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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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丘林基泰的狰狞面目,他嗤之以鼻地别过脸,沾满鲜血的脸颊冷凝出刺骨的嘲笑,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似的。然而,他心中焦急万分,紧张地谋算着如何扭转局势,还有,不知道他的雪现今如何……他的视线中出现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倩影,大红嫁衣,嫣然流媚,那是他的雪、他的阏氏……
当他看见,他的雪,柔弱、无辜地紧靠着呼衍揭儿、缓缓走过来的时候,他怀疑自己的眼睛一定是花了,或者是他受伤太重而产生的幻觉……
他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丘林基泰一副看好戏的嘴脸,轻蔑地看着他,冷嘲热讽道,“今天是你大礼的日子,可惜呀,你美丽得就像天上的仙女的阏氏……看到了吧,她选择了呼衍揭儿,背叛了你!”
“为什么?……”禺疆失控地吼叫,从胸腔中迸射出狮子般的怒气、苍狼般的悲嚎。
霎时,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气,浑浊之中、只有血淋淋的殇痛是清澈见底的。仿佛有一支张牙五爪的利刃,在他的体内快速地搅动,一颗叫做心的东西,已经支离破碎,一种叫做神志的东西,已经天翻地覆……
夜色之下,红光之中,他鲜血满面的表情,悚然可怖。杨娃娃非常了解他现在的感受,可是,她脱离不了呼衍揭儿的钳制、冲到他身边,而只能在另一个男子的怀中,心痛地企图解释,“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呼衍揭儿侧过脸看她,一股酸溜溜的醋意、翻涌上来:她是多么的心痛呵,烟水眸子为他而落泪,凝红脸腮为他而凄楚,她还要跑到禺疆的身边去,但是,哼,他不会允许的……他凑在她的耳旁,温柔地笑着,亲昵地对她说,“你最好不要说话,否则,他会死得更快!”
她看着他,陌生得让她厌恶的呼衍揭儿,而刚刚在此之前,她还觉得他可怜。此时此刻,他的表情是暧昧的,好像,她已经成为他的女人,他是在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说悄悄话。原来,这就是他的阴谋:让禺疆亲眼看见,她的背叛,她与他的合谋!
她愤怒,恨不得杀了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马上就会知道!”呼衍揭儿缓缓道,在她的腮边香香地吻着,抬起头,正视着禺疆杀人的表情,狂肆地冷笑着,“禺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不过没关系,现在我就告诉你:我跟她承诺过,我一定会娶她为阏氏。从今天开始,杨深雪只能是我的阏氏,而不是你的,你最好给我牢牢地记住!”
“哦,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前几天,深雪到我呼衍部玩了两三天,不过,短短的两三天已经足够我们安排好一切,你看,今天的这种局面,如何?还满意吧!”
杨娃娃惊悚地望着呼衍揭儿,不敢置信的表情、表明她此刻是多么的震惊。原来,原来,呼衍揭儿引她去呼衍氏部落的用意就在于此,他早就计划好一切,让禺疆亲眼看见她的背叛,看见她与他的合谋。
她楚楚地望向禺疆,看见他正伤痛地望着自己,乖戾的视线笔直地飞射而来,正中她的脑门,冰寒,锋锐,贯穿而过;桀骜的脸庞浸染了层层叠叠的绝望,那种锥心刺骨的绝望,撕裂了他的表情,他的理智,他曾经美好的一切,他所有幸福的期待……他疯狂地挣扎着,扭动着手臂,转动着双腿,企图挣脱敌人的压制,然而,更多的骑士涌上来,暴打、制服……
她觉得,脖子上的脑袋一分为二,沉重得似乎不属于自己的了……绝望的缝隙之中,一个存活的希望悄然而生,她心下一动……
“呼衍揭儿,你一定要他死,是吗?”她笑了,笑得嫣然而森冷,“既然他要死了,那么,就请你带我过去,让我跟他告别一下!”
呼衍揭儿谨慎而疑虑地盯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的如此冷静,为何心念转换如此之快,不由得怀疑她是否打算耍出什么让他措手不及的诡计。
杨娃娃的眼梢掠起一抹嘲讽的风色,“怎么?你担心我要救他?我走路都走不稳了,还能救他?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她的眼底慢腾腾地衍生一簇冷酷,“待会儿,我叫你抱紧我,你就要抱紧我……因为,我要让他死心!”
惊涛骇浪(10)?
惊涛骇浪(10)
呼衍揭儿静静地看住她,清俊的眼眸沾染了过多的戾气、而显得血腥、沉谙,用力地揽紧她的身子,“我答应你!不过我告诉你,你想要救他,怕是没有那个力气!”
杨娃娃任由他搂抱着,一起走向她心爱的男子,一如走向地狱的深渊……她的小手,探向他的腰部,悄悄地拔出一把精巧的青铜短刀,毫无知觉地,藏进袖口……火光耀耀,他们的后面,却是黑暗一片,没有人看见。
须卜也刚微有惊诧,气急败坏地叫道,“呼衍揭儿,你干什么?你不知道她诡计很多的吗?”
呼衍揭儿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他。
她的眼中,只有禺疆,满满的他,身受重伤的他……他浓重、悲戚的眼色沉陷到一个望不到底的境地,如此绝望,如此的——无法相信。她在心里、对他说,不要绝望,不要悲伤,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
两人在禺疆面前站定,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但是,禺疆觉得,他的雪,离他非常遥远,他无法碰触到她,无法感受到她,她就在眼前,他就是无法拥他入怀……他挣扎,他在心里呐喊,他吼叫道,“放开她——”
呼衍揭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讽刺地嗤笑着,揶揄道,“你觉得我有必要听你的吗?”
禺疆见他更加紧迫地拥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顷刻间,他全身的精力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剩下的只是一具躯壳。是的,呼衍揭儿不会听自己的,而他的雪,也是一直依靠在呼衍揭儿的身上,柔弱无骨,姿态风娆,神色妍媚,金红的火光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绽开朵朵嫣红,俏生生的流红潋滟。
杨娃娃知道,他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她背叛了他!无所谓了,只要他活着!她从右手腕上捋下骷髅链子——她把链子当作手链戴在手上,两圈的长度刚刚好;她费力地把骷髅链子放进他的衣服里,轻柔地说道,“请你为我保管!对不起……请你把我忘记……”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禺疆振聋发聩的吼叫声,在夜空中飘荡,很远很远,凄厉,孤绝……他的脸部表情是暴风骤雪侵袭过的莽荡雪原,千里雪封,苍苍的空茫,没有任何内容,空荡荡的,近乎气绝……
她的胸口,揪扯得已经没有疼痛的感觉……她没有回答,眼眸中是水汪汪的雾气,不过她必须坚持住,不能让紧靠身侧的呼衍揭儿有所怀疑。她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呼衍揭儿,悄然摸出青铜短刀,对准自己的左肋下方,启唇而笑,笑靥如花,脆弱得似乎轻轻地颤抖,哀婉得百媚顿生,“揭儿,抱紧我!”
他毫无知觉,依言双手搂紧她的纤腰,重重地压向自己的胸怀……蓦然的,他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硌在身上,硬邦邦的非常突兀;随而,他听见,惊悚地听见,锋利的匕首刺进身体的撕裂声响,闷沉闷沉的,却异常的清晰,清晰得让他几近崩溃。
紧接着,她的唇边,响逸出一声轻轻的、疼痛的呻吟……让他几欲成狂……
他看向她的脸庞,火光的影子晃荡在她清凉的脸上,影影绰绰的,流光溢彩;她的唇角凝结着一朵若有若无的冷笑,冷得透骨,冷得残忍;乌黑的眼珠子,僵硬着,轻微地抖动着,却划射出尖厉的眼风……
“我告诉——你——他死了——我也必须死——而且——是你亲手杀死——我的——是你——”她断断续续地说,仿佛负荷着沉重的心绪。
呼衍揭儿稍稍推开她的身躯,震惊地看到,她的腹部,扎着一把青铜短刀,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疯狂地叫嚣着,“不——”
“雪——雪——”禺疆尖锐地嚎叫着,拚却全部力气地挣脱多人的钳制,疯狂得就像一只狂怒的野兽,一只囚禁已久、极力挣脱牢笼的野兽,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快要挣脱了,最终却是更牢固地被压制着。
一切都静止了!夜色深重,浓浓地凝固着!万籁俱静,一丝轻微的声响也无!他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只是看到——充血的眼眸中,只有脸色雪白的她;她虚弱地躺倒在呼衍揭儿的怀中,虚弱地往下沉坠,再也支撑不住……
红红的血,染上大红嫁衣,红,变成潮湿、黯淡的红……短刀,深深地扎在她的左侧腹部。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呼衍揭儿声嘶力竭地吼叫,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为了禺疆而伤害自己,为了救禺疆而宁愿自杀;而且是借用他的拥抱达到目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杨娃娃躺倒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满手鲜红的血,满意地笑了,冷酷而阴险,“我死了——你们就不用——争了——如果——他死了——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会记得——是你害死他的——我不会原谅你——”
惊涛骇浪(11)?
惊涛骇浪(11)
所有骑士与部民惊异地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挛鞮氏部落最美丽、最亲切的阏氏,与呼衍氏部落酋长合谋,背叛了禺疆酋长;出乎意料的是,深雪阏氏在呼衍揭儿的怀中捅腹自杀,血溅当场,让人嘘唏不已!
“放开我……放开我……”禺疆一声声的嘶叫着,嗓音嘶哑,桀骜不驯的脸孔像是泼上了滚烫的热水,暗沉沉的通红,深浓浓的凄惶。
“你闭嘴!”呼衍揭儿抬头瞪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看着因疼痛而脸容扭结的杨娃娃,心疼地低声唤着,“你不能死,我一定不让你死!”
因为禺疆,她才会自杀,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死了,她就会完全的属于自己。呼衍揭儿抚触着她拧起的细眉,内心无比沉痛,绝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到底哪里错了?是禺疆吗?还是自己?如果没有实行这个阴谋,如果她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她也不会选择自杀……说到底,是因为他自己。
杨娃娃流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虚弱得绵软,好似没有重量,惨白的脸庞在火光的耀眼之下,更显毫无生机的凄白。他抱起她,站起身,冷硬地命令道,“立刻杀了他!”
不管如何,他都要禺疆、从这个草原上消失。
禺疆狂乱地挣扎着,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呼衍揭儿,放开她,我叫你放开她——”
“全部都不要动,否则,我的飞箭是不长眼睛的!”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突兀地传来一句高扬的吼声,刺破了这个夜晚难得的宁静氛围。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百来骑士一字排开,举弓搭箭,阵势浩荡,重重黑影、影影绰绰的,煞是可怖。为首的,正是寒漠部落的大将约拿,以及收养小禺疆的无敏。
呼衍揭儿大大地一震,没有想到凭空冒出百来骑士。防守挛鞮氏部落议事大帐的护卫与骑士,参与酒宴的全都瘫软无力,完好无损的也早被制服,他们又是谁?呼衍氏、丘林氏和须卜氏担心禺疆怀疑,只带了一百骑士,一半在方形广场的四周巡视,一半在酒宴上临时调动,而这百来骑士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由此看来,巡视的骑士已经遭遇他们的伏击。
禺疆流血过多,嘴唇苍白无色,仍然强自支撑着;脸颊上残留着凝固的红血,严酷得血气、血腥、嗜血,他牵扯起唇角,孤鹜般的神情、流泻无疑:约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