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毒不上司-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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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栋写字楼的大堂里等李牧寒,看着窗外的风景。经过了一个短暂的春天,路边那些新栽的行道树似乎一夜之间变得郁郁葱葱了,它们究竟是什么时候长大的?这是我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换一个视角打量,竟然发现世界如此陌生。
我看着窗外步履匆匆的上班族,有人满脸焦虑,有人自信满满。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我脑中——李牧寒每天都把车停在这里,他是否就像我现在这样,站在这个位置上,等着一脸懵懂的我出现在汹涌的人群之中?看到我的那一刻,他是什么样的心情?然后又是怎样假装若无其事地追上我,只为了对我说一声:“梅朵,早上好。”
我被这个发现震惊了。街上的人潮似乎不再流动,世界也不再喧嚣,只剩下我清晰可闻的心跳声,在真实地一遍遍回响着……
“梅朵。”那个熟悉的呼唤又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怔然看着一脸平静的李牧寒。对了,他就是这样,每天平静淡然地跟我打招呼。平常到没有任何波澜,以至于我根本看不出他的感情。
“走吧。”他轻声说。
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快走到公司楼下时,李牧寒突然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梅朵,我不会因为喜欢你就存有偏私。你要是不好好工作上班,我一样不会客气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这才是正常的李牧寒。我说:“我知道。”
他也淡淡笑了笑,然后快步把我落下,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经过了海南之行,创意部同事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了。周会上,李牧寒布置的几个策划,很快有人认领,遇上人手不够的情况,也有人主动请缨加入。
我做的那个雪糕广告案已经进入制作阶段,但艺术组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他们找了好几首广告配乐,似乎都表现不了我策划案上那种轻松浪漫的主题。再拖下去,就会耽误提案时间。
李牧寒说:“梅朵,这个策划案是你写的,你又有音乐基础,干脆还是你自己挑一个配乐吧。”我点了点头,他又补充说:“最好今天就能定下来。”
一整个上午,我都在电脑前下载音乐。我试听了上百首音乐,从va到jazz;从蓝调到r&b,似乎总是找不到一首合适的。听到后来,我的耳朵开始发疼,脑子也懵了,却好像越找越不满意。
李牧寒不声不响地从总监室走出来,把一张小纸条放在我的桌子上,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我茫然地抬起头问他:“这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说:“一家音像店,专门卖各种小众音乐的cd和黑胶唱片,店主是个资深乐迷。你可以去那里找找看,跟他说你想要什么感觉的音乐,他或许能帮你找到。”
“现在就去?”我有些吃惊,今天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日,李牧寒竟然给我放羊?
李牧寒淡淡地说:“现在就去。我说过,最好今天就能把配乐定下来。”
老板发话不得不从。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拎起包轻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一脸严肃地说:“去吧。”
☆、第八十五章? 假公济私
李牧寒说的那家音像店隐身在昔日英租界一片民国旧建筑里,不太好找。我在迷宫式的水泥汀老房子中间找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那家门脸很小的店。
木门上挂着铃铛,推门进去,门上发出清脆的一串铃声。店里乱七八糟地摆满了各式老唱机和旧唱片,店主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听到响动,他从一堆摇摇欲坠的旧唱片后面伸出头来,毫无热情地说了一声:“欢迎。随便看看。”
我点了点头,然后在店里先随意地浏览了一遍。这家店占了一个临街的铺面,隔成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朝着街面,因为堆满了唱片而显得阴暗,另外一个房间连着一个很小的花园,里面除了唱片之外,还有书、咖啡机和一只在窗台上睡懒觉的猫。客人们可以在这里花上一整天,免费试听唱片、看各种文艺小书,也可以像那只懒猫一样,在午后的阳光中打一个长长的盹。
感觉很久没有如此静谧了。反正有一整天的时间,我决定开个小差。我从书架上挑了一本薄薄的小说,是一个日本女作家写的私小说,然后随意抽了几张cd,就坐到窗前的木桌旁,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了起来。
店主走进来,看到我在看书,便给我倒了一杯红茶,然后仍回到自己的空间里继续自闭。
小说有些无聊,音乐也很催眠。看着看着,我便趴在桌子上,想象着自己是夏目漱石笔下的猫,懒懒地挠了挠头,满意地睡去。
电风扇安安稳稳地转着,吹动着桌上的书本。沙沙的翻页声,好像一首很老很老的歌谣。窗外有蝉鸣,有叮铃铃的自行车驶过的声音,我仿佛回到了学校的图书馆,在一个个懒觉里消磨无意识的青春。
文学社的男生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对面,正在翻一本我看不懂的书。如果我抬起头来,就会遇上他温暖淡然的笑容,对了,他说过,他喜欢我……
又一辆自行车驶过,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随之传来一声慵懒尖细的猫叫声。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窗台上那只猫伸了一个懒腰,纵身一跃,跳到了街道上,又轻轻灵灵地跳上了街道对面那家咖啡馆的围墙。围墙上种着不知名的花草,每当有一辆车安静地驶过,它们就轻轻摇曳起来。
耳边传来翻书声。我抬起头瞟了一眼,赫然看到真实的他正坐在我的对面。我随手挑的那本小书,不知什么时候捧在了他的手里。
李牧寒微微蹙着眉头,目光专注地追寻着书本上流动的文字。
“李总,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说。
“现在是午休时间,八小时之外,你答应过不那么叫我。”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咽了咽口水,换了一个语气轻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目光从书上收了回来,又轻轻落在我的脸上,微笑着说:“刚来了半个钟头,看你在睡觉,就没叫你。”他扬了扬手里的小书,又皱着眉头说:“这本书真无聊。你喜欢读这样的书?”
不知是不是刚才睡着被太阳晒的,我觉得脸上发烫,嗫嚅着说:“我也觉得无聊,所以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又随手翻了翻我找的cd,随意地问:“找到合适的配乐了吗?”
我摇摇头,老实说:“还没找到。”
他轻松地笑了,眼中好像盛满了柔和的阳光:“要不我陪你一起找吧!”
我又尴尬起来,支支吾吾地说:“这不太好吧?那个……我觉得……不应该把私事带进工作里来,再说我也说过了,我不能……”
“梅朵。”李牧寒突然一脸严肃地说,“我说过,工作就是工作,上班时间我不会对你客气。你怀疑我的工作态度吗?”
他的脸真是说变就变,此刻突然又摆起了总监的架子。我被他搅得一头雾水,只好说:“好吧,那就麻烦您跟我一起找吧。”
李牧寒的脸色缓和下来,他一边把衬衣的袖子卷起来一边问:“你的创意主题是什么?”
“有回忆才是完美人生。”我轻声说。
“《追忆似水年华》?”(注)
“嗯。”
“你读过那本书?”
“读过。当成散文读的。”想起以前在大学图书馆里捧着不知所云的书本一坐一整天的日子,我还是觉得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他也笑了:“本来就是散文。”
顿了一下,他沉声问:“既然创意来自法国小说,有没有找过法语歌?”
我愣住了,突然醒悟过来:“对啊!我怎么完全没想到!”
李牧寒笑了笑,站起身走了出去。我跟上他,只见他和店主交代了几句,然后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点了点头,就从地上搬了张凳子挪到一排cd架下开始翻找起来。
我站在旁边看店主找。他每找出一张就递给我,不一会儿,我的怀里已经抱着一大摞cd,李牧寒却走到柜台后面,用店里的咖啡壶泡咖啡。
看来他是这里的熟客。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大摞cd回到刚才那个房间。李牧寒端着咖啡坐在我对面,他把一杯咖啡推到我面前,然后自己找了一个cd随身听,用耳机听了起来。
我们俩面对面坐着听cd,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空气中流动着。这种轻微的暧昧让我觉得惶恐,却又无法抗议,毕竟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
我只好把心思全部投入眼前堆叠成山的cd中去。光阴一寸寸往后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起头对我说:“梅朵,你听听这个。”然后把一只耳机递给我。
我接过耳机塞到右耳里,因为耳机线不够长,我只好跪坐在凳子上,身体往他那边倾了倾,低头听了起来。
轻快的手风琴声,像是左岸阳光下街头艺人的手风琴solo(即兴独奏),却又带着时光流逝的淡淡伤感——似乎和我的广告主题很相符。
“这是什么曲子?”我高兴地抬头看着他,赫然发现我们俩的距离很近,几乎呼吸交融,而他正在深深地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把耳机拿了出来,恢复了端正的坐姿,然后不知所措地瞪着他。
李牧寒淡淡一笑,说:“这是扬提尔森为《再见,列宁》写的电影配乐。因为写得太好了,后来又用在了《天使爱美丽》里。这两部电影你都没有看过?”(注)
我摇了摇头。他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这个风格对了,不过节奏还是活泼了点,这盘cd里有没有节奏稍微缓慢一点的?最好是中速、行板。”
李牧寒把cd从唱机里取出来递给我:“你自己挑吧。”然后他就起身走了出去。
我松了一口气,独坐着把那张cd从头到尾听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首旋律和节奏都合适的。
我拿着cd走出房间,李牧寒正在柜子前仰头挑选黑胶碟。我走过去说:“终于找到一首合适的,要不要听听?”
李牧寒接过去听了一会,笑着说:“这首真的可以。”
突然,“啪”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我回头去看,店主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个拍立得相机,一张照片缓缓地吐了出来。他取下相片迅速扇了扇,又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拍得不错嘛。”
李牧寒接过来看了一眼,我也凑过去看。照片上,我们俩正低头相对,窗户上透过来的光勾勒出两个黑色的剪影。
仿佛很有默契似的,我们都没有说话。李牧寒默默地把照片还给店主,问:“你拍这个干什么?”
“好玩。”他转头就把那张照片用一个大头钉钉在了墙上,那一整面墙都是这种不知所云的照片,无数寂寞的光影。
李牧寒苦笑了一下,又低头问我:“就买这张cd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便到柜台上付了款。
走出小店的时候,夕阳已经拉长了。李牧寒抬表一看,高兴地说:“已经下班了,去吃饭吧。”
此时的他有些莫名的孩子气。我虽然不太忍心,但还是拆穿了他:“其实,你就是假公济私。”
李牧寒眉毛一挑,板着脸说:“我工作的时候从来不谈私事。”
又来了,装。我不置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