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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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长,我知道你来了。”须卜珑玲背对着他,嗓音已没有了之前的酸意。
禺疆闪身走出来,尴尬了脸色,毕竟,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心虚道,“呃……我是碰巧听到你们说话的。”心念一转,想起是她让自己来的,莫非她是要让自己听到他们的谈话?要让自己知道她喜欢的是呼衍揭儿……还是让自己知道呼衍揭儿对雪的情意?不管如何,问了不就知道了?于是直问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须卜珑玲转过身躯,撩人月色中,黑黑的乌瞳晓映着亮亮的清辉,“刚才,我们的谈话,酋长都听到了?”
禺疆轻松点头,眼中流露出疏淡的离光,泰然答道,“听到了一些,该听的都听到了!”
须卜珑玲一双清眸中收尽了孤涩,溢满薄薄的清寒,“我找酋长过来,就是要告诉酋长,明天我阿爸跟您提出我的婚事,您可以不用直接拒绝。如此,我阿爸就没有任何借口!”
禺疆眉心一荡,更加确定她是故意让自己听到的,却无法猜透她为何这么做,她明明知道呼衍揭儿不喜欢她,明明知道她阿爸有意生事,而她却背叛了她阿爸,为什么呢?“那我应该怎么说呢?你为什么要帮我?”
“酋长不需要回答,到时呼衍揭儿和我一起到议事大帐,他会跟我阿爸说,他要娶我。”
禺疆听闻她笃定而又闲淡的言语,好似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不由得佩服她的坚毅与勇敢,“你阿爸会同意吗?”
须卜珑玲静立于荧荧流转的星光之下,飘然的姿态,雅致秀丽,“不同意也要同意!酋长请放心,我阿爸很疼我;而且,酋长不觉得呼衍揭儿也是我们匈奴一个英勇的英雄吗?我能够嫁给这么一个英雄,我阿爸也会很安慰的!”
“是的啊,呼衍揭儿是一个让人敬佩的英雄!”禺疆感慨道,如果不是先遇见的自己,雪也会嫁给呼衍揭儿的吧!无论如何,都是她有意帮自己、帮挛鞮氏解决难题,他诚恳道,“谢谢你!”
须卜珑玲何尝不知道,呼衍揭儿愿意娶她,都是因为深雪公主的关系,为了稳定挛鞮氏的地位,为了帮助禺疆登上单于大位。她杏眸微掀,扫了一眼曾经让她心动的稳健男子,纤纤然越身而过,淡淡道,“我们出来很久了,应该回去了!走吧!”
禺疆转身举步,一前一后地走回方形广场。月色光华与星辉互为呼应,水乳交融,清清洒落一地,撒在人的身上,特别是撒在暗地处相拥在一起的青年男女身上,款款浓华,深情流溢。那是须卜隆奇和呼衍玫儿,简单的情爱,醉人的缠绵。
须卜珑玲牵起唇边的伤意,何时,呼衍揭儿才会如此待她?或许,只有一个字:等。
禺疆想要快些回到酒宴,却不曾想,杨娃娃也离开了酒宴。真儿报说,头曼哭闹不止,瞳瞳也被吵醒了,一起跟着大哭。
不期然,她在寝帐附近碰见正想看望瞳瞳的呼衍揭儿。他目光温和,眉宇之间却拢着些许的伤感情绪,她不由得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呼衍揭儿俊伟的身形隐在月华星辉的超然之外,疏朗一笑,“哦,我想看看瞳瞳,方便吗?我听到了瞳瞳的哭声,好像哭的很厉害!”
不了情(3)?
不了情(3)
“嗯,都是曼儿惹的。”杨娃娃示意他进帐,有些不解,“对了,你好像只关心瞳瞳啊,不喜欢曼儿吗?”
真儿退到一旁,忙自己的事了。
呼衍揭儿坐在床沿,柔软地抱着瞳瞳,轻声哄着;瞳瞳竟然止了哭声,在他的臂弯中安宁下来,娇小的双唇噙着无邪的淡笑,开心地解释道,“你的孩子,我都喜欢,只是……我也不知道,觉得瞳瞳很可爱,而且,瞳瞳每次见到我,好像认得我,笑得很开心。”
她温柔地哄着头曼,脑中思绪万千。他说的没错,瞳瞳刚出生时大哭,被他一抱,立即止了哭声,当真奇怪;后来,瞳瞳每次见到他,都会在他的逗弄之下,玩得很开心。由此看来,瞳瞳长大后定是和他关系非浅。乌丝说,他是瞳瞳的守护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瞳瞳是匈奴的守护神,将会促进匈奴的统一,真会这样吗?
呼衍揭儿以食指轻轻拨弄着瞳瞳润红的脸蛋,不经意地说道,“刚才,无意中听见伦格尔和丘林非澜的谈话,两人好像在吵架。”
“哦?”杨娃娃好奇道,想起昨天赛马时两人的拼斗,后来伦格尔追出去了,不知道结果如何;她蹙眉道,“他们吵什么?如果他们能结成好事,丘林基泰就该跳脚了!”
呼衍揭儿把听来的一一道来,也是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和让人难以承受的静默。
丘林非澜退开三步,冷傲对伦格尔说,我不能嫁给你,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伦格尔眼睛灼亮,质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昨天赛马以后,我和你纵马驰骋在挛鞮氏辽阔的草原上,我们在月亮湖待了一个夜晚,看着漫天的星星,你很开心,你在我面前不再是一个冷傲艳丽的女子,而只是我伦格尔的女人!我们在一起很开心,虽然我们在一起才两天,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丘林非澜的脸上更冷了,语音冻人,说道,即使已经成为你的女人,我也不会嫁给你,请你忘掉那一夜吧!我会很感激。
伦格尔很受伤,面色如铁,直视她,迫得她低下头去,说道,你是一个残忍的女人!
丘林非澜冷笑道,是的,我很残忍,请伦格尔忘了这个残忍的女人。
说完,丘林非澜立即转身、快步离开。不过,伦格尔冲上前,抱住她,不让她走。丘林非澜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抵不过伦格尔的力气,在他的怀里哭了。
杨娃娃温然一笑,放松地叹道,“这么说,两人是和好了?”
呼衍揭儿点点头,清俊的黑眸中闪动着异样的芒色,眼神略略的不知所措,似乎要隐藏什么,又似乎不想隐藏,“我……过几天,我会举行大礼!”
她一呆,脑中有些滞涩,眸光亦是凝住了一般、不再流转:原来,他犹豫着是否要告诉自己的,就是这件事。她弯眉看着他,真诚地微笑,“恭喜你,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你的阏氏是哪一位?”
“须卜珑玲。”
是她!须卜珑玲是一个素雅、高洁的女子,娶得她,也是他的福气,只是希望他会好好珍惜。杨娃娃见他的脸上是一种有所期待的表情,他期待着什么呢?期待自己有所反应吗?她是很开心的呀,只要他娶了阏氏,就会很快地放下她了。她语气轻柔,淡淡道,“她是一位很好的女孩,你不要辜负她,到时我一定会送上大礼。”
呼衍揭儿一直观察着她,却见她一副轻松、淡定的神情,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他的脸上仍是平静无澜,心中却是极度的空落,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坍塌了。
这个晚上,杨娃娃被噩梦惊醒,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梦中场景,思忖着好久没有做噩梦了,怎么今晚就做噩梦了呢?难道有什么启示吗?如何努力,却再也睡不着,于是起身披上衣服,呆呆地看着熟睡的禺疆,散落的长发略显张狂,坚毅的面容刀削凛凛,抿紧的嘴唇冰火交缠……她好爱好爱他的呀,很久很久以前就爱着他,怎么也舍不得与别人分享他,即使是为了统一匈奴……也许她是自私的,可是,这份爱,让她沉重,也让她欢悦,让她的内心充实繁芜,也让她的生命再无荒凉。
好一会儿,她才转身轻手轻脚地出帐。刚走到帐口,她心中一跳,隐约地听见帐外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匆忙掠过。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四下探望,月光明亮得发白,飘洒如水,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猫着身子钻出寝帐,恰巧捕捉到前方一溜黑影快速地一闪而过,有如鬼魅。
糟糕,前方就是瞳瞳和头曼的寝帐,难道目标是孩子?
杨娃娃火速追赶上去,脑中不停地过滤着此时能够想起的人物,须卜氏?丘林氏?还是其他部落?猛然发现帐口的两个护卫已经被撂倒在地,帐中黑暗无边,看不到任何动静,怎么办?怎么办?万一他对孩子下手,那可怎么办?
她狠狠咬住嘴唇,深呼吸,稳定心神,蹑手蹑脚地挑帘进帐,而那黑影,始终没有察觉,直到她出现在帐内,坐在床沿看着孩子的黑影才猛地站起身,顺带抱起头曼,发急的声音中浮现一丝慌张,“你不要过来!”
不了情(4)?
不了情(4)
女子的声音!杨娃娃微微一笑,在黑暗中笑得可怖,呵,原来是她!很好,原来是报仇来了!
她冷静道,音调无比的残酷,“丘林非澜,你想报仇吗?可以,你现在就马上杀死我的孩子!不然,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丘林非澜惊慌道,匆忙的应答有些惶恐,像是被人撞破坏事。
杨娃娃夸张地咯咯直笑,嘲讽道,“虽然你蒙着脸,但是我认得你的声音。”
“传闻阏氏聪慧冷静,果然如此!非澜佩服!”丘林非澜稍一思虑,亦冷静不少,沉声道,“我知道,我的弟弟丘林野是爱宁儿杀死的,但是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的孩子,呵呵,我也要让你们尝尝丧失亲人的滋味!”
浓重的黑暗之中,惨厉的笑声,怨恨的话语,阴森森的恐怖。
杨娃娃暗道不妙,假如她真的丧失了理智,还真是很难保全孩子;脑中无数念头升腾又消逝,走马观灯一样纷纷扰扰,嗯,看来,只能试一试了,“没错,我间接害死了丘林野,谁让你的弟弟那么痴情呢?一个不懂得放弃的草原男儿,一辈子都会生活得很痛苦。而现在,只要你稍稍动手,我想,你的部民将会因你而饱受劫掠和杀戮的痛苦,从此,我们两个部落之间,将会征战不断,杀戮无数,草场凋敝,牲畜锐减,部民的生活更加困苦。”
“作为酋长的女儿,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如此景象吗?”
丘林非澜傲气地纵声干笑,撕裂了重重黑暗,惊醒了两个孩子,吓得他们哇哇大哭,特别是头曼,嘹亮的哭声惊天动地,扯破了喉咙一般。杨娃娃听闻,心上像是插了一把尖刀,疼得抽气,迫得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孩子夺回来,却只能在这当儿强行打住,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丘林非澜止住尖利的笑声,口气张狂、不屑,“你的意思是,你们将对我部落发起征战?哈哈哈,我丘林氏还怕了你们不成?真是笑话!”
杨娃娃讽刺地嘲笑着,铿锵的语气掷地有声,“你当然不怕,你是高高在上的非澜居次,吃好的,用好地,受苦、挨饿、忍冻的,永远是无辜的部民。”
丘林非澜傲然的脸色突地僵住,看着臂弯中哭闹不止的小家伙,愣愣的不语,仿佛陷入了沉思。
杨娃娃知道,这个攻心为上的方法已经取得成效,随而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毕竟帐外月色明亮,场地宽阔,你想跟我比划比划,也不会受到局限。”
丘林非澜一阵怔忪,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如在帐外、可免去对孩子的伤害,更有利于自己的逃脱。感觉到站在帐口的影子已经撤出寝帐,她毫不犹豫地走到外面,见到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地站立在华浓月色之中,姿态悠闲,笑容淡定,风采卓然。她甚觉奇怪,为什么阏氏一点都不紧张呢?都不担心孩子吗?
她看见,伦格尔怒气腾腾地走过来,迈开一步就靠近一步,紧迫而来的冰寒气息就冰冷一分;他的脸色暗沉如夜色,看不出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