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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暖香御寒-第30部分

小说: 暖香御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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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羡的状态。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性格,选择的不是这样的路,也许过着和这海棠一样单纯的人生呢。这解语花,是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自己的心智呢!
  “你看起来倒是像遗世而独立的神仙呢!”
  重煜转头一看,主上和将军已站在自己眼前,赶紧回礼,正想斥责仆人:“怎不通传呢?”
  “太尉勿怪,是我好奇太尉到底在干些什么,不想打扰了太尉和宾客们。”紫凝穿着一身水红的纱裙,其间点点粉色花苞晕染开来,如天边灿烂的霞锦,这式样设计仿佛是从海棠花里走出来的仙子。袖口处用细线精心绣了几朵淡蓝色的小花,花心洁白,聚在一起,玲珑有致,腰间系着一根雪白的绞花腰带,系结处落下长长的流苏,活泼热闹之中却不失儒雅大气。只是这海棠并非解语,而是带了些刺。看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在赏花呢!
  “孩子呢,既然是满月酒,总得看眼孩子吧!”紫凝笑道。
  重煜高叫了声菡儿,菡儿匆匆忙忙跑了来,“大人,那边的客人争着抢着要抱呢,都说这孩子俊极了!”话刚说完,才注意到眼前的几人,菡儿也不识得他们,只当是一般宾客,只略略的请了声安,便将孩子给了重煜。紫凝凑上前去,看到这俊采神驰的小眼睛,不由得心里一荡:“这孩子和你有七八分像呢!”
  “对他母亲也好些。毕竟是生母。”
  外界关于太尉喜新厌旧的传闻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重煜听后不语。
  “叫什么名字呢?”
  “单名‘宇’字。”
  紫凝已猜到是哪个字,却仍然问道:“是哪个‘宇’字?”
  “天宇的‘宇’。”
  紫凝笑而不答。
  人潮渐渐散了,府中的丫鬟下人陆陆续续开始打扫起来,重煜正想提醒主上是时候该回去了,却不料主上提议说:“去你书房坐坐吧!”重煜一惊,虽不怎么情愿,但又无正当理由拒绝。
  重煜将主上引到书房门前,紫凝转身对高将军说道:“将军去大门口守着吧。”重煜看到高舒玄远去的背影,不知紫凝究竟是何意,竟把他也支开了。
  紫凝刚一推门,就闻到满屋的书香气,柔柔的光线照在书架上,使人仿佛感觉到千年前古人的气息。紫凝的指间触过一本本整齐竖着的书,心中不由赞叹:不少的古书呢,只粗粗一看,就看到各种类型,兵法、草药、琴棋、诗词,他胸中的沟壑真是不容小觑啊。案头的几本书三三两两都铺开着,看不到名字,想必是近来常翻的书,已经有些旧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太尉的府邸,又见了太尉的文墨,不如备些薄酒,请教太尉一些问题。”
  重煜客气了一声,让下人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儿,下人便端上了杜康酒和两碟混了盐的花生,摆在了案头。
  紫凝自是坐在了几案的上首,重煜与她面对而坐。
  紫凝拿起酒杯先干了一杯,重煜摸不透她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静静的低着头,偶尔喝个两小口酒。
  “自古王朝兴衰更替,太尉饱读诗书,见闻广博,是如何看待的,不妨说一说。”
  这算是什么问题,掐头去尾凭空问了这么大而空的问题,挑的是又是这种时候,是要看自己的锋芒吗?自从先皇剥夺了自己的实权,重煜细思自己算是韬光养晦了,任受文官们的嘲讽和□□,难道她终还是容不下自己?理应敷衍这样的问题,可重煜却不打算这么干了,这丫头全无一点政治手段,在她统治这几年,南诏算是不温不火,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小事情倒是花了点心思,于百姓的生活无关痛痒,既然自己沉寂了这么久,好好回答个问题给她听,难道还会博得个狼子野心的骂名,若她本身想除了我,那这个回答也不过是个□□,做也是做得出来的。
  “依臣下之见,王朝治理好比一棵树的生长,被虫蛀了一点,便及时修复,树便可继续生长下去。百姓的生活呈上问题的图纸,按着这个图纸进行微调,遇上个□□烦便需要改革,将几步的微调同时进行,难度可想而知,改革的阻力自古以来就很难化解,往往使个人皇位得到松动,所以很多皇帝不愿意干。微调和改革都没有办法力挽狂澜的话,这树自然而然就死了。王朝治理无非就是让一个体系平稳的运转下去。”
  “一切进行顺利,可这树不也有自然寿命吗?”
  “王朝的覆灭其实并不影响百姓,关键在于王朝的长短。寿命那是天道了,恐怕无法避免。”
  又是一阵沉默。
  “太尉觉得我们国家治理的如何?”
  “靠神的信仰来简化统治是我们同中原最大的区别,文官的冗余和法律的缺失则是共同的问题”这句话落在紫凝心上掷地有声,他果真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雄才伟略,敖元不是他的对手,父皇若在,也未必斗得过他。这就是为什么敖元死了,他却活了下来的原因。
  此时,赵紫凝望着重煜黑夜里如火般燃烧的眼神和侃侃而谈、处变不惊的气势,心里的一把火终于不疾不徐的烧了起来。忽的,重煜的话被紫凝猛然打断,“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重煜一愣,这样微小的声音、改变的称谓让重煜觉得接下来才是今晚的□□。重煜略定了定神,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已经微凉的酒顺着食道直凉到心里,酒杯轻轻放下时,主上的字条已经到自己面前了。重煜一看,心中立即慌乱起来,整个身子往后退了少许,桌下的手有些微微发颤,感觉冷汗也从头顶不可抑制的溢了出来。
  眼前有些发黑,等重煜想定睛再看那两个字的时候,主上已经把它放在了蜡烛之上,重煜觉得火苗里燃烧着的是一个奇怪的梦。
  “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你要的东西都会得到。”这时,重煜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才觉得以往那些日子是小看了她,她的眼神里也是有可怕的光焰的,现在就是如此。
  “是,那时候我就不明白,现在就更不明白了。”
  “你会明白的”
  “高将军知道吗?”
  “他的生死由你决定。”
  重煜有些半信半疑,她是料准了我会杀他,还是不杀他呢。
  主上慢慢起身,没入苍茫夜色之中,只余一句“你好好想想吧!”在重煜耳边回荡,那飘起的衣袂如一朵盛绽的海棠,结束了一切争斗,留下无尽的猜测。重煜选择了相信。
  重煜心里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悲伤。
  (一年后,宫中传出主上旧病复发而仙去的消息,因为没有子嗣,重煜凭借手中最大的兵权、政权,以及手中的传位遗诏,毫无悬念成为南诏国新一任的皇上。出殡那天,时隔十年多,整个南诏的大街上再次弥漫同一气息,人们全部下跪,哭声震天,他们心中的神明走了,但她仍会庇护南诏。)
作者有话要说:  

  ☆、珠子灯会

  (人间万事消磨尽,唯有清香似旧时。)
  蜀地一年一度的珠子灯会在一片红绿交汇的光芒中开始了,已是来中原的第三天。
  珠子灯是绿色的玻璃珠子穿扎成的很大的宫灯。灯体是八扇玻璃,漆着红色的各体寿字,其余部分都是珠子,顶盖上伸出八个珠子的凤头,凤嘴里衔着珠子的小幡,下缀珠子的流苏。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像琵琶弦上流淌着的清丽音色,像心湖中轻轻荡开的涟漪,也像是在时光里静默沉淀的民俗味道。
  “姑娘,要买朵白兰花吗?”身旁一个老妇人叫住了她。她低下身子往托盘里拿了一朵细长润滑的白兰花,接近鼻翼的那一瞬间,一种惊喜感涌了上来,她笑的像个孩童,呢喃细语:“原来是这种花啊,南诏国没有这种花呢。”
  “珠子灯会上,老太太手里都拿着檀香佛珠,大小姐们的衣襟上都要挂一串白兰花,这是传统。”老妇人耳朵可是尖了,听了她的那句话,一下子揣度她不是本地人。
  “婆婆,那我要一串!”老妇人心下想到,这姑娘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好听,真是个可人儿。
  街上人潮涌动,人人慈眉善目,珠子灯光洒满街道,映出各色人影,紫凝虽是孤身一人,此时却觉得心中无比畅快。等她手里也提了一盏珠子灯时,淡绿光中珠幡的影子轻轻的摇曳,如梦似水,仿佛是短暂的易碎的梦境,她忽然意识到曾经记得的那个记忆片段,那里面的人也许不是自己,那穿着、那神态不是自己,是雪女!可是雪女怎么会帮我,雪女之灵就在我身体里,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啊!
  雪女为何要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有那个复又出现的雪花印记,是为了提醒我的责任吗?可是近一年来,她想方设法做的事却是将政权悄然转移到重煜的手里,让父皇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把权力拱手送给父皇特地提防的那个人,紫凝深深明白父皇是绝不可能原谅自己的,自己也欺骗了南诏的子民。这些也都没什么要紧的了,自己早就是遭人痛恨的人了,下十八层地狱也无所谓了。盈盈的绿光仿佛给予了她平静的力量,难道她就没有选择自由的权利吗?
  蓦然回首时,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师兄,我早就和你说过,叫你提防浩轩的。你在南诏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将一只信鸽放掉,本来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但他看到我的时候神色却无比慌张,好像做了什么恶事怕被我发觉一样,我开口询问,他支支吾吾说是父母的书信。鬼才会信他的话,父母的书信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至云虽然嘴上说:“他是你师兄,不可如此无礼”,心中却记下了这段。细思当日蜀山掌门大选之时,除师父心思不甚清楚外,几乎所有师叔师伯全都对浩轩青睐有加,弟子之中也有大半是他的人。比武之时,他表面云淡风轻,但出招丝毫不让人,一看便可知他求胜之心急切,速度之快和清羽当年的飞镖不相上下,我本以为他只练到第七重,没想到,他第八重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幸好我本来对掌门之位也没什么兴趣了,只做到从容应对,不疾不徐,正是克制了他的焦躁和凌厉。不然我要是掉以轻心,以第九重之力输给第八重之谋是有很大可能的。
  师父离开了蜀山,大部分师叔伯也追随师父离开,至云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才惊觉一个多重的担子全落在了自己的肩上,从此以后,不管蜀山遇上什么难事,所有弟子会找的人只会是自己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蜀山的兴衰。而师父,也许这辈子都再难见到。
  浩轩自从师父离开后,似乎处处有意找自己麻烦,远没有以前的谦卑,至云这才开始仔细留意起浩轩来,以前的顾虑并非是多心。
  这次珠子灯会的集市是蜀山一年一度下山采购的大活动,本想交给浩轩,但怕他又生不必要的枝节,至云便自己下山来了,淼非缠着也要下山来。今年的珠子灯会比往年热闹的多啊。
  按照单子上所列的物品、食物基本上已经一一联系好店家,一周内会陆陆续续送上蜀山来。
  “师兄,其实有一事我一直想对你说,但不知如何开口。”淼手里捏着那张采购单,都快被他捏烂了,至云不知他为何如此局促。
  “还有你说不出口的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呢”至云停下脚步来,两手交握,夹着剑,一脸揶揄的表情。
  “师兄,说出来怕你生气,不说出来我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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