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双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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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鲛人的血本来就是冷的。”不等她发问,炎汐看出了她的疑问,挣开了她的手,“我可以自己走,多谢。”
那笙看着他一步步往前走,肩背挺得笔直,居然完全没有垂死重伤的样子,不由得咋舌,连忙跟了上去,忍不住好奇地发问:“哎呀,难怪你这么好看,原来也是鲛人———那么你哭的时候,掉下来的眼泪也能变成夜明珠吗?变一颗出来让我看看好不?”
“……”炎汐不知如何回答,对方是救命恩人,本来她提出任何要求都应该竭尽全力回报,然而这样的要求却让人不得不皱眉,“这个……抱歉,那笙姑娘,我从来没有哭过啊。”
“啊?”那笙愣了一下。
“复国军战士流血不流泪。”炎汐没有看她,一路走,一路看向天地尽头的白塔,淡淡地说,“特别是不能流给那些奴隶主看,让他们拿鲛人的痛苦去换取金钱。”
“呃?”那笙睁大了眼睛,“有人拿鲛人眼泪去换钱吗?”炎汐点点头,回头看她,夜风吹起他深蓝色的长发,苍白清秀的脸有一种界于男女之间的美,带着某种摄人魂魂的魔性。那笙看着他深碧色的眼睛,隐约记起苏摩也有同样颜色的眸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吞吞吐吐道:“也、也有人挖鲛人的眼珠去卖吗?”
“珠宝商们管那个叫‘凝碧珠’,非常值钱,除非鲛人的眼睛哭瞎了,无法收集夜明珠,而鲛人本身又年老色衰,奴隶主们才会杀掉鲛人挖取眼睛,所以比夜明珠值钱多了。”炎汐解释,面容平静。
那笙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啊!真的有这样的事?
我逃荒的时候听说青州大旱,城里的人都开始吃人肉!但是,但
是这里是云荒啊!怎么也有这样的事?”
“有空的话,我和你说说这个云荒大地上有关鲛人的事吧……”看 到少女惊愕的表情,怕说得多了吓到她,炎汐转开了话题,“你从中州来?中州一定比云荒好得多吧,你为什么要来这个混乱龌龊的地方?”
“……”那笙愣住,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
两人忽然都变得心事重重,沉默地走着。远处的灯火无声地召唤着两个在旷野中行走着的人,风从耳边呼啸掠过。
“只有你们这些中州人才把云荒当桃源。”
幕士塔格绝顶上,苏摩冷笑着说的那句话反复涌上心头,那笙眼前闪现出傀儡师空茫却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忽然间,“喀嚓”一声轻响,心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就在那沉默的刹那,寂静中,荒郊的风声突然大了起来,风里隐约有奇异的呼啸。
“趴下!”炎汐大喝一声,扑过来将那笙一把按到了草丛中。
“唰!”一双大得可怕的羽翼遮盖了那笙所有视线,呼啸着从头顶不到三丈的地方掠过,带起强烈的风暴,将她和炎汐裹着吹得滚开去。
她惊声尖叫,看到那只大鸟掠过头顶,然后往上升起,盘旋在半空。夜幕下,她看清了星光下总共有两只这种大得可怕的鸟,在荒郊上空呼啸着盘旋。
“风隼!”耳边传来炎汐低低的声音,“糟糕,被他们发现了!”
风隼是什么?就是这种翅膀直直的大鸟?
那笙来不及问,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声音,骤然落下。
忽然间天悬地转。炎汐护着她一路急滚,避开了从风隼上如雨射落的劲弩,然而毕竟重伤在身,动作远不如平日迅速,还未滚下路基,左肩猛然一阵剧痛。
同一时间,那笙也因为右肩的刺痛而脱口惊呼。从风隼上射落的劲弩,居然穿透了炎汐的肩骨,刺入那笙的肩头!那是多么可怕的机械力。
风吹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炎汐抬起头,看到方才发起进攻的风隼在射出一轮劲弩后,再度拉起,掠上了半空,而另外一只盘旋着警戒的风隼立刻俯冲了下来,起落之间,配合得天衣无缝。
“别担心,没有毒,还好来的不是云焕。”进攻间隙,炎汐迅
速拔出了带血的箭头,急急嘱咐,“你快趴在草丛里逃开,我大约能拦它们半个时辰,你快去如意赌坊!”
不等那笙说话,炎汐一把将她远远推开,自己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反手从背后拔出佩剑,迎面对着那一架呼啸而来的风隼。
劲风吹得长草贴地,鲛人战士一头深蓝色的长发飞舞,提剑迎向如雨而落的飞弩。
只见他忽地掠起,挥剑划出一道道弧光,剑光到处,劲弩纷纷被截断。然而那种机械力射出的劲弩,力道惊人,凌空下击,更是恐怖。炎汐的剑每截断一支飞弩,臂骨便震得痛彻入骨,牵动背后伤口,全身仿佛都要碎裂。
“走,走啊!”瞥见那笙跌倒在长草中,犹自怔怔地看他,炎汐急怒交加,大喝,声音未落手中光芒一闪,瞬间佩剑经不起这样大的力道,居然被一支飞弩震得寸寸断裂!
他被这巨大的冲力击得后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踉跄跌落地面,背后的伤口完全裂开,血浸透了衣衫。此时那只风隼射空了飞弩,再度掠起,飞去。
趁着这个间隙,炎汐回首,对着那笙大喝:“快走!别过来!滚!”
疾风吹得那笙睁不开眼睛,她反而在草丛中向着炎汐的方向爬过来,紧紧咬着牙,看着头顶迎面压下的巨大的机械飞鸟,心
有不甘———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让她走?她就只有逃跑的命吗?炎汐分明已经重伤,还要他舍命保着自己?
何况,即使炎汐死战,她也未必能逃得过风隼的追击。那笙跌跌撞撞地爬到了炎汐身旁,却被炎汐踹开。她踉跄着站起来,张开了双手,挡在前面,对着迎面呼啸而来的风隼。
螳臂当车是什么感觉?此刻做梦都没见过的可怕的东西压顶而来,那笙恍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只被车轮碾得粉碎的螳螂。
她没有力量,但是至少她有那样的勇气!
满天的劲弩呼啸而来,箭还未到,她的脸已经被劲风刺得生疼。她闭上了眼睛。要是她有力量拦住那些箭就好了,要是她有足够的力量让它们停下来就好了……
“借你力量,你会满足我的愿望吗?”
忽然间,心底一个声音在问她,宛如那一日雪峰上一样。
眼见劲弩呼啸着逼近她的肌肤,炎汐挣扎着探手,拉住了她的脚踝,想把她拉倒。
“可以!可以!”来不及多想,那笙大声回答。劲弩刺入她的肌肤,炎汐拉住了她的脚踝。
“带我去九嶷吧。”那个声音回答,“我救你。”
九嶷?那笙来不及多想,冲口而出:“好!我去九嶷!”
刹那,那些已经切入她血脉的劲弩瞬间静止,仿佛悬浮在空气中的奇异雨点。她忽然感到右手火一样烫,包扎着的布条凭空燃烧!
蓝白色的火焰瞬间将束缚住她右手的布条化为灰烬。‘皇天’的光芒如同闪电照亮天地!那笙只觉得右侧从肩头到指尖一阵彻骨的疼痛,仿佛从骨中硬生生铮然抽出了什么东西。她跌倒,骇
然睁大眼睛,看到自己右手指尖陡然发出了蓝白色的光芒!
失衡的身子往后跌落,她的手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推动,凭空划出一个半弧。
从半空俯视下去,看到射出的劲弩居然半途被定住,风隼上的沧流帝国战士惊骇莫名。负责操纵机械的战士连忙扳过舵柄,
调整风隼双翼的角度想借势掠起,然而,风隼也被那无形的力量定住,完全不能动!
风隼上的沧流帝国战士目瞪口呆,怔怔看着底下草地上那个跌倒在地的少女。
那笙的手缓缓划出,遍地长草如浪般一波波漾开。她的身子
重重摔在炎汐身侧。就在这时,凝定的飞弩仿佛突然被解除了禁锢,噼啪如雨掉落地面。半空中的风隼也开始动了,重新掠起。
那一架风隼死里逃生,急急转向,掠起。
然而还没有掉过头,忽然听到了高空中另外一架风隼上同伴的惊呼,风隼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睁得几乎裂开,不可思议地盯着 面前:随着那笙方才缓缓划出的方向,一道闪电般的弧形忽然迎面扩散而来,耀眼的光芒陡然湮没了所有一切。
“皇天!皇天!”惊骇呼声从风隼上传出,传遍天地。
当那一道白色光芒照亮天地的时候,云荒大地间一齐仰望着的不知有几双眼睛。
透过水镜看着桃源郡的荒郊,金盘中,那颗头颅微笑起来了:“那丫头终于能彻底唤醒‘皇天’的力量了啊!白璎,方才一刹哪!你的‘后土’也发生共鸣了吧?”
“那样的一出手,只怕连沧流帝国都被惊动了。”旁边的大司命喜忧参半,“以目前‘皇天’的力量,只怕很难保全她突破十巫的阻碍,破除余下的封印。”
“她下面将去九嶷,那里有第二个封印,我的右足。”真岚皇太子顿了顿,“去那里路途遥远,还要经过苍梧之渊,得找人护送她才行。”
“我去。”旁边六位王中,白衣的太子妃出列,跪下请命,手上蓝宝石银戒奕奕生辉,“‘后土’能和‘皇天’相互感应,应该让我去。”
“白璎,别逞强。”真岚皇太子摇头,“你如今是冥灵之身,白日里如何能游走于人世?”
一边的大司命迟疑着,显然感到为难:“如今所有空桑人都无法离开无色城,六星又是冥灵之身,如何能护得那笙姑娘周全?”
断手托起下巴,真岚皇太子脸上忽然有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说所有空桑人都在无色城里?云荒上不还跑着一个。”
大司命和六王都猛然呆住,半晌想不起来皇太子说的是谁:“裂镜”之战以后,伽蓝城里十万空桑人全部沉入无色城沉睡,云荒大陆上残留的空桑人遭到了冰族的残酷血洗,一遍遍的筛选让在民间的空桑残留百姓无一幸免,而如今时间过去了百年,即使当初有侥幸存活的空桑遗民,也该不在人世了。许久,还是白璎先明白过来,脱口:“大师兄!”
“对了!”看到妻子终于猜中,真岚皇太子大笑了起来,“就是西京———我的骁骑大将军。当年我下令将他逐出伽蓝城,永远流放,也是为了预防万一出现如今的局面啊。”
“皇太子圣明。”大司命和六王惊喜交集,一齐低首。
“呃,别说这样的话,我一听全身不自在。”头颅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苦笑,抓抓头,却忘了自己目前哪里有“全身”可言,然后顿了顿,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只是,毕竟过去了百年,就怕如今西京未必会听从我的指令了……”
“哪里的话,西京师兄从来都是空桑最忠诚骁勇的战士,不然当年也不会这样死守叶城。”白璎反驳,眼神坚定,“百年后,定当不变。”
“希望如你所言。”真岚叹了口气,有些头痛地抓抓脑袋,又看了看白璎,“你和西京是同门,看来还得让你去一趟了,不知道西京将军如今在哪里,要辛苦你了。”
“这是白璎的职责,殿下。”白衣女子单膝下跪,低首回答,
“今晚我就出发。”
高入云霄的白塔,俯视着云荒全境。
在那一道闪电照彻天地时,惊得观星台上十位黑袍人脸色苍白,面面相觑。
“终于出现了……”巫咸看着东方,喃喃自语,“皇天。”
“我已经派云焕带领十架风隼前往桃源郡。”统管兵权的巫彭镇定自若、信心十足,“他将会带着那只戒指回来,即使把桃源郡夷为平地。”
“是云焕领着风隼去?”巫姑喈喈笑了起来,干枯的手指拨动念珠,“巫彭,你对你的人放心得很嘛!派兵也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巫彭闻言,神色不动,淡淡答道:“沧流帝国境内的所有兵力调动,乃是我权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