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点将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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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位俊美文生,虽叫了不少菜,吃起来却是星星点点,他好象在等什么人,拿着筷子,只是东瞧西看。突然目光停在陆文飞脸上徐徐道:“见台印堂晦黯,面带优苦,想是新近遭逢了重大变故。”
陆文飞心中大为骇异,点头道:“寒门不幸,近日父母双亡……”
文生一语触动,竟令他止不住滴下泪来。
文生经喟一声道:“人生祸福无常,见台要节哀顺便才是。”
陆文飞忽感自己不应如此失态,暗啄一口气,压下悲痛缓缓说道:“兄合所差极是。”文生又道:“兄台似是从山里来,莫非尊府就住在太行山内?”
陆文飞暗里又是一惊,忖道:“他怎知我住在山里,莫非此人乃伏击爹爹有关之八?”文生见他脸上惊疑不定,微微笑道:“兄台不必多疑,近日山中大雨,小弟因见兄台靴上沾满黄泥,所以猜想你是从山里出来。”
陆文飞低头一看,果见靴面裤上均溅满泥浆,不禁哑然失笑,忽觉文生年龄与自己相仿,竟能觉察入微,确比自己强多了,禁不住抬头对他望去,而文生也恰正望着他,四目相接,只觉对方双目,莹澈有如秋水,于是讪讪一笑道:“见台尊性大名?”
少年文生笑答道:“小弟王孙,祖藉燕京。”
陆文飞又道:“兄台一派斯文,看来不像在江湖行走之人。”
王孙笑道:“兄台问得太奇妙,难道不是江湖人,就不能来太行寻幽览胜吗?”
陆文飞不擅言词,对方一反问,顿时语塞,想不出什么来回答。
王孙笑一笑又遭:“小弟果不是江湖人.只因小弟性喜游山玩水,故而常在江湖中走动。”
此时陆文飞已吃喝完毕,摸出银子丢在桌上,吩咐店小二道:“连王相公的酒帐一起总算,多余的银子赏你。”
堂倌哈腰谢了,王孙并不谦让,起身道:“小弟就住在这店内,兄告如若没事,何妨屋里谈谈。”
陆文飞想了想道:“小弟也住在此店,兄台有兴,小弟遵命就是。”
随着王孙转入后院,里面竟有好几个院落,王孙所住乃是上房,独占一个院落,甚是宽敞洁净。
王孙侧身让客,陆文飞举步入内,道:“真不曾想到小小山镇会有这么大的客寓。”
王孙嗤的一笑道:“不曾想到的事还多呢。”
陆文飞知他话中有话,随道:“兄台是指什么而言?”
王孙为他倒了一杯香茗道:“兄台家住太行,应该想得到,虽然山中时有香客来往,但以土著居多,能化得起钱吃喝住店的,恐怕太少了,像近日这么多江湖豪客前来,算不算是头一次?”
陆文飞点了点头道:“王兄可知是什么缘故呢?”
王孙笑道:“你这话也许是明知故问,但我说的,井不是这件事。”端起茶呷了一口,把声音放低道:“我所说的是这家店主人。他花了甚多的银钱,来此山村开这样大一个客栈,难道预知会有江湖人来吃喝住店吗?”
陆文飞恍然大悟道:“是啊!若是和往常一般,只是几个赶集的乡下人,不用二、三个月,准得关门大吉。”
王孙微微一笑道:“是以小弟断定他是有所为而来。”不待陆文飞接话,又道:
“这和令等选择山居,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文飞立时变色,霍然起立,冷冷喝道:“阁下是什么人?”
王孙端坐不动,微微笑道:“你不嫌这样子太过冲动吗?”
陆文飞自觉失态,缓缓落坐,沉声道:“兄弟乃是一介武夫不喜转弯抹角说话,你把我请来此地,就是为了打听这件事吗?”
王孙摇手道:“稍安勿躁,你好好坐着,听我说。”抬头见他仍然满脸怒容,禁不住笑道:“兄弟一看便知你是初出茅庐,是以才突然约你来此一谈。不用多谈,兄弟对阁下绝无恶意。”
王孙跟着又道:“小弟对兄台的姓氏,以及令尊是何许人物,均一无所知,所有言语,均属依情理推断之词,兄台如此沉不住气,到引起小弟甚多疑窦。”
陆文飞道:“小弟姓陆名文飞,至于先父的名讳,怨我暂时不便奉告。”
王孙一笑道:“兄弟一向不拘小气。”跟着一整面色又道:“据兄弟推断,不论会尊是在此地择居甚久;或是最近迁来太行,都是旨在有所图谋,既被人伏击,那证明他所谋之事,与另外一伙人有了冲突,陆兄今后倒真得提防一些呢。”
陆文飞道:“王兄所言极是。”
王孙大感意外,想了想道:“令等对你难道没有什么遗言?”
陆文飞沉吟良久,默然无语。
王孙又道:“近日江湖纷纷传言,当今天下武林人物,都赶来了太行山,见台定是早已听到了。”
陆文飞道:“小弟来到镇上时,才觉事情有些蹊跷,但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王孙道:“此是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只怕不出几天,便有热闹好瞧了,你我躬逢其盛,岂可错过大好良机?”
陆文飞暗忖:“莫非均是为了那张秘图而来?”
王孙见他沉吟不语,复又道:“就以店主来说.只怕也不简单呢!”
陆文飞想起掌柜的那个黑女子,果觉得有些可疑。
就在这时,一个店小二推门而入,欠身对陆文飞道:“客官的屋子收拾好了,可要去看看?”
陆文飞起身拱手道:“小弟且去看看房子,有空再来讨教。”
王孙微微笑道:“陆见请便,过一会小弟当去致候。”
随着店小二行入一间室内,那是靠近过道的一个单间,里面也很洁净,他久处山林,生活极是简朴,当下点头道:“很好!很好!”
小二退出,陆文飞随即往床上一躺,脑际思潮起伏,暗忖:“我若此刻赶去庐山五老峰,谒见师父他老人家,往返至少要二三个月,万一现二位持图之人前来,岂不是错过了会面机会……”
长长吁了一口气,又自忖道:“爹爹忽遭人伏击,可证明这秘图之事已然泄露,我若留在山中,那是等着人来劫夺。”
他反复盘算了许久,终想不出一个妥善办法,于是,当于起身,举步向门外行去。
步入大厅,只见厅中灯烛辉煌,人头晃动,至少坐有七八十人,他心中有些烦躁,不愿细看,昂头挺胸,行出店去。
这处集镇,总共不过百十户人家,有三四十间店铺,除了这家“不醉居”酒馆外,大多已关起店门,街上冷清清的,已然没有行人。
陆文飞漫无目的,信步行出街头,突见一条人影,由山上奔下,直向镇集行来,心头一动,身形在道旁一闪。
来人身法极快,晃眼已到镇内,不走前门,径向客钱后门越墙而入。
陆文飞心念一转,急步奔至后门,也越墙而入,目光扫处,瞥见那条人影已进入一座楼阁之内。
这客栈那座小楼阁乃是店主人居住之所,陆文飞略事迟疑,也纵身飞向楼阁,隐于窗外,向内探望。
只见闻内红烛高烧,一个身着黄衫、手扶竹杖的老者,盘坐在一张大椅子上,一个身着玄衣的江湖汉子,正自躬身对老者说话。
陆文飞屏息侧耳细听,只听玄衣人微喘着气道:“弟子今晨至那窄谷,发现那‘铁掌震三湘’夫妇已然死去……”
盘坐的黄衫老者身躯微微一震,双目一翻,睁起一双白果眼道:“快说下去,如何死的?”
玄衣人接道:“弟子曾至他茅屋内查看,床前瘀血极多,想是被人袭击,伤重而死。”黄衫老者急道:“可有人比你先到?”
玄衣人道:“他夫妇已然下葬,并立有一块简单的墓碑,看来似是他的子侄辈所殓……”
黄衫老者颓然一声长叹,复又把双目闭上。
陆文飞暗忖道:“此人虽非杀死父亲之人,但对父亲似是十分注意,那是定有所图了。”
只听玄衣人又道:“这日山中搜寻人极多……”
蓦听盲目者者一声沉喝道:“什么人?”
陆文卫吃了一惊,还未及转念,飒然一阵风响,一条人影穿窗而入,娇声道:“是我……”
落地竟是柜上那黑面女子。
盲目老者道:“云娘,今天店内有些什么人来呢?”
黑女道:“今天来的人更多了,有黑龙帮的易晓天,川西张门的张南,金陵谢家的谢一飞,好像白骨教也有人来了呢。”
盲目老者听了似是十分激动,深吁一口气道:“看来咱们要栽了,黑龙帮、白骨教,还有谢家、张家,哪一伙咱们都惹不起,唉……”
黑面女道:“那可不一定,要凭借人多势众,咱们人虽不多,可是人多不一定就有用啊!”
盲目老者一皱眉头道:“再想想看,可还有什么扎眼的人?”
黑面介人想了想道:“有个神态飘逸年轻文生,还有个愣头呆脑的佩剑少年,也都住在咱们店里。”
盲目老者呼了一声道:“后生晚辈提他作甚,爹问的是老一辈的人物。”
黑面女摇头道:“没有了。”盲目老者又问道:“落在店里的,有些什么人?”
黑面女子道:“落店的都是单帮客人,像黑龙帮、白骨教之类的帮派,都进山了。”
盲目老者霍地立起,一顿竹杖道:“看来咱们也不能久等了,即刻进山。”
黑面女道:“爹爹,何必着急?就算他们都进山了,到只有什么用呢?”
盲目老者激动地道:“爹守在家里等了八九年,不见本人来寻找,是以才想了个守株待兔办法,开设这间客栈,近日太行风云突紧,定必是爹等待之人出了事。这消息才传遍江湖,万一东西落入邪魔之后,爹怎对得起故主一再嘱托?”
陆文飞心中大为骇异,暗忖地道:“这位老者所说的话,和爹爹所说的甚多相同之处,莫非说是另一位持有秘图之个?”
但听一阵脚步声响,三人已行出闯外,刚想出声招呼,总感自己这种偷窥行动有欠光明,正自犹豫不决之际——一侧阴暗处,突起一阵哈哈朗笑,缓步行出一人,对那盲目老者一拱手:“多年不见,原来公孙兄竟在这里纳起福来了。”
盲目老者听音辨人,接道:“原来是‘玉面神判’易当家的,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荒村野店。”
来人冷冷道:“雪山盲叟名不虚传,竟脱口说出易晓天之名,兄弟佩服。”
盲目老者冷笑:“好说,好说,兄弟久已不问江湖之事,不知易兄簧夜来此,有何教谕?”
易晓天踱前两步,徐徐道:“有一项买卖欲请公孙兄合作,若公孙兄能答允,你我双方彼此有益。
雪山盲叟心头一震,故作不解道:“黑龙帮高手如云难道还用得我这残废之人吗?”
易晓天阴森笑道:“答应不答应,但听公孙兄一句话。”
雪山盲叟敛去笑容道:“什么话?”
易晓天道:“请公孙兄答应与我们合作!”
雪山育叟张口向外突喊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窗外?”
陆文卫心头一惊,易晓天已拍窗一拳击出,他被拿风一扫,不得不从隐身处,一长身站起跨入屋内。
“在下是住店的。”陆文飞稍微红了脸回答道。
“既是住店的为何藏身在楼阁窗下偷听?”
陆文飞不擅词令,一时之间竟无言可对。
易晓天见他默然不答.不由怒道:“老夫问你的话,你听见没有?”
一派教训的口吻,顿时激起陆文飞怒火,反唇相讥道:“半夜三更大呼小叫,搅人清梦,是以出来看看,难道有什么不对?”
易晓天在黑龙帮地位极高,平日对帮内之人颐指气使已惯,冷哼一声道:“你小子是对老夫说话吗?”
陆文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