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剑雨-第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傻孩子!你放心!爹爹手底下,.自然有分寸的,用不着一个对时,他的穴道自然就会解开的。”
这名满江湖的辣手巨盗,此刻得意地大笑着。因为他口中虽然这么说,心里却知道,自己点的穴道,虽然一个对时之后,便能自解,但是被点中穴道的人,却至少有一个月真气不能通畅。
那么伊风纵然身上怀有武林至宝“天星秘笈”,却也无法在这些天里,学会上面的武功。
他一生闯汤江湖,心思之缜密,自非常人所能及;而且他以掌力成名,自信自己对“点穴”一道,已经炉火纯青,可以不成问题,随意控制自己点穴的力道。
可是这心思缜密的老江湖,却万万料想不到,这个被点中穴道的人,不到两个时辰,穴道就被人解开了。只是解开伊风穴道的这人,却是伊风一生之中,最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哩。
第六十五章 重逢如梦
伊风脉门被扣,腰畔又被铁面孤行客的内家重手,点中穴道,毫无反抗地被推入了山隙,耳畔只听得轰然连响,山的出口,就被巨石堵死。
本就只有一线天光射入的山隙,此刻自然也就变得坟墓般的黝黯,甚至连自已的手指,都无法分辨。
他虽然穴道被点,但只是全身无法动弹,气血也无法流畅而已,知觉却未完全失去,心中的思潮,反而乱得更厉害了。
黑暗之中,他只觉萧南苹的面容,从四面八力地朝他压了过来,其中有的巧笑倩然,艳丽如花;有的却是满面血迹,惨不忍睹。
然而这些面容里,却有一点棺同的地方,那就是她那一双明如秋水的双瞳,却是始终温柔而幽怨地望着自己。
他甚至连自己也不能分析自己对萧南苹究竟是那一种情感,但是他却能非常清楚地了解,萧南苹对他是那一种情感。
近年来,他的心情,虽有如枯木般的枯寒,但这份情感,却带给他一分温暖,只是此刻这种情感,却已成了一种过重的负担,就像一付重担似的,压在他心上,使得他的心,都快要爆炸了。
萧南苹临去前含泪的狂笑,此刻还不可遏止地在他耳旁激汤着:
“南苹!你跑到那里去了呢?”这问题像毒蛇般在啃啮着他。
至于他自己的命运,此刻他看来却甚淡然,因为他自知已落人一个悲惨而无助的境况中。
最严重的,是他自己此刻连动弹都无法动弹一下,躺在这暗黑而阴森的山窟里,潮湿而寒冷的泥地上,说不一定什么时候,黑暗中会有毒蛇窜出来,在自己身上咬上一口——
何况他纵使能躲过蛇虫的毒吻,也无法逃出这暗黑的山窟。
他甚至已开始幻想,在自己已被饿困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时,那铁面孤行客就会带着狞笑走进来,站在自己面前,叫自己答应他一切命令,而他也深知自己宁可死去,也不会接受的。
当人们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时候,那么他对自己的命运,不是就会看得极为淡然吗?
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静静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窟里,一声接一声地跳动着。
“这声音什么时候会突然停止呢?”
他暗中自嘲地微笑一下。
突地想起一个儿时听到的故事,那大意是说;一个家财万真的钜富,带着他所有的财产,旅行到沙漠中去,准备以他所有金钱的力量,建造一个自己理想的地方。
他在人类中间,本是一个强者,因为他有着比别人多上无数倍的钱财,而他自己也常以强者自居。
但是,终有一天,金钱变得无用了,沙漠中既无食水,更无食粮,于是这个自以为金钱万能的强者,便在沙漠里,伴着无数钱财,因渴而死去。
伊风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怎会突然想到这个故事来的。
那彷佛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满月的夏夜里,自己坐在一张青竹制成的小椅子上,听一个吸着旱烟的老者,对自己说的。
这故事直到此刻,他已忘去了很多,但他却觉得自己的情况,此刻竟有一些和这故事相像。
他自幼好武,自以为只要武功超人,天下间所有不平的事,就不但不会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反可使着一身武功任意将它除去。
但来,他却知道世界上有许多事,绝不是凭着武功可以解决得了的,也正如并非金钱能够解决一样。
此刻自己被困在这山窟里,身上就怀有武林中梦寐以求的至宝“天星秘笈”,但自己却连看上一眼,都不能够。
“天星秘笈”上纵有解穴道的方法,但此刻对自己却半点用都没有。
他越想越多,心中思潮也就越乱。
忽然又觉得这故事和自己的情况,一点都不像,忽然又想到另一个故事。
但忽然又觉得面前就是萧南苹的影子,忽然又看到万天萍狞笑的面孔……
世间最难控制的事,恐怕就是人们心中的思潮了。世间之所以有如此多的烦恼,那也就是人们常常会想到自己不该想的事。
伊风也正是如此,他越想将思潮平静下来,心里想的事却反而更多。
那知他正自心神紊乱之际,山窟深处,也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全身躺在地上,是以听得分外真切。
只听这脚步声来势虽缓,但声音却越来越显着,显见得已来到近前。
伊风心中紊乱的思潮,此时不禁一扫而空,却换上释重的疑惑:
“这山窟中怎会有脚步声,莫非是里面潜伏着什么猛兽,闻到生人气味——唉!想必是那万天萍早就知道,是以把我关在这里,又点上穴道,好教猛兽吃了,他自己手上却不沾血腥,也免得让他女儿看到他亲身杀我,心里难受。”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贴奇*书*电&子^书在地上的背脊,也就更加冰冷。
张开眼,却见这本来黝黑无比的山窟,却突地有了些亮光,而且随着脚步声的前近,而越来越亮。
于是他不禁又自嘲地暗笑一下,知道这脚步声绝非猛兽发出的,因为野兽手里,一定不会带着灯火。
“但从这里面出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他虽想回头看看,但却做不到,只得将眼睛尽量上翻,果然看到这条窄长的山窟里面,缓缓行来一条人影,手里捧着一盏油灯,在这种黝黑无比的地方,便显得分外明亮。
他稍一闭眼睛,再张目而望,只见这条人影,已来至近前了。
藉着油灯之光,他看出这人影竟是女子,莲足纤纤,穿着一双绣金的紫红蛮靴,靴子上是条浅紫的散脚长裤。再往上看,只是一只春葱般的玉手里,捧着一盏青铜铸成的油灯。
伊风心中疑云大起,希望这山窟中神秘的女子,再往前走一些,好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
那知这女子迈步珊珊,娜行至此处,就停下脚步,不往前走了。
伊风虽尽力翻着眼睛,却也无法看清这女子的面容。
却听那女子轻轻惊呼了一声,莲足微抬,像一阵风似掠过伊风,掠到洞口,伸手推了推堵在洞口的巨石,像是也大出意外。
伊风此刻虽然看到她的全身,但却只是个背影,只见这女子头上云鬓高挽,包着一方紫绢,身上也穿着一袭紫色袍子,但却宽大已极,和她婀娜的身材,大不相称。
他心里越来越奇怪,只见这女子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子,伊风心中一凛,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他本来亟欲一窥这女子的面容,但此刻却竟又不敢看,生怕这女子转过脸来,脸上只是一付骷髅。
那知却听这女子突地一声惊呼,接着“铛”地一声,像是她手中的油灯,也落到地上。伊风大吃一惊,赶忙张开眼来,却见洞中又是漆黑一片,连这女的身形都看不清了。
伊风心中疑团百结,却苦于连开口问问都不能够,暗自忖道:
“这女子想是看过洞中有人,因此吃了一惊,看她的身法,轻功已可算是高手,她若当我是个歹徒,不分青红皂白,先把我制死,唉——我在江湖闯汤,出生入死多次,如果此刻不明不白,死在这女子手上,岂非冤枉。”
须知伊风虽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真如濒临绝境,仍会不自禁地升起许多奇怪的想法,这本是人类通有的弱点,他虽是达人,但终究也是人类,自然也不会例外。
黑暗之中,只听到这女子的呼吸之声,极为粗重,显见她心中正自激动无比,伊风不禁又暗自奇怪,她为着什么如此呢?
那知耳畔,一阵风声嗖然,衣袂飘飘,这女子竟又飞也似的掠入洞里,衣袂飘风声中,似乎还隐隐听到这女子的喘息之声,比先前更加粗重,但瞬息之间,又全没入洞窟深处。
此举倒是大出伊风意料之外,他再也想不到这女子会突然离去,既未对自己有所举动,甚至连话都没有问一句。
在这种情况下,这女子如此举动,确是大出常理之外,伊风左想右想,却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心中正自疑惑之际,那知洞窟深处,却又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只是比上次来得远为快速。
伊风凝神而听,忽地听得这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伊呀儿语之声,像是一个尚未学语的幼童发出的。
但他尚未来及思索之前,那脚步声已来到耳畔,风声响动处,他只觉那女子已来到身侧,一阵阵甜柔的香气,散人鼻中。
他侧目而望,只见一团黑影,立在身侧,手里似乎还抱着一个稚龄幼童。
那人影默默伫立了半晌,突地俯下身来,伸出一只手,在伊风身上抚摸一遍,然后手腕一翻,将伊风的身子反转了过去,“拍,拍”几声,极快地在伊风背后腰畔,拍了五掌。
伊风心中方自暗叫“不妙”,那知喉间一松,“咳”地吐出一口浓痰来,全身气血,竟立刻通行无阻。
他微微一愕,缓了口气,挺腰站了起来,只见那人影仍默默地站在对面。
山窟里寂然无声,只有被抱在这神秘女子手中的婴童,在“呀,呀”地学人语。
突地——
眼前一亮,这女子手中,已多了一只煽着火的火摺子,伊风退后一步,目光电也似的望向这女子的面上,霎眼之间,他只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混沌,几乎再也无法支持自己的身躯,而摇摇欲倒了。
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手里抱着一个肥胖的婴儿的紫衫女子,竟是销魂夫人薛若璧!
第六十六章 如此人生
火摺上的火焰,虽然不亮,但已足够使得他们看清彼此的面容。
莹莹的火光,照到山壁上,使得长满苔藓的山壁,发出一种碧绿而阴森颜色,这却也正如伊风此刻的面色一样。
他眼睛瞬也不瞬地,瞪在这曾经令他几乎失去了生存勇气的女子身上,紧握着的双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抱在薛若璧手上的婴儿,滚动着大眼睛,看到他的样子,“哇”地一声哭了。
伊风双目火赤,从薛若璧脸上,缓缓滑了下去,只见她昔年无比婀娜的身躯,此刻竟臃肿不堪,凝目一望,原来是已怀有身孕。
这使得伊风心中,绞痛得似已滴出血来,那知薛若璧幽幽一笑,却道:
“南人!你想不到是我吧!别这付样子看,好不好 ——”
伊风大喝一声,蹂脚窜了过去,厉叱道:
“你竟还有脸来见我?”
心情的过度痛苦和激动,使得他失去了理智的控制,在这种情况下,又有什么人能控制得住自己哩!
薛若璧左手环抱着婴儿,右手学着火摺子,微一折腰,身形翩然滑了开去,口中却道:
“南人!你脾气怎地变得这么火暴,你看!把你的儿子都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