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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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上传来李建成略带焦急的喊声:“风里先生可还好?”
李世民摸了摸她冰凉的额头,又贴着她听了一会心跳,实在不知道她这个情况算是好还是不好,只得笼统地答道:“还活着。”
上头的李建成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平和:“你等着,我去叫人拿绳索来。”之后便传来离去的脚步声。
井内一时静谧,李世民看着怀里的人面色苍白,几缕湿发搭在额头上,遮住了她平日里飞扬的眉眼,此时她不再是大闹新房的疯妇,不是算命摊前断人手脚的神棍,不是窄巷里一捏就捏断自己宝剑的绝世高手,也不是学堂里人人敬畏的夫子。
他将手臂收得更紧了点,怀里的人因此嘤咛了一声,他觉得浑身都被烧起来了,看着她苍白的唇,想也不想就吻了下去。
第七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李世民的脸刚低下,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指点在额上,风里希眼睛仍旧阖着,凉凉道:“回去再加写一篇千字文章,谈一谈 ‘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这句。”
李世民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此刻作贼被抓,有些恼怒,有些尴尬,还有些不甘。他伸手将风里希一推,干涩道:“你又没睁眼,怎知我要亲你!”
风里希贴在井壁上,身子渐渐往下沉,她双眼仍不睁:“我又没说你要做什么,你急什么。”
李世民今日因为她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虽然说他自见她就没有哪次不窝火,但是今晚还特别加了一个拳打兄长的节目。他心中愤恨,杀人灭口的心思又升了起来,一升起来就又有点抑制不住,伸手就往她颈上掐去。
可手还没触到她,风里希却自己沉了下去,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
李世民伸出的手在水面上寂寞地荡了荡,最后默默由掐变捞,将水下不知死活的风里希捞了上来。
他不情不愿地将她托在水面上,训斥道:“你平日里也算机敏,我刺你一剑的仇你还没报,怎么学起那些个深闺女人投井自尽。”末了试探道:“可是我大哥他。。。他逼迫于你。。。?”
风里希被他念叨得头疼,她张开双眼,只觉得眼前一片雾气,她瞧见对面之人英挺的面容上沾着湿漉漉的怒气,道:“你大哥不曾逼迫于我。他只是也和你一般,以为你先生我要轻生。你若真想我死,就把我送出井去,不然就不要管我。”
她说得轻松,李世民看着她却只觉得心惊,只因她双眼张开后,眼中不见白底金瞳,竟是漆黑一片,看着倒好像是眼珠被人挖出去了一般。他腾出一只手来抚过她双眼:“你的眼睛。。。”
风里希不在意道:“泡一泡就好。”
这时头顶传来人声,约莫是李建成带了人来。李世民略一犹豫,缓缓放开风里希,让她靠着井壁,叮嘱道:“小心别再沉下去了。”说罢手在井壁上施力,足尖几个踩踏便跃出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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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风里希听见上方传来说话声,隐隐听见李世民说 “风里先生轻功了得,已经先我一步出来了”,什么“先生看似很是疲惫,恐怕已经歇下了。”
后面又说了什么,她听不太清,过了好一阵子,才听李建成道:“起来吧,你也是一时糊涂,只怪我不该深夜造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就在四下归于平静,风里希以为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的时候,又有一重物自头顶落下。她这次很有经验地一避,结果却被拉近一个温热的胸膛。
去而复返的李世民在初春冰凉的井水中将她贴近自己,双手从她腋下穿过,让她不至沉下去。他靠着生满青苔的井壁,自言自语道:“你要泡就泡吧。但是本公子的功课还在你那里,你这女人狡猾得很,如果我走了你将我的文章毁了,可不是要让我明日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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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日李世民没有机会交功课,也没有出丑。
当风里希走入学堂的时候,李建成仍旧一身白衣坐在堂下,见她又变回男身也没有过于惊讶,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风里希见他身边的位子空着,问道:“李世民呢?”
旁边李元霸忙殷勤地回答:“我二哥病了!”
风里希愣了愣,没说什么,继续上课。
李世民这场病来势汹涌,等他的风寒终于痊愈时,已经是十几日以后了。听闻这段时间里,风里先生多了不少崇拜者。不少王公公子听闻李府出了一位文武都顶尖的夫子,也都慕名而来,一时间学堂里的位子都不够用。
李元霸的版本是这样的:
那日咱们上的是武课。课上到一半,风里先生进了校场,说父亲让他作新任的武夫子。当时拳脚、剑术、骑射三位师傅都在,听了这话谁也不同意。教拳脚的周师傅道:“看你小子身上没二两肉,像个小娘们似的,老子怎么放心把这帮大小伙子给你教。”其他两位师傅也是这个意思。
风里先生听了,不但不生气,还夸赞几个师傅负责。结果刚夸完,就一招把周师傅掀翻了。咱们几个兄弟谁都没看清他怎么出手的。剑术吴师傅一看周师傅被打了,马上提了剑就使出他祖传的四十八式,结果风里先生顺手从元吉手里抢了根木棍,闪过了前面四十招,到第四十一招时,木棍一点,吴师傅的剑就飞了出去。骑射的诸葛师傅刚要拿弓箭,帽子就被人射掉了。大伙再一看,风里先生手上拿着弓,正朝诸葛师傅笑。诸葛师傅被唬了一下,大喊:“不过是十步内射中了老夫的帽子,有什么好得意的!”结果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木桩上就被钉了一箭,原来是刚才风里先生射出的那箭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咱们上去一看,乖乖,那箭上不光钉了诸葛师傅的帽子,还钉了一片柳叶。大伙后来去找,发现百步外才有一棵柳树!
李元霸说的时候面上满是对这位风里先生的崇拜,好似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人家,端茶倒水也行。
大病初愈的李世民闻此只是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
结果他当日就为这声嗤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拳脚课上,风里希以李世民太过急进为由,罚他在日头下扎了一个时辰马步练基本功;剑术课上,又以他招式太过花哨为由,在他剑身上穿了一张草纸,罚他挥二百次却不得令纸掉下来。
李世民心中只道风里希公报私仇,带着恨意挥完了二百剑,在众学生羡慕的目光中去上骑射课。
李元霸扒着李世民的肩头,小眼睛晶亮,“二哥,你怎么让风里先生对你特别照顾的?咱们兄弟几个昨晚去求先生私下多教我们几招,先生说我们年纪太小,身子骨还没长好,给咱们撵回来了。二哥你也大不了俺元霸几岁,怎么先生就这么照顾你呢?二哥,你可不能瞒着我,你是不是私下给风里先生送礼了?”
李世民嘴角直抽,无奈答道:“是,你二哥我老早就送了,送了好大一个礼啊,只怕你们送不起。”
李世民自小就以骑射见长,心道这骑射上风里希总挑不出毛病罚他了,结果在他连中靶心十次以后,风里希以他不爱护弓箭为由罚他擦校场内的所有器材。
日落西山,校场上的木桩投出一个个长影,远看好似一道道沟壑。风里希抱胸倚在场边一棵杨树干上,看着李世民赤裸着上身挥汗如雨地擦着箭靶。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背镀上了一层金色,如她的眼眸。
一人白衣如雪,踏着黄沙出现在她身后,随她立着看了一会校场,道:“建成听闻先生对世民很是照拂,今日还让他多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李建成年纪长李世民八岁,和柴邵一样,已经封了官职,所以平日并不是常来上课。
风里希没转头,只看着校场上忙碌的身影,“是块好材料,只是身上戾气太重,现在打磨都已经有些晚了。”
李建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道:“建成近日又翻阅了几遍《木兰诗》,对其中一句‘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很有感触,不知先生对这句话怎么看?”
风里希知他是终于忍不住对那夜的事发问了,笑笑道:“是雌是雄又如何?雌兔未必跑得慢。”
李建成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先生说的是,学生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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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一年过去,这一日是大业十年六月初九,风里希刚从学堂回来,一个黑衣人挟持了阿决站在她门口,见风里希进来,清了清喉咙,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侄子我带走了,想要他活命就跟我来!”说完就施展轻功,朝院外掠去。
风里希见了,过了一会才追了上去。
追了几里,两人就一前一后立在城外运河中的一座画舫上。风里希站着看了下四周,也不管黑衣人,自顾自往船舱里走。
那黑衣人急了,在后面追问:“你不管你侄子的性命了!”
风里希头都没回,“反正也不是亲侄子,你要杀就杀,杀完正好丢进河里。”
那黑衣人听他这么说,不禁愣在当地,还是阿决淡淡道:“我就说你们骗不过阿风,李元霸,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第八章 游船且莫催归楫
风里希掀起纱帘进了船舱,舱内坐了李秀、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智云、李元景、柴绍等人。众人见她直接就进来了,脸上不觉都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李秀支支吾吾道:“先生怎么。。。怎么知道是我们。。。?”
风里希心道就李元霸那嗓子,她不用嗅气泽都知道是谁,还有阿决,哪有人被挟持,嘴里还含着几粒松子慢慢嚼的。她笑道:“你们下次还是派建成和烟罗去罢,或许你先生我就信了。”
说话间李元霸也耷拉着脑袋领着阿决进来了,不解道:“先生怎么知道是我李元霸?”
风里希在李秀让出的位子上坐下,道:“你前阵子病了月余,嗓子里还带着病音,一听就听出来了。”
李元霸咳嗽了几声,揪着身上的黑衣泄气道:“亏我还求二嫂做了这身衣裳,看来是白做了。”
风里希听他提起二嫂,才想起说得正是李世民的夫人长孙氏,不由得朝李世民看去,见他有些不自在地避过了她的目光,转头看向画舫外。
风里希只当不见,问刘秀道:“今日这是要做什么?”
她这一问,刘秀忙道:“今日是先生生辰,我和几个兄弟好友商量租了这画舫给先生庆生。本想。。。本想给先生个惊喜,没想到三弟那么没用!”说完朝李元霸瞪了一眼,瞪得李元霸羞愧地低了头。
风里希这才想起几月前李秀红着脸问她生辰八字,她哪里知道,就随口胡诌了一个,不想还被她当了真,只得干笑几声:“还真是有劳你们挂心了。。。其实生辰这个事。。。”
还不等她说完,却被李秀急急打断了说话:“先生你先闭上眼睛!”
风里希无奈,只得闭了眼,只听得船舱里一时窸窸窣窣,偶尔有风吹打纱帘,拂在她脸上有点痒。
过了好一会,才听李秀道:“先生睁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