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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胭脂宝刀(高庸版)-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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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凌风倒吸一口气,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来。

这一刹那,说不出是惊?是喜?更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冯猴子不愧精明,显然,他已经看出那假冒冯婉君的女人某些破绽,才故意用“凉拌萝卜丝”作为试探。

可是,他有没有看出杨子畏也是假冒的?如果看出了,为什么不动手?语气还这样平静呢?

自己若将真相全部揭露,他会不会相信?会不会怀疑自己和假冒冯婉君的女人是一伙……。

何凌风心里像塞了一堆草,整个乱了,怔怔望着冯援,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援也正目不转瞬地望着他,眼中精光暴射,似要看穿他的内心。

许久,冯援才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七郎,你和她是夫妻,难道竟一点也没有发觉?”

何凌风道:“发觉什么?”

冯援一字字道:“她是假冒的。”

何凌风道:“哦!”

冯援道:“我初来那一天,就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当时并未在意,这几天看她的言行举止,越看越觉得可疑,刚才……。”

何凌风道:“老大哥,当心!”

同时向门外努了努嘴。

门外站着丫头苹儿,正朝屋里探头探脑张望。

冯援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莫非你已受了她们的胁持?”

何凌风连连摇手,道:“此事内情复杂,一言难尽,老大哥既然已有警觉,千万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今夜三更,请在客房等候,咱们再详谈……。”

正说着,丫头苹儿推开房门,冯婉君带领着两名仆妇走了进来。

两名仆妇,一个提着食盒,一个捧着酒瓮和碗盏。

冯婉君笑道:“大哥,真是抱歉,今天厨房里没有萝卜,我叫她们先送点现成腊味来,你将就着喝酒好吗?”

冯援点点头,道:“这是我没有口福,不过,有酒有菜,且吃了再谈。”

他尽量装得很自然,事实上,也的确饿了,可口的腊味,诱人的酒香,正好填补了他的饥渴。

冯婉君亲自布箸,并且陪在桌边,亲自为冯援斟酒奉菜,真像妹妹在款待兄长。

但酒和莱,她都点滴未尝。

冯援浅饮了两杯,笑道:“小妹,你怎么不喝一点?”

冯婉君道:“我不习惯一大早就喝酒,大哥还是自己喝吧!”

冯援道:“一个人喝寡酒多没意思,七郎,来陪老大哥喝两盅。”

何凌风从床上坐起,道:“小弟遵命。”

冯婉君并没有拦阻,只淡淡道:“少喝点,别过量,你的伤口还没好。”

轻挽罗袖,也替何凌风斟了一小杯。

何凌风举起酒杯,道:“老大哥,我敬您,干!”

冯援摇手道:“别忙,你的伤势未愈,不能喝急酒,咱们先随意随意。”

何凌风笑了笑,依言浅尝了一口。

冯援突然问道:“这酒的味道如何?”

何凌风道:“很好呀!”

冯援道:“酒味是不是有点酸?”

…………………………………

 

第十一章

何凌风道:“这是女儿红,本来就带酸味。”

冯援笑着摇摇头,道:“错了,这不是酒本身的酸味,而是有人在酒里加了东西。”

何凌风大吃一惊,道:“当真?”

冯援道:“你若不信,何妨问问小妹。”

没等何凌风发问,冯婉君已经冷冷接口道:“不错,是我在酒里加了‘散功沙’。”

她的语气冷漠而平静,既未脸红,也不惊慌,就像承认在汤里加了几滴麻油,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何凌风却险些从椅上跳起来,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婉君沉着的道:“没有什么意思,只因为大哥的功力太高,我怕不是他的对手,不能不先作准备。”

冯援笑道:“你居然还叫我大哥?”

冯婉君道:“为什么不呢?我是七郎的妻子,你是他的舅兄,不叫你大哥要叫什么?”

冯援竟然毫不生气,连连点头道:“叫得对,叫得对,既是兄妹,有话总好谈些,也就用不着动手了。”

说着,一仰脖子,又干了一杯酒。

何凌风急道:“老大哥,不能再喝了……。”

冯援大笑道:“散功沙入喉生效,喝一杯跟喝十杯没有什么分别,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何不先谋一醉。”

何凌风张了张嘴,脸上忽然变色。

他发觉,自己虽然只尝了浅浅一口,此时腹内已有异样感觉,仿佛丹田被什么东西穿了许多孔,真气一提即散,再也无法凝聚起来。

冯婉君冷冷一笑,又替冯援斟满了酒杯,道:“大哥的话虽然不错,但七郎还是少喝点的好,酒喝多了,对伤势总是有害的。”

何凌风怒目道:“你还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若伤重死了,岂不正合你的心意?”

冯援道:“七郎,别说这种无情的话,你们是夫妻,她怎会希望你死呢?若真的死了,咱们的刀剑合壁阵,岂非练不成了么?”

冯婉君微笑道:“对极了,大哥真不愧精明,如此善解人意。”

冯援道:“可是,刀剑合壁阵,全在我肚子里,你能下药破我的真气,却未必能从我肚子挖出刀剑合壁阵法来。”

冯婉君道:“那也不难,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七郎的伤势痊愈了,咱们再慢慢研商也还不迟。”

举手轻击两声,道:“来人呀!”

两名送酒菜的仆妇应声而入,这一次,她们手里没有酒菜,却提着两柄雪亮的长刀。

冯婉君道:“舅老爷醉了,你们扶他去客房休息,务必要小心伺候,不许怠慢。”

两名仆妇躬身应诺,一左一右,将冯援挟了起来。

冯援半点也没有反抗,只笑嘻嘻道:“小妹,咱们为什么不现在谈谈呢?如果你肯告诉我婉君的下落,或许我也肯说出刀剑合壁阵法。”

冯婉君冷冷道:“我并不急于想知道那刀剑合壁阵法,咱们有的是时间,现在你醉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冯援耸耸肩,点头道:“不错,空肚子喝酒,的确容易醉,七郎,下次千万记住别空肚子喝酒。”

两名仆妇都粗壮有力,冯援却是瘦小个子,话犹未完,已被两名仆妇像提小鸡似的拿了出去。

堂堂千岁府一剑擎天,就这样栽在女人手中了?

何凌风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难受,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在冯援初莅“天波府”时,自己就将实情相告,又何致于有今天这种结果。

他看得出,到目前为止,冯援仍把他当作杨子畏,因此也对他怀着若干疑心,否则,不会叫他同饮含有散功沙的药酒。

冯援这样做,显然在试探自己是否对方同党,由此可见他确是心有所疑,果真如此,他还会相信自己的剖白吗?

何凌风本是被迫卷进这场纷争,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既已身置其中,就有义务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只有如此,才能还我清白。

既然假冒冯婉君的歹徒将自己装成杨子畏,冯援也认为自己就是杨子畏,那就索性客串到底,先跟歹徒虚与委蛇,再设法探听真正的杨子畏夫妇下落,以及援救冯援……。

打定主意,便假意埋怨道:“婉君,你这是干什么?要我守密,自己却把秘密全抖露出来了。”

冯婉君冷冷看着他,冷冷说道:“你真的愿意为我守密?”

何凌风道:“当然,我已经答应过你,没想到你竟会在酒中弄手脚。”

冯婉君笑了,道:“我本来不想下手,可是,谁知道今夜三更你要告诉他什么?与其由你告诉他,不如我自己抖露出来。”

何凌风吃惊道:“原来你听见了我们的谈话?”

冯婉君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以为我去了厨房,这儿的情形,没有什么瞒得过我。”

何凌风尴尬地笑笑,道:“其实,你误会了,刚才因为他对你已经起了疑心,我不得不敷衍一下,正准备私下跟你商议,晚上应该怎样对他解释呢!”

冯婉君道:“是吗?你打算怎样对他解释?”

何凌风道:“我自然不会承认你是假冒的,至于下厨做菜的事,骗他说是你婚后才学会的,因为我喜欢吃凉拌萝卜丝,所以

“好了。”

冯婉君不耐烦的挥挥手,道:“你的意思就是要告诉我,你愿意跟我合作,一切听我的吩咐,对吗?”

何凌风道:“对,我已经下了水,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冯婉君点点头,道:“很好,现在我就交代你一件工作,你要尽力去完成。”

何凌风道:“我会的。”

冯婉君道:“去劝劝冯老大,叫他趁早把刀剑合壁阵的要诀说出来。”

何凌风道:“我一定去劝他,只不过他现在对我已有疑心,可能不会告诉我。”

冯婉君道:“至少他还认为你就是杨子畏,你不妨告诉他,真正的冯婉君已经在我手中,整个‘天波府’也在我的掌握,如果他不肯说出刀剑合壁阵的要诀,天波府和千岁府就将从此在武林除名。”

何凌风试探着道:“这么说,姑娘是香云府的人了?”

冯婉君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以为天下武林中,除了天波府和千岁府,就只有香云府了吗?”

何凌风忙笑道:“那姑娘是来自何处?怎么称呼?总可以透露一二,让我也好有话可劝冯老大。”

冯婉君沉吟了一下,道:“你一定要问,我只告诉你四句歌词,其他由你自己去猜想。”

何凌风道:“愿闻”。

冯婉君念道:“弱质纤纤志气高,不习针尔习刀枪,霹雳惊破痴人梦,方知红粉是英豪。”

冯援屈肘作枕,舒适地斜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一付好整以暇的样子。

当他听完何凌风覆念的四句歌词,不禁由鼻孔里嗤出一股冷气,缓缓道:“这算什么狗屁歌词,不过表示女人也要跟男人争强逞雄,对她的来历姓名,一字未提,说了等于没说。”

何凌风道:“但是,这至少证明一件事,她并不是从香云府来的。”

冯援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现在也懒得追问她的来处,只希望知道他们把小妹怎么样了。”

何凌风叹道:“她只承认婉君在他们手中,其他的什么也不肯说。”

冯援道:“她不交代出小妹的下落,就休想我吐露刀剑合壁阵法。”

突然睁开眼睛,凝视着何凌风道:“你们是夫妻,同床共枕的妻子被人掉了包,你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一点也没感觉异样?我真不懂,你究竟是血肉之躯?还是木头雕刻的!”

何凌风赧然垂首道:“老大哥责备的固然很对,可是,她实在扮得太像,无论身材、口音,甚至身体上的特征,都无一不像,再加上梅儿和小兰两个贴身丫环早被收卖,谁会想得到呢?”

冯援道:“难道事前事后,府里会一点异兆也没有?”

何凌风道:“真的没有,不但府中上下无人看出,朋友们也没发觉,连老大哥初来的时候,不也一样被她瞒过了么?”

冯援微微颔首,道:“这女人的确不简单,除开化装易容之术,其设想的精密,安排的周到,布置的严谨,真可说得上天衣无缝。不过,她仍然忽略了一件事。”

何凌风低问道:“什么事?”

冯援笑了笑,没有回答,顺手从床头小几上取了一个茶杯,伸出右掌,轻轻按在茶杯口上。

刹那间,只见他整个右掌变得一片血红,热气蒸腾,仿佛刚从蒸笼里取出的热馒头。

不久,气散色退,移开手掌,杯中竟满满盈了一杯酒。

何凌风惊喜交集,颤声道:“老大哥,你——。”

冯援朝门外努努嘴,截口道:“你去回复她,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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