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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昆仑_电子书下载-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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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萧沉吟道:“但剑法终究不比数术,后者推演变化,想也难不倒我。但‘乾剑道’的路子与‘坤剑道’截然相反,坎离二剑也各走极端,要将这两路剑法融会贯通,谈何容易?”了情笑道:“这便考较人了。你就好比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八剑道是你的士兵,归藏之理是你的兵法。如今兵有啦,兵法也有啦。但真正上了战场,不按兵法,胡打蛮缠不成;只靠兵书,却又是纸上谈兵,要吃败仗的。所以说,如何用兵法指挥士兵,发挥他们的本事,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自古以来,名将和庸才的差别可大得很。”

  梁萧听到这里,心有所悟,向了情告辞,回房歇息去了。

  是夜朔风呼啸,观外雷声轰隆隆打个不停,梁萧夜中几度被风雷所惊,睡得甚不安稳。到了天明,才一推门,便有一股寒风裹挟着飞雪扑来。放眼望去,山川树木,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他不觉想道:“这般大的风雪,也不知那个邋遢书生会不会去?”

  梁萧着好衣帽,顶风冒雪,攀到弈棋亭处,只见亭中并无人影,不由忖道:“今日雪大,他莫非不来了?”念头才起,便听嗒嗒之声,转眼一瞧,只见那儒生一摇一晃转过山梁,他须发上挂着晶莹雪花,衣衫仍旧破烂单薄,许多地方露出肉来。

  儒生手里提着个装酒的红漆葫芦,远远瞧见梁萧,喝了口酒,哈哈笑道:“小娃儿,还不死心啊,今天又有什么新招?”抬头看去,却见一夜风雪肆虐,梅花残败了许多,不由叹道:“过得今日,这树白梅便要凋了。罢了,今日再与你玩耍最后一回。”梁萧奇道:“为什么?”儒生冷笑道:“梅花都没有了,还玩个屁?”

  梁萧蓦地生出孤注一掷的豪气,冷冷道:“今天我定要胜你。”儒生拍手笑道:“小子志气不弱,嘿嘿,可惜本事却不够。”他将葫芦挂在腰间,折下一枝梅花,上面还挂着三朵白梅,儒生迎风一抖,抖落两朵,仅留一朵。梁萧看在眼里,心头骂翻了天。要知二人拼斗,儒生须得时时护持枝上梅花,枝上梅花越多,他越要熬心费力,因为梅花虽多,但只须被梁萧扫着一朵,他便输了;反之梅花越少,儒生心神守一,便省事许多。梁萧与他斗得久了,自然明白其中道理。眼看这树白梅花期将过,枝上梅花一天少过一天,天意如此,本也是无可奈何的,但儒生公然抖落梅花,却是近于无赖了。

  儒生瞧了瞧梁萧,嘻嘻一笑,随手斜指,道:“小家伙,来来来!”他内力所至,那朵将开未开的白梅花竟然忽忽悠悠绽了开来。便在这孤梅怒放的一瞬,梁萧掌中精光迸发,长剑应手而出。一时间,风雪更紧更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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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何以堪(1)     

  二人这番交手,不同以往。梁萧一心求胜,儒生也力保晚节,是以尽管风雪怒号,两人纵横腾挪,激烈之处仍是胜于往日。

  初时梁萧剑走“乾剑道”,一剑刺出,倏然四散;儒生则二指转动梅枝,时东时西,只在他剑锋上弄影,仪态悠闲,便似玩耍一般;斗到二十余招,梁萧剑势变“离剑道”,狂劈乱刺,儒生则四方游走,梅枝恰似贴在梁萧剑上,随他东西,梁萧见此能为,当真惊佩至极。

  数招一晃而过,梁萧剑势狂烈依旧,但挥剑时略略发飘,宝剑便似拿捏不住,脱手欲出。儒生笑道:“小家伙,打不过啦,想丢剑认输?”梁萧道:“呸,说大话的,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说话声中,剑势飘忽更甚,渐与离剑道猛烈之势不相上下。忽然间,他剑锋长出,两寸长一段梅枝飞了起来,在风雪中打了个转,落下百丈深谷。这一剑将梅枝截成两段,几乎便将梅花击落。正是梁萧刚刚悟出的“同人剑”。

  易理有云:“天与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天、火本为同气,合流较易,是以这路剑法三分狂烈,七分飘忽,乾上而离下,如火从天降,可惜这一剑差之毫厘,令他暗叫晦气。

  儒生喝一声“好”,一脱退避之势,梅枝破风刺来。梁萧深知梅枝虽弱,但儒生内力无匹,注入梅枝,穿肌洞骨不在话下。但若退让,反成挨打之局,当下剑势反复,离下乾上,变成火在天上的“大有剑”。易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惩恶扬善,顺天休命”,这一招惩恶扬善,自是霹雳手段,与儒生以攻对攻,不落下风。

  儒生长笑一声,身法陡疾,四面八方皆是人影,也不知他移身几次,出了几剑,只见梅影重重,宛若层涛叠浪一般向梁萧涌来。梁萧生平何曾见过如此身手,只觉目眩神驰,浑不知从何抵挡。仓皇间,他变“乾”为“坤”,“坤剑道”法后土之象,乃是天下少有的防守剑术,长剑左右盘旋,呜呜乱响,将他全身裹得严实,但“离剑道”的剑意却未收敛,如此一来,就变成了“坤上离下”的“明夷剑”。明夷之意,即是火在地下,如岩浆藏于地底,勃勃欲发。

  儒生心知若让他坤离易位,火上土下,变作“晋剑道”,野火燎原,便无法收拾。当下手腕一振,梅枝飘飘,自梁萧剑脊拂过,势若春蚕吐丝。蚕丝虽柔,源源不绝之间,也可织成柔韧蚕茧。不出十招工夫,梁萧束手束脚,再也使不出“离剑道”,唯有靠着坤剑道苦苦抵挡。儒生占了上风,嘻嘻笑道:“小子,今日又不成啦!认输了吧。”梁萧叱道:“未必。”招式陡变,长剑如雷电叱咤,横天而出,竟是“震剑道”的功夫。

  儒生飘然让过这夺命一剑,看梁萧势头一尽,倏然掩上,梅枝一晃,点他“期门穴”。但梁萧回剑奇快,长剑一转,又将要害护住,这一下又是“坤剑道”的功夫。儒生瞧他变得伶俐,微微一笑,正欲破解,忽见梁萧手臂倏扬,又变雷霆之象。“震剑道”剽悍绝伦,以儒生之能,要想保住梅花,也得暂避锋芒。

  梁萧忽守忽攻,连守五次,也连出了五剑,一剑快过一剑。倏忽间,竟将儒生逼退五步。原来,梁萧这路剑招四分攻,六分守,坤上而震下,正是归藏剑中的“复剑道”,易理中称复卦曰:“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复剑道攻守反复,共有七变。

  梁萧变到第七变,蓦地嗔目大喝,人剑如一,疾扑上去。他这招孤注一掷,全无后招。儒生收手不及,那朵白梅连枝带花被梁萧剑风扫中,化作粉末。儒生嘿然一声,不待梁萧收势,半截残枝搭上梁萧剑脊,借力打力,一挽一收,梁萧只觉虎口猛震,长剑去似闪电,直奔山壁。

  这一剑不仅带有梁萧浑身之力,更有儒生无俦神功,二力相合,只听铮然激鸣,铉元剑破石而入,直没至柄。梁萧未及转念,儒生忽地收回梅枝,后跃三尺,哈哈大笑道:“小娃儿,真有你的,穷酸输啦!”梁萧本已对他佩服无比,又见他输赢磊落,更添敬意,拱手道:“先生算不得输,倘若先生用剑,小子死了几千回也不止了。”他素来极少服人,要他如此说话,千难万难,但一经说出,却是字字出自肺腑了。

  儒生取下酒葫芦,饮了一口,笑道:“小家伙你也不必谦虚,眼底下穷酸是比你高那么一截,再过些年,嘿嘿,可就难说得紧了。”梁萧道:“前辈武功如此之强,定然名声赫赫,敢问尊姓大名?”

  儒生淡淡一笑,喝光手中之酒,将葫芦系在腰间,忽地朗声歌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唱到这里,忽地大笑三声,身形一晃,人已在山梁之后,再也不见了。

  梁萧知他有神龙变化之能,自己轻功再强十倍,也休想瞧得见他的影子。当下叹了口气,走到石壁前,欲要拔出宝剑。但那剑竟似与岩壁连成一体,任他运尽气力,也难拔出。要知适才长剑破壁,带有两人之力,虽说拔出容易破壁难,但仍非梁萧力所能及,反复拔了四次,宝剑仍是不动。梁萧怕用力不当,损了剑刃,只得暂时作罢,寻思找来斧凿等物,再作计较。

  走回玄音观时,风雪已息。了情正与哑儿、阿雪扫下屋顶的积雪,以防雪积太多,压垮茅庐。阿雪在梯子上看见梁萧,大老远便叫道:“哥哥,哥哥。”了情回头一看,道:“这么大雪天,你去哪里了?”梁萧道:“我练剑去啦!”了情皱了皱眉,道:“勤奋用功也是好的,但要练就在这里练,下雪天山路陡滑,明天就不要出去了。”梁萧听出她关切之意,心头感动,笑道:“了情道长,我来帮你扫雪。”了情眼中含笑,将扫帚递给他,随手拂去他肩上雪花,忽见梁萧身上没有宝剑。了情知他这几天剑不离身,不由奇道:“梁萧啊,你的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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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何以堪(2)     

  梁萧心道:“左右我已胜了儒生,告诉了情道长也无妨了。顺道问问那儒生的底细。”便道:“了情道长,我正想问你,您可知道天下有这么一号人物么?”便将儒生形貌描绘一番,又将斗剑的事情说了,方道,“梁萧并非存心欺瞒,但我无法打落他手中梅花,有损归藏剑威名,羞于说起。如今总算小胜他半招,唉,这人的武功实在高得吓人。”他说完这番话,目视了情,见她神色木然,不由得心中忐忑,问道:“了情道长,你怪我了么?”了情微一激灵,笑了笑,说道:“我怪你做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梁萧问道:“什么事?”了情笑道:“哑儿年纪也不小啦,终年呆在华山,也不是法子。嗯,我想带她到江湖上走一走,历练历练。”哑儿在木梯上听到,不禁面有喜色。

  梁萧失笑道:“原来道长静极思动了。以道长的武功,定能扬名立万,威震江湖。只不过,有不少人无端端要挨揍了!”他含沙射影,哑儿如何听不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想到要与阿雪道别,又觉怅然。阿雪看出她心意,笑了笑,握住她手。

  了情苦笑道:“出家人争什么名利,梁萧你又耍贫嘴了。”说着向哑儿道:“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们马上便走。”三人俱是一惊,梁萧瞪眼道:“这样急么?至少待风雪过后,再走不迟。”了情笑道:“贫道素来想到便做。哑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哑儿只得点了点头,进观收拾,阿雪也随着去帮她。

  梁萧见了情举止古怪,深感不解:“她方才还好好的,怎地突然要走。”心念电转间,蓦地生出一个骇人的念头,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脱口叫道:“道长,那儒生是您仇家,是不是?”了情讶道:“你怎地如此说?”梁萧跺足道:“是了,我想起来啦,那儒生听说您的法号时,又哭又笑,神色奇特,后来又骂归藏剑狗屁不通,必然是怨恨你了。唉,都怪我一心逞强,没早些说起,道长匆匆要走,莫不是要躲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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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空一羽(1)     

  了情欲言又止,终于敛眉垂目,叹了口气。梁萧见状,更是无疑,怪道:“但也奇了,那人既与道长有仇,何不早来报复?以他的本领,谁能抵挡得住。嗯,他到底打的是何主意?”一时皱眉难解。了情听到这话,眼中也透出迷茫之色,喃喃道:“是呀,他怎地不自己来?”

  二人各怀心思,俱都默然,一时山崖上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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