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未识绮罗香-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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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中晕开一层雾气:“九五至尊,敢做却不敢当么?笙歌说,红绫一直频繁地出入清晏宫。尉迟皇后位份尊贵,红绫会冒死潜入皇后身边,拉她下马,证明指使她的人能给她更大的好处!”
“我怕看到你触景伤情的模样,一直没有来瞧过你。我召她去清晏宫,不过是向她询问你的近况而已,绮罗你到底怎么了,往昔的你总是无条件地选择信任我的!”
她笑起来:“那你告诉我,为何红绫会有稀有的祖母绿宝石?除了你,还有谁能懂得了国库里的东西,来赏赐给一个下人?”
“我不懂你为何要这么怀疑我?我想你应该查过红绫的身世,没错,她是已故的禁卫军统领魏徽之女。他的父亲弥留之际求我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女儿,所以这些年来,红绫虽身为宫婢,但享受到的一直是郡主一般的待遇。仅仅凭着几颗宝石以及红绫的行踪,你便妄加揣测,我在你的心中就这样不堪?”
“有些事情就如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彼此心知肚明也就罢了,我只是不想一下子捅破才没有继续查下去。我明白,你牺牲皇儿是为了你的江山,可你为何不向我坦白一切?以前的我无条件地相信你,是因为你也一直对我推心置腹。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分担不好么?”
“绮罗,有些事情你一旦涉足就会受到伤害,我只是想保护你罢了。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可是我们之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假山小亭。
“你又要走?”宁王有些难以理解地睇着她,“尉迟皇后被废,苏皇后没了,身为皇妃的你已经位同副后,宠冠六宫。这一切,是多少女子羡慕也羡慕不来的,我却好端端地要放弃这一切,去浪迹天涯。”
“换作以前,我一定会留下来。可是有些事情变了就是变了。”
宁王沉吟:“皇兄他很爱你。”
她攥紧了衣摆,斩钉截铁:“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愿不愿意帮我?”
宁王望着她不言,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绮罗,只要你有求于我,我必定会倾箱倒箧给予你一切。哪怕是要我化作一株一千百年盛放一次的彼岸花,我亦愿意静静等待,只为换你一个短暂的回眸。”
兰烬落埋在他的怀中,有些哽咽:“佛语有云‘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只可惜,此生我注定要负了你。找一个你爱的,也全心全意爱你的女子,与她白头偕老。这便是赠与我的最好的礼物。”
“我只是不舍得你就这么走了,答应我,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她点点头。听到他在自己的耳畔低喃,轻柔之语像花瓣消逝在风里——
“若你是误入藕花深处的俏佳人,我便是你余光里的一只争渡鸥鹭;若你是皓腕凝霜雪的浣女,我便是你指尖无意掠过的一点涟漪;若你是遗世独立的丽人,我便是你身后静默在微雨中的杏花树。
你要记着,真心待你的不是只有皇兄,也会有人愿意为了你,忍把光阴轻弃。”
☆、108、回眸一笑百媚生
这几日来,西楚军队探知了九重门地下训练新兵的地点之一,并一举剿灭。但这只是冰山一角,九重门为了避免势力被连根拔起,在西楚国各地遍布着好几处地下军营,分别交由自己的亲信管理。
为了洞悉西楚军队的动向,九重门想方设法扩大己派在宫里的势力。而池吟秋的每一个手下都有过人之处,每一次威胁九妄言的方式都不同。
一开始,是写匿名信威胁朝廷重臣,举荐苏雨荷为后;第二次,是一支翠羽令箭,迫使他把朝中重臣一个个地换成九重门的人;后来,他们愈发猖獗,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隔空传音亲口要挟九妄言。一个个方式诡异多端,变幻无穷,令人捉摸不透。
这一夜,九妄言手执朱笔,伏案批阅着奏折。孙之曜殿外走进来,走到殿门口的熏炉旁点燃了香。
此香掺杂着淡淡的龙涎香,又似乎和着百年女儿红的醇香,萦绕在鼻翼间有几分醉人。许是批阅奏折有些疲累了,九妄言觉得有几分昏沉。以往每每疲累怠倦的时候,兰烬落就会替他揉捏太阳穴处,力度适中,不但消除了疲惫,连带着精神也好了起来。
他知道,没有人能代替兰烬落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孙之曜正要退出殿外,九妄言从奏折间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什么香,香味甚是特别。”
“回皇上,这是西域新进贡的玉檀香,气味清幽淡雅,有宁神祛疲的功效。老奴瞧着皇上终日为国事劳累,特焚此香,希望能缓解皇上的疲惫之感。”
他点点头:“有心了,你退下罢。”
殿内万籁俱静,转眼已经是亥时了。耳畔幽幽地传来一缕缥缈的歌声,醉人的歌喉,惑得人心神摇漾,恨不能抛却红尘世俗,沉浸在这歌里永远不要醒过来。
九妄言直起身放下了朱笔,披上一件锦裘衣,不禁然推门循声而去。
殿外秋空明朗,瑟瑟的夜风钻入衣襟里来。走在九曲长廊上,他远远地望见了一株月桂树下的一抹妖娆丽影。
一身胜雪的素洁舞衣,裙幅褶褶,在月光下光辉熠熠。嫩藕一样的臂膊接触寒冷的空气,单薄的衣衫,与这季节极不相称。女子翩然旋舞,身段婀娜,袅袅娜娜地在月桂树下起舞,。
那幽幽的歌声正是从女子的口中逸出,不同于兰烬落的清雅,不同于亦云然的哀伤,更具一种惑人的妧媚。舞衣飘然间,灵魂与躯壳若即若离地牵引着他,举步向女子走过去,走过去……
月白色的水袖轻飘飘地拂过他的脸庞,眼前女子身姿曼妙,玲珑浮凸。如雪娇肤冰肌玉骨,红唇却如滴了血的玫瑰。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晃过他的眼前,巧笑嫣然间,女子柔柔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你叫什么,是哪个宫的?”
女子媚媚地笑了起来:“雪姬,我的名字。宫里乐舞师培养了一批歌舞姬,我便是其中之一。皇上可还记得,三年前尉迟胤被封为抚远大将军那日,我在挽月殿献舞过。只是那时候,我还不出众,皇上看中了懿皇妃,却忽略了我。”
“雪姬……冰肌玉骨俏佳人,真真是名副其实。你在宫里三年了,难道还不懂规矩么?这个时辰,宫里已然禁止随意走动了。”
妖冶红唇含着夺魂摄魄的笑意:“我自然知道,可我不喜欢碌碌无为的日子,宁可轰轰烈烈地死,不愿平平凡凡地活。为了我所要追求的,我可以不顾一切,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雪姬:“那你要追求的,又是什么?是权势,是地位,是金钱,还是……”
雪姬纤纤玉手揽住了九妄言的脖颈,她的指尖在他的发肤上留下冰凉的触感。
她掂起足尖,仰起头,娇艳欲滴的唇浅浅吻了他:“皇上岂会不知我要的是什么?既然身在宫中,便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如若是不争取些什么,风平浪静地老死在宫墙里,我不会甘心。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懿皇妃,我想取而代之。”
他清楚地明白,没有人能够取代兰烬落。
“你的野心很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资本。”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够不够资本,需得采撷之后方才知晓。”
九妄言卸下裘衣裹住了怀中娇躯,眯缝着眸一笑,打横抱起了雪姬,大步往清晏宫走去。
☆、109、借问汉宫谁得似
玉檀香香气悠悠,萦绕鼻间,却带着一种特殊的香味,撩拨着他的心绪。龙榻锦衾,流苏罗帐,青丝婉转。雪姬的身子柔若无骨,藕荷色的半袭丝绢掩映下的娇躯旖旎魅惑。
一览无余的雪白脊背上,就在接近腰的地方,纹着一个朱红色的“卐”字。九妄言兀自半阖着眸不动声色,隐隐觉得熏炉中的玉檀香令人有些燥热难耐,昏昏沉沉。
他沉沉睡去,雪姬试着轻声唤了几句:“皇上,皇上?”
眸仍旧阖着,雪姬含着一丝笑意,着了衣裳和鞋袜起身下榻。蹑手蹑脚地走到堆放着奏折的案几旁,仍然不放心地回头瞧瞧榻上昏睡的九妄言。
看到没有任何动静,她放心地开始搜寻自己想要的资料。翻阅过成堆的奏折,都是些降水不足影响农事、西北雪灾成患之类云云,没有任何有关于剿灭九重门地下新兵营的信息。
“怎么会没有,不可能的……”雪姬心中疑惑,微微蹙起了眉。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你自然是找不到的,因为,它在朕的手里。”
她一惊,慌慌张张地望背后望去,却见九妄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自己的身后,而她竟毫无察觉:“皇上,我……”
“你是九重门的人。”他的话语中带着确定无疑,“你告诉朕,你想不想永远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成为宫里高高在上的主子?”
雪姬怔怔望着他,一时间参悟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九妄言伸出手抚摩着她的脸庞:“你说过,你要取代懿皇妃在朕心中的位置,却又为何傻傻地为九重门卖命?你的性子很合朕的口味,若你能将九重门的阴谋一一道出,朕可以考虑好好地宠你。”
“你……你都知道了。”
他眯缝着眼,说道:“你以为用歌声把朕引过去,再用芙蓉香把朕迷晕了就万事大吉?不要以为你都计划天衣无缝,玉檀香里搀着催情迷魂的芙蓉香,朕岂会闻不出?你太天真了,朕的龙椅并非理所当然地继承下来的,而是饮着敌寇的血,踏着敌寇的尸身得来的!”
雪姬笑道:“若是我出卖了九重门,你觉得我还活得了么?既然当了九重门的手下,就已做好赴死的决心。”
“朕不明白,池吟秋何德何能,让你们如此这般死心塌地跟随他?朕有的是时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朕。不过你记着,这几天时时刻刻都会有人盯着你,你最好给朕安分一些。倘若你再给九重门通风报信,朕随时可以杀了你。”
云岘轩。
丑时,亦云然支颐望着窗外的秋夜景致,云溪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主子,奴婢把安神汤给您熬好了。”
她叹息一声:“这一年来我睡觉一直不安稳,觉又很浅,心绪又烦躁。我都是命不久矣的人了,上苍何苦还这么折磨我。我总觉得,这个多事之秋会持续很长时间。”
“主子,您就放宽心罢,终日杞人忧天的,所以才睡不好。”
“并非我杞人忧天,我只是觉着这向来平静的云岘轩,似乎染上了些杀气。总感觉,似乎会有人来杀我……”
云溪宽慰道:“哪会啊,主子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再说了,您一向与世无争,怎会与人结仇?与其想这些,还是将汤药喝了好。”
亦云然端过青釉碗盛的汤药来,黄褐色的汤药隐隐带着几分琥珀色,冲鼻的药味儿扑面而来,还掺杂着一种说不出道不出的气味。
她有些狐疑,抬头问道:“云溪,糖桂花呢?”
云溪一时间不解:“糖桂花……什,什么糖桂花?”
“你知道我喝药怕苦,所以你一直都会为我准备糖桂花的,还笑我像个孩子一样呢。玉露草捣碎取汁,浇淋在糖桂花上,技能淡化蔗糖过甜的味道,又能平添几许清香。今天你是怎么了,连我这个喜好都忘记了?”
她绞着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