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千重-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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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指望着你能帮我挑一个,没想到你是在这偏僻之处,谁也不理。”
“得了吧,你才不会考虑我的意见呢。”子安说道,“你不去骑马么?很快就要上战场了啊。”
“我只是负责些粮草罢了。”云奕坐在子安旁边说道,“若不是因为要和贺宁之联系,本来我都不用去的。”
“这样倒还好。”
“毕竟要带你同去,也不会走到很危险的地方。”云奕轻声说道。
“带我去……”子安微微一怔,“你已经和……?”
“是,说过了。”云奕说完,轻轻拍了拍子安的头,“要不要去骑马?”
“嗯……哎?什么?”子安惊讶道,“骑马?现在么?”
“反正你也穿的简便,小时候也骑过,应当没什么问题。”云奕说着已是站了起来。
“十几年前的事——”子安还未说完,就被云奕拽着走下了楼。
子安被云奕带着,走到那匹黑马前。马很乖顺地让子安坐了上去,子安攥着缰绳,马依旧是一动不动。
“别那么紧张。”云奕看子安一脸严肃,笑出了声,而后便骑上了侍从牵来的另一匹马。
“哎等等——云奕——”子安急道,身子却依旧一动不动,“你难道不是要坐在我后面吗!小时候祖父都是这么带我骑的啊!”
“没事,你那匹马会跟着我的。”云奕说完驱马向前,子安坐的那匹果然跟着慢慢走了起来。
“你这是谋杀!”子安虽是紧张,但是尚能应付。之前在泷川,常听楚曜说骑马的事,楚曜也教过她一些,但真正上马而行,还是第一次。
“抬着头。”云奕并未回头看子安,只是一点点说着动作要领。子安一一照做,跟着云奕在小路上走了几个来回,虽然觉得被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但是却觉得轻松得很。
子安默默背着云奕方才说的话,专注地矫正着动作,一时胆大,快走一步,和云奕并肩而行。
云奕看子安一脸认真,目不斜视,无奈笑道:“现在这个速度,你不用做这么标准的动作。”
“那可不行。”子安严肃说道,“从一开始就要有标准的习惯,后面才能掌握更难的事。”
“这样倒是英姿飒爽。”云奕笑着摇摇头,向远处的看台看了一眼。明明那些办法就是叶远蹊向他提了出来,让子安暂离京城避开之后的事也是叶远蹊的主意,连骑马散心这样的事都准备好了——只是为什么偏偏都要他来做。自家的白菜地还要自己收了呈给别人?云奕冷笑着想到,既然这样就别怪他告知子安这些事的时候,忽略点事实了。
“早点有机会离京就好了。”子安忽然说道,“在京城,就算是骑马这种事都做不到。”
“后悔在家里闷着了?”
“反正现在来骑马,阁楼上有些人又会在笑我吧。”子安轻叹道,“我本来以为可以不在乎的事,影响真是深远。”
“没人会在乎的。”云奕说道,“只不过恰好选中你了。”
“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也是必然会选中我。他人之言,也许是一时兴起。但是听得实在太多,原本相信我的人也会渐渐被影响。谁也没有错,事情本该如此,而我也只是,不想再去管了。”
“和别人不一样?”云奕笑道,“是你比别人优秀太多。”
“会吗?”子安笑道,继而自顾自点点头,“好像是啊。被你这么一说,和我作对的人,都已经死了呢。”
云奕也是笑了起来,调侃道:“你终日沉郁,难道是因为没了对手的寂寞?”
“玩笑话罢了……”子安叹息道,“从一开始,我好像就一直在做错事。泷川没能阻止父亲的死,桐城的案子也错断了人命。制科考试的结果也很不好,叶琳琅的死,到现在我也没能彻底解决。对家里的事后知后觉,叛军围城那日害死澜庭,还差点害死你,最后又是被郁婉然将了一军。”
“后悔了?”
“没有啊。”子安微微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再为过去的事负责了。如果可能,带着空白,重新开始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左传桓公十八年,鲁桓公和夫人文姜(齐襄公的同父异母妹)一同到齐国去,齐襄公和文姜私会,桓公责备了她,文姜把桓公的话告诉齐襄公,襄公请桓公赴宴,而后害死桓公。
↑↑春秋版毒药公爵↑↑
总之是个奇怪的典故……其实之前也用过很多奇怪的典故(⊙﹏⊙)b好像……都该解释一下……反正就从这一章开始吧!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嘛呵呵哒!
叶大王持续掉线中。
☆、寒蛩戚
待到十二月,终于是到了桐城。子安每天被冻得不敢出房门,再次深切地明白了自己就是来拖后腿的……而且当初出发前的美好愿景也都化作泡影,不过是换了个房间继续呆着而已。
清晨艰难地爬起来去吃早饭,虽说是住在桐城的行宫里,但以子安的身份,自然没办法任性,误了时辰就要饿着。
“还不如在京城住着啊。”子安吃过饭,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当初是你自己说要追求新生活。”云奕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我是想着要去泷川啊,泷川!”子安说道,“老夫人把钥匙留给我,我可是有间医馆在那里的。”
“照你这娇生惯养的脾气,天冷不出屋,天热不出门,一年能开张几个月?”
“你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吃了早饭了怎么还不走?”子安不耐道。
“今天和西秦的人约了时间见面。”云奕说道,“在蓬莱轩,并不是正式会面。”
“你才来桐城几天,西秦的人就已经知道你在,还已经赶来了?”子安不寒而栗。
“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秦从十六年前进攻贺楼就气力大损,又有蒋氏乱政,若不是之前枢密院被上官氏把持着,不会留到今日才伐秦。”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又不用说给我听。”子安说道,“总之,小心点啊。”
云奕并不在意,只是随便应下,便前往赴约。
“阁下还真敢来。”贺宁之看着云奕在他对面落座,说道。
“是你该担心,能不能活着从桐城离开。”
贺宁之闻言,却是大笑道:“你们周,可没有能杀掉我的人。算了,既然彼此活着都对彼此有用,就不要再说这些虚张声势的话了。”
“所以你特意来到桐城,有何贵干?”
“送点东西给你。”贺宁之说着,将桌上的木盒向云奕推了推,“地图和一些部署,当然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履约罢了。”
“你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在秦可还有信用?”云奕也不看木盒中的东西,只是说道,“为了稳妥,我还是至少要确保你能活到,我们拿到郢都的时候。”
“这点事情,不劳你操心。能和周抗衡的将领,也就只有我而已了。何况我是一定要活着看到秦灭的那一天——”贺宁之笑道,“不止如此,这场仗打得越平衡,死得人越多,才越有意思。”
“把地图和部署给我,”云奕轻轻敲了敲桌上的木盒,“你管这种东西,叫做平衡?”
“看在你没上过战场的份儿上,这是特意送给你的新手礼包。小心不要秦地没打下来,反而丢了自己的城池。若你们真是弱到这个地步,我直接打到盛京去,天下大乱,似乎也很不错。”
“四年前你可是差点死在凉山。”云奕笑道,“哪里来的自信?”
“凉山那次,充其量是个小冲突罢了,哪里算得上是战场。”贺宁之冷笑道,“战场上哪里有什么敌我之分,敌军是要取你性命,而所谓同盟……敌人的长矛一次只能杀一个人,身边之人死了,自己就能活下来。除了自己,都该死掉才对。”
“你指的是,秦灭贺楼的时候么?”云奕说道,“秦王那时没有杀了你,倒是养虎为患。总该不会是让你杀了自己的家人,就让你活下来吧?这么无趣的事,实在不似王者所为。”
“没有那么糟糕。”贺宁之说道,“或者说,我们氏族被俘虏后,秦的士兵是准备这么做的,看着战利品自相残杀,不过被秦王制止了。然后在那个中庭里……”
贺宁之眸色黯然,定定看着桌子,缓缓说道:“我看着男人们排着队被杀掉,女人们被撕破衣服按在地上……我早就忘了他们叫什么名字,又都是我的什么亲人——不过当时那种声音,我也还再未听到过。”
“所以你就要像秦毁了你的国家一样……让秦人死的越多越好?”
“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场的小孩子都留到了最后。”贺宁之不理会云奕,继续说了下去,“是七个人,还是八个人?总之是站在一起等死,那个将军却让我们去玩捉鬼的游戏,我个子最高,被他选做无常。他许诺最后赢的人可以活下来,然后我就把他们一个个找出来,找出一个来就杀掉一个。”
贺宁之停下来,冷笑一声:“最后只剩下……我妹妹。从那个将军说了规则,开始游戏,她就站在中庭的柱子后面看着我。根本就没有去躲藏。我去和那个人说还有一个孩子我找不到了,杀了我,让她赢了游戏。”
“‘那我来帮你找’,那个将军把小惟揪出来——”贺宁之停顿,终于又继续说道,“像对待其他女人一样对待她。小惟那个时候才四岁,若是活到今日……嗯,和楚曜一般大。”
“你想说明什么?”云奕冷冷看着他说道,“说明秦人死有余辜?”
“小惟死了以后轮到我,秦王姗姗来迟制止闹剧,我因为他的仁慈活了下来。”贺宁之笑道,“仁慈的帝王……永远只是让手下做些肮脏的事情罢了。谁该死谁不该死,这种事本就没有对错,我也不是为了报仇那种可笑的理由——我只是理解了那个将军为什么会那么做,玩弄别人命运的成就感,毁灭一切的成就感,美好的东西,别人还来不及享受,我却当做垃圾一样独占了毁坏了丢掉了,越是看着别人痛惜的眼神,就越快乐。”
“到此为止吧。”云奕起身,拿过桌上的木盒说道,“听你说到现在,就算作是答谢你给了这些东西了。”
“真是愉快的合作。”贺宁之笑道,“没有反驳没有嘲讽没有同情——不过虽然能体会到操纵人世的神明的愉悦,也多少要付出点代价。”
云奕已经走到门口,忽觉身后有异,向一边闪去,便听得耳边风声划过,而后一声钝响,自己方才面对的门板上已经没入刀身。
“速度这么慢,说明你也没想要我的命,所以这又是在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查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贺宁之笑道,“是叶家属意,还是王家密谋,还是真的死于流寇——那些东西太复杂了,我告诉你,就是这样,一刀毙命。”
云奕不语,看着贺宁之。
“那个时候为了探清王正则底细,就去替他做事了,然后恰好就是杀了云怀稼的命令。”贺宁之悠然道,“之后我去凉山,竟然是被你所救。而后,索性还去做了点更有趣的事。你们云家的仇家已经被你报复的差不多了吧,可惜,唯独我……你现在一定是后悔当初救了我,也一定想杀了我,也能杀了我。”
贺宁之说完,又笑了几声,挑衅似的看着云奕。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过去,也是为了要说这件事吧。”云奕说道,“若是两边都抛下了什么国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