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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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御风狂奔,身后追兵的喊杀声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稀疏。忽然身子一沉,摔跌在林间松软的枯叶堆上,正将西门美人压在身下。
西门美人的伤口被真禅这么一压,不由疼得眼前发黑,“哎呦”惨叫出声,怒道:“小和尚,你又搞什么鬼?”
话一出口,她立刻感觉事情不对劲儿。真禅双目紧闭,口鼻中喷出一缕缕浓重的血气,面色惨淡若金,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身上。
“小哑巴?!”西门美人着急起来,双手抱住真禅娇躯侧翻,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连声呼道:“喂,你醒一醒,醒一醒!”
林婉容从后赶到,搭住真禅脉搏道:“他失血太多,昏了过去。”将一颗红色丹丸塞入他的口中,喘息道:“此地不宜久留,抱着他走!”
西门美人一省,强忍身上伤痛抱起真禅,跟在林婉容身后往山下撤退。
她一路飞驰,不停打量真禅状况。也许是药力行开的缘故,真禅口鼻中喷出的血气渐淡,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得怕人,沉甸甸的身子压在她的臂弯里没一点反应。
她的心七上八下,越想越害怕,忍不住问道:“林姨,他会不会死?”
林婉容安慰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西门美人听了心下稍安,立时生出埋怨道:“臭和尚,死和尚,居然要本姑娘抱着你赶路。你给我等着,这笔账咱们迟早要算!”
奔出二十多里,林婉容收住身形四下打量道:“咱们在这儿歇会儿再走。”
话音刚落,西门美人已一屁股坐到地上,也顾不得先看自己的伤势,低头仔细打量真禅,叫道:“林姨,他怎么还是没一点儿动静啊?”
林婉容俯身观瞧,先是怔了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说道:“西门姑娘,真禅小师傅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西门美人脑袋“嗡”的一声,惶急道:“你不是说过,他没事吗?”
林婉容面色凝重,回答道:“他的血流得太多了,这补血丹恐怕也无济于事。”
西门美人一把抓住真禅肩头用力晃动道:“小和尚,你醒醒……你可别死啊,听见没有?本姑娘命令你不准死!你要是敢违抗,我、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心绪激动之下丝毫没有发觉真禅的眼皮动了动。
林婉容道:“西门姑娘,不急着哭。真禅小师傅可能还是有救的──”
她的话尚未说完,西门美人已叫道:“对,他的血不够,我有──我有很多很多的血可以给他!”说着抬起皓腕张嘴咬落。
林婉容忙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不必如此,可能有更好的办法。”
西门美人六神无主,眼泪汪汪地紧忙问道:“什么办法?”
便听林婉容传音入密道:“你试着在他腋窝下推揉数下,或许有用。”
西门美人将信将疑,伸手探到真禅的腋下,依言运劲推揉。还没揉到两三下,真禅身躯猛地一颤,睁开眼睛咧嘴笑起来。
西门美人心中先是一喜,继而明白了其中奥妙,又一把将真禅推到地上,又羞又气道:“坏和尚,看姑奶奶饶得了你!”
真禅摔得呲牙咧嘴,双手忙比划道:“我是刚刚醒,刚刚醒!”
西门美人羞恼交加,哪顾得了林婉容在旁,跨步坐到真禅腰上,饱以一顿粉拳。
真禅呀呀抱头求饶。林婉容也替他解围道:“你再打,他可真要昏过去了。”
西门美人气呼呼收住拳头,却不放开真禅,哼道:“林姨,你为什么帮他来耍我?”
林婉容含笑道:“刚才你为什么又掉眼泪又咬手腕,慌得没了主张?”
西门美人一眼正瞧见真禅竭力转头望向自己,心虚道:“坏和尚,看什么看,你不准看我!”
真禅笑嘻嘻地坐起身,林婉容转开话题问两人道:“你们适才有没有听见老君坛方向也有警讯响起?”
西门美人“啊”了声道:“会不会是我爹妈和司马大叔被发现了?”
林婉容没有回答,目光眺望天下观方向,却知此刻自己惟一所能做的只有等待。
※※※※
这一次,西门美人没有猜错。就在真禅突发神威,携着她与林婉容突出重围的同时,桐柏双怪和司马病正在老君坛的二楼上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厮杀。
这老君坛乃天下观重地之一,高有三层,外圆内方,每层都有房屋十数间。
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司马病周身的毒物如鱼得水,迫得对方高手不敢靠近。西门望在左,东门颦在右,护持着司马病冲破底楼守卫的层层拦截,杀上了二楼。
这三人都是仙林怪杰,平日里独来独往互不买账。只因均曾身受杨恒恩惠,才凑到一起同心协力营救宋雪致。虽然是首次合作,却也各尽其能相得益彰。
尽管明灯大师有言在先,劝三人审时度势量力而为。但桐柏双怪也好,司马病也罢,都是极其自负的魔道翘楚。如今盛霸禅远赴神藏峰对决明灯大师,宗神秀也被剑圣石凤阳拖住,点数天心池上下千余门人,还怕谁来?故而眼见得行踪暴露也不退走,索性一鼓作气硬闯老君坛。
当下三人奋勇争先冲上二楼,踹开一扇扇屋门搜寻明昙,却是不见她的踪影。
司马病一声招呼,与桐柏双怪并肩携手又向三楼杀去。西门望挥舞魔斧砍翻数名守卫,腾身跃上楼梯。正在立足未稳之际,头顶上罡风大作,有人一掌拍来。
“砰!”西门望与那人对了一掌,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踏碎两级石阶。
那人也是身躯微晃退出一步,赞道:“好掌力!”见西门望巨斧劈到,反手掣出背后仙剑“叮”地架开,“啊哈”一声叫道:“敢情是你这老怪!”
西门望也认出这矮墩墩的秃顶老者便是天心池著名耆宿“神照剑仙”千百会。他与“一剑光寒十四州”秋梧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想必三楼就是由此二老镇守。
西门望魔斧横扫,连攻对方下盘。千百会居高临下俯身不便,深吸一口气身形如柳絮般往后飞飘,口中叫道:“咱们到楼上来打!”
此举正合西门望之意,毫不犹豫地挥斧冲上三楼道:“你奶奶的谁怕谁啊?哎哟!”
却是守在楼梯口另一边的秋梧桐出掌侧击,险些拍中西门望的左肋。
西门望火冒三丈,瞅准秋梧桐的红脸膛举斧一通猛劈,大骂道:“王八蛋,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老子非得把你的酸枣脑壳砍成两爿!”
东门颦见丈夫差点受伤,也是怒从心起,叫道:“师兄言之有理,咱们打他!”挥动魔斧与西门望联手施展开“天作地合斧”夹攻秋梧桐。
千百会叫道:“哎哟,你们两个打一个太不成话。师兄,咱们并肩子上!”
四个人翻翻滚滚在楼道里斗作一团,大呼小叫此起彼伏,端的好不热闹。
司马病放出一团黄色毒雾封住楼梯,将追兵堵在楼下,也跃身上了三楼。
他见桐柏双怪力拼光照二老一时半会儿胜负难分,便举目打量三楼的布置。
只见整个楼层只有脚下的楼梯口与外界相通,楼道对面的屋门紧闭,也没上锁。
司马病侧身掠过战团,推开房门定睛往屋里瞧去,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手足被长链锁定,高高悬吊在横梁下方。
他心头一喜,又暗自愠怒道:“天心池还自诩是什么名门正派,对待囚犯的手段也不外如是!”上前两步唤道:“杨夫人!”
那白衣女子似已昏死过去,没有应答。司马病腾身而起,双手抓住锁在她右腕上的链条运劲一扯,“叮”地脆响长链绷直,并未断裂。
司马病微一皱眉正要另行设法,猛然心中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妥。
说时迟那时快,白衣女子的双手突然从镣铐中脱出,右手亮起一柄短剑风驰电掣般向司马病的胸口狠狠扎下!
※※※※
“嚓!”一只断手激飞上天,远远地跌落在黑夜的樱树林中。
盛霸禅低声痛哼,左手捂住鲜血淋漓的断腕退靠到一株樱花树前。落英缤纷,洒落在他雪白的袍服上,豆大的冷汗缓缓从鼻洼鬓角渗了出来。
慢慢地,他的一双袖衣上也泛起殷红的血色,双臂裂开一道道细小的血口,经脉由于承受不住巨力的冲击而旧伤复发,霍然迸裂。
他的目光依然冷厉深沉,却掩饰不住心底的惊讶,无法相信自己竟会败在严崇山手下,更无法接受自己右手断落的事实。
多年以来,他的心中都以仙林四柱第三人自居。除了业已圆寂的空照大师和本派的掌门道圣宗神秀,包括明镜大师、殷长空、无极真人在内,已是目无余子。
然而今夜一战,他不仅败了,而且双臂经脉二次迸裂,同时失去了右手。即使治疗及时,重将右掌续接上,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亦将大打折扣,从此沦入二流。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今夜惨败于严崇山剑下而对他产生的打击,较之当日受辱于杨恒掌中,甚而犹有过之。
但明灯大师亦付出了相当可观的代价。他被盛霸禅的圣谛神掌击断了两根肋骨,其中一根险些扎穿肺叶要了性命。他抚胸剧烈地喘息,血沫不停从唇角逸出,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忍受着非人的酷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活着走下神藏峰,只要盛霸禅一声长啸,埋伏在峰下的天心池高手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乱刃分尸。但他的心中了无惧意,反而像是获得解脱了般的轻松,扔了手中那截扇柄,费力地解下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两口。
火辣辣的烈酒刺激得他五脏六腑猛烈翻腾,痛苦地猛咳着,呛出大口大口血泡。
这时候盛霸禅的心神渐渐恢复了冷静,沙哑的嗓音道:“你伤得也不轻。”
明灯大师坦然一笑道:“不错,若非你的双臂受损,贫僧未必能赢。”
“你能这么说,足见心胸磊落。”盛霸禅寞然笑了笑,奇怪的是他的神色间并无太多的敌意与仇恨,“承蒙你手下留情,没有要了盛某的性命。”
“不用谢我。”明灯大师也笑了笑,说道:“见你活着,说不定山下的人还能饶我一命。同归于尽的蚀本买卖,和尚我从来不做。”
盛霸禅摇了摇头,说道:“空照神僧有你这样的传人,亦可含笑九泉了。如果你还走得动,可以离开了。我保证山下的同门不会阻截。”
明灯大师点点头,他忽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其实站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盛霸禅。
一个阴鹫狠毒,心机深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一个决断果毅,天良未泯,如同一位正道宗师所应为的那样,公平对决快意恩仇。
不仅是旁人,也许是连他自己,也区分不出在这二者之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我;抑或人生来就是有两面性的,为善为恶总在一念之间。
“不过,小夜姑娘我不能放,明昙更不可恕。”盛霸禅又徐徐说道:“但我可以向你承诺,在后天公议之前,她们两人不会受到丝毫伤害和不公对待。”
明灯大师“嘿”了声没说话,把空空如也的酒葫芦系回腰上,向盛霸禅合十一礼,转身而去。林间悠悠响起他的吟声道:“得树攀枝未足奇,悬崖撒手丈夫儿;寒夜水冷鱼难觅,留得空船载月归……”
语声渺渺,回荡在空寂幽冷的樱树林间。盛霸禅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寒夜水冷鱼难觅,留得空船载月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