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盗贼拉莫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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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那人叠起皮夹,放回斗篷。另外那个沉默的闯入者没有摘掉面巾,而是看似随意地绕到堂·洛伦佐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挡在他和房门之间。“这次不请自来,我们深表歉意。但我们到这儿来,是为了完成一件十分敏感的任务。”
“我……我是否不经意间冒犯了公爵陛下?”
“据我所知没这回事,萨尔瓦拉先生。实际上,您可以说我们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防止您犯下这等无心之失。”
“我……我,哦,好的。啊,你们刚才说把孔戴怎么着了?”
“只是给了他一点帮助睡眠的东西,仅此而已。我们知道他忠贞不贰,也知道他十分危险。我们不想造成任何……误会。”
似乎是为了强调这个声明,站在门口的午夜人上前几步,绕过堂·萨尔瓦拉,将孔戴那对战斗刀轻轻放在桌上。
“我明白了。我相信他安然无恙。”堂·萨尔瓦拉在书案台面上敲打着手指,直勾勾地盯着疤面人。“如若不然,我会极为不悦。”
“他毫发无伤,我以公爵臣属的身份向你保证。”
“我相信你的话。暂且相信。”
疤面人叹了口气,用两根戴着手套的指头揉揉眼睛。“咱们没必要一上来就搞得这么僵,先生。为我们的突然出现和莽撞的闯入方式,我向您道歉。但我相信您很快就会发现,您的福祉在我们主人眼中极为重要。我要问您一句……您在今天的狂欢节上玩得还开心吗?”
“是的,”堂·萨尔瓦拉谨慎地说,仿佛是在对律师或者法庭记录员发言。“我想这是很准确的评价。”
“好的,好的。有人与您相伴,对吗?”
“堂娜·索菲娅跟我在一起。”
“我指的是其他人。不是公爵陛下的臣民。更不是卡莫尔人。”
“啊。那位商人。名叫卢卡斯·费尔怀特的商人,从安伯兰而来。”
“从安伯兰来的。当然。”疤面人双臂抱在胸前,转头环顾堂·洛伦佐的书房,盯着一对玻璃小肖像看了几眼,那是老堂和堂娜·萨尔瓦拉的肖像,画框上还装饰着黑色天鹅绒葬仪缎带。“哦。那人跟你我一样,并非什么安伯兰商人,萨尔瓦拉先生。他是个骗子。是个伪装者。”
“我……”堂·萨尔瓦拉几乎跳了起来,但他想起站在身后那人,似乎决定还是慎重为上。“我不明白这怎么可能。他……”
“请原谅,先生。”疤面人露出微笑,这笑容虚假骇人,就像那些没孩子的男人试图安抚哭闹的婴儿时露出的古怪微笑。“但容我问您一句——您可曾听说过一个被人们称作卡莫尔荆刺的人?”
2
“我偷东西,只是因为年迈的家人需要活命钱!”
洛克·拉莫瑞高举酒杯,喊出这套说辞。在佩里兰多神庙奢华的地窖中,他和其余几位绅士盗贼正围坐在那张女巫木旧桌旁。卡罗和盖多坐在右手边,金和小虫儿坐在左手边。各色食物摆在他们面前,浑天仪灯台在上方摇晃,放射出熟悉的金光。其他人嬉笑起来。
“骗子!”他们齐声叫道。
“我偷东西,只是因为这个肮脏的世界不允许我干正行!”卡罗高叫着举起自己的酒杯。
“骗子!”
“我偷东西,只是因为必须养活我那懒惰可怜的孪生兄弟,他的好逸恶劳伤透了妈妈的心!”盖多说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卡罗。
“骗子!”
“我偷东西,”金说,“只是因为不慎交上了坏朋友。”
“骗子!”
仪式最终轮到小虫儿头上。男孩颤颤巍巍地举起杯子,离声喊道:“我偷东西只是因为这太他妈有意思了!”
“盗贼!”
随着一连串嘈杂的欢呼叫喊声,五名盗贼将杯子撞在一起,光芒在水晶中闪烁,从维拉薄荷酒的蒙蒙绿意中透射出来。四个成年人一口气喝干酒水,把杯子使劲墩在桌面上。小虫儿已经有点对眼,酒喝得算是比较小心。
“绅士们,咱们几星期来的筹措和辛劳,终于结出了第一批果实,如今就握在我手中。”洛克举起一扎卷宗,它四边装饰着缎带花纹,还有某位卡莫尔小贵族的蓝色蜡封。“一张价值五千克朗的本票,明天就将在梅拉乔银行从堂·萨尔瓦拉的户头取出。而且我敢说,这第一份是靠咱们最年轻的成员拿下的。”
“木桶男孩!”桑赞兄弟齐声高喊。片刻之后,一小块杏仁面包卷从他们的坐椅间飞了出去,正好打在小虫儿脑门上,随即掉在他的空盘子里。小虫儿把它撕成两半,依样还击,尽管他手脚不稳,但瞄得还是很准。卡罗咆哮着把面包屑从眼睛里揉出来,洛克继续讲道。
“今天下午的第二次接触易如反掌。但如果不是小虫儿昨天的机敏反应,咱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到这一步。那是个多么愚蠢、鲁莽、白痴、荒唐、见鬼的举动!我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河水连绵不绝。”洛克说话时用酒瓶耍了个小戏法,空掉的杯子突然都满了。“敬小虫儿!卡莫尔城市卫队新一代的眼中钉!”
等这轮祝词引发的欢呼和狂饮结束后,小虫儿的后背已经让众人拍打了半天,连脑仁都快被敲出去了。洛克又拿出一个大杯子,放在餐桌中央,慢慢注满。
“再办一件事,咱们就可以开吃了。”他举起酒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杯倒在空中,敬给一位缺席的朋友。我们十分想念老锁链,愿他的灵魂安息,愿诡诈看护人永远守护和祝福他诡诈的仆人。以咱们的标准衡量,锁链可是个虔诚苦修的好人。”
洛克将杯子轻轻放在大桌中央,用一块小黑布盖上。“他肯定特别为你骄傲,小虫儿。”
“希望如此,”男孩盯着摆在玻璃器皿和镀金陶器间的玻璃杯。“我希望能见见他。”
“你本可以成为他晚年生活的消闲计划,”金·坦纳吻了吻自己左手手背,只有侍奉无名十三神的人,才会用这种独特的祝福手势。“他把我们四个养育成人可受了不少罪,肯定希望能在你这儿喘口气!”
“金太善良了。我和他都是圣徒。是桑赞兄弟惹得那个可怜的老杂毛夜夜祈祷,七天里得有六天睡不了觉。”洛克把手伸向一个盖着布的餐盘。“咱们开吃吧。”
“你是说他向诸神祈祷,希望你和金快快长成我们这么英俊的男人!”盖多一探手,抓住洛克的腕子,“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是吗?”
卡罗、盖多和金一起盯着他,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小虫儿不知所措地打量起吊灯来。
“活见鬼。”洛克从镏金坐椅上站起身,走到一个餐柜前。他回到桌上时,手里多了个也就比小酒盅大一圈的杯子。他往杯中倒了几滴薄荷酒,并没有把它举起,而是推到桌子中央那个蒙了布的大杯旁。
“一杯倒向空中,敬给缺席的某人。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身处何方,我只想对诸神祈祷,希望你们所有人——除了小虫儿——都噎死。万分他妈的感谢。”
“这可算不上优雅的祝福,特别是出自一位祭司之口。”卡罗吻了吻左手,朝小杯子挥去。“她早就是我们的同伴了,甚至在你之前,帮主。”
“你们知道我最想祈祷的是什么吗?”洛克把双手撑在桌边,关节很快就变得死白。“也许有一天你们能够明白,爱情不止是裤子钮扣后面的玩意。”
“一个巴掌拍不响。撕开一颗心也需要两个人。”盖多用左手轻轻盖住洛克的右手。“我们都还记得,如果不是有你鼎力相助,她是不会搞砸什么事的。”
“而且我敢说,”卡罗说,“如果你有心出去让自己好好乐一下,那我们就可以长出口气了。玩命干它一回。诸神啊,连干三次!咱们又不是没有嫖资。”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在这个话题上的耐心早就被磨光了……”洛克的声调逐渐变高,最终近乎喊叫。正当此时,金突然牢牢抓住他的左臂。这位壮汉的拳头轻轻松松就能捏住洛克的胳膊。
“她是我们的好朋友,洛克。过去是,现在也是。你欠她几句更加真诚的祝福。”
金·坦纳伸手拿过酒瓶,把小杯子注满。他将酒杯举向灯架,另一只手也从洛克胳膊上拿开。“一杯倒向空中,敬一位缺席的朋友。我们愿萨贝莎平安无事。至于我们自己,唯愿手足之谊长存。”
洛克瞪着他看了两眼,几秒钟的时间长得好像几分钟。他终于长叹一声。“我很抱歉。我没想破坏这次庆功宴。那是段糟糕的祝酒辞,我……收回。我本该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责任。”
“我也很抱歉,”盖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心情不好,这我们可以理解。我们知道萨贝莎……萨贝莎……就是萨贝莎啊。”
“哦。我不会为找乐子的建议向你道歉。”卡罗耸耸肩,作出夸张的致歉动作。“我他妈是认真的,伙计。插好你的灯芯。放下你的船锚。去找位女士,为匕首套上刀鞘。你会感觉好一点。”
“你们难道看不出我都快喜极而泣了吗?我不需要感觉更好,你和我今晚还要干活!看在诡诈看护人的慈悲份上,咱们能不能掐死这个话题,把它天怨人怒的尸首扔进海湾去?”
“抱歉,”几秒钟后,在金·坦纳意图明确的瞪视下,卡罗最终说道,“抱歉。听着,你知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如果我们有点过分,那真是对不住了。但她在帕雷,咱们在卡莫尔,而且很明显你……”
卡罗本来还有些话想说,但一块杏仁面包卷砸在他的鼻梁上,害他惊得浑身一颤。另一块面包打中了盖多的前额,还有一块飞到金的大腿上,只有洛克及时抬起手,把瞄准他的那块扫落在地。
“实话实说!”小虫儿摊开的双手里抓着不少面包卷,正像上了弦的弩弓一样朝他们瞄准。“要是我长大成人,也会变成这样吗?我还以为咱们是在庆祝自己比所有人更富有更聪明!”
洛克盯着孩子看了片刻,随即从金手中接过倒满酒的小杯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小虫儿说得对。咱们别再扯淡,赶紧开席吧。”他抬起胳膊,把酒杯尽量举向浑天仪的光芒。“敬咱们自己,比所有人更富有更聪明!”
“比所有人更富有更聪明!”盗贼们齐声回应。
“敬缺席的朋友,是他们帮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们想念他们。”洛克将酒杯放到嘴边,略一沾唇,这才放下。
“而且我们还爱着他们。”洛克·拉莫瑞轻声说道。
3
“卡莫尔荆刺……是在宴会厅中流传的最为荒谬的谣言,只有某些容易激动的贵族没把酒水好好调稀时才会出现。”
“卡莫尔荆刺,”疤面人语气平和地说,“今天早些时候从您的游船上离开,手里还拿着一张签字本票,可以从您的账户中支取五千白铁币。”
“谁?卢卡斯·费尔怀特?”
“正是此人。”
“卢卡斯·费尔怀特是韦德兰人。我母亲就是韦德兰人,我熟知这种语言!卢卡斯从头到脚都是个老派安伯兰人。他用毛料衣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随便有个女人冲他眨眨眼,卢卡斯都会往后一蹦六尺远!”堂·洛伦佐激动地摘下镜片,放在写字台上。“此人每天早上都可能拿自己孩子的性命作赌注,只求以最低价买进几桶鲱鱼内脏。我跟这路人打过无数次交道。他不是卡莫尔人,更不是什么谜一般的盗贼!”
“尊贵的大人。您已二十有四,对吗?”
“眼下正是如此。这有什么关系吗?”
“自从令堂和令尊过世后——愿他们在永寂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