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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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粘稠的热血,溅射在左眼下方,温热的触感,让禺疆心头一松,右手陡地徒然下垂,宝刀垂地,犹自泛着浮冷的寒光,一条殷红的血流,沿着刀锋,嘀嗒没入地面;挺直的身躯,与敌手昂然相对。萨北彪悍的躯体,直直的,愣愣的,终于,缓缓地倒下,摊在地上。
火光耀热,夜风凉寒,紧密的北风直灌身体,刺激着每一个毛孔,僵直耸立。
北风尖啸而过,杨娃娃却觉得,此时的空气粘稠厚重,凝固了一般,压抑得紧。他当场砍杀左大将萨北,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以为,只是比划比划的,不见血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他;萨北是左大将,挛鞮氏部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脑人物,为何杀他?杀他何益?
他想代替萨北成为左大将?她知道的,匈奴人以左为尊,位尊权高,可是,这样不是太鲁莽了吗?部民会怎么看待这件事?他的哥哥立脱,痛失一员猛将,又会如何?
接触到他投射而来的视线,她发现他的脸色无悲无喜、肃然孤绝,威严勇武,气度倨傲,气势磅礴,天生般的傲视群雄。
立脱的面目、仿佛被扯裂了一般,混杂着苦恼和兴奋,脸颊不停的抽动着,眼睛闪烁犹疑。
爱宁儿娇憨地欢笑着,长长的睫毛呼啦呼拉的扑打着,浓浓睫影,熠熠光芒。
冰溶阏氏惊愕的张大嘴巴,一时之间,脸容凝滞,郁结着不敢置信的怒气与怨愤。
这可怪了!冰溶阏氏的反应也太不一般了!杨娃娃叽咕着,忽然,静谧之中,窃窃私语流散开来,逐风的声响持续升温,在广场上空激情蔓延;时不时的,突兀的爆出尖叫声、唿哨声。
突然的,冰溶阏氏狂冲过来,抱住萨北逐渐冷却的身躯,桃花眼中泪光盈盈,哽咽着大声呼唤,“大哥,大哥,大哥!”
杨娃娃一阵茫然,大哥?他们是兄妹?那么,禺疆应该知道萨北是他的舅舅,即使真相不是如此,可是,他应该不知道真相,他为什么要杀萨北?
部民们交头接耳,沸沸扬扬、盛况空前。
冰溶阏氏站起身,面向部民,冷峭的桃花眼、静沉得可怕,“他害死了老酋长,今晚,又杀死我的哥哥,说不定,他还会杀死我们尊敬的酋长,大伙儿说,这样残忍的人,能让他待在我们的部落里吗?”
鸦雀无声。北风呼啸,似在嘲笑,又似悲声呜咽。
冰溶阏氏啪啪啪的三声,脆声叫唤,却铿锵得坚决,“来人啊,把他押下!”
登时,七八个勇士疾速窜出,潮水一般纷涌而上,逼向禺疆,团团围住,明刀晃晃,寒气迫人,阵势炎炎。看来,她早有准备。
一个女人的阴谋(4)?
一个女人的阴谋(4)
爱宁儿懵住了,眼中清波失神的泛动,既而神色焦急,慌不择路一样的仓惶;她不明白,阿妈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妈不喜欢禺疆叔叔吗?
而她的阿爸,立脱酋长,站起身,抽紧下巴,急怒交加,声音温和、沉溺,却失了腔调,“溶溶,你干什么?让他们退下!”
冰溶阏氏猛一转身,桃花眼圆圆睁着,狠瞪着他,眼神威凌得让人心惊肉跳;头也不回,决然下令道,“拿下!”
再次的,情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四周沉寂得波云诡谲,只有飒飒风声的闯荡。弯刀阴寒的光芒薄薄的晃动,冷而浓稠的杀气逼迫着眼睛,刺痛人的神经。
禺疆的脸色冷酷、坚忍,颊上肌肉凝滞的煞住;刀锋一抖,寒芒乍现,手掌用力地握紧宝刀,眉心紧紧地揪住,眼神如刀割,顿涌的杀气惊涛拍岸。
可是,他的心里、漾开漫天的悲伤,几乎让他沉沉欲坠,苦涩的滋味汹涌澎湃。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对待他?她是阿妈的呵,从小到大,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他,而且总是要他死?作为阿妈,再怎么不喜欢孩子,应该也不会如此狠心的置孩子于死地的呵。
既然,她如此痛恨他,要他的命,那么,他也无需顾忌什么了;即使已经消耗太大的体力,他也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因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境地,他深爱的女人,需要他的保护,需要绝对的安全。
此时的静寂,只是片刻,杨娃娃却觉得分外漫长。立脱如此惧怕冰溶阏氏?冰溶是那种利欲熏心的女人吗?操纵男人,既而操纵部落、甚而部落联盟?这个酋长,立脱当的名符其实吗?威严何在?权利何在?男人的尊严何在?但是——
禺疆的“阿妈”,冰溶阏氏,当真是要痛下杀手了!八个草原勇士,天,他还能支撑多久?再打下去,不死也要重伤!不,不能再打了!
“慢着!”清脆的嗓音煞是威严,不容侵犯一般。她站起身,走到条几前面,娇弱的脸上洋溢着莫名的自信,冷静的容色映射出淡漠的高贵气度和不可思议的慑人气势。
部民们均是一愣,纷纷看向小男孩一样的瘦小男子,惊诧于她的言行,以及她身上透射出来的强硬气息。
冰溶的眉心微微一跳,轩一轩细眉,狐疑的瞪着她,随即,眉眼冷冷的弯起嘲讽的弧度。他是谁?禺疆的什么人?护卫?他够格吗?
禺疆更是愣住了,静静的看向她,一直望进她的眼眸深处,还是不明白她想要干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八个勇士,仍然威风赫赫的围住禺疆,却已然收敛起蓄势待发的杀意,阵势稍缓。
红耀火光下,杨娃娃容光璀璨,眉角勾勒出狡猾的冷笑,“十八年前,老酋长是怎么死的,大伙儿知道吗?”
静寂无声,俄而有人传声过来,“老酋长就是被这个兔崽子下毒毒死的!”
“对!害死老酋长,不得好死!”
“就是,老酋长那么喜欢、疼爱他,他还下毒害死亲生的阿爸,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我们要杀了他,为老酋长报仇,兄弟们,我们一起上,砍死他!”
“砍死他!砍死他!砍死他!”
方形广场上,喧嚣的声响,夜幕下热腾腾的燃烧;一片喧闹中,也就那么几个人在疯狂怒骂、愤愤不平……呵呵呵呵,这几个人,身份很可疑的哟!应该是某某人特意安排的!
杨娃娃瞥见冰溶阏氏得意的飞扬神采,一片火红中,艳光四射,妖娆如蛇蝎。而禺疆,焦灼的脸孔急遽的抽搐,坚毅的嘴唇抖擞着,黑眸一如无边暗海、翻涌着痛楚的浪潮。
他的目光,痛楚,恳求,无助,哀伤……她知道,他正经受着梦魇的啃噬,可是,不得不如此;她挥手示意大家停止叫嚣,冷冷扯住脸皮,目光凛冽得让人心中一抿,“大家都说他下毒害死老酋长,有谁看见了?是用什么毒药毒死老酋长的?”
大家无言以对,叫嚣的几个汉子,缩起肩膀,呆呆的发愣。很好,就是这样,她脸容一板,厉声吼叫道,“哪个看见了,请站出来!用的什么毒药,请说出来!怎么,大家不是要翻旧帐吗?很好的啊,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跟我一样,站在这里,说给大家听听!”
四周静默得让人发狂!
杨娃娃微微一斜,歪过小脸,瞟见冰溶阏氏的神色当真风云变幻——冷静、得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冷风阵阵,夜色浓浓,她面白如纸,黑黑的眼珠子惊慌的游移。
她走近条几,端起爱宁儿送过来的羊羔蘑菇汤,面朝大家,“刚才,爱宁儿居次准备了这锅羊羔蘑菇汤,很尊敬的献给她的禺疆叔叔。这种蘑菇汤,味道鲜美,口感润滑,我相信,大家都吃过,也都很喜欢。”
她转头看向真儿,使了一个眼色。
爱宁儿抿嘴一笑,脸上流红一片,柔情如丝,甜蜜的容光娇媚如花;却承受不住大伙儿探究的目光,羞赧的低下头,兀自搅搓着衣角,一下一下的。
真儿走上来,端过羊羔蘑菇汤,在阏氏的示意下,端到部民的面前,一一看过。
冰溶阏氏强装镇定,蹙眉沉思,仍是迷惑不解,不知道这个瘦小男孩意欲何为。
杨娃娃瞥了一眼禺疆,抚慰着他的惊讶与焦躁,“这锅蘑菇汤,味道很好,不过——大家发现了吗?那些花花绿绿的蘑菇,想必大家都知道是有毒的,吃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中毒而死。”
紧接着,她容色凛冽,以决然的口气抛出一句话,极具爆炸性,“十八年前,老酋长,就是喝下这种有毒的蘑菇汤,才会中毒死亡的!”
一个女人的阴谋(5)?
一个女人的阴谋(5)
阴风飒飒,尖峭的呼啸声、肆虐着每个人的耳膜。
爱宁儿一张粉嫩的俏脸,震惊的发白,卷翘的长睫毛,寒鹜拍打翅膀一般、披散开浅淡的阴影。她惊悚的看着冰溶阏氏,目光像是受伤的小鹿一般,惨淡得不可置信。
杨娃娃的一席话,犹如旋风过境,在平静的海面上卷起风暴,海潮狂躁的翻涌着。部民唏嘘不已,既而愤怒难当,心中的不平之意,已然被调动起来,澎湃汹涌。
“老酋长是喝了蘑菇汤中毒死的吗?”
“对,就是这个兔崽子让老酋长喝下有毒的蘑菇汤的。”
“不是,老酋长是喝了一碗黑色的药汁,中毒死的!”
“就是就是,是黑色的药汁,几年前,我听黑色陌无意中说起的!”
“大家别听这个小子瞎说,他是禺疆的人,肯定帮他说话。”
冰溶阏氏拢拢眉心,细微的扯出一圈冰冷的笑纹。这个小子,倒有两下子,不过,完全是胡说八道,跟我斗,哼,还嫩着呢!
禺疆岸然的身躯激烈的抖动着,仿佛置身冰窟、承受不住那刺骨的寒冷般,冷肃的脸孔阴寒的让人不敢相望,暗沉沉的眸子溅射出魔鬼一般的魔光——她到底想要干什么?揭露十八年前的阴谋?可是,他不要她有事,不要她陷入险境!
杨娃娃孑身独立,意态娴雅,眼梢蕴含着一抹淡漠的轻笑,轻启薄唇,“到底是有毒的蘑菇汤,还是黑色的药汁,只有下毒的人才会知道,大伙儿说,是不是?”话毕,望向禺疆,深深地望进他的内心深处,即使隔着那么多人,即使是相隔千里草原,她都可以触摸到他狂烈的悸动,感受到他焦躁的不安。
附和声乍然轰响。北风呼啸,夜,已经深了,寒意沁骨,冷得让人禁不住瑟瑟发抖。
“兔崽子,快说,你到底是用什么毒死老酋长的?”
“快说,不然,马上把你砍了!”
又是那几个特意安排的人!她面容严肃,清朗洪亮道,“我们酋长跟我说过,老酋长有点饿了,他就端了一锅羊羔蘑菇汤给老酋长。尊敬的酋长,您说是不是?”
她恭敬的询问着,看向禺疆,含烟若水的眼眸,意有所指的轻眨着,莹莹晶亮。内心里,笑翻了天,佩服自己瞎掰的本事竟是如此高深莫测,嘿嘿嘿嘿……
“大家想想,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会骑马射箭,会打猎摔跤,会到山上采摘蘑菇,不过,他会做出一锅香喷喷的羊羔蘑菇汤吗?谁家的孩子,12岁的男孩,会做饭的,请站出来!”她的语调,肃整,铿锵,脸色愈发威严,凌厉得让人心惊胆颤。
没有人站出来,没有人说话。
她知道,草原民族的男儿,从小就跟着父亲兄长骑马射箭打猎,肯定不会参与女性的生产、家务活动,即使有,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不过,在场的孩子当中,即使是会做饭,也不会站出来承认,因为,那是对身为男儿身的一种侮辱。
“大家一定会想,他不会做蘑菇汤,可以让别人帮他做,这也没错!但是,再请大家想一想,十二岁的小孩子,为什么要害死阿爸呢?老酋长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