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千重-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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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心中一惊,却仍是镇定道:“既然是好消息,还请皇后娘娘说明。若是娘娘凤体不适,当真是微臣失职。”
“喜脉。”郁婉然笑道,“太医算了日子,该是两个月了。云大人可否帮本宫请陛下今日过来?本宫想亲自告诉陛下呢。”
绝无可能。子安冷冷想到,却仍是装作欢欣之色道喜,而后便退出了殿外。
两月之前,郁婉然还在太子府上。叶远蹊绝对不会有所疏忽大意。而且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按照叶远蹊的吩咐做好,不可能有差,那些药物皆是活血之药,就算郁婉然有孕,也绝对不可能保得住才对。
然而这么想着,子安却忽然觉得不对——皆是……活血之药?
早该发现啊……自己所做的那些手脚,根本不是让一个人不孕之法,而是……让人滑胎。
除非滑胎的次数多了,伤了身体,才是真正的永绝担忧。故而自己所做之事,才是最为残酷的那一环。
不过郁婉然如今有孕,不就是自己并未伤及无辜婴孩的性命么?
子安想着,不由冷笑起来。虽然叶远蹊骗她做了不想做的事,但是郁婉然如今……当真是被逼到绝路了么?孤立无援,便想着凭空捏造一个最有力的“同盟”来做文章?
倒是要看看这混乱的局面,最后,会如何收场。
作者有话要说:
凑字凑字凑字。。。
☆、梦如昼
“梓童当真是告诉朕,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子安和其他宫人一样站在角落,依稀能够听见叶远蹊对郁婉然说了什么。
声音还真是好听啊,语气也非常温柔……可惜,不是对自己说话。子安心中哀叹,在其板屋,乱我心曲,耽而不可脱。
一边想着别的事,一边还要注意着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若是上有吩咐,来不及反应就糟了。
“既是如此,陛下今日留在妾身这里可好?”郁婉然柔声道,“自从妾身住进了这仁明殿……陛下还未曾——”
“朕怎会冷落梓童,现在更该多陪陪你才是。只是勤政殿还有折子。”
“陛下也要当心身体,不要累着了。”郁婉然依依不舍地说着。
又说了一阵,叶远蹊便离开。子安擎着宫灯,和其他几个宫人一起送陛下至仁明殿外。看着周围的人都不苟言笑,子安却越发觉得想笑。低头强忍着笑意,终究是笑了出声,尽管立刻掐住手腕止住了声音,方才那一声在寂静的宫殿,也实在是突兀。好在叶远蹊似乎没听见,仁明殿的那些人当然也不敢说少詹事什么。
谁知刚出了宫门,叶远蹊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子安,说道:“云子安,你过来。”
看着周围的人都识趣地推开,子安只好走到了叶远蹊身边,恭谨地低着头。
叶远蹊无奈地看着子安,方才直接笑出来也就罢了,此时她似乎还是在忍着笑意,肩膀都有些颤抖,装得这么明显,当他瞎么?而且这种时候笑成这样,这丫头是不是哪里不正常?这么想着,叶远蹊一时却忘了原本想说的事,直接问道:“你笑什么?”
“陛下……微臣……”子安一开口,终于忍不下去,笑了出来,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陛下说‘天大的好消息’的时候,简直是咬牙切齿啊哈哈哈!”
“还有?”
“然后还要说得无比欣喜无比温柔,彼此都知道对方虚情假意还要认真做戏,若我是陛下,一定会笑场。”
子安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低声音,装模作样地深情道:“梓童——”说完又是笑了起来,“难得一见,不能保留下来真是遗憾呐遗憾。”
“你还真是——”叶远蹊也并未生气,反而也笑了起来,“待皇后睡下了,你来勤政殿。”
“微臣遵命。”
叶远蹊转身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对子安说道:“你先笑够了再回去。”
“多谢陛下关心!”
待子安来到勤政殿,已是将要子时。与方才颇显滑稽的场面不同,勤政殿此处之威严,让子安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走进殿内,不待叶远蹊说话,子安便请罪道:“微臣负陛下厚望,自请降职。”
“说得如此含混,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陛下交给微臣之事,微臣不曾有半点怠慢。然而想来还是有哪里疏忽了,才有了今日之事……微臣既是未能完成使命,陛下便也没有了让微臣侍奉皇后的意义,微臣自请离开仁明殿。”
“方才笑成那个样子,你自己不也装的有模有样?”叶远蹊笑道,“这么急着离开仁明殿,你怎知朕没有别的事要你去做?”
“别的事就罢了……微臣可不想第二次被扣上谋害皇亲的罪名。”
“上次的事,先帝能护你;你却不信若出了事,朕也能护你?”
“皇后既然今日敢做欺君之事,那日后必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我还不想挑战一无所有无可失去的人。”子安说道,“何况……平城公主的事,微臣敢辩一句清白。若是皇后这里出事,微臣却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过。”
“云子安殿前失仪,冲撞皇后,罚往天一阁洒扫三月。”
“多谢陛下。”子安惊喜道。本以为叶远蹊至少会削品罚俸,却拐着弯的给了她三个月假期。
“你别高兴得太早。”叶远蹊笑道,“那是明面上给你的惩罚。议礼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
“议礼是什么?”子安故作疑惑道,“微臣鄙陋,闻所未闻。”
叶远蹊不理她,继续说道:“去看郁泠然的折子,然后写个奏表。”
“诶?我的话……不可能有权力直接上表吧!”
“别的事朕自然会安排。给你三天期限,写好了,算你将功抵罪,便放你三个月的假。若是写不好,你就继续回仁明殿去吧。”
从勤政殿出来,时辰已晚,子安却全无睡意,直接去了天一阁借了书。书籍自然是不能带出宫去,而宫内不可随意掌灯,最后只得到轻尘亭前来看书。
子安原本打算,既是郁泠然来议礼,那倒不如直接弹劾他,永绝后患。只是真正实行起来,才觉得无从下手。《周刑统》12篇的三个版本,及其前身《齐律疏议》,一共四十多本书,随手翻开一页,根本读不进去,只好念了起来。
“诸平赃者皆据犯处当时物价及上绢估……悬平之赃依令准中估其获赃去犯处远者止……”
艰深律法,且无句读,把目光投在书页上,可是却仿佛不识字了一般,无论如何都读不懂那些话语。
“到底能不能放假倒是不要紧……”子安昏昏欲睡,只好在冰冷的石阶上坐下来,强撑着清醒,“这种事情能交给我来做……叶远蹊现在肯定是有别的事要忙吧。不能如期交差误了他的事,才真是麻烦。”
这么想着,却又觉得奇怪。云奕如今是通议大夫,以前又是在御史台,想来这种交锋该是交给云奕来做才对。
“不过好像有点微妙呢……”子安细细想着,郁婉然之前说郁泠然和王家联手了,而云奕也一直没断了和王佩馨的关系,这样一来,三姓反而算是同盟,倒是把叶远蹊孤立起来。
这件事不交给云奕,甚至让云奕经手都不行——那就是为了维持这三家之间稳定的关系咯?叶远蹊会让云奕这么做,是让云奕骗取王正则的信任么?
“就像把我放在郁婉然身边一样呀……”子安轻声嘀咕着,“若是郁婉然后位不保,我也该受到牵连才是……云奕是要把自己搭进去?”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了脚步声。连忙止住话,起身看去,竟然是宸妃。
不过如今该称皇太妃才是。见太妃走过来,子安行礼道:“太妃娘娘万福。”
“没想到先帝竟然真救了你一命。”太妃走进亭内坐下,却是语气不善。
子安念及叶琳琅的死毕竟也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不由得后退一步。
“往哪里退呢——云子安?这宫里,哪里有个安全的地方?”太妃冷笑道,“也就这轻尘亭还算安逸……只是本宫难得想来这里看看,没想到却被你扰了兴致。”
子安默默低头收拾书准备滚。然而太妃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你可知这轻尘亭命名的由来?”
“渭城朝雨浥轻尘。”子安脱口而出。
“浥尘……是我的小字。”
“微臣不知,多有冒犯,望娘娘赎罪。”
“这里原本不叫轻尘亭,乃是为我而改。这里的长明灯……也是因我喜读书,在仁明殿却不能随意掌灯,才特意设了。”
太妃的故事……子安以前是知晓的。只是原本以为宸是极受帝宠之意,如此看来,还有她名字的这一层意思啊。
子安见太妃出神,没有注意到她,便继续收拾着书。
“看着现在的你……就像看到当年的我。”
“娘娘说笑了。微臣哪里有娘娘这样的福气。”子安轻叹一声说道。英宗可以为了她置长明灯,给她轻尘亭,给她“宸”的封号……自己却还要担心,郁婉然的谎言戳穿之日,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这个仁明殿少詹事。
“福气?先帝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闹成了那个样子,而今,深宫徒留我一人。虽然是有清和,可是多久才能见上一面。至于琳琅那孩子……”宸太妃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是,离我而去,彻底背叛抛弃了我这个母亲啊。”
四皇子叶清和如今已经封为端王,有了自己的王府,并不住在宫中。太妃想念自己的孩子,却没有请去王府居住……莫非,还是为了这盏长明灯?子安想着,那看来自己还真是扰了此处。
“但是你和我……还是不一样的。只是本宫不知,结局会是如何——更好,还是坏到死无葬身之地。”
“微臣也不知道啊。”太妃和英宗当年的故事,写作话本,也是一段传奇,最终却是如此无趣的结局。若是自己,恐怕连野史中都不会留名吧。
沉默许久,子安终于收拾好书本,全部抱起来,准备离开。
不打算再惊扰太妃,便也没有行礼,太妃却突然看了她一眼,说道:“若本宫是你,断然不会傻到翻看这些律法。与别的大臣对抗不够,还要拉上两朝的刑部和大理寺么?”
子安抱着书本就不堪重负,听她提到刑部和大理寺,身形一颤,差点让书全都掉了下去。
子安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太妃,说道:“太妃娘娘的意思是?”
太妃的意思,她自然已经明了。郁泠然虽为人迂腐,行事却也端正,若硬是安上什么罪名,难免三司会护他,当然也会认为他是因议礼而获罪——如此一来,三司非但不会一并弹劾郁泠然,还会指责叶远蹊行事昏庸。
原本不表态的人,也会因此而支持议礼。故而子安现在的想法,实属下下之策。
只是没想到,太妃会提醒她。
“陛下为什么偏要你来代笔?郁泠然可是选了他最擅长的事来挑起事端,除非和他一样有世家底蕴之人,恐怕他都不屑开口争论。只是那些人——”
彼此之间都已经熟悉。拿云奕来说,就算云奕写了上表,由别人来呈,字里行间和逻辑脉络,郁泠然也能猜到是他。何况,既然都是郁泠然最熟悉的东西了,郁泠然恐怕都想到云奕会如何反驳,肯定也想好了对策。
“多谢娘娘。”子安抱着重物,却仍然艰难地行了礼。
“你若奇怪本宫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