姐姐一定还会托梦给我,告诉我更多的事情,我、我一定能找到她的……”
夜英弦本来还想再嘲笑她的,但又有些于心不忍:“那你就继续努力吧,不过,在那之前,你得管好你的命!”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目光冷厉下来:“说,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洛红妆的眼里,又闪过惊恐之色,闭唇不语。
他冷笑:“怎么,你连说出来的胆子都没有?刚才你说的那些,全都是谎话吗?”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洛红妆抬头,激动地道,“你什么都可以怀疑我,但绝对不可以怀疑我对洛姐姐的感情!”
说到这里,她再度抿唇,而后启唇,缓缓道:“您是王爷,我是奴才,一个奴才三番五次地和王爷单独说话,犯下意图勾引王爷之嫌疑,活该被打死……”
“勾引我?”夜英弦就像听到笑话一样,上下打量她,哈哈大笑,“就你?”
洛红妆脸上闪过难堪之色:“在王爷看来,这是个笑话,在别人看来,这也是一个笑话,但是,我不可以跟这样的笑话扯上边儿,否则就是死罪。”
夜英弦不笑了:“本王跟你说话,你是不是犯了死罪,得由本王说了算!”
洛红妆冷静下来:“奴才确实犯了错,挨打也是应该的,奴才一点也觉得冤。”
“哼,觉得不冤?”夜英弦冷笑,“你连为自己喊冤都不敢,还想为洛姑娘喊冤?”
“算了!”他拂了拂袖,“即使你不说,本王也知道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