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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九州牧云录-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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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婵姐。”
  这时那幽萝却不以为意,还自鸣得意地问道:
  “你叫得这么大声,是在夸奖幽萝吗?嘻”
  预期中自己这样聪明绝伦的办法一定会有喝彩,这个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的小妹妹,欣喜之中还带些小女孩常见的羞赧。
  “月婵姐姐,”她还在诚恳地建言,“我让它自己跑到你的锅里好吗?那样姐姐就可以很快烧好鸡骨架汤啦!”
  “你、你们快、快来看”
  这时月婵终于反应过来,却没理跟她说话的幽萝。她满面惊慌,浑身发抖,上下牙关得得地敲击,手指着那只栩栩如生的白骨鸡,结结巴巴地叫喊着牧云和冰飖。而纵然平时她也甚是胆大,当惊叫之后忽然看见那只样貌可怕的骨头死鸡已经展开骨翅开始在小女娃的指挥下在院内到处乱跑,她便浑身战栗,如欲晕倒!
  “什么事?!”
  听月婵声音有异,这时正在厨房中的冰飖不知发生何事。刚才,她一直在厨房中拾掇菜蔬,顺便炒菜。而她这法力高强的神女才懒得亲自下厨,便趁那粘人的小妹妹终于转移视线不在自己身边,她便赶紧施些小法术,让菜刀在案板上“咄咄咄”自动斩切,命铲刀在锅中自动炒菜,那些胡萝卜片、青菜叶、红辣椒段等各色切好的菜蔬则在空中飞来转去,划着优美的弧线落进各个锅碗中,恰如道道彩虹。听得月婵惊叫时,她正安坐一旁休息,坐享其成。于是,在这样偷懒之时,忽听得月婵叫声有异,冰飖一惊,还以为自己手段败露,让这眼尖的死丫头撞见,便吃了一惊,慌里慌张赶紧停住法术,厨房内的神奇景象霎时消失。
  “你眼花了吧?”
  紧急掩饰好之后,心怀鬼胎的冰飖口中讪讪说了一句,一转脸,却见厨房门口并没见月婵。冰飖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那她鬼叫什么?”
  冰飖也想看个究竟,赶忙也跑出厨房来。
  “出了什么事啊——”
  一言未了,冰飖看清了院内情形,特别是见到那小幽萝身后的景象时,便忽然张大了口,惊呆在了原地。
  残阳如血,冬风似刀,小院中忽然一片死寂。
  也许,永远没有人能想到,后来那个让八荒恐惧、三界丧胆的“女魔头”,那么浩瀚无边、奇特诡谲的力量的觉醒,是从为她亲爱的哥哥打理一只死鸡开始。
第四卷『几承魔气一飘然』第十五章 暗羽欲流,啼冥土之春红
   这个黄昏,冰飖走出厨房第一眼看到的情景,成为今后许多时嘲笑张牧云的把柄。俏眼瞟去,只见那个向来胆气豪壮的少年这时却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刚转念思摸发生何事,却立即看到有一只鸡骨架正在那跌坐少年周围活灵活现地扑扇着翅膀。
  “哥哥哥哥!”
  映入眼帘的场景颇为毛骨悚然,那个小女娃的声音却依旧响亮甜美:
  “你们看幽萝活儿干得快不快、好不好?”
  循着声音法力高强的洞庭灵女朝那幽萝的方向望去,俟一看到那副图景,这才算真正地惊呆了!
  原来,在冰飖的眼前,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横空出世!它似是鸿雁的羽毛,却比其翼展更宽广;似是苍鹰的翅翼,却比其羽纹更精致。而和世间一切鸟类翼族的羽翼都不同,这双铺展开横亘半个小院的翅翼竟是似实还虚,仔细看它所有的翎毛翼羽全都只是光影。只不过,仿佛凝萃了所有黑暗夜色的光质,又在深幽的冥河中浸染了万年,这光之双翼竟显得那么地幽暗和真实。暝色的巨大羽翼在篱墙之内瓦砾堆上轰轰地扇动,已隔断了一切光明,仿佛迎面扑来了亿万个黑夜的妖灵,在目光对上它的那一刹那将灵魂身心整个吞灭。黑暗的力量如此强大,甚至以冰飖如此灵明澄澈的心思在这一刻也产生了千万只恶鬼同时向她尖啸飞扑的错觉;一时间,她禁不住神魂颠倒、心魂剧颤!
  浓重的惊惶恐惧还不止如此,当冰飖努力平息了沸腾的灵魂安抚好激荡的心神,再朝那仿佛夜魔化成的双翼望去,却惊诧地发现,如此隔断人世、引来冥夜的光之暗翼,竟属于那个还在雀跃欢笑、鼓掌拍手的明媚少女。猛然之间,冰飖忽觉得自己从没见过如此矛盾之事:最媚丽的少女展露着最阳光的笑颜,身背后却波动挥舞着幽冥气息浓重的巨大光翼。
  “这”
  一瞬间,冰飖的眼神有些迷离:
  “这就是传说的那对‘夜魇之翼’吗?”
  在冰飖记忆里,那个并没有跟张牧云等人说完的冥界传说,其实还有些细节。比如,据说那冥界之中,只有最高等的贵族或者极端点说只有冥界之主本人,才会有一对独一无二的光之暗翼,名为“夜魇”。不知人世间的夜魇是不是化自冥界之王的羽翼,但传说夜魇光翼中蕴涵着无尽的冥神力量,当它扇动时,每一次的起落都是生者世界的一个轮回。
  不过,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今日眼前事儿而言,传说就是传说,传言多是诳言。现在眼前的这光暗之翼虽然看起来十分纯净深沉,但被那长相可爱的小幽萝扑扇来扑扇去,最多也只因为她出其不意,才让月婵的花容失色,让张牧云的屁股墩地,最多只是让张家村中原本热闹嘶鸣的驴叫鸡啼霎时没了声息!
  “你们怎么了?”
  正在冰飖有些出神之时,那一直只顾欢笑邀功的幽萝也忽然清醒。已过了半晌,不知迷糊还是聪颖的小幽萝才想到,这冰飖姐姐的口儿张开,月婵姐姐的脸色煞白,牧云哥哥赖在地上不起来,恐怕并非在向她表示夸奖和赞美。于是她想了想,眨了眨眼,猛然明白了一切;于是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急智,幽萝胡乱挥一挥手,那只一直咯吱吱围着惊恐万状的少年转圈的鸡骨架,便义无反顾地奔向院外无边的暮色中,彻底失去了登上张家餐桌的机会。
  随着吓人的白骨鸡架不知所终,那小幽萝背后惊心动魄的黑色光翼也忽然消逝无形,没留下一丝痕迹。在那一刻落日的一抹余辉忽然又出现在小院中,与远近的鸡犬相闻几乎同时出现在小院之人的眼里耳里。
  周围的景物已回复了正常,但之后也不知道这小院中的四人间如何恢复了往常的态势。只知道,在这之前,原本开朗可亲的屋主人很久都避着那小妹妹,不管她撅起嘴赌气还是眼巴巴的凝注,他都躲得远远地,敬之如鬼神。
  几乎机械般忙碌完预定的活儿,又吃完了饭,到了掌灯时分,当那个心里有鬼的小女娃正要偷偷溜回东边卧室里抢先装睡,忽然便被张牧云揪住;正要胡乱抗议几句,一眼却瞥到那少年凝重的神色,便把涌到嘴边的嚷嚷咽回到肚子里,乖乖地被按坐在堂屋中桌旁的那张凳子上。这时,那张牧云其实已和冰飖和月婵确认过傍晚之事;众口一辞,她们都说之前自己见到的情景并非因为这些天盖房劳累而引起的幻觉。
  “幽萝,”当四人围在点着油灯的桌子周围时,就坐在灯盏旁的张牧云神色凝重地问对面那个小女娃:
  “你真地记不起自己的来历么?”
  “真地。呜”
  出奇沉重的气氛,仿佛凝成一把重锤,已然将幽萝稚嫩的心儿压碎。于是张牧云才第一句问话,幽萝的回答已带上了哭音。
  “那你”
  “哇哇~~”
  这一次,还不等斟酌着言辞的张牧云把第二句话问完,那小幽萝忽然一眼瞥见油灯旁他的脸,只见得本来万分可亲的脸庞此时在这忽闪忽闪的灯影中竟显得十分可怕,在加上那异样认真的口气,顿时幽萝便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这一哭不要紧,那横飞的泪雨霎时就把审问式的对话变成单方面的安慰,并乱作一团!
  而在手忙脚乱之际,月婵却悄悄地拉了一下张牧云的衣袖,在一旁悄声地说道:
  “牧云,我看幽萝小妹衣裳有缝,走路有影,大白天又根本不怕日光,应该不会是鬼祟之类。”
  “是的!恐怕下午我们仨人一齐发梦也说不定。”
  幽萝放声大哭成了泪人,张牧云此时十分后悔,对月婵的话正是无比认同。嘴上忙着哄人之时,张牧云心中郁闷想道:
  “晦气啊,这一场大哭大叫,有不知道的四邻,还以为我夜里没事打孩子玩呢!”
  “牧云”
  正当焦头烂额之时,旁边那冰飖却也走近,悄悄在他耳旁说道:
  “我也觉得月婵说得有理。只是虽非邪类,但她来历着实奇特,这朝夕相处的,最好还是能知晓。其实,我有一法,能让失忆之人回想起所有前尘往事,绝无差谬。”
  “是吗?”
  张牧云听了,将信将疑地看了冰飖一眼,发现她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便赶紧点了点头,也放低了声音说道:
  “那你就快快施法!”
  “好!”
  小女娃哭闹声中,只见那冰飖含笑微语:
  “我这法术名‘清心诀’,从前日助你学医书可知,也属于你那溟海水神之术一类。不过你是新学,暂时未能融会贯通;还是我以前专学管用,你且看——”
  语至此处,冰飖已闭上眼睛,葱葱玉指已拈成一个轻柔的形状,口中念念有词。张牧云满脸好奇,在喧天哭闹声中仔细辨别,只听她依稀念的是:
  “数号天一,位列壬癸。聚此清漪,万事明矣”
  随着这一声声如有魔力的话语传入耳中,张牧云和月婵忽然发现,从脚下这屋里的地面上竟渐渐涌起一阵无形无味、有光有色的清波,波色虚明,正随着冰飖一声声召唤越升越高,还不等自己来得及反应,转眼便齐顶湮灭,将屋中所有人都淹没在这片清冽空明的无形水波中。
  而当所有人都淹没,幽萝的哭声也渐止,那冰飖的声音仿佛从天外飘来:
  “清心诀,水为心之源。只须身在清心水波里,便灵台澄澈,万虑通明,所有的前尘梦忆,无论巨细,一并记起!”
  自信而缥缈的话语,在这样夜深人静时,不仅传在了牧云、幽萝的耳中,同时还传到了那一样浸在法术光辉中、静若空谷幽兰的月婵耳里
  正是:
  相对犹愁雨,江村忆旧年。
第四卷『几承魔气一飘然』第十六章 怀梦惊雪,仰北辰而遥思
   那一晚冰飖的清心诀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当时的张牧云并不十分明白。这一夜,他只知道当法术的光辉散去时,自己记起了许多早已遗忘的事情。不过这些对他毫无意义。通过冰飖的帮助,他确实记起同村的张狗蛋六年前和他赌赛玩耍欠他的一个铜子。但这有什么意义?
  当然,他记起什么事情、记起多少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谜一样的小丫头究竟能不能记起她的身世。可惜的是,到最后,在他和冰飖期待的目光中,那个表面也似乎大有所得的小幽萝兴奋地告诉他们,她现在终于知道,她确确实实不是被坏人拐卖,而且肯定在这边找不到爹娘!
  “唉!”
  一番诚惶诚恐,走马灯般回忆了这么多童年无聊之事,最后只得来这样的结果,张牧云一声长叹,十分泄气。
  神色颓惫,兼之夜深,这时的少年并没发现那个刚刚一同浸在法术清光中的月婵行动竟有些反常;少女什么家常话都没说,当其他人想起她时,早已人影不见,已悄悄回到房中,很快睡下,悄无声息。
  之后的几天里波澜不惊,一切还在按预定的计划进行。接在张牧云祖屋东边的一间厢房已经落成,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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