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点将录-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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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武见黑龙翔嘴皮微动,知他用百步传音法,与人说话,遂问道:“黑兄在与何人说话。”
黑龙翔便把桑子弼的话说了一遍。
张修武初至太行,情势未明白,是以连连点头道:“此言大是有理。”
说着,他举步朝燕山宫主行去。
黑龙翔脑际一闪,忽觉不妥,方待出声阻止。
张修武已高声道:“在下川西张修武,请问姑娘,如若我等擒下了谷老,姑娘委实会马上放出古陵失陷之人?”
燕山宫主道:“本宫是何等之人,岂能说了不算?”
张修武又道:“空口无凭,在下希望能有个凭据。”
燕山宫主道:“那自然可以,如不让他们明白内情,你们决然不会相信。”一回头,对女婢道:“把玉奴放了,着它去通知古陵,把谢清文带来。”
女婢依言放出了玉奴,那鸟性已通灵,展开翅膀,冲天而起,朝古陵飞去。
陆文飞对狄龙问道:“前辈,咱们此刻该当如何?”
狄龙双手一摊道:“你我虽有维护之心,无奈谷老并不放心咱们,那又有什么办法?”陆文飞道:“但是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不管呀!”
狄龙沉默半晌道:“看来只有静候事态的发展了。”
陆文飞一趋身行近谷天民道:“武林各派受此女要挟,眼看就要不利于前辈,不知前辈如何应付此局?”
谷天民哼了一声道:“老夫自有应付之策,不劳费心。”
陆文飞碰了一鼻子灰,赌气不再说话。
阿福过意不去,挨近他身边,轻声道:“小哥不用急,那妖虽已占了古陵,他是白费心机。”看了主人一眼又道:“至于家主人的安危,这些人尚不在他的眼里。”
陆文飞道:“如此说来,那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阿福笑了一笑,闭口不再说话。
就他们谈话之际,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
雪山盲叟与百草翁一左一右,挟持着谢清文进入场中。
燕山宫主道:“替他把毒给解了。”
百草翁伸手入怀,摸出一颗丹药,塞入谢清文嘴里。
那谢清文似乎失去了知觉,竟任由人摆布。
燕山宫主道:“你可即速运气将药力引开,一盏茶的时刻,体内的毒即解。不过你得记住。谢一飞与令郎尚在古陵之内,他们的情形和你一般。”
谢清文并不答言,闭目静息。
黑夜已禁不住黎明的打击,渐渐地被光明所征服了,东方已现亮光。
燕山宫主迎着晨风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对张修武道:“谢清文已然来了,你们各派好好商量一番,辰时以前如不办妥,休怨本宫手段毒辣。”一顿又对桑子弼道:“本宫知你心计极工,手下的人也不少,如何决断就在你了。”
桑子弼哈哈一阵大笑道:“老夫向来不惯受人要挟,想要老夫有什么承诺那是做梦。”抬头见燕山宫主脸上出现怒容,随即敛去笑声,徐徐又道:“如果是公平交易,倒还有个商量。”
燕山宫主改用传音道:“眼下之势,合则大事可图,分则自取灭亡。”
桑子弼也用传音道:“老夫乃是退隐之人,已无争霸之念,对这事随时可撤出一走,但姑娘今已势成骑虎,欲罢不能了。”
燕山宫主知他存有要挟之意,冷笑道:“你不用心存侥幸,那口子已在古陵前现身,就算你此刻撒手,避秦庄恐怕亦难以保全了。”
桑子弼道:“此事老夫早已料到,为今之计,只有合力一拚,不过老夫仍然要姑娘把话说明。”
燕山宫主道:“除秘笈之外,宝物任由你拣,如本宫能顺利接掌大位,称霸武林当非难事,那时你我以黄河为界,分而治之。”
桑子弼哈哈一阵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咱们就此一言为定,大局仍请姑娘主持。”燕山宫主点了点头,她知此人野心勃勃,若不许以重利,决然无法说动。
方涤尘一旁冷眼旁观燕山宫主以传音说话,心中立即了然,肚里不断地冷笑。
谢清文体内剧毒已解,倏地双目睁开,目光四下一扫,便知张修武到了太行。
张修武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谢清文,见他双目睁开,知已恢复功力,遂高声道:“谢兄请这面来。”
谢清文大步行了过来,拱了拱手道:“张兄何时来的?”
张修武道:“才到不久,谢兄现在觉着怎么样?”
谢清文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个跟头栽得不轻。”
张修武接道:“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接受条件,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清文沉忖有顷,目视黑龙翔道:“黑兄意下如何?”
黑龙翔道:“以咱们眼下力量,纵是答应了她,恐怕也难制服谷老。”
三人正自谈论之际,那面燕山宫主道:“不用再故意拖延了,本宫可不空等了。”
谢清文脸上勃然色变。
张修武亦十分恼怒,把眼一翻,厉声道:“你不要逼人太甚。”
黑龙翔改用传音,暗对谢清文道:“以兄弟看来,情势不久便有大变,咱们不妨过去与谷老谈谈,能拖尽量拖延。”
谢清文觉得除此之外,确也没有他法了。是以点了点头,三人同时举步朝谷天民行了过去。
谷天民见三人行近了身前,道:“汝等果真要听命于妖女吗?”
黑龙翔咳了两声,轻声道:“情非得已,还请谷兄见谅。”
谷天民大笑道:“你们纵然杀了老夫,照样地没法夺得藏宝。”笑声一敛,冷冷地注视着三人道:“到时或将来人一网打尽。”
三位算是老江湖了,自然把事情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心里也非常明白。
黑龙翔用传音道:“敝弟兄俱失陷在古陵,不得不敷衍一番。”微微一顿又道:
“谷老可曾见着碧云宫主?”
谷天民道:“老夫不知碧云宫主是何许人物?”
黑龙翔又道:“藏宝果在古陵吗?”
谷天民笑了笑,冷冷道:“你问我,我问谁?”
黑龙翔莫名地气了起来,正待借题发作。
陆文飞大步行了过来,扬声道:“三位前辈不可上了那妖女的当,她是有心造成一场纷乱,然后从中取利。”往后一指桑子弼又道:“避秦庄居心叵测,亦不可不防。”
谢清文一肚皮怒气,不觉怒道:“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少来罗嗦。”
陆文飞并不着恼,朗声笑道:“既是诸位执迷不悟,那就动手吧。谷老这面加上区区在下亦是三人,可以来个一对一之打斗。”
狄龙从中插言道:“慢着,还有我师徒亦参加一份。”
谢情文并未领略狄龙与单于琼珠的武功,但见过邬文化的武功,是以心头不禁一紧。
燕山宫主见他们只管拖延,心中大感气恼,方持出声催促。
突见玉奴飞坠在手臂之上,爪上附着一卷字条,知是古陵送来,急忙取下一看,立时脸色大变,轻声吩咐了方涤尘几句,领着四婢径自定了。
雪山盲叟与百草翁,五毒婆也跟着扬长而去。
方涤尘亦领着田威奔去,走的却不是同一方向。
谢清文道:“黑兄精通土木建筑之学,咱们何不趁此空暇先把人救出来?”
黑龙翔摇了摇头道:“此事甚难,一则古陵机关太过厉害,再则里面弥漫着剧毒,咱们如何能进得去?”
张修武道:“现那妖女已走,咱们还呆在此干什么?不论能不能进入古陵,也总得想个法子,光愣在这里有什么用?”
谢清文道:“是啊。”
陆文飞道:“谷老久处古陵,那妖女决成不了气候,失陷古陵的人也死不了。”
张修武道:“当……”
陆文飞高声道:“他们不是都出来了吗。”
群侠举目看去,果见张南,谢一飞等人,缓缓由秘道行了出来。
谢清文长长吁一口气,飞步迎了上去。
黑龙翔唉声一叹道:“看来他们的武功俱已失散了。”
张修武惊道:“何以见得?”
黑龙翔道:“以令弟与谢家老二的目力,该早看见咱们,如何仍在迈着方步,慢慢吞吞地走着呢?”
张修武道:“咱们快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奔前而去。
黑龙翔也随着大步行去。
陆文飞目视谷天民道:“谷老可知他们是谁救出来的?”
谷天民看了看他们,转过头来哼了一声道:“反正有人暗中施救便了,老夫亦不知是何人救出来的。”
避秦庄主桑子弼,原图于此秘道截击谷天民主仆二人,夺取秘笈,现见情势已变,便知秘笈决不会在谷天民身上。便对属下吩咐了几句。一纵身疾朝古陵奔去。
谷天民呼呼一阵冷笑,忽又感慨地一叹道:“若在当年,这批武林败类一个也别想活着。”
只听一个娇脆嗓音接口道:“十年面壁,谷老怎的仍没把那火爆性子改了?”
谷天民哈哈大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朽能有今天这个性,已经算不错了。”陆文飞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羽裳翠盖,身材十分婀娜的覆面少女,悄然立在山崖之上。只觉她的口音甚熟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一个人。
狄龙一见少女现身,急抢步上前躬身道:“姑娘想必是碧云宫主,老朽狄龙叩见。”
覆面少女还礼道:“狄老前辈免礼,晚辈担当不起。”
狄龙又躬身道:“只因老朽匆匆奉召。不曾详问,几乎铸成大错。”
覆面少女摆手道:“前辈不必自责,燕山持有本门信物朱衣剑,一般人自然难于辨认了。”
狄龙骇然道:“她手中所持的那把剑,果是朱衣剑?”
覆面少女点了点头,微叹道:“若是她心地善良,晚辈就将大位让给她亦无不可,只是她太过……”
她倏然住口不言。
狄龙一听对方口吻,立知燕山宫主与碧云宫主必有血缘关系,有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至此他倒不好怎么说了。
陆文飞插言道:“燕山宫主行事偏激毒辣,宫主绝不可将大位让她。”
覆面少女一翻身,飘落于众人之前,长叹一声:“先王因遭馋言攻讦,以致酿成大变,本宫实不愿重见骨肉相残之事。”
陆文飞不满道:“宫主天性仁慈,恐获骨肉相残之讥,自是无可非义。只是她若一旦掌握门主大权,江湖势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时宫主将何以对先王在天之灵?”
覆面少女点了点头道:“陆兄言之有理,本宫近日所以不急于揭穿她的底蕴,无非令她知难而退。”微顿又道:“若然她仍执迷不惜,就只有行最后一着了。”目光瞥着谷天民,徐徐道:“谷老十年约期已满,我不能再耽误你的行期,今天就请启行吧。”
谷天民似是甚感意外,忙道:“这个,这个……”
覆面少女随从怀中摸出一个绿色玉瓶来,满脸含笑地递给谷天民道:“此是本门秘制的‘龙虎九还丹’,功能益气宁神,不敢说是酬谢,谷老留着用吧。”不待谷天民答腔,行近了谷天民身前道:“朱衣门之事相信晚辈还能应付。谷老先生尽管放心。”
谷天民怔了怔,终于接过了玉瓶,躬身谢道:“谢姑娘之赐,知我者莫若先王,他老人家知我所练的邪功,无以成大道,有这龙虎九还丹,大道成矣。”
他反手将玉瓶纳入怀中,突然俯身拜了下去。
覆面少女急忙一侧身道:“不敢当大礼,陆兄快与我扶起来。”
陆文飞抢前两步扶起。
谷天民挺直身子,一双老眼精芒闪射,在陆文飞脸上仔细端详了一番连连点头道:
“荆山白璧,陆家文飞,难得,难得,今后好自为之。”
他纵身一跃,疾奔而去。
谷天民这些言语当然是赞美陆文飞,但在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