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以赠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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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
可能只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
结婚后的第二年，她就选择到医院上班了，不是因为院长亲自找过她许多次，想要她到中心医院上班，而是因为纪母在她决定去医院工作的之前，心脏病复发，住院了一个多月。
她想，自己是医学院的学生，因为母亲，又选了心内科，的确应该做些什么，让那些和纪母一样的病人不那么痛苦，让他们的家人不那么担心。
毕竟她深深地体会到了那种揪心的感觉。
回到自己工作岗位的纪言很快投入了工作，耐心地陪伴自己负责的病人做完检查，她的病人中有个小男孩，十二岁，有一双很大很亮的眼睛，令她印象十分深刻。
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法洛四联症，大部分患有这种类型先心病的患者都活不过成年。
这个小男孩，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病人。他看见纪言的第一眼，就冲着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起初，她认为他的病情一定还很乐观，不然他怎么像没事人一样，在病房里又唱又闹得像普通小孩子一样。
但他的检查结果并不是很乐观，因为在他小时候，家里没有经济条件供他在医院治疗，而他的父母在他出生不久后问过医生，当时医生说他的心脏病不是很严重，他的父母也就放心了，没有接受治疗。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稍微跑两步就会呼吸急促，有时候还会丧失意识或者抽搐。
他的父母只能将他送到了县城里的小医院，治疗了大概半年，却丝毫不见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这才转送到了沥城中心医院。只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医生姐姐，”小男孩拉了拉站在他床边发愣的纪言，“我叫南南，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笑笑，弯下腰，将白大褂上的胸牌拉近些给他看：“南南啊，姐姐叫纪言。”
“纪姐姐好高呀！”患有法洛四联症的病人大多发育迟缓，所以南南的身材瘦小，站起来也才刚刚及纪言的腰高。
她依旧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让他乖乖躺下继续输液。
身后南南的母亲端来一盘洗干净的水果：“纪医生陪着南南做检查辛苦了，吃些水果吧。”
纪言摇了摇手，说：“留给南南吃，”又压低声音，“南南妈，我们出去说吧。”
她和南南母亲坐在心内科住院部A区门外的椅子上，她拿出一份检验报告和心电图的影像，对身边的人说：“南南的心电图我对比了之前那个医院的，没什么变化，但他的血红蛋白已经达到了212g/L了，动脉血氧饱和度和之前相比明显下降了，血小板减少，尿蛋白成阳性。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纪医生啊，其实你给我说这些，我也听不懂，我没接受过正统的教育，大学也没上，和孩子他爹都是在县城里找了份临时工作，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南南的母亲弯着腰坐着，两肘放在大腿上，支撑着她放在双手上的头。
纪言有些诧异，她以为他们应该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了。
南南母亲继续说道：“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找遍了亲戚邻居借钱，才能给他治病，可是这治病多贵啊，他们都不愿意再借了，甚至见到我和孩子他爹都要躲着走。我们看别人脸色也都看过来了，南南他真的很听话，从小除了他的身体健康，其他的我们都不担心。
他也很孝顺，我经常干一些很累的活，腰酸背痛，回家以后他总是主动来给我按摩，虽然力气不大，但每一下都按进了我心窝窝里啊！不管怎么筹钱，就算我的下半辈子都是打工还债，我都想要多听见他叫我几声妈妈，多看几眼他对我笑……”
纪言的手放在掩面而泣的南南母亲的背上，安慰道：“您别哭，我一定会努力的，尽全力让南南在这世上多陪您一些日子。”
她是在医院出了名的不太会安慰人的人，所以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坐在椅子上默默地陪伴着南南的母亲，好在住院大楼和内科大楼中间有一条同道把它们连接起来了，她也不用急着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生活那些事儿（2）
温世卿来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这个时间段大部分医生病人都在吃饭，两点钟才又开始工作，但也不乏有一些爱岗敬业的医生仍然呆在自己的办公室。
“纪医生还不去吃饭？”他靠在门边望着她不知道多久了，也不见她有一点反应。
翻阅着南南资料的纪言显然有些吃惊这位不速之客：“你怎么来了？”
他双手环胸，笑：“我在下面等了一个半小时，没见你下来，我就上来了。”
她没抬头：“你之前没说你中午要来。”
“可我也没说不来啊。”他走进她的办公室，坐在她身边。
“以前你中午从没来过。”
“那是因为你不让我来。”
“……”
纪言很快败下阵来，望向身边的人时，却发现他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资料，便问：“怎么？你认识他？”
温世卿自然是不认识，不过他说：“患这种病的孩子，童年肯定都很痛苦吧。”像是喃喃自语。
“是啊，真是很可怜的孩子，又孝顺又听话又善良，上天却要这样对他。”
他没说话，默默地合上了她手中的资料夹，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办公室。她看了抿着嘴的他一会儿：“温世卿，你在想什么？”
他的大拇指轻轻敲打着她的手背，缓缓道：“我在想，你会不会对每一个病人都有感情，那面对他们死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像他们家人一样痛苦？”
她沉默了一阵，自己工作三年多，还真没有几个病人因病离世，一般的病人都会在接受了治疗并且身体好转后，出院回家。那些病逝的病人，大多是送进医院时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而她负责过的病人里，基本是三至五天就离开人世的，所以她好像并没有对他们有太多感情，只能一个劲地安慰病人的家属——他们痛苦得多。
“吃了饭带我去看看他吧。”纪言还在反应他说的“他”是谁，他解释道：“那个小男孩。我想更了解你的病人，说不定可以帮上点什么忙。”
她扑哧一声，他能帮上什么忙？照顾南南？还是陪南南玩？他好像都不行吧。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想笑，但因为不想让身边的人察觉，所以咬着嘴唇，偏过头，偷笑。
他们在医院的食堂吃完午餐后，直接去了住院部。
“你真的不回去上班吗？”纪言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病人的主治医生的丈夫去看望病人，这个身份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真的不用，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电话通知我的。”反正他上午送了她以后也没去公司，去了院长办公室，喝了杯茶，聊了聊天，下午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病房里的南南正在专心地看着手中的小说，嗯，还是纪言表妹以前最喜欢的小说，不过她表妹看这本书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南南看得懂吗？她又想，他所经受的磨难比普通孩子多得多，或许他的心智比他的实际年龄更加成熟一些，也就是，思想早熟。
不等她先开口，温世卿已经走到南南身边，抽掉了他手中的书，一脸笑意地问：“小朋友，你在看什么啊？给哥哥看看吧。”
“叔叔你是谁？快把书还给我，不然我叫纪姐姐报警抓你！”早熟的好处就是，临危不惧，冷静沉着地面对坏人，以至于他都没有看见温世卿身后的他口中的纪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微笑被南南当作了不怀好意的笑，竟然还说要报警。本来是没什么，但是当他听见“叔叔”和“纪姐姐”的时候，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小朋友，我不是坏人，我知道你叫南南。可是南南为什么叫我叔叔，而叫她姐姐呢？明明我应该是哥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挪了挪身子，指了指背后的纪言，又努力地摆出更加和善的表情。
南南看见她以后，马上笑开了花：“我不管，叔叔就是叔叔，不可以是哥哥。”说罢，朝着纪言招了招手，用另一种爽朗的声音唤了声“纪姐姐”。
“大概是你长得……显老？”纪言望着他笑笑。又走上前，摸了摸南南的头，告诉他：“这是姐姐的丈夫，姓温，南南可以叫他哥哥。”
温世卿明显感觉到了床上的那个小孩子愈加凶恶的眼神，以及听见他说：“哼，长得就很老，还装什么年轻。纪姐姐你不用帮那个坏叔叔说话。”
她哑然，这下好了，他不仅是叔叔，还被当作了“坏”叔叔。
不过这好像丝毫不影响他与南南……套近乎。纪言眼中的画面就是一个大个子叔叔在不停地讨好一个小孩子，那孩子像他的领导一样，对他爱理不理，而他的模样着实滑稽。
VACANCY的总裁温世卿就在医院耗了这么一天，趁纪言去工作的时候，他和南南一起看书看电视，不像叔叔，更像他的爸爸。
夕阳的余晖洒遍大地，也透过窗户进入了病房。她脱下白大褂，再次回到病房，看见这样的场景时，突然觉得温世卿是一个极具父爱的男人，或许将来他们的孩子会比其他孩子幸福很多倍。
她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她，她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该回家了。她又等了一会儿，他才走出病房。
“你当真这么喜欢医院？”她不禁调侃道。
而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喜欢小孩子吗？她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孩子的事情了，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不在意是否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但她自己也清楚，他只是不想勉强她。
有一段时间，他不愿意采取措施，虽然她知道对身体不好，但她还是偷偷吃药。后来不小心被他发现了，一怒之下扔掉了她包里的药，并且说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问她要一个他孩子就这么困难吗？她并没有回答。
可那个时候他真的是被她狠狠地伤了一次心。
想到这些，纪言的手不自觉地向他的手靠拢，小指轻轻地挂在了他的小指上。
他微微一怔，又笑着握住了她的手，举到她眼前：“嗯，我更喜欢这样。”
温世卿的手有些粗糙，至少对于她的手来说，可却有一种莫名的心安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认真牵过手了的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和南南约好了，温世卿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有时间就会陪他做检查。
有时候是早上跟着纪言一起去医院，有时候她上下午的班，他就下午去，反正他就是要跟她一起去。要是遇到她不用去上班的时候，他还会拉着她出门，说什么一定要去看南南，一天都不能落下。
她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喜欢南南这个孩子。
甚至他还让她拿了五万给南南的母亲，说是好心人捐的，他们都知道，钱要是太多了，或是让她知道是他们给的，她都是不会接受的。
纪言实在没有想到他还会这样帮助他们，不免心中有些感动。而南南的病情也在控制范围中，没有继续加重的迹象，这让他们心情更好了。
中午，好不容易忙里偷闲的纪言难得地给温世卿打了个电话，秘书却说他在开会，不过快要开完了，她只好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等他的电话。
没过多久，他的电话就拨回来了：“怎么？这么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