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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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哈元晟即这么说了,自己总该探明究竟。於是问道:“无相府在哪里?”
哈元晟暗道:“他们要找龚老四,那是再好不过。就算不能借老四的手将这三人除去,至不济我也能浑水摸鱼,乱中求变。”伸手向石楼西侧一指道:“离此大约五里地,有片独立的巨杉林,林内有一座紫晶楼台,那便是了。”
花衣少女马上催道:“少说废话,你这就领我们去。”
哈元晟不敢违拗,当即引着花衣少女和杨恒、真禅三人往巨杉林行去。
因有花衣少女和哈元晟在场,杨恒与真禅也不便多聊,只用哑语交流了几句。
真禅从杨恒口中得知娘亲已到东昆仑,心中一宽,便问起她的伤势。
杨恒不欲真禅担忧,避重就轻道:“灭照宫灵丹妙药应有尽有,你别担心!”
真禅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迟疑了会儿又用手语道:“她就是我的亲娘。”
杨恒点了点头,心道:“看来秦鹤仙果然没说谎,真禅确是她和杨北楚所生!”
想到杨北楚到处拈花惹草,先是与秦鹤仙做了露水鸳鸯,生下真禅,而后又强虏自己的娘亲,生出日后种种事端。这只是自己知道的,天晓得除此之外还有多少女子受他引诱侮辱过?不由一股怨气涌上胸臆,同时也醒悟了为何杨南泰见杨北楚将秦鹤仙抱入屋内,会沉下脸来的缘由。
许是爱屋及乌,他对秦鹤仙的恶感无形里大为褪淡,反生出一缕怜悯道:“归根结底,她和我娘亲一样,都被杨北楚害得好惨!”
正想着的工夫,前面的哈元晟低声说道:“蝶姑娘,前面就是无相府了!”
杨恒凝目眺望,只见前方十数丈外的巨杉林中,伫立着一座巍峨壮丽的紫晶楼台。楼台高逾十丈,分作九层,底座方正四面对称,四周各有九十一层台阶直通顶部平台,平台中央是座三层重檐的圆形殿阁,隐有天圆地方之意。
这座九层楼台的所有石料均为世所罕见的北海紫晶,远远望去整栋建筑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好似一座人间水晶宫。
第三集 横行千里 第九章 无相府
此刻晨曦微露,一缕霞光穿过茂密的巨杉林,正照落在圆阁的蓝色琉璃檐角上,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花衣少女面露微笑赞道:“好漂亮,龚老四还真会享福。”
哈元晟道:“蝶姑娘若喜欢,不妨往后就搬来这里住。”
杨恒不屑道:“哈老二,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龚异嵬的死活。”
哈元晟暗骂道:“小贼秃,且由你猖狂片刻。待会儿还不定是谁笑到最后!”只当没听见杨恒的讥讽,恭声道:“蝶姑娘,高台底下有龚老四亲手调教的二十八宿卫把守,你们三位什么话都别说,跟在我身后就成。”
当下杨恒三人随哈元晟走上紫晶台阶,遍布在楼台四周的二十八宿卫果然没有上前拦截。四人各有所思不再说话,一路渐行渐高,来到顶层平台。
杨恒举目打量,圆形楼阁门户掩闭,泥金的匾额上黑字草书“无相天府”,十八名身披大红袈裟的僧人手持金杵环绕侍立,半睁半合的眼中蕴绽精光。
哈元晟低声道:“这是龚老四的贴身护卫,号称‘十八罗汉’,全是他妈的假和尚。”
就听一名长眉僧人双手合什道:“请哈二爷止步,主人正在闭关,不见任何宾客。”
哈元晟怒道:“去你娘的,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你这秃瓢也敢挡道?”
长眉僧挡在正门外纹丝不动,神色恭谨语气却木然依旧道:“哈二爷请回。”
花衣少女讥诮道:“哈老二,你这二哥当得可够窝囊,连几条看门狗也敢顶撞你。”
哈元晟面上挂不住,迈步上前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啪”地一耳光扇在长眉僧脸上,斥骂道:“老子来了,你也敢拦着,反了你?”
长眉僧被扇得身子一摇,木无表情道:“您就是杀了贫僧,我也不敢放您进去。”
花衣少女挡住暴跳如雷的哈元晟,娇笑道:“大和尚,你当真不让咱们进去?”
长眉僧正要回答,忽感眼前飘起一点银星,无声无息地没入眉心,神智微一恍惚间不由自主地退避一旁躬身道:“四位施主请。”
真禅还是头一次看见花衣少女施展此等手段,忍不住又朝奇魔花多看了两眼。
哈元晟推开虚掩的大门,朝里高声叫道:“龚老四,有几位朋友要见你!”
不妨花衣少女冷笑道:“哈老二,你想给龚异嵬通风报讯?刚才在门外,你又打又骂,生怕他不知道我来了么?”
哈元晟讪讪道:“蝶姑娘多心了,我是怕龚老四藏起来暗算您。”
两人说话时杨恒也在观察阁中情景。偌大的正殿里空荡荡不见人影,二十八根朱红立柱上各悬着一盏灯笼,从纱罩内透出紫荧荧的光亮。正中的玉石屏风将大殿一隔为二,屏风前摆放着一张座榻,想必是龚异嵬在此议事会客之用。
哈元晟粗宏的嗓音兀自在空旷幽暗的大殿里嗡嗡回荡,众人的心头无端地生出一种阴森肃杀的感觉,好似一步之间已踏进了阎罗殿府。
屏风后忽然响起一个沙哑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道:“哈老二,你这个白痴,又上当了。她不是蝶青炎,后面的两个小和尚又是什么人?”
哈元晟一惊,失声道:“她不是蝶青炎,那她又会是谁?”
龚异嵬在屏风后慢条斯理道:“小姑娘,你是蝶青炎的女儿,对不对?”
花衣少女目光须臾不离地注视着玉石屏风,冷冷道:“不愧是龚老四,一眼就猜出了我的身份。看来,你的无相神照已炼至‘不着皮相’的境界。不错,我就是蝶青炎的女儿蝶幽儿!”
杨恒闻言恍然大悟,心道:“敢情这丫头真是来寻仇的。她先前所说,倒也不尽是假话。”
“呜──”殿内刮起一阵清风,玉石屏风缓缓中分,退向两旁,慢慢呈露出后殿的景状。一个身材修长的紫袍男子紫发垂腰,背对众人,端坐於玉榻之上。榻角的小木几上摆放着一张古筝和一座冒着缕缕轻烟的小香炉,除此之外别无余物。
在玉榻的对面,有个绣花蒲团。蒲团上静静盘坐着一名白衣女子,双目低垂似正在入定打坐,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娘亲!”杨恒心头剧震,险些脱口叫喊,又硬生生地忍住,警醒道:“若让龚异嵬晓得我和娘亲的关系,必会遭他挟持利用。须得沉住气,等待时机。”
身后真禅见着大魔尊亦是大感意外地低声惊咦,好在他见机极快,又若无其事地将视线转回龚异嵬的身上,暗自诧异道:“这不是大魔尊么,为何会被龚异嵬抓到了黑沙谷里?方才真源问起的白衣女子,多半便是她了!”
刹那间殿阁里一片死寂,人人均知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迫在眉睫,又俱都各怀所思,沉默不语,一时山雨欲来风满楼。
到底还是哈元晟先憋不住,叫道:“老四,你怎么不说话了?”
龚异嵬悠悠道:“二哥,你要我说什么?说你贪生怕死,引狼入室?还是先替大哥、三姐和五弟掉上几颗不值钱的眼泪?”
蝶幽儿见此人足不出户,即已猜到刁冠绝等人已然丧命,亦不禁佩服他的才智,咯咯一笑道:“到底是龚老四。什么刁老大,在本姑娘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惟独你阴阳怪气,深不可测,实令我有三分忌惮。”
这两句话似弹似贬,龚异嵬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过奖了。如果我没猜错,幽儿姑娘已完全传承了令堂的术法和记忆吧?‘太古道’的‘薪尽火传’秘学果然妙到巅毫。八十多年了,我一直在猜想蝶青炎究竟是生是死,如今总算有了答案。这桩心事总算可了矣。”
杨恒和真禅尽皆暗吃一惊,心里开始怀疑这蝶幽儿到底是多大的年纪?至於龚异嵬所说的“太古道”和“薪尽火传”秘学,那更是闻所未闻。
蝶幽儿的眸中掠过一抹森寒,说道:“八十一年前,你们六个畜生背信弃义,暗算家母,到底也没夺得奇魔花和太古道秘学!龚老四,今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彻底作个了断。”
龚异嵬叹了口气道:“幽儿,我实在不忍对你出手。八九十年前,我和刁老大他们一样,只是初悟天道生成人形的普通小妖。承蒙蝶姑娘不弃,以太古道的无上仙学点化我等,才有了咱们祁连六圣的今天。这等恩情如同再造,龚某无时无刻不在感怀。”
蝶幽儿冷冷一笑道:“家母的下场,也得益於你无时无刻的感怀吧!”
龚异嵬道:“实不相瞒,蝶姑娘之死是龚某此生最大憾事。然而彼时彼情,亦由不得我再作他想。今日幽儿姑娘既登门来找我,龚某本该引颈就戮,一了宿怨。只是我和令尊还有一桩筹谋了八十余年的大事尚未成功,实难半途废弃。能否请幽儿姑娘宽限龚某数年,届时我必追随令堂於九泉之下。”
蝶幽儿寒声道:“别在本姑娘面前提那不要脸的老东西!你的命,我今天就要。”
龚异嵬低低一叹道:“如此,可就难办了。幽儿姑娘,你让我好生为难啊。”
哈元晟不耐烦道:“老四,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是啥意思?”
龚异嵬轻声笑道:“二哥,想想大哥他们,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么?”
哈元晟心头莫名地一寒,面色大变道:“龚老四,你……”话音未落,眼前景状遽然一晃,他与龚异嵬之间数十丈的空间竟被无限压缩,对方紫色的背影霍然已浮现在触手可及的丈许距离内。
“呼──”龚异嵬的紫发翻飞,如一条怒龙卷住哈元晟的粗壮的脖颈,发丝上倏地亮起刺眼精光。哈元晟心胆俱裂,惊惧叫道:“无相噬元,你……”话未说完,声音陡地嘶哑,喉咙里呼呼嘶吼,体内精元急遽外泄。
“砰!”斜刺里掠来一束银芒,击中紫发。发丝一震微松,哈元晟跌跌撞撞倒退开去,没走几步脑中天旋地转,便昏死在大殿中。
再看龚异嵬犹自悠然自得地坐在玉榻之上,而哈元晟则是倒在了距离殿阁正门不到三步远的紫晶方砖上,面皮发紫气若游丝。
龚异嵬伸手轻捋脑后长发,淡淡道:“幽儿姑娘,你何苦救这只不中用的癞蛤蟆?”
蝶幽儿手捧奇魔花,俏脸上首次现出凝重之色,回答道:“他对我还有用。”
杨恒双掌暗运真气,传音入密道:“真禅,你先退到殿外。”
真禅心中对龚异嵬神出鬼没的身手已是惧极,却一摇头比划道:“我不怕。”凝念将一滴精血催至早先咬破的食指指尖,默运碧血花心法,双目紧紧盯住龚异嵬不敢有丝毫分心。
就听蝶幽儿传音入密道:“杨大哥,那白衣妇人可是你要找的?我施动法术缠住龚异嵬,你便可趁机救人。”说罢不等杨恒回应,体内神息奔放,从奇魔花中飘飞出十数羽轻盈舞蹈的银蝶,朝龚异嵬后背袭去。
杨恒明白蝶幽儿这手是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不怕不把自己拖下水,沉声道:“好!”腾身疾起,双掌却是攻向龚异嵬背心。
真禅见状抬手一挥,指尖蓄势待发的碧血花呼啸掠出,直射龚异嵬后脑玉枕穴。
龚异嵬犹如背后长眼,左袖一拂卷起几上古筝,长声吟道:“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紫袍飘纵退向殿角。
蝶幽儿的银蝶和真禅的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