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号万岁-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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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爱今天的新北京——她是多么清洁、明亮、美丽!我怎么不感谢毛主席呢?是他,给北京带来了光明和说不尽的好处哇!”他在1954年的一篇文章的开头写道:“我生在北京,热爱北京。现在,我更爱北京了,因为伟大的毛泽东住在这里。”(《北京》)老舍对毛泽东和共产党的热爱是真诚的,是代表了当时广大的市民的真实心理的。但是因为毛泽东住在北京就更加热爱北京,这已经很明显地流露出贵族气了。老舍如此,新一代的北京人当然更会如此。当代诗人伊沙在《我看北京文化》中说: 的确,一种至高无上的文化优越感已经构成北京文化的特色。这与属于地方保护主义的天然排外情绪不同,排外情绪哪都有,反而是越穷越不开化的地区排外情绪越严重,这与来自文化上的优越感无关。而此种北京特色完全是建筑在某种中国特色的基础上的,北京是首都,我国的首都又属于“中心”特色过于明显的那种类型——也许是全世界最明显的吧。 文学既是生活的反映和表现,也是生活的集中和提高。在北京生活的各个方面,人们都普遍感受到了它的贵族气,而文学本来就是文化生活的精华,因此在北京文学中长期体现出鲜明的贵族气,也就不足为怪了。 北京文学既有鲜明的平民气,又有鲜明的贵族气,二者彼此融合,相映生辉,而这正是北京文化兼容并包的特征。易中天教授在《读北京》一文中指出: 北京的容量不仅在于建筑空间,更在于文化空间。北京从来就是汉胡杂糅、五方杂处的地方。三教九流、五湖四海、汉满蒙回藏、儒道释景(基督教)回(###教),各路人马都在这里出入、汇集、发展,各种文化都在这里交流、碰撞、融合。北京对此,都居高临下地一视同仁,决无文化偏见,也没有种族偏见,甚至没有其他地方通常都会有的那种执拗顽固“不可入”的“区域文化性”。相反,江南的丝雨北国的风,西域的新月东海的波,都在这里交汇、集结、消融,共同构成北京博大雄浑的非凡气象。北京当然是等级森严的,但因为空间大、距离远,彼此之间,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挤兑”。王侯勋贵、鼎辅重臣、学子文士、贩夫走卒,各有各的活法,而且在各自的“圈子”里,也都活得既自在,又滋润。直到现在北京也仍是这样:一个外地人,只要他不是“太差劲”,那么,他到了北京,也就不会感到别扭,感到“格格不入”。如果他很随和,还会说几句普通话(不必太标准),那么,用不了几天,他几乎就会觉得自己也是北京人了。北京,几乎是可以容得下全中国人甚至全世界人的。 这种兼容并包的特性其实才是最根本的贵族气,也是中国文化和中国文学的基本特性。这种“博大雄浑的非凡气象”是北京长期成为中国首都的文化原因,也是北京文化和北京文学保持活力的重要原因。这无论是从地域文化的角度研究北京文学,还是从北京文学的角度研究地域文化,都应当充分注意的。    书包 网 。com 想看书来
国统区的通俗小说(1)
抗战以后,在以“陪都”重庆为核心的国统区,不但新文学小说取得了大面积的丰收,通俗小说也获得了独具特色的长足进步。其重点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张恨水为代表的传统通俗小说不断向新文学靠拢,二是横空诞生了与世界通俗小说接轨的现代化通俗小说:后期浪漫派。它们共同为国统区的普通市民读者创造了高质量的精神食粮,为国统区的都市文学增添了奇丽的色彩。 走向新文学的张恨水 以张恨水为代表的“改革派”通俗小说,在抗战之前就已充分显露出突破固有模式,跟上时代潮流的生存必要性。而抗战爆发所造成的民族意识空前统一的文化局面,使现代通俗小说的进一步变革由可能性转化成了现实性。 1938年3月27日成立的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张恨水名列理事之一。他抛弃了北平舒适安逸的物质条件,辗转来到“陪都”重庆,过着相当艰辛窘迫的生活。作为国统区章回小说的惟一重镇,张恨水不负众望,抗战以后写出了二十余部长篇小说,成为大后方销行最广、销路最大的文艺作品。 张恨水在抗战期间,对通俗小说进行了相当深入的理论思考。他通过下乡调查,发现“乡下文艺和都市文艺,已脱节在50年以上。都市文人越前进,把这些人越摔在后面”。因此他反对脱离大众的象牙塔里的“高调”,希望自己的作品“有可以赶场的一日”。张恨水一方面坚持“抗战时代,作文最好与抗战有关”,另一方面又清醒地认识到: 文艺品与布告有别,与教科书也有别,我们除非在抗战时期,根本不要文艺,若是要的话,我们就得避免了直率的教训读者之手腕。若以为这样做了,就无法使之与抗战有关,那就不是文艺本身问题,而是作者的技巧问题了。 张恨水的通俗小说理论,第一强调“服务对象”,他指出“新派小说,虽一切前进,而文法上的组织,非习惯读中国书,说中国话的普通民众所接受”。第二他强调“现代”,他指出浩如烟海的旧章回小说“不是现代的反映”,因此他力图在新派小说和旧章回小说之间,踏出一条改良的新路。 张恨水的改良取渐进之法。在具体的改良手法上,张恨水仍喜欢“以社会为经,以言情为纬”,因为这样便利于故事的构造和文字的组织,这表现了张恨水“恋旧”的一面。同时,他又注意增加风景描写和心理描写,注意描写细节等西洋小说技法,这表现了张恨水“求新”的一面。 张恨水关于通俗小说的理论思考,既有与新文学阵营不谋而合之处,也有他自己的独见之处。而新文学阵营更看重的是张恨水的“气节”和“立场”。1944年5月16日,张恨水五十寿辰,重庆文化界联合发起祝寿。数十篇文章盛赞张恨水,主要强调的是他“坚主抗战,坚主团结,坚主民主”的立场和“最重气节,最重正义感”的人格,这对张恨水的通俗小说改良产生了相当大的指导作用。 张恨水从创作之初,就有一条对通俗小说的“雅化”思路。他一方面在思想内容上顺应时代潮流,另一方面在艺术技巧上花样翻新。他先以古典名著为雅化方向,精心编撰回目和诗词,后来发现现代人对此已不感兴趣,便转而学习新文学技巧,更注重细节、性格和景物的刻画,在思想观念上也逐渐淡化封建士大夫立场,接受了许多个性解放意识和平民精神。这使他成为二三十年代通俗小说的第一流作家。但在抗战之前,张恨水的顺应潮流也好,花样翻新也好,主要出于使人“愿看吾书”的促销目的,尽管他有着个人的痛苦和对社会的愤慨,但他的创作宗旨并非是要“引起疗救的注意”,更多的是把文学“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所以不论他写作“国难小说”还是改造武侠小说,一方面在通俗小说界显得过于时髦,另一方面在新文学阵营看来却是换汤不换药,依然属于“封建毒素”。直到抗战时期,张恨水通俗小说的雅化才飞跃到一个新的阶段。 在创作宗旨上,张恨水把写作从谋生的职业变成了奋斗的事业。他宣称要“承接先人的遗产”,“接受西洋文明”,“以产出合乎我祖国翻身中的文艺新产品”。他吸取新文学的现实主义创作理论和方法,接受新文学的批评和鞭策。这使得他抗战期间的创作呈现出新的面貌。 张恨水抗战以后的中长篇小说共有二十多部。按题材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巷战之夜》、《大江东去》、《虎贲万岁》等抗战小说,第二类是《八十一梦》、《魍魉世界》、《五子登科》等讽刺小说,第三类是《水浒新传》、《秦淮世家》、《丹凤街》等历史、言情小说。他的抗战小说追求“写真实”,多以民众自发组织的游击队为主要描写和歌颂对象,因此引起当局注意,经常连载到中途就被“腰斩”。这类小说由于仓促求成,往往因为拘泥于生活真实而忽略了艺术真实,平铺直叙,又急于说教,故而艺术性平平。其中《巷战之夜》写日寇狂轰滥炸,《大江东去》写日寇灭绝人性的南京大屠杀,很有控诉力量。《虎贲万岁》写常德会战中,国军某师在日军四面包围下苦战不屈,全师8000余人只有83人生还的可歌可泣的事迹,因为以真人真事为依据,发表后引起了较好的反响。 相比之下,他的讽刺小说取得了较大成功,并且得到了新文学界的高度肯定。与民国初年的黑幕化小说和张恨水早年的新闻化小说不同,这一时期的讽刺小说贯穿着统一的叙事立场,即从人民大众根本利益出发的正义感和深切的民族忧患意识,这是此前的通俗小说所达不到的境界。如《八十一梦》、《魍魉世界》,揭露贪官污吏巧取豪夺,武力走私,社会腐败,全民皆商,发国难财者花天酒地、威风凛凛,知识分子朝不保夕、心力交瘁,下层百姓饥寒交迫、怨声载道,这与新文学中巴金的《寒夜》,沙汀的“三记”等作品一道,共同构成了一部文学中的国难史。 《八十一梦》连载于1939年12月至1941年4月的重庆《新民报》,1943年由新民报社出版。小说借鉴了《西游记》、《镜花缘》、《儒林外史》及晚清谴责小说的笔法,用14段荒唐的梦来抨击大后方的腐败荒淫和空谈误国等恶劣现象。其中的《天堂之游》写警察督办猪八戒勾结奸商,走私偷税。西门庆开办了120家公司,做了10家大银行的董事和行长,他的太太潘金莲身穿袒胸露背的巴黎时装,驾车乱闯,还打警察的耳光。而孔夫子却绝粮断炊,不得不向伯夷、叔齐借点薇菜糊口。《在钟馗帐下》里有个“浑谈国”,只知空谈,不做实事,国破族灭之时,还在成立“临渴掘井讨论委员会”。张恨水在《尾声》中说:“我是现代人,我做的是现代人所能做的梦。”这部书的悲愤和大胆引发了读者强烈的共鸣,也引起了国共两党的重视。周恩来认为这是“同反动派作斗争”的好办法,而国民党方面则对张恨水发出了威胁,迫使张恨水匆匆结束全书。小说史家认为,“这是继张天翼《鬼土日记》、老舍《猫城记》、王任叔《证章》之后,现代文学史上的一部奇书。它表明作家已同一批优秀的新文学家一道,对民族命运、社会阴影进行慧眼独具的省察和沉思。” 《魍魉世界》原名《牛马走》,连载于1941年5月至1945年11月重庆《新民报》。小说描写了两类牛马,一类是奉公守法,甘赴国难的牛马,一类是被金钱驱使,寡廉鲜耻的牛马。两相对比,反映出大后方严峻的生存现实。书中有句名言:“当今社会是四才子的天下,第一等是狗才,第二等是奴才,第三等是蠢材,第四等是人才。”这样的一个世界,当然称得上是“魍魉世界”。 抗战胜利后,张恨水离开重庆,回到北平。《五子登科》就写于1947年的北平,揭露的是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的“接收专员”趁机敲诈勒索,大发横财,到处侵吞“金子、女子、房子、车子、条子”,变“接收”为“劫收”的丑恶内幕。至此,张恨水的政治立场已经十分鲜明,他所在的北平《新民报》因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