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 问君能有几多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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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再挨一刀吗?”恭成人又气又急地把他推到身后,并未发觉自己抱着江君的手正在颤抖。
“闭上眼睛。”他突地低吼一声。
江君感到他身上的体温正迅速下降,发生什么事了?
并未依言闭上眼睛的江君,不敢置信地看着一阵黑色阴风从恭成人的脚边卷起,由细微尘土逐渐形成一张黑色大网。
“去!”恭成人大叫一声,脚底下黑色阴风逐渐拉长,倏地扑向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一阵惊惶,跃身避开那道阴风,长剑抖了两下剑花,霍地又朝江君刺来。
恭成人抱着江君一侧身,再度成功地避开攻击。
他紧握着江君的手,口中不断发出低语声。黑色阴风瞬间攒成一颗黑色的头颅,黑色利牙一张,再次朝黑衣刺客刺去。
“嗤”地一声,黑色阴风便将黑衣刺客的手臂划出一道血痕来。
“什么鬼东西!”黑衣刺客尖声叫道,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血正笔直地朝那些黑色阴风射出。
那些黑影在吸血!江君打了个冷颤,紧捉着恭成人的手,赫然发现他的体温一如冰块。
“还不快撤!”屋顶传来打斗的声音,一个声音向屋内的黑衣制客说道。
黑衣刺客用手捂住伤口,纵身一跃飞上屋顶。
“你还好吗?”恭成人神情狂乱地问道,感到江君正尝试着用手掌温暖他,心头一热,脚下阴风也逐渐变灰、变谈,既而消失在床榻之下。
江君靠在他身上直喘气,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回生丸含在口中。滔天帮使的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回生丸是自己一年才炼得三颗的珍贵解药。
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话啊!”恭成人急了,紧捉住江君的肩。十二岁那年娘亲死去的记忆让他恐惧。
江君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既而想起他的失明。他举起手,轻触恭成人的脸庞,“我没事。”
“差一点……不像我娘……她……你……”恭成人垂下双肩,坐在榻上,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江君硬塞给他一杯热茶,自己也虚弱地在他身边坐下。
“那些东西是什么?”他轻声问道。难道恭成人有控魔能力?
“你全看见了?!不是要你闭上眼睛吗?”恭成人怒吼,情绪又是一变。他竟害怕江君因为那些东西而远离他!
“待在你身边早晚会看见的。”江君的镇定略略平缓了恭成人狂乱的心。
“我现在不想说。”恭成人抱着疼痛的头,脾气不佳地嘶吼道。
“你先休息吧,我需要回我房间一下。”他感到恭成人身子一僵。
“滚回去!”果然,所有人都会害怕他这种怪物。
恭成人神情大变地将江君推下卧榻,即使听见他碰撞上了桌椅的声音,也没去理会。“滚出去!”
他是个怪物!
“我需要疗伤,伤口上的皮肉沾了毒,需要挑开治疗。”明白恭成人的怒意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江君咬着牙站起身,柔声地说:“我受了伤,禁不住寒。你的屋内很温暖,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真的没事吗?”恭成人不自在地伸手想扶他,手却悬在空中,害怕江君拒绝他。
“放心吧。”江君的指尖触了下他的手,两只手很快地紧握了下又松开。
“那个刺客身上有欧阳无忌的气息。”恭成人涩涩地开口,第一次向秦穆观以外的人说出这个秘密。“我体内有着非常人的能力,除了那些黑色阴风外,我亦能感受到不同人的气场。”
江君没有惊呼出声,只是镇定地回答道:“我懂了。对了,看那个刺客的身影应该是个女子,而且她手中的出云剑,是我师父父亲的遗物。”
“刺客的目标是你,小心。”恭成人并不习惯关心的话,一说完,立刻粗声喝道:“不是要回你房间吗?快去啊!”
“你可以扶我回到房间吗?我的体内正在排毒,我一个人无法走回房间。”江君拭去额上的冷汗,轻声地问道。
“我看不见。”恭成人没有任何表情,却伸手抱住他的腰。
“我会告诉你路。”江君倚着他的身子说。
恭成人静默了,将江君的重量全搅到自己身上。这十三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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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宛《问君能有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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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江君仰起头迎接冬日的太阳,庭院中清一色的松柏大树,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清香。嗯,真有些想念媛媛所做的松香花生。
为了避免再有刺客,他们在两天前移居到了位于长安大街上的“松柏恭庄”,即将在近日内离开长安。
不知道冷蝶和兰若现在过得如何?她们也正在担心着自己吗?
前些日子,恭成人为了不让欧阳无忌有找到江君的机会,他严禁恭庄的人在人前说出江君的名字,同时亦让秦穆观故意散布出江君失踪的消息。
没想到长安城消息传得很快,恭成人旁边出现一个新管事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落入欧阳无忌的耳中。
还好,那名刺客未对自己造成伤害,苦心研究的回生丸还算有奇效。
江君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药壶,闻着那熟悉的药草味。没想到自己还当真在恭成人身边担任起美其名称私人管事,实则包办大小杂事的佣人了。
他抬头看着前方几个提着行李的仆人小心翼翼地经过恭成人房间外的长廊。
恭成人应该起床用膳了吧。
他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和他只隔着一道屏风的自己,也被他不停走动的脚步声弄得有些紧张。
后来,恭成人是否踱了一整晚的步子,自己并不清楚。不过却在恍惚之中,梦到了出云谷。江君打了个冷颤,轻拢住双臂以驱走那入骨的严寒。
梦到了什么呢?
梦到干爹、干娘被乱刀砍死,梦到干哥被火烧成一具焦黑尸体。醒来时依旧是清泪两行,却已经不再痛哭失声了。
痛苦久了,竟有些麻木了。
因为怕作噩梦,因此自己向来睡得浅,但是恭成人呢?夜里的恭成人,总显得异常地畏寒,睡梦之中,也经常是咬着牙跟像是在赶走什么东西似的。
恭成人也经历过什么不幸吗?或者他那种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不能入眠呢?恭成人不曾再提过那一夜黑色阴风的事,而自己也就没多事追问什么,光是照顾他这两天突如其来的高烧,就够自己头疼的了。
幸好他的高烧来得快、去得也急,只是身体又消瘦了一些。
不过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江君苦笑着反覆捏推着两眉之间的穴道,以提振精神。其实可以多睡一会儿的,恭成人向来要日上三竿后才会起床。
江君以一只长夹挑出药壶里的几味药材,免得恭成人又有理由嫌药太苦而拒绝喝入口。
恭成人的脸色不好,更是从不肯让人把脉,唯一该庆幸的是他还肯喝这些补汤。
“江大夫!庄主在找你呢。”王明德大声嚷嚷地从走廊跑过来。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江君挑起眉,感到有些意外。现在才是辰时,恭成人应该还在睡梦中啊!
况且,恭成人甚少主动搭理人,只除了在处理公事,或是想知道周遭环境人事时会要旁人帮忙之外。他根本不像一个需要人陪侍在侧的盲人。
“庄主没说。不过刚才收到一本帐册,可能是要你去帮忙查帐。”王明德拍拍他的肩膀,高兴的咧嘴笑道:“还好你来了,我一向对那些数字没有概念,常打算盘打到庄主发火,他干脆要我念数字,他自己打算盘。”
“他打算盘?!”江君挑高一眉,恭成人随时都在给人惊奇。
“而且打得很快,也从未出过错。要不是眼睛有问题,我敢说再没有人比庄主更适合称为天之骄子的。”称赞完主子后,王明德看着江君略显憔悴的脸孔,担心地问:“江大夫,你还好吧!我看你一副眼睛睁不开、睡不饱的样子、你还是去休息吧,庄主那边就由我去负责好了。我想庄主不介意偶尔忍受一下我这笨手粗脚的人吧。”
“还是我去吧,我这个恭庄管事可不是挂名用的。对了,你也不用老是那么客气,不是老早就要你叫我江君了吗?”
“叫大夫比较顺口啊!大伙生病不舒服全要靠你看诊,我当然要客气一点。况且连那些长老都称呼你一声江大夫,我怎么可以乱来呢。”王明德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要惹庄主发怒就万幸了。”江君笑着说。
“不是!肯定不是!庄主今天一起床就找你,知道是我在旁边时还愣了一下。你快去庄主那里吧。”王明德老实地说出心里的话:“他早膳根本连动都没动,看来脾气不大好,你别放把他的脾气放在心上。庄主看起来冷傲,对自己人却是照顾有加,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用忍,知道他一年到头都是那脾气就好了。”江君笑着拿块厚布握住药罐的把柄,站起身离开庭院。
王明德看着江君灰色的紊面长衫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江大夫其实是很耐看的谦谦君子。而且他从没见过哪个人敢像江大夫一样对庄主直言的。
他呵呵地笑出声来,这下子心里的重担可以放下了,至少庄主生气时有个人敢上前说话了。
恭庄里谁都知道庄主对江大夫是另眼相待的。还记得他风寒痊愈的那一天,还傻得要搬回庄主的房间,庄主却淡淡地丢了一句话:“让江君留下。”
感谢上天派来了江大夫!王明德在心中想着。
* * *
至今仍不知道自己被恭庄人当成救星的江君沿路和几名端着饭菜的仆役打招呼。从这些人脸上戒慎戒惧的样子看来,不难知道恭成人今天的脸色有多不好。
他上前拦下他们,在看见餐盘上未曾动过的粥点时,不禁皱了下眉。
恭成人根本没吃饭!
他端着药罐,走到恭成人的房间门口,朗声道:“庄主,我是江君。”
“进来!”冰雹似的两个字铿锵地击在门板上。
这火发得还真大。江君不以为奇地推开门,却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的脸色很差。”形状优美的双唇青白得近乎没有血气,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