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重,那么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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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最近相处得比较“和平”,更何况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臭脾气,萧重轻识相地不再过问。在沈默中捱到了家,宇文没下车,咕哝了一声“你自己上去吧。”
萧重轻关上车门,总觉得不放心。看宇文的脸色就是不对劲,生气的样子也不像往常似的那麽中气十足。心想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嫌烦,萧重轻於是绕过车头来到宇文这边。
男人手撑著额头,挡住了半边脸。
“干吗?”看他还没走,宇文没好气地问。
萧重轻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刷地拉下宇文的手臂,把自己的手心贴过去。
“宇文,你发烧了!?”不只如此,而且热度惊人,“刚才在医院怎麽不看医生?!”
“别罗嗦!我没事!”甩开萧重轻的手,宇文要关车门,“闪开!”
“不行,你现在不能开车!去医院!”
“我不去!”
“都这个样子了还逞什麽强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烧得多厉害?如果再严重了得肺炎怎麽办?!”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萧重轻用这样的口气跟宇文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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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气极了还是怎麽的,宇文不怒反笑,“萧重轻,你出息了你──都敢教训我了。”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萧重轻吸了口气,“我……我不是教训你……”
“那是什麽?!”
“你……也得看看身体状况啊,不去医院至少得休息吧?”
宇文盯了他半天。
萧重轻最怕宇文这样不说话光盯著他瞧,可是这次兴许是觉得道理在自己这边,他没有退缩地直视过去。
宇文哼了一声,推开他下了车,“砰”地把车门关上,“……我只上去睡一下。”
说是睡一下,其实根本是躺下就起不来了。
按萧重轻的想法,这种热度怎麽也该到医院打一针,可是宇文说死也不去──明知道他这个时候只不过是耍性子罢了,萧重轻也还是什麽办法都没有,总不能叫救护车硬抬吧?
“说不定他脾气一上来连跳车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萧重轻一面在冷水里绞毛巾一面想,绞完了叠好摊在宇文的额头上。
冰箱里并没有现成的冰块,只好现冻。等待冰冻的时间当中,萧重轻一遍遍地用毛巾帮他降温。宇文倒也还老实,在被窝里皱著一张脸昏沈沈地迷糊。
到了晚上,萧重轻熬了点咸粥,肥著胆子把他挖起来,说尽了好话才勉强喝了小半碗。
“宇文,等等再睡,先把药吃了……!”
宇文刚要躺下,萧重轻端著水杯和药片放到他面前。
虽然知道生病吃药是正理,可是刚刚在半点儿胃口都没有的情况下被迫吃了半碗粥,想睡的时候偏偏又来让他吃药,宇文的情绪恶劣到了极点。
本来脾气就不好,一发烧更甚。
“你还有完没完?!吵死了!!”
“有完有完~你吃了药再好好睡我绝不吵你~~”
面对男人无理取闹一样的火气,萧重轻只把他当孩子似的哄著,什麽话都顺著他说。简直像求著他似的,费了半天的劲才把药片吞了,还得了一句“别来烦我”。
萧重轻回答著好的好的,赶紧掩上卧室门出去了。
在客厅里绕了两圈,总觉得放心不下。饭吃了、药也吃了,可是应该还有什麽事情可以做。看看墙上的锺,差五分不到九点,萧重轻拿了钱包就往楼下跑。
赶在超市关门前买了几斤梨、一罐蜂蜜、糖和牛奶,再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知道用不用得著,反正买了再说。
一路奔回家,跑得伤口都隐隐作痛,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时才发觉──没带钥匙。
萧重轻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想扇自己耳光。
翻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找不出能够开锁的东西。按门铃是铁定不行的,宇文绝对有可能会杀了他;从外面开,自己又没那个本事。像老太婆一样念叨著“怎麽办怎麽办”地团团转时,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门从里面打开了。
“宇文?你怎麽起来了?”
不是宇文还能是谁──可是萧重轻这麽问的时候半点儿都没想到“宇文不起来自己怎麽进去”的问题,光是注意到“都病成这样了怎麽还乱跑”。
“……你不是走了?”宇文看见他也是一愣,低低地说了这麽一句。发现他手里提著的超市袋子,神情不自然地变了变,接著恢复成不好伺候的少爷样:“我回去了!”
“回去?你怎麽回呀?”萧重轻推他进去,把门一关,“别闹了宇文,赶紧回去躺著,有什麽事情等好了再说!”
大概是他口气难得强硬了一点,宇文立刻不高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闹什麽闹?!我说了没事就没事,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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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宇文,你听我一句,”萧重轻急忙把手提袋丢在地上,揽住宇文的身体,两手抓著他的胳膊。“你现在这样子没法开车,太危险了!再说你回去谁照顾你,万一更严重了怎麽办?”
“不会,睡一觉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身体没力气,宇文也没挣开他,拧著眉毛语气生硬地说。
“那在哪里睡不都一样!在这里好歹还有个照应……!”
“不用,不麻烦你!”
“宇文……!我求你了,别这样……!”萧重轻真是搞不清楚他怎麽就那麽倔,一点儿都不看看自己身体什麽状况。“等真好了你做什麽我都不拦你!哪怕就等烧退了也行!现在就先听我的吧,就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宇文没说话,萧重轻见状连忙把他往屋里拽,好说歹说又给按回床上去了。
半夜里,宇文高烧不退。萧重轻用老法子,拿药棉沾酒精给他擦身体降温。
宇文烧得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迷迷糊糊中觉得额头和手心一阵凉。勉强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映出萧重轻焦急的侧脸。手被他握著,棉花擦过掌心,酒精蒸发时带走了一部分温度,感觉很舒服。
“都这样了还硬撑,烧出毛病怎麽办?”男人不停地把玻璃瓶里的液体倒在棉花上,一边擦一边念。
“……少罗嗦!”刚觉得好受一点,就听到他嘀咕。宇文懊恼地想把手抽出来,却被萧重轻攥住,扳开他已经没什麽力气的手指继续擦。
“明天如果不退烧,就去医院。”萧重轻不理,皱著眉专心给他降温。
“……我揍你哦……!”
“揍啊,你要觉得你有理就揍。”
“……!”宇文没见过萧重轻生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应对,却十分不喜欢他这样跟自己说话。於是把头一扭,哼了一声,“我明白,麻烦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萧重轻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後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个人,明明心眼儿不坏,却总是故意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这一句,终於堵得宇文说不出什麽话来。
“你就听我一次吧……”听见萧重轻这样的低语,别扭的男人没有反驳。
早晨的时候,宇文终於退烧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说过的“睡一觉就好”这话终於实现了,总算能把萧重轻的罗嗦给堵回去,宇文嗓子还哑著就开始凶他。
萧重轻早习惯了,看他不发烧了,松了口气,把早餐端过来两个人一起吃。
昨天虽然没胃口,後来折腾了半天一夜宇文早就饿了,却还黑著脸嫌“泡菜没味道”、“粥里放那麽多青菜干嘛”,然後吃光光了。
“这什麽?”喝了一口杯里的饮料,宇文问道。
“梨汤啊,清肺润喉的,我昨天买了梨煮的。”萧重轻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感冒了喝这个挺好的……啊,我没加糖,应该不太甜。”
“嗯……”宇文没挑剔,一口气喝了,“还好……”
萧重轻没敢说这是他儿子感冒时必备的饮料之一。
“对了,”宇文想起什麽似的问他,“你昨天站在外面干嘛?”
开门时他好像站了已经有一会儿了,不像是刚上楼的样子。
“呃……”萧重轻嗫嚅著,知道说出来一定会被宇文骂,可是偏偏他又不擅长撒谎,“忘记带钥匙了……”
“啊?!”宇文的声音一下子变了调,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磕:“你蠢啊?!脑子里装的都是什麽?难道你打算等著我来给你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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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不是什麽?!出门带钥匙小孩子都知道!我要是不出去你怎麽办?!在外面站一夜啊?!”宇文越说越气,主要是自己昨天因为某种说不出口的原因要走结果没走成,反倒解救了进不了屋的萧重轻,还被这个没脑子的家夥给“教训”了一顿。
其实那哪里谈得上“教训”,宇文也并不是那麽较真儿拔尖儿的人,容不得别人对自己大小声,可是他就是不喜欢萧重轻那样和自己说话。
明明以前不顶撞他的时候嫌人家懦弱、没骨气、不干脆;稍微强硬了一点自己听著又不顺耳──这种前後矛盾的心理宇文却半点儿都没发觉。
“我……我太著急就……以後会记得的……”萧重轻以微弱的声音辩解著,胆怯地笑,“宇文,你昨天都没睡,再睡一下,还没完全退烧呢。”
宇文盯著他的脸看,终於没再说什麽,气哼哼地回卧室倒在床上。
萧重轻躲进厨房长长地舒了口气,把剩下的梨拿出来洗了,准备再煮些汤。
“那时宇文好像问了什麽……?”回想起昨天的糗事,萧重轻稍稍感到有被他什麽忽略了,有点不对劲。
怎麽宇文突然要走?为什麽看见他在外面那麽意外?问了一句什麽……“你不是走了?”
“不会吧……”怎麽感觉好像是,宇文以为自己不管他了所以负气出走的样子呢?
“怎麽可能,不可能的,宇文应该没孩子气到这种地步……”萧重轻摇摇头,继续把梨切成小块儿。
可是真要这麽想的话,宇文也……太可爱了吧?
萧重轻不自觉地笑出来──姑且就这麽想吧!
宇文到了中午又开始低烧,萧重轻明白这时候感冒容易反复,有时候看起来像好了结果过个半天又发作。於是等他吃了药昏昏沈沈睡去之後,搬张椅子在床边守著。
所幸宇文身体素质好,也不是什麽重感冒,再加上萧重轻护理周到,很快就又神清气爽、生龙活虎,连点小小的咳嗽都没有。
“烧是完全退了……”萧重轻看著手中的体温计,不放心地用自己的额头和手心再确认一遍,虽然这样做并不一定比温度计更准确,“还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没有……倒是你,”宇文手抚著脖子,看著萧重轻说,“赶紧睡一觉吧,眼袋肿那麽大。”
萧重轻从宇文倒下就没合过眼,整整两天一夜没睡觉。他是那种一熬夜,疲劳立刻会显现在脸上的类型,现在看上去比病了一场的宇文还憔悴。
“这张脸青得像鬼似的,赶紧补觉吧!”宇文捏著他变尖的下颌,左右看了看。“难看死了!”
萧重轻干笑,本来也没指望他说什麽好听的话:“我没事……”
“别废话!”宇文病好了,比之前更强势。抓著他衣领揪到床上,把脸按在枕头上,“睡!”
“我知道我知道~~宇文你先放开我~”萧重轻被蒙在被子,呼吸不到空气,“要憋死了……!”
宇文松手,萧重轻从被窝里露出脑袋来呼了口气。虽然忙的时候感觉不到,可是一沾上枕头,困倦马上就席卷而来。虽然是宇文强迫的,浓浓的睡意还是很快就包围了他。
“喂,我说你啊,”
“嗯……?”萧重轻在意识渐渐模糊中回应了一句。
“再有这种情况你就不要管我了……又没什麽大不了,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