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见闻录-后宫第一女丞相-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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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宝儿沉默着,窗前的轻纱痒痒拂过她的脸。小楼之下,灯火辉煌。她极目远眺,地平线的正中有一个金灿灿的闪亮光点。
那就是皇宫吗?
仿佛知晓她的心思,君莫离以手抵额,五指遮住双眼:“看吧,这就是你们追逐的皇宫。身在局中时感觉自己能够掌握天下权柄,其实也不过如此,还没天上的月亮大。”
过了好半晌,麦宝儿才淡淡“嗯”了一声:“你倒看得开。”
“世上闲人本不少,多我一个又何妨?”君莫离舒展四肢,惬意的翻个身,脑袋枕着胳膊:“我虽然只在幼时见过麦相大人一面,可他与你却不同。他貌似谨守礼法,骨子里却叛逆得很;你貌似快意,其实却最是讲究规矩等级。英雄不问出处……男人女人果真不同。”
“我怎么了?”莫名懊恼,麦宝儿一转身,干脆坐到他身边:“你少看不起女人。”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君莫离撑起身子,与她并肩而坐:“你看,天空宽广吗?”
今夜无月,只有寒星几点。麦宝儿看着深紫的天幕,忽然觉得脚下的人间烟火全都变得渺小:“天空自然宽广。”
“人活一世,难得逍遥。我希望自己能够走遍天空之下的每一寸土地,去西域看大漠黄沙,去漠北看玉蟒冰原,去江南看小桥流水,望尽这片土地的每一处风景。”
“真是逍遥。”麦宝儿漠然:“我以为,男儿就该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或高坐明堂运筹帷幄,或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男儿何不带吴钩,若是家国有难,我自当报国从军。”听出她的不屑,君莫离也不生气:“如今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与其到朝堂上尔虞我诈争得一己私利,倒不如让自己逍遥些。”
“你把朝廷命官都看成什么了?”麦宝儿瞪他:“果真不学无术!”
“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江南一带何其富庶,我几月前去时,百姓过得却十分清苦。私盐盛行,官商勾结,有些百姓买不起盐,每日饭菜淡如嚼蜡——还好这次去的是麦丞相。盛世多蛀虫,我还不如去游山玩水,走遍天下来得自在。”
“你知道什么?”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但麦宝儿自觉自己代表上层阶级,得帮皇室贵族说句话,不能眼看着自己阶层的人被人戳脊梁骨:“水至清则无鱼,治理朝堂讲究的是平衡之道。有纯臣就要有贪官,不然——”
倏然闭口,她懊恼的记起自己不谈国事的原则。这君莫离太邪性,和他在一起就会不知不觉把规矩原则抛诸脑后,她得小心这种危险分子。
“所以嘛,我就不适合朝堂。与其当官,还不如去做个游侠劫富济贫来得实在。”
麦宝儿扭头看着窗外,不愿理他。
“若是哪天你呆够了皇宫,只要给我个信儿,‘麦宝儿’这个人保准会从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浪迹天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要心够宽广,世俗就不值一提。”
浪迹天下,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谢。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心念一动,麦宝儿立刻压下了这个荒唐的念头:“谁愿意风餐露宿,满世界乱晃?你还是管好自己得了。”
“世界这么大,我总会找到与我心意相通之人。你本就是金丝笼中的富贵牡丹,合该锦衣玉食,让你受苦我也于心有愧。”
麦宝儿觉得他这话说得讽刺,刚想开口反驳,他忽然一拍巴掌:“哎呀,忘了忘了!”
“忘了什么?”
“晚膳啊!”他动作利落的跳起来:“走走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现在?”麦宝儿抬头看看天:“时候不早了。”
“反正你被人流冲散了,早一会儿晚一会儿能怎样?”君莫离拉她袖子:“下次出宫还不知什么时候,难道我要进宫去看你?”
“可以啊。”麦宝儿凉凉望着他:“净身去当太监,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哈哈,这可不行,美人儿们还等着我呢!”君莫离洒然大笑,眸中灼灼,艳丽得仿若桃花纷飞:“真不知你这性子如何能忍受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过他的,我过我的。”麦宝儿的表情淡了一些:“皇家子嗣为重,开枝散叶才是正经。”
君莫离摇摇头,却转了话题:“有个地方的酒特别香。”
“我不饮酒。”麦宝儿不搭理他:“我要回去了。”
“罢罢罢,我不强求。”君莫离走到楼梯边蹬上鞋子:“你本可以有更宽广的天地,可惜——若是早个几年,我说不定还会与陛下争上一争,哈哈!”
“不自量力。”麦宝儿慢腾腾的跻着靴子,才想起这里并没人服侍自己:“我们相遇于少年,曾经也算相知相守。早几年,你铁定是炮灰的命。”
“炮灰是什么?”
“就是连失败者都不算的配角,爹爹说的。”麦宝儿顿了顿,暗恼自己多嘴:“行了,快走吧。”
……
君莫离只把她送到了约定的酒楼,“千里香”的前一条街。
闲庭信步的逛到酒楼前,麦宝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把耳环当来的一小袋银子落在了君莫离的赌场。一袋银子自然不算什么,可那装银子的绣袋上绣着一只花不像花虫不像虫,咧嘴大笑的太阳,倒是有点丢人。
彼时,她还年幼,本想在七夕之前绣个荷包送给楚洵。哪知她的手能拿刀能拿剑,对小小的绣花针却束手无策,最后还是骆宛如替她缝了个香囊……
男子身上佩着心上人送上的闺蜜缝的荷包,这得多恶心?她居然后知后觉到现在才发现。可能从那时候起,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贵妃娘娘。”萧强等在二楼雅间的门外,面上果然没有太多焦急神色。
“陛下呢?”
“出去了。”萧强实话实说。
麦宝儿挑挑眉,没再多说什么,推门入室。
安亲王楚烈坐在主位之侧,夏美人则娇滴滴的坐在他的斜对面。
锦瑟左手抱着一只黄澄澄的鸭子灯,右手拿着一个放有酒壶酒盏的小巧托盘站在支开的窗子边,冻得直抖。
乍然看到她进来,夏美人一愣,条件反射站了起来:“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吉祥。”
“恩。”麦宝儿故意坐到了楚烈的斜对面,她刚刚的位置:“平身吧,宫外不必多礼。”
不必多礼还让她蹲了这么久?夏美人愤恨,却不敢多言。转脸看到锦瑟,她立刻横眉立目:“还杵着干嘛?快给贵妃娘娘斟酒!”
“我的奴婢,轮不到你来教训。以前在我宫里时,你的等级好像还不如她。”无视浅夏瞬间难看的脸色,麦宝儿招手:“来,坐到我旁边。”
“贵妃娘娘此举恐怕不妥。”楚烈伸手拦住锦瑟,也不看在场的三人,只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白瓷酒樽:“婢子怎能与主子同席?”
“英雄不问出处。”下意识套用君莫离的话,麦宝儿才发觉这话说的不合时宜:“照王爷的话,我是女子,你是男子,我是宫妃,你是王爷,地位性别身份俱是不同,也不应该同坐一席。”
“我们都是主子。”楚烈这句反驳很给力:“本王绝不会与奴婢同席。”
麦宝儿皱皱眉,刚想说那你滚吧,锦瑟赶紧上前拦住了她:“娘娘,奴婢低微,不敢逾矩。一会儿萧侍卫他们会在隔壁单开一桌。若是娘娘不弃,奴婢就去那边吧。”
“现在就过去吧。”麦宝儿皱眉:“让小二拿两个汤婆子来,我冷。”
“娘子觉得冷?”
包间的门再度被推开,楚洵笑微微的走了进来。
☆、秦太子府
楚洵的手中拿着一件样式奇异的斗篷。
楚烈、浅夏、麦宝儿三人自小长于宫廷权贵,对民间的稀奇玩意儿既好奇又不屑。此时冷不防看见一件没见过的衣服,都有意无意多瞄了几眼。
“我正好买了这个,打算送你。”楚洵心情极好,笑微微的把斗篷披给了麦宝儿:“宫里似乎没这样式,我瞧着新奇。你呢,喜欢吗?”
锦瑟默默退到角落,唇角微微抽搐。在她看来,这就是用惯专柜的人偶然碰见一个地摊货,因为稀奇,所以宝贝。
“这是什么东西?”近看还能看到外露的线头,麦宝儿皱皱眉,嫌恶的把它从身上拉了下来:“你喜欢就自己穿吧。”
当着弟弟的面被驳了面子,楚洵讪讪,有些微恼。浅夏转转眼睛,主动把那斗篷接了过来:“妾觉得这很不错。老爷若是不弃,就请送给妾吧。”
麦宝儿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冲锦瑟点点头。锦瑟会意,快速而无声的退了下去。
雕花木门渐渐关闭,锦瑟最后看到的是楚洵望向浅夏时冰冷的目光。
……
一行人回到行宫时,已近深夜。匆匆洗漱后,楚洵留在了钟翠宫。
锦瑟知道麦宝儿不会吃亏,再者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随宫女们一齐退了出去。
前几日刚闹过刺客,皇帝又失踪,迫于形势,禁卫首领萧强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
锦瑟在主殿之前停顿片刻,拢拢衣服,走到了竹林之侧,萧强身边。
一个是奴婢,一个是侍卫,总体算来都是伺候人的命。锦瑟想着以后没准会再见,禁卫首领这官职也不小,大腿神马的,能抱还是尽量抱一抱——
“锦瑟姐姐。”
萧强的感觉极其灵敏。锦瑟正纠结应该说些什么,他却已经转过了身。
“萧统领。”锦瑟干笑:“你要在这儿呆一夜?”
“护卫天子是我的职责。”萧强说得一板一眼:“如果陛下要在这里过夜,我自然要守在这里。”
锦瑟听出门道:“难道陛下今晚不过夜?”
“病人应该静养。”萧强只这一句,就闭了嘴。
唔,对了,楚洵现在还病着呢。想明白这个事实,锦瑟瞬间明媚起来。
萧强兀自沉吟一会,左手下意识摸摸腰间的口袋:“锦瑟姐姐。”
“恩?”锦瑟一愣:“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你知不知道宫中有一个手非常巧的宫女?”他问得纠结又吞吐:“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算挺但是很翘,嘴不太红……”
这人描述得实在没特点,锦瑟皱眉:“萧统领,这样的宫女多得很。”
“她身上有很淡的花香。”萧强歪歪脑袋:“有点像贵妃娘娘身上的脂粉味,但不一样。”
“难道那人是明月宫的?”锦瑟忽然有些八卦:“难道,那是你的心上人?”
萧强避而不答:“如果你在某一天发现了这样的宫女,烦请告诉我一声。”
“萧统领这话有趣。如果你要对人家姑娘图谋不轨,又当如何?”所以,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告诉你。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萧强言简意赅:“宫里有刺客,我在追捕过程中受伤,是她救了我。”
他说得轻松,当日的情形又是何其凶险?
陛下刚登基时,三皇子一党的余孽企图行刺。那日来的是前朝第一高手,可惜行刺未遂,被侍卫打伤。穷途末路时,那人杀红了眼,将他重重刺伤。似乎知道他得皇帝看重,那人对他格外凶狠。他掉到御花园中时,全身已经不能动弹。本来以为难逃一死,却有一个路过的宫女机灵的用花木帮他作了掩护——
那种人命关天的时刻,一见倾心自然不可能。不过他偶然捡到了那名宫女掉落的帕子,日日相对,夜夜心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