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冬暖+何所夏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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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脱了一下未果,也只能随他去,这几天的相处让我知道他在某些方面很坚持,“买花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以前叶蔺总喜欢送我花,一天一支也不嫌累,后来到了法国,自己竟也养成了偶尔买束花供着的习惯。这个伤口是今天去花店时被玻璃瓶划的,当时并没有注意到那个瓶子上有缺口。
席郗辰望了眼窗台上的新鲜百合,若有所思。这时护士推门进来,“小姐今天来得晚。”这位护士名叫Bella,是这家医院的特别看护,照看一些贵宾病房的病人,有点年纪,但给人的感觉却很青春热情。
我点了点头,前面席郗辰似乎也说到过我晚到,可是我确定自己只是晚到半个小时而已。
“席先生等了你好久。”
这话倒是让我一愣,回身看向病床上的人,只见他摘下眼镜捂了捂额际,表情还算自然,“原本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席郗辰说的依然是中文。
“嘿,东方人可真是感性,即使只是晚到一小会竟然也如此牵肠挂肚。”Bella笑着插话。
法国人浪漫,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只是被别人这样说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不大自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想了一下我说,“我先出去。”
“不用,我只是给席先生检查一下伤口,不用避开的,更何况你还是他的情人不是吗?”Bella朝我暧昧地眨眨眼。
情人?我苦笑,想要反驳但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毕竟说多了反倒有此地无银之感,而一旁的席郗辰则很平静地任由Bella检查身上的伤口,嘴角甚至还扬着一抹淡笑。
“老实说,你们这一对可真是漂亮。”Bella又说。
我没想到她的兴致那么高,只能继续语塞。
“谢谢。”席郗辰倒是接得客气有礼,在外人面前他表现得永远都是无懈可击,雍华大度。
“OK。”Bella检查完席郗辰身上的伤口,收拾好材料,出去前又对我笑道,“小姐明天可别迟到了。”
我叹气,看向席郗辰,他正目光柔和地看着我,“生气了?”
“无所谓生不生气。”只是有点不大自在。
“我们现在在一起,是吗?”
我摇了摇头在他床沿坐下,“席郗辰,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患得患失。”他拉住我的手,眼睛黑亮,“安桀,我们已经开始了,至少,我认为你已经允许我开始了,那么从此以后我便不会再放手。”
我沉吟,“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转变得太快了一点?”这算是实话。
“不觉得。”他说得急切。
我叹气。
“你——可以不给我任何反映。”他抓住我的声轻声说道,”但是,请不要拒绝我的付出,所有的所有,都不要拒绝。”
“我可以说你是在强人所难吗?”我不由笑出声。
“可以吗?”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像是受了什么牵引,与他静静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到最后连自己是如何回答他的也记不大清楚了。
“以后别买花了。”席郗辰将手指轻滑入我的发间,软软的口气,小心翼翼的,“虽然你的所有东西我都想要珍惜,但是花——请让我来送给你。”
Chapter30
这天回到宿舍,很意外地发现三个室友都在,小客厅的地板上铺着餐布,上面摆满了零食,奥德莉坐在沙发上,我刚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她在讲一个德国男人的无趣。
“他都不跟我做爱。”
“一个德国男人严谨,放在一起就成一群疯子,两次世界大战还不是他们发动的。”梁艾文接的话。
“我宁愿他是个疯子!”
我从她们旁边经过拐进盥洗室洗手。
“男人没一个忠诚的,卡尔还不是同时跟三个女人交往,克林斯曼也是!”
“克林斯曼好看。”
“想当初我还找过他。”阿蜜莉雅笑地得意。
“克林斯曼,呵,安看不上的男人你们竟然还抢着要。”奥德莉并不介意我的存在,很响亮地说着。
“我上次看到的那位才叫出色!可惜……”梁艾文的声音,语气里万分惋惜,“安没有他电话。”
“她那手机里能有几个号码。”阿蜜莉雅讽刺。
我笑笑不甚在意,一低头,手机响了。
“到了?”温和的声音。
“恩。”
“没有打扰到你吧?”听得出他自己也不大自然,算起来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心平气和通电话。
“恩。”
“安桀。”柔柔的低语,”明天能早过来吗?”
“有事?”
“恩,有事,不过我想现在我想保持一下神秘。”他轻笑,也许还捂了捂额头。
想了想后我说,“我尽量。”
那头似乎叹息了一声,“你难道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什么?”我揉了揉眉心,想到前一刻自己才刚从医院回来,有点窘,对这种如情人般的对话还是不大习惯。
“不,没什么。”顿了顿他开口,语气依然温和,“那么,明天见。”
“好。”
挂断电话,握着手机出了会神,一转身,发现奥德莉正靠在盥洗室门口看着我,“男人?”
我但笑不语绕开她走向自己的书柜。
“我就说你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料,他们还真当你是玛利亚转世。”奥德莉跟在我身后。
“简安桀,我问你,你真没上次那人的电话号码?MSN也可以。”梁艾文是唯一一个能叫全也叫对我中文名字的人。
我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我跟叶蔺的确已经不联系。
隔天一早起来,一拿起手机就看到姑姑已经抵达法国的短信,来不及惊讶,匆忙换好衣服赶去机场,因为姑姑的命令是在九点前必须出现在她的面前,而现在已经是八点四十分。
机场门口那道火红色的成熟丽影让我会心一笑,看到她比什么都好,真的。
姑姑也看到了我,几乎是尖叫着扑上来的,”哦我的安!”
姑姑很漂亮,比母亲年轻许多,算起来也才比我大十九岁,心性上还颇为孩子气。因为喜欢艺术而跟我已顾的祖母意见不和,姑姑很早离家,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在我六岁的时候嫁给朴铮的父亲,她是一个一生都只为自己活的人。我回搂住她,“不是说后天吗?”
“吓了一跳吧,嘿,给你的惊喜,实在是想我的安想得发慌。”
那明朗熟悉的嗓音让我觉得安定,“要先回去休息吗?”
“不不,在飞机上已经睡的够多了,差点没给他落枕。”
我看了看表,“姑姑,我现在可能不能多陪你。”
“怎么?还有什么事比陪姑姑还重要的?”
我帮姑姑拿了外套,想了想说,“姑姑还记得简家的一些人吗?”
“简家?哼!”
我笑道,“你也不用那么生气,我已经不在意了。”
“说到这个,你一月份还回去了一趟是吧,要不是小朴跟我说……”
我打断她,挽住她的手臂往前走,“我已经不在意那些人了,所以姑姑也不必再这么介怀了,现在,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姑姑和母亲。”然后又想到那个到处去告状的人,笑道,“当然还有朴铮。”
姑姑低头看了我一眼,避轻就重,“为什么突然提到简家的人?”
“席郗辰,姑姑还记得吗?”
“沈晴渝的外甥。”
“是。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姑姑当年收到的那些钱有没有可能都是他寄来的?”过去那些绝处逢生的经历到头来如果都是由他一手转变,那么,有好多事情恐怕真的都要重新定位。
姑姑已经站定脚步,直直看着我,“他现在在法国?”
“恩。”
“你等下要去见的人也是他?”
“是。”
姑姑轻叹了一口气,“安桀,我相信你,相信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的每一件事。”
我摇了摇头,挽着她的手臂继续走着,“不光那些钱,在我因朋友的案件被拘留的那段时期,姑姑当时在德国境内无法赶来,但是那个时候的确有人以姑姑的名义帮我,还有,右手被撞伤的时候,玫丽医生的出现,她说她是瑞士的义工,事实上,她的国籍是美国人,而入住法国的时间刚好是我受伤的那个时候,更离谱的一点是,玫丽根本不是义工,她是美国挺有名的骨科医生。”
姑姑几次开口,最终只呐呐提出一句,“……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是,甚至后面还牵扯到毒品的事情。”我斟酌了一下措辞,“所以现在我只是单纯地思考有没有这种可能。只是,他让我觉得,有好多事情都太过巧合,巧合到——这么多的事情放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破绽,如果不是有意去调查,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姑姑眉头开始锁起,神色中夹杂着一份凝重,“那孩子……六年前我只见过几次,说实在并不是好接近的人,事实上,若是要打比方的话,安桀你,只是表面上的不喜他人接近,而他,却是冷漠到骨子里的。”
“姑姑想说什么?”我低叹。
“安,你以前恨这个叫席郗辰的人是吗?”
我低了低头,没有正面回答。
“而你现在却想把一份恨变成一份爱了?”
抬头对上姑姑探究并且忧心的眼眸,“姑姑,你知道,我不会。”
“是,我是知道你不会,但是他呢?一个处心积虑在你背后掌控了六年的人,他会允许你不会吗?”
“姑姑……”
“虽然那孩子的为人我到现在都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安,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并不适合你——太复杂,是的,太复杂,如果你所说的一切,或者更多,真是由他一手掌控,那么,我只能说,他真的很厉害。”
Chapter31
席郗辰站在窗前,修长的手指轻摆弄着那束百合花,病衣已经换下,穿着一套浅咖色休闲装,优雅的侧面在晨光下有着几许沉郁,未加整理的柔软黑发覆在额际,遮去了眸光。
昨天没有来医院,他亦没有给我拨电话,有些事情,我与他都过于谨慎。
走过去拿起那束百合,换上新鲜的白色玫瑰。
席郗辰淡笑着转头看向我,似是早已知道我的到来,过了两秒又回头看向白色玫瑰,“可真是个不听话的女孩。”
“已经成了习惯。”我说,但我不确定他前面所指的——是指买花的事还是另有其意。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他拉起我的手,语调很温和却也不容拒绝,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其实席郗辰是比叶蔺更为霸道的。
“后天,我会去芬兰。”
拉着我的手紧了紧。
“明天出院。”我自顾说着,“你什么时候回中国?”
“安桀的姑姑也来了法国是吗?”席郗辰伸出手将垂在我眼前的发丝勾到耳后。
他与我之间的对话总是有些词不达意,闪烁其词,过了良久我点头,“昨天过来的。”并没有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很多事情,似乎已经成了定律,他不会说,我也永远不会问。
“如果是简安桀的姑姑,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见上一面?”
“……”
席郗辰轻叹,“跟我说话,每次都需要考虑了才能说吗?”指尖滑过我的左脸。
我被那指上的异常冰凉激得一颤,下意识闪了闪。
这在这一瞬,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陌生与苦涩。
隔了几秒他开口竟是以往熟悉的冷慢语调,“我知道了。”
我的胸口忽然有些闷,“你昨天叫我早来。” 此刻我只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种沉闷,我不喜欢未知。
“足够的冷漠,也足够的心软,为什么现在我却不喜欢你的这份心软。”嘴角是一抹自嘲,神情沉郁,“安桀,你依然——其实除了不恨,对我,对席郗辰什么都没有了是吧?”
我看着他,不接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话该如何接了。
“后天,那么我也后天吧。”
他这话不知为何竟让我有点生气起来,挣脱开他的手向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