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已铭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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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处,田遥已明白房东的意思。她便答应房东,钥匙她会保管,到时一定给到邻居手上。
房东留下大部分家具,田遥只添置了一些日常用品。她从背包里抖出温礼的旧手机,上面只存了他的号码。
田遥想了想,还是发信息告诉温礼,她在泰景江畔找到了住的地方。
田遥在附近一家火锅店找了份服务员的差事。领班看她长得标致,又一副顺从老实的样子,便把她留了下来。
哪知不出一天,领班就开始后悔。
这到底是上班还是上坟啊,一天到晚一副扑克脸,搞得顾客跟劈腿前任似的。
幸而田遥做事勤快,领班大姐才没厉声训斥她。
由是,田遥每晚被罚咬筷子练习微笑一个钟。
田遥渐渐有了让领班满意的表现。
只是那些机械的笑容,和火锅店的味道一样,多得让她恶心。
下了班,田遥沿着长得不见头的泰景江回去。沿路的酒吧在喧嚣。江边的树影下,有情侣搂在一起看江景。白天路过的时候,还能看见有人在江畔画画。
画画。
田遥突然停下脚步,茫然伸出右手,指尖抽搐般动了动,那仿佛不是自己的手。
住的地方在对岸,夜晚十点的大桥上人车稀少。田遥依然穿了黑色卫衣和军绿色裤子,头发长了一些,她的背影终于勉强有了一些女人的样子。
每次经过,田遥总有翻过栏杆跳下去的冲动。
她生活得那么边缘,独来独往,也许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觉,就像街边的乞丐一样。
黑色是包容的色彩。田遥走走停停,不断转头望望那片黑粼粼的江水,浑然不知危险已近。
耳边摩托车的声音渐近,摩托车有减速的趋势。田遥没有分出一丝的警惕,继续埋头走着。
倏然间,她感觉脖颈被人箍住,反应过来后,已被摩托车拖出了几米。
田遥本能地挣扎,拼命去掰那人的手臂。脖子被紧紧勒着,她只挤出含糊不清的几声。
那人不断把田遥往车上拽,田遥双腿乱蹬,小腿肚几次撞到烟囱,烫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后面不远处,一辆白色SUV驶近,经过摩托车时明显降速,喇叭声响起。
田遥只感觉脖子上的禁锢突然消失,她失去支撑摔倒,后脑勺重重磕到水泥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哎,你没事吧?”白色SUV停下,副驾的窗探出一颗浅红色的脑袋问。
田遥翻了个身,从地上爬起来。她抱着被撞疼的胳膊肘,身上蹭了不少灰,那头本就参差不齐的头发更加凌乱不堪。
她依然低着头,朝声音方向微微鞠了一躬,算是感谢。
田遥从刘海缝隙望去,白色的车身上有几道黄色和棕色的条纹。
“哎,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上医院啊?”刚才那道男声再度响起。
田遥摇头,大步前行,走出几步后,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大桥。
红发男人:“……”
“哥,我们走吧。”红发男人升起车窗,对开车的男人喃喃了一句,白色SUV再次向着它原本的目的地前进。
田遥一路不停歇,狂奔着回到住处。大门刚摔上,她便倚着门背,跌坐到地上。她把脸埋在膝盖间,眼泪便流了出来。
不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
墙上挂钟依然在走。田遥明明听不清秒针的声音,却感觉那滴答滴答一声一声地砸在她身上,催促着她。
过了十二点她就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
一事无成。
在田遥的憧憬里,这个年纪的她,或许会成为小有名气的画手,有自己的工作室,带一两个徒弟。
或许她还会和喜欢的男人相守,吵吵闹闹过日子。
即使过得再差,也不该是现在这样子。
田遥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哭累了,田遥随便抹了一把脸,起来进屋换了一身衣服。
她打开屋里所有的灯,又将窗都关上。然后,田遥走进厨房,拧开了煤气罐——
【你以为我想拦着你?你要死就出去再死,你现在死了只会连累我们。你死了,解脱了,我们还要替你受处罚。你这样会影响减刑指标,你懂吗?!】
刚进监狱的时候,田遥半夜用磨尖的牙刷柄割开左手腕,同号子的大姐扇了她一巴掌,并帮她止住了血。
她的左手腕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田遥想着,现在,她无牵无挂,总不会连累别人了吧。
田遥回到客厅,想着该以什么样的姿势离开。这一刻她心里无端平静,刚才的恐惧感消失殆尽。
煤气味有些呛鼻,田遥坐到沙发上。那些清晰的、模糊的面孔和画面不断飞入眼帘,田遥渐渐感觉到有些眩晕,像坠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直到最后一切都汇聚成震耳的声响——
笃、笃、笃。
这是到达另一个地方了吗?
田遥茫然地看看周围。
不应该啊,还是这个破地方。
笃笃笃。
“有人在家吗?”
男人的声音。
有人敲门。有人在敲她的门。
可大晚上的谁回来找她啊,附近的人她压根不认识。
田遥琢磨了几秒,霎时恍然。
对门的,来拿钥匙。
“等等啊。”
田遥大叫。接着她冲进厨房,迅速关上煤气罐,又手忙脚乱地打开厨房的窗户。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走了。
“你找谁啊。”田遥回到门边,这门没有猫眼,外面也没有防盗门,她隔着木门朝外喊。
“打扰了,我是住对门的。原来留了把钥匙在张叔这,我从楼下看灯还亮着,就来敲门。我忘带钥匙了。”
“噢。”田遥将门打开了一些,她左手撑着门框,身子防备地躲在门后。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借着室内的光,田遥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啊……”田遥歪着脑袋,姿势不变,就那么盯着他。
那个司机。
她不会认错。一个多月前的早晨,她曾趁着他熟睡,偷偷打量了他许久。
剑眉如墨,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张脸棱角分明。留着板寸让他看起来更是硬朗,那时田遥看呆了,直想抚摸一下他浓黑的短发。
也是那时,田遥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司机,眉眼有那么一丢丢像她前男友呵。
陈景皓微微一愣,“……是你啊。”
“唔。”
田遥刚想去拿钥匙,陈景皓突然皱眉,“你没关煤气吗?怎么煤气味那么浓?”
他疑惑的眼光扫到她支在门框的左手上。
她左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发觉他的目光,田遥立刻把左手缩到身后。
“我……刚才正要煮宵夜,唔,煮宵夜,忘了关了……我这就去关。”
田遥慌忙回到厨房,动作太大,跑过客厅时小腿磕到了茶几角。
陈景皓:“……”
陈景皓进门,打开了客厅的窗户。夜风灌进来,冲淡了煤气味。
他略略打量了一圈,家具虽然还是以前那些,其他物件却几乎没有,这里那里都空落落的,真想象不出还有人住在这里。
还是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漂亮女人。
当然除去那头倒扣分的乱发不提。
田遥出到客厅,在原来的电视柜抽屉里找出备用钥匙。
“给你。”田遥把钥匙递给他。
“谢谢。”陈景皓看着她低垂的眉眼,不觉有些愣神。
他走几步,快到门边忽然回过身,“那个——”
“啊?”田遥也跟着停住,抬头望着他。
他的眼眸晶黑,眼神深邃。那可以包容万物的黑色,田遥觉得自己快要沉进去了。
“出去吃宵夜吗?”陈景皓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又说:“我请你。算是谢谢你上次帮我带药,还有吃的。”
夜晚十一点,吃宵夜,和刚认识不久的男人。
真是荒唐的邀请。
陈景皓忍不住自嘲。
田遥只安静了几秒,便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她现在极度不愿一个人呆着。而从那晚的经历来看,她并不排斥和这个司机相处。
陈景皓虽然有些意外,但终归舒了一口气。
田遥锁了门,跟着陈景皓下了楼。
到了平地他们并肩而走,陈景皓侧首看了看她,田遥只顾着低头走着。
陈景皓说:“以后就是邻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陈景皓。”
田遥嗯了一声,答:“我叫田遥。”
陈景皓:“……哪个遥?”
“遥远的遥。”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章
出到小区门口,陈景皓问田遥:“想吃点什么?”
“不知道。”田遥应得太快,后才发觉这话听起来太兴致索然,又补充道:“我对周边不熟,你选吧。”
“那喝砂锅粥去吧,拐个弯就到了。”
陈景皓带着田遥来到沿江的宵夜街,店门口搭着遮雨棚。虽然将近午夜,人却不少。海侃、抽烟、喝酒、猜码,热闹得让田遥感觉自己像个老人。
他们经过烤鱼摊,田遥多看了几眼那黑熏熏的烤鱼。陈景皓心里暗笑,说:“要不吃烤鱼吧?”
田遥回神,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
陈景皓寻了一个空位坐下,田遥坐在对面。
服务员端来一个注水的长方形铁盘,还有一张油腻卷边的菜单。陈景皓把菜单推给田遥,“看看想吃什么。”
田遥略扫了一眼,把菜单转回给陈景皓,“就烤鱼吧。”她看到邻桌上了挺大的一份。
陈景皓叫了一份微辣的烤鱼,又问:“喝点什么?”
田遥想了想,询问似的看着他,“……啤酒?”
“来瓶啤酒。”陈景皓又跟服务员说。
服务员走后,陈景皓边给田遥倒茶,边说:“田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火锅店当服务员。”田遥拿过茶杯,“谢谢。”
陈景皓本以为她会反问,这样一来二去就聊开了,可是她没有。她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盯着装水的铁盆发呆,当陈景皓如空气。
陈景皓的一腔热情有些挂不住。
习惯了沉默,田遥许久才接话,“你呢?”
“在酒吧里头。”
上菜的速度很快,服务员两个铁钩子勾着燃着木炭的烤鱼锅,搁到了长方铁盘上。啤酒也跟着上了,陈景皓依然给她倒了酒。
田遥端起要喝的时候,陈景皓却说:“先垫个肚子再喝吧,不然对胃不好。”田遥一愣,搁下杯子,拿起了筷子。
鱼刺难挑,鱼肉烫口,田遥吃得慢,终于有了点女人的样子。看着她认真剔刺,陈景皓不觉放松起来,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田遥抬头,“你不是说空腹喝酒对胃不好么?”
陈景皓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那眼神像在指责他不以身作则。陈景皓忽而一笑,败下阵来。
“……是。”陈景皓夹了一筷子的豆皮,他可不敢说,他刚从宵夜摊吃饱喝足回来。
田遥不知他在笑什么,陈景皓笑起来让人不容置疑地舒服。
一会儿后,陈景皓再次端起杯子,“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田遥也停箸和他碰了杯,“客气了。”
陈景皓喝了个见底,田遥也一滴没剩。
陈景皓搁下杯子,说:“我抽根烟,行不?”
田遥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询问她的意见。
“能给我一根吗?”
陈景皓看着她,挑挑眉,“你也抽烟?”
“不行吗。”
“行。”陈景皓笑了笑,递过一支给她。
“好烟。”田遥接过,低头浅浅笑了。“谢了。”
陈景皓有那么一小会的愣神,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到她笑。田遥的笑容很淡,若有似无,仿佛微风拂过,就能把它抚平了。
田遥食中两指夹着烟,笑容已逝,面容平淡,说:“再借个火。”
烤鱼腾起的蒸汽中,陈景皓看得有些不真切,他总觉得田遥还是在微笑。
“来,我给你点上。”陈景皓侧身倾过来,把打火机伸到她跟前。
打火机是Zippo的,看得出用了有段历史。田遥想起自己也曾买过一个,本打算送给前男友,结果后来发生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