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后妃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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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高俨被杀以后,高纬和胡氏的关系变得渐渐疏远,母子之间相处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偶然一天,高纬突然想起看望母亲,就向胡氏居住的寝宫行去。可是离殿还有一段距离时,却见两个容色美丽的小尼姑站在不远处。
高纬的眼睛骤然一亮,但那两个小尼姑见他来此,心里便慌乱了起来,快步朝另一方向逃去,像做贼一样心虚。
仅片刻之后,高纬倏然开口,冲那两人大叫一声:“跑什么跑?给我站着!”
俩尼姑依命站定在原地,颤颤地转身跪在地上,却不说话。
高纬只见这二人唇红齿白,肤白胜雪,虽然没有乌黑的秀发,剃了光头,却仍算是个美人。
“这俩尼姑长得好个模样,却不知是哪座寺庙里的?”
听见“尼姑”二字,那两人顿时愣住,但始终不肯开口说半句。
看见俩尼姑沉默不言,高纬面露不解之色。随即,便让这二人起身,令身侧的侍卫把她们带到自己寝殿。
听见他说要召幸自己,俩尼姑顿时吓得发抖,一直站在那里,不肯往前走一步。
高纬面有怒色,命身边的宫女上前为两个小尼姑宽衣,没多久就将她们扒了个精光,寸缕不存。可是在他将目光投到这两人身上时,感觉一盆冷水突然向自己泼来,把方才那股欲望的火扑灭,瞬间冷却。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对两个男人动了邪念,想象方才的自己对面前的男子露出一副□□难耐的模样,只觉一阵恶寒。
那两名男子立刻跪在高纬面前,颤颤地开口,道出求饶之声。
高纬怒极,喝问道:“在太后宫里的僧人,除了你们以外还有谁?”见二人不言语,旋即发出一声怒喝:“说!”
话音刚落,再次听见一阵男声传来:“还……还有沙门统昙献。太后与昙献每日都在一起,共卧于榻上……”
“闭嘴!”高纬立刻打断。
那人依言,把嘴闭得紧紧的,不敢再说半句。
高纬很快让刘桃枝与穆提婆二人到了胡氏的寝殿,将昙献抓到门外,并在胡氏面前斩杀了他,包括那两个貌若美妇的男子,也死在了刘桃枝的刀下。
四天后,高纬自晋阳出发,带母亲返回邺城,中途却忽遇一阵大风,当时懂得占卜风向、预测凶吉的舍人说是会有人谋逆叛乱。
高纬怀疑这事跟太后有关系,于是诈称邺中有变,拉开长弓,做出一副防备状态,直奔南城而去,走之前还将胡氏幽禁了起来,任何人都不得与她相见。事情过了很久,高纬才迎回母亲。
人说母子连心,但胡氏与高纬二人却是互相猜忌。每次长子前来,胡氏都会为他摆下酒席,可是高纬从不肯吃一口,生怕母亲会投毒谋害自己。
经过这事,胡氏便清楚高纬对自己的忌讳,还有不信任。
母子感情已经破裂,胡氏看这情形也不敢像往常那样进出宫廷,每天过得小心翼翼,甚怕高纬设计谋害自己,要了自己的命。
胡氏担忧了好几天,忽有一日,她见一个婢女进殿,禀道:“主上派来一名使者,说是来拜见太后。”
胡氏闻言大惊,恐有不测,惊惶地站在殿里看着使者进门。过了半晌,却见使者身后跟着几个内监,手里捧着衣物,随他走进大殿。
使者向胡氏恭谦一拜,口中道:“圣上说,现在已经入冬,天气越发寒冷,所以圣上为太后添了几件衣物,以避寒冬。”
说罢,就让身后的内监将衣物放在她面前,再次向她拜了一拜,随后走出宫殿。
胡氏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摆在面前的东西,脸上露出一丝不解,良久后才慢慢缓过神。
胡氏一直被幽禁在北宫,她深知高纬派使者前来除了仅有的亲情以外,还是为了监视自己,来查探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此看来,高纬是不可能放她出去了。
及至周国使臣元伟来聘,作了《述行赋》呈给高纬,叙说郑伯克段于鄢,而迁姜氏的事,母子之间紧张的关系才略有缓解。
春秋时期,郑武公掘突娶了申候的女儿姜氏,婚后,姜氏为掘突生下郑庄公及共叔段。姜氏偏爱共叔段,欲立他为太子,屡请于郑武公,却没有得到允许。
直到郑庄公寤生即位,姜氏就为共叔段请制这个地方,郑庄公却拒绝了,只说其他州邑可以听从姜氏的吩咐。姜氏于是为共叔段要了京地,当时人皆称他为京城太叔。
共叔段野心勃勃,开始修筑城池,储积粮食,制造铠甲、兵器,聚集步兵和战车,扩展自己的势力,将要袭击郑国都城,到时姜氏便会打开城门,接应他们。
郑庄公知道共叔段何时起兵,就命郑大夫子封率领二百战车去讨伐京地。
共叔段多行不义,因此京地的人都背叛了他,导致兵败,很快逃到了鄢城,接着又逃奔至共地。
共叔段兵败后,郑庄公就把姜氏幽禁在城颖,并立下誓言“不及黄泉,再不相见”,既而又心生悔意。
颖考叔闻听此事,就建议郑庄公在地下挖出一条隧道与母亲相见,郑庄公最终听取了他的意见,姜氏这才得以放出。
郑庄公进入地道见到了母亲,对其说:“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
姜氏缓缓而出,亦道:“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
高纬览毕,心中深以为愧。他也不希望自己与母亲出现这种局面,只愿母子之间会像寤生与姜氏一样和好如初,融融泄泄。可是如今,母亲倒成了姜氏,被儿子囚禁在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自毁长城
自周朝建国以来,晋公宇文护一直执掌大权,之前还杀害了宇文觉与宇文毓二人,另立宇文邕为帝。
宇文邕因为两个哥哥的惨死,所以表面上对堂兄宇文护礼遇有加。每次在宫里看见宇文护,必定会向他行礼;太后赐坐,宇文邕都会立侍于一旁,显得十分恭敬。
宇文邕一直忍辱负重,找机会铲除宇文护,没想到这一忍便是十二年。
卫公宇文直是宇文邕一母所生的兄弟,跟宇文护走得很近,可是宇文直因为打了一次败仗就被免官,他由此对宇文护心生怨恨,于是劝说周主诛杀宇文护。
宇文邕深知他这种做法不仅是为自己报仇,还想谋取宇文护的位置。无论什么原由,宇文护的一位亲信投靠自己,他们之间出现了矛盾,对于宇文邕来说都是除掉宇文护绝好的机会。
一日,宇文护从同州回到周朝的都城长安,宇文邕亲自来到文安殿接见他。
似乎有计划的、事先想好的一样,宇文邕很快便对这个堂兄讲:“太后年事已高,颇好饮酒,我虽屡次劝说,她却不肯听,还望哥哥能够帮我劝劝太后。”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篇《酒诰》交给宇文护,“哥哥就用这篇酒诰劝谏太后。你在太后面前能说得上话,我想她一定会听你的。”
宇文护认为这是小事一桩,就依照宇文邕的意思走进太后寝宫,如往常一样坐在殿里,拿出《酒诰》慢慢地读。
宇文护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眼睛一直看着那篇《酒诰》,并没有注意到宇文邕的神情和动作。
趁他念得专心,宇文邕便拿起玉质的笏板直往宇文护的脑袋上砸,将他砸倒在地,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都发懵了。
这一重击并没有把宇文护砸死,片刻后,只听他嘴里不断地发出惨叫声,还从地上站起来直接朝殿门跑去,想要逃出门外。
见他挣扎起身,宇文邕心里一惊,立刻令宦官何泉用御刀砍杀宇文护。
毕竟是手握大政的权臣,一个宦官自然会对他心生畏惧。何泉的双手虽然拿着御刀,但想到要杀了大权在手的宇文护,内心就开始惶恐不安,即便向宇文护砍了多次,也没有把他砍死,刀刀都没有砍到致命地方。
此时,宇文护的亲信都在殿外,大门也紧闭着,丝毫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若是让宇文护逃脱,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躲在殿内的宇文直看着心急,很快跳了出来,拿起刀刃上前,立即斩杀了宇文护。
一代权臣宇文护死后,宇文邕就命人去抓获他的儿子,以及他的亲信党羽,将他们都一一处死。
宇文护已经被杀,宇文邕开始亲览朝政,再也没有人对他掣肘了,可以一展抱负。但在周主励精图治的同时,东边的齐国却是内斗不断,奸佞小人把持朝政。
文宣帝在世时,周国最怕的就是高洋率军西渡,所以每到冬季,周人就在黄河边凿冰防守。可到了武成帝即位,嬖佞当道,朝政越发不堪,齐人反倒害怕周兵入侵,开始做出相同的防备。斛律光为此而忧心,叹息不止:“国家曾有吞并关陇的决心,可是如今,天子却只喜好声色,心无大志!”
斛律光不仅为现在的朝廷叹息,还十分厌恶那些为一己之私,而迫害忠良宗室的佞臣。
祖珽势倾朝野,内心阴毒,斛律光每次遥见他都会大骂一句:“无耻小人,又有何诡计!”又曾对周围的士兵们讲:“自祖珽这个盲人掌管机密以来,任何事情都完全不对我们说,只恐哪一日,他会误了国家大事。”
穆提婆曾要求娶他的庶女,斛律光却断然拒绝,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小人,因此祖珽与穆提婆二人都对他心生怨恨。
斛律光虽贵极人臣,但为人节俭,不好声色,很少接见宾客,杜绝馈赠,不贪权势,少言寡语,性情刚急,对待下属极其严厉。自束发之后就从没有打过败仗,这使领国对他十分畏惧。
周主宇文邕一直将他当做伐齐的最大障碍。当时,勋州刺史韦孝宽因忌恨斛律光的英勇,而密造谣言“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
这首童谣很快传入邺城,祖珽为此大喜,并且又续上两句“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后二句歌谣泡制完后,就让小孩子们纷纷传唱。
这首歌谣不久被穆提婆听见,就告诉给了母亲陆令萱。她认为“饶舌老母”指的是自己,而“盲老公”指的便是祖珽,于是二人协谋,将谣言告知于皇帝。
祖珽还给高纬解释歌谣的意思:“‘十升为斗,十斗为斛’,‘百升’之意是指斛律氏的斛;明月,便是斛律光的字;高山,即指高氏皇族不推自崩,斛律氏不扶自举。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声震关西,其弟斛律羡威行突厥,女儿为皇后,男的娶了公主,势力如此之大,谣言确是可畏。”
听了祖珽的话,高纬确实有心要除掉斛律光,却迟迟不敢下决定,所以将昌黎郡王韩长鸾招来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却认为不可妄动,这事才暂时停息下来。
祖珽仍不甘心,再次进宫,请求高纬屏退左右,只有一个叫何洪珍的大臣在旁。
没等祖珽开口,高纬便说道:“上次听了你的话,打算行动,但长鸾却认为不妥。”
祖珽没有说话,一旁的何洪珍开口道:“若无此意倒还好,既有了这想法却不行动,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可如何是好?”
“洪珍说得倒也有理!”
高纬虽然这么讲,但还是迟疑不决。
岳父斛律光手握重兵,百战百胜,甚至强敌都对他心生畏惧,作为皇帝的高纬天性胆小,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祖珽深知齐主的顾虑,便勾结斛律光府里的参军封士让,叫他写了一封奏疏密启于皇帝,诬告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