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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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名字都不愿提,更别说亲近了。两天的行程,小雪正眼没瞧桃夭夭,仿佛桃夭夭根本不存在。旁人均感莫名其妙,只当他俩闹别扭,其实小雪自己也说不清原因。
这天到达眉山城外,路过茶铺,众人停车打尖。车夫自去照料牲口,三个少女到铺子里边盥洗,李凤歧背依门口大石,手提葫芦“咕嘟”灌酒。大伙儿各忙各的,唯独桃夭夭举动失措,坐了片刻又站起,刚迈两步又折回,伸长脖子往里面窥探,看不见小雪的身影,一个劲儿抓耳挠腮。
李凤歧瞅他失魂落魄的窘态,不禁暗笑“桃兄弟成天追女孩子,他当了峨嵋大弟子,准把师尊鼻子气歪。”收起酒葫芦,招呼道:“兄弟,过来坐坐罢。人家女孩子进去解手,你看什么啊?当心眼睛长疔疮。”
桃夭夭愁眉苦脸,低头走到李凤歧身旁,嘴里嘀咕:“怎么不理我呢,怎么不理我呢。。。。。。。”象是发问,又象自言自语:“我哪点得罪了她?到底给点提示嘛,赔罪道歉怎么都行。就是不理不睬,叫人好生恼火。”
李凤歧挪身腾出点地方,让他并肩坐好,抱拳道:“恭喜恭喜,贤弟大喜。”
桃夭夭道:“大哥,别取笑啦。”
李凤歧道:“谁跟你开玩笑?这两天小雪很反常,跟你大大的有关系。”
桃夭夭眉梢微扬,道:“愿闻高见。”
李凤歧道:“我琢磨着,小雪心里八成是有你了。但凡女孩儿初恋,总会刻意避开中意的男子,此谓‘亲极反疏’之意。你想,假如她对你没那意思,或者只当你是亲哥哥,谈笑嬉闹有何不可,为什么待你跟其他人不同?”
桃夭夭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李凤歧又道:“所以嘛,既得伊人青睐,美梦必可成真,你说可喜不可喜?”
桃夭夭眉开眼笑,连道:“可喜,可喜。。。。。。。”随即愁容复现,叹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她老不搭理我,再多的情意又何从谈起?”
李凤歧道:“老弟,谈情说爱是门大学问,关键有三点——首先脸皮厚,其次胆子大,最重要的是要有耐性。常言说的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想吃好小雪这块豆腐,就得软磨硬泡,平时勿须多言,只要对她特别好些,功夫用足了,石头人也给她泡成软面团。”
桃夭夭道:“那要等多久呀?”
李凤歧道:“唐诗云‘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照我的经验,等不了那么久。最少两三个月,至多半年,小雪定然态度大转,到时候热情似火,怕你兄弟消受不起呢。”
桃夭夭哭丧着脸,道:“几个月太长了,我必须马上娶到小雪。”
李凤歧睁大眼睛,瞪着他道:“色鬼我遇到无数,没见过你这么猴急的!”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若想速成,亦无不可,那就得使‘霸王硬上弓’这招了。”
桃夭夭道:“何为霸王硬上弓?”
李凤歧道:“很简单,咱们多逗留半日,找客栈住下。你潜到小雪床底守候,我找她比试剑法,累得她精疲力尽神思倦怠。等小雪回屋睡觉时,你脱光衣服,悄悄钻进她被窝,然后。。。。。。。”凑近桃夭夭耳朵,嘀咕了半晌,临末道:“小雪可能稍有抗拒,但毕竟喜欢你,最终还是会乖乖顺从的。”
桃夭夭越听越吃惊,脸都白了,道:“这么干,跟采花贼有何分别?小雪是你师妹啊,岂可用下流手段害她?”
李凤歧冷笑道:“害她?我先问你,你对小雪可是真心?”
桃夭夭道:“我对小雪真情实意,天日可鉴,倘若存心欺辱,必遭乱刃分尸!”
李凤歧一拍膝头,道:“这不就对了?采花贼钻女孩被窝,那是害人。可你呢,未来的天龙神将,待小雪情深似海,呵护有加,把她当心肝宝贝似的,正该早定大事嘛。女孩子家心志不坚,说不定那天改主意,自己毁误了终身。我认准贤弟是至诚君子,所以教你‘生米煮成熟饭’之计,正是为了小雪师妹的幸福打算。”
说到这儿,他微微苦笑,道:“世俗礼法,门派规矩,毁了天下多少良缘。愚兄吃够了这里面的苦,前车之鉴,贤弟切莫重蹈。”略微有点感伤,掏出酒葫芦往喉咙里猛灌。
桃夭夭垂首沉思,只觉良言入耳,句句打动心扉。自己本来爱极小雪,即使行事孟浪些,也是为了表达爱意,事后多加体慰,好好的待她就行了。想到这儿,眼前又浮现竹林内的绮丽景象——小雪玉体横陈,妙曼绝伦,除非太监或傻子,那个男人不动欲念?桃夭夭越想越心痒,一瞬间欲火烧身,拍掌道:“多谢兄长指点,小弟明白了!”跳起来便往铺子里冲。
李凤歧赶忙拉住他,眼里充满诧异之色。桃夭夭幡然省悟,点头道:“对对,这种事情嘛,等到天黑再干。。。。。。”李凤歧含着口酒水,闻言“扑哧”喷出,又是笑又是咳嗽,道:“哎呀,我瞎编乱扯跟你逗乐,你还当真了。。。。。。”
笑了好半天,李凤歧才正色道:“小雪虽是美人儿,但秉性刚烈,绝非娇弱女子。如果对她用强,她火气上来一冲动,挥剑‘咔嚓’一下,斩断兄弟的。。。。。。。唉,即便你俩成婚,那日子也相当难过。”
一语中的,合情合理。桃夭夭激情陡然熄灭,活像泄气的皮球,软绵绵坐回大石边。李凤歧笑眯眯的望着他,大感此子有趣,道:“贤弟啊,我倒是很奇怪。原本两厢情愿的美事,顺其自然即可成功,何必操之过急?你要立马娶到小雪,实是自找麻烦。”
桃夭夭道:“兄长不知,小弟娶了小雪,才能解决大麻烦。”
李凤歧道:“此话怎讲?”
桃夭夭想了小半会儿,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咬咬牙道:“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不瞒大哥。小弟只有尽快娶了小雪,才可退掉原来的婚约。”
这下子轮到李凤歧惊讶。他坐直腰杆,道:“你定过亲了?”
桃夭夭道:“那是娃娃亲,打小定下的,等到十六岁拜堂。今年婚期已至,小弟才离家出走,辗转到了四川境内。”
李凤歧道:“原来如此,你是出来逃婚的。呵呵,对方姑娘长得很丑?还是家境不好,竟令你这般逃避?”
桃夭夭沉默了,眼波闪烁流转。李凤歧寻思这位兄弟脾气倔强,敢想敢做,怎会露出凄柔之色?想必定有伤心之事,当下伸手轻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少顷,桃夭夭回过神来,缓缓开言:“我爹刚死那阵,我娘怀着我流落四方,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万般无奈之际,委身嫁给了武陵龙家,成了龙大老爷的一名小妾。我活了十六岁,也就当了十六年的拖油瓶。”
所谓“拖油瓶”,原指寡妇改嫁带往夫家的子女,颇含轻蔑的意味。古代重视宗族血亲,继子被称为“螟蛉”,小虫儿一般,没资格录入家谱,有的比家里奴仆还要低贱,而桃夭夭并未改姓,恐怕连继子都算不上。李凤歧新拜了个义弟,不料身世如此坎坷,温言劝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咱峨嵋祖师爷知道么?他老人家幼年为奴,沦入兵营充当苦役,受尽人间屈辱,最终还是成为一代大宗师。可见做大事的人,小时候身份往往很卑微。”
说到此处,他若有所思,沉吟道:“武陵龙家。。。。。。。武陵龙家,我行走江湖多年,怎地没听过这名头?”
桃夭夭道:“龙家是豪门望族,金银地产多不胜数。我在他家长大,虽然吃的好穿的好,但从小跟那几个龙少爷不合,斗嘴打架是家常便饭,事后大人追究,受罚的总是我这‘野种’。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恨龙家正房大夫人,时时欺辱我娘,骂她是狐媚子小老婆尖儿。我娘长年受气,弄的神志恍惚,言语举止都疯疯癫癫的。”
李凤歧草莽生涯,从未体验豪门炎凉,不知从何劝解。
桃夭夭苦笑道:“你说怪不怪,就是那位大太太,非要让亲生女儿作我老婆。”
李凤歧道:“这是什么缘故?”
桃夭夭道:“我娘生下我刚满百日,大太太也产下个女婴。龙家各房亲眷齐来道贺,她忽然当众宣布要将此女嫁给我,否则宁可亲手溺死女儿。龙老爷倔不过夫人,我娘秉性又软弱,只得依她定下这桩亲事。”
李凤歧伸手挠头,道:“奇怪,奇怪,龙大太太嫉恨你母子,干嘛跟你们结亲?”
桃夭夭道:“小时候我也纳闷,但后来渐渐想通了。大太太哪里安的什么好心?她是要我改宗易姓,入赘龙家!”
“入赘”是旧时婚俗,即男子成婚后住在女家,并改为女方的姓氏。试想男尊女卑的年代,忽而尊卑颠倒,男的要“嫁”给女的,实是无法承受的屈辱。若非走投无路的穷汉,谁愿自居卑位?皇帝要打仗了,每每征召“天下刑徒赘婿”当兵,赘婿与囚犯等同,可知身份何其低贱。
桃夭夭道:“我娘嫁入龙家那天,和先父的关系就算断绝,所留遗物统统被毁。我随先父姓‘桃’,就成了唯一的纪念。母亲的思念之苦才可稍解。大太太看准了这点,想借婚事令我改姓,把我母亲逼入绝境。大哥,你说我能让她毒计得逞么?”
李凤歧道:“确实不能。但为退婚而娶小雪,等于把小雪当作退婚的挡箭牌,未免欺人太甚。”
桃夭夭忙道:“不不,大哥误会了,我是真心实意喜欢小雪。既可迎娶佳配,又可退掉恶毒婚约,我拼了命也要争取。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李凤歧侧头思索,只觉此事尴尬,着实难以化解,笑道:“嘿,大太太拿女儿当枪使,是个厉害角色。这人到底怎样,我还真想亲眼见识见识。”
桃夭夭仰头出神,忽道:“其实有个人很象她,模样虽不同,但神态腔调,一样的阴森。”
李凤歧道:“谁?”
桃夭夭道:“卜筹首徒欧阳孤萍。”
李凤歧正想岔开话题,以解义弟愁思,立即道:“对,对,卜筹门的欧阳萍,听说她改了名字,还当上卜筹首徒,近年运势旺盛的很呢!这人打小爱使鬼心眼,多半给自己使了好运法术。”
桃夭夭道:“提到欧阳孤萍,小弟有一事不明,请大哥指教。”将那日竹林奇遇,小雪裸身昏睡,欧阳孤萍摸索她身子,等等异状详细备述,问道:“她既尊为师姐,为何对小雪鬼鬼祟祟,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李凤歧边喝酒边琢磨,半晌方道:“小雪修为颇为了得,怎会服用丹药过量,自个儿跑到竹林里脱衣?她行为错乱,显然中了卜筹门的诅咒。哼,干这勾当的人,绝对暗藏祸心!”
说着遥想当年,欧阳萍处处作对,讥讽自己祸害师门的情景。李凤歧鼻子里哼两声,冷然道:“欧阳孤萍,我早看出她心术不正。兄弟,你先莫着急,我已想好整治她的妙计,使出来管叫她服服帖帖。”
桃夭夭大感好奇,问道:“怎么整治她?”
李凤歧痛饮两口,只顾吃吃偷笑,桃夭夭连问几次,他才压低话音,道:“兄弟啊,天下的女人,无论恶的善的,美的丑的,统统逃不脱个‘情’字。愚兄略施小计,引诱欧阳孤萍堕入情网,要了她的身子,然后一脚蹬开,反倒要她来求我回心转意。那时候,要搓圆就搓圆,要捏扁就捏扁,只好任我摆布。谋算小雪的真实意图,也可叫她彻底坦白。”
听了这番道理,桃夭夭脑袋象挨了一锤,舌头伸出半天缩不回去,结巴道:“大。。。。。大哥,你,你这招太狠了。”
李凤歧道:“愚兄纵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