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簧 by 虫曷-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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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无分日夜,好在林玉笙放了个自鸣钟进来。估摸着是第八九日上下的时候,温庭玉正靠在床上看书,突然有人打开了地牢的门,走进来说:「温庭玉,我总算找着你了。」
温庭玉一听这话就怔住了,抬头看着林雅月咬着嘴唇从台阶下走下来说:「我二哥倒把这里布置的漂亮,温庭玉,我知道你不想在我哥身边儿,程秋君什么都跟我说了。你跟我走,程老板在外面等您呢。」
温庭玉怔了一下,不知道这关程秋君什么事,更不知道林雅月是怎么找到他的,又干吗要放他。林雅月见温庭玉怔靠在床头,一跺脚转过身去说:「我……我过完七七就要嫁了,这次是我放了你,你可要记清楚。」的1f
温庭玉这才明白这是林雅月的一番女儿心思,只可笑他学了十几年的女人心肠,临到头还是不明白这点女儿心。
他放下书,想了想,终究站起来说:「五小姐,您放了我,回头大爷二爷责怪下来怎么办?」
林雅月的声音恨恨的传过来:「我哥回来的时候,我早嫁到广东了,他敢怪罪两广总督大公子的夫人吗?我二哥那人哪有怪我的胆子。温庭玉,我着人把小三儿打晕了才抢来的钥匙。前面又有几个王爷来吊唁,全府的人都在那边伺候,你现在不走,就没下次了。」
温庭玉听林雅月说完,这才点了点头说:「多谢五小姐相救,五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温庭玉绝不会忘。」
林雅月闻言一震,转过身看着温庭玉,眼睛都红起来说:「你……你就不能叫我声雅月?反正我都是要嫁的人了,再也不会缠着你。」
温庭玉看着林雅月的脸,心一软,叹了口气说:「雅月,你的大恩大德,我温庭玉没齿难忘。」
林雅月听温庭玉这么说,眼泪一下掉下来,转过身擦了擦眼泪说:「温庭玉,你……你是男人,可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等温庭玉坐上车的时候,程秋君正在里面笑盈盈的等着他。他见温庭玉上了车,这才轻轻敲了敲车厢说:「走吧。」
温庭玉怎么也想不出程秋君救他的理由,但他也无可奈何,只看着程秋君说:「程老板,五小姐怎么会找上您问我的事情?这是得罪林家的事情,您何必涉险?」
程秋君轻笑了一下说:「我跟五小姐知交快一年了,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再说,什么涉险不涉险的,我不过是帮手送您回镇统府罢了。话说回来了,温老板,您可真是好福气,这林家大房的兄妹两个都是只惦记着您一个,换着花样的讨好您,偏偏您心气儿高,一个都看不上。」说着又轻轻摇了摇手里的手炉,低头说:「这些也就罢了,我知道您就喜欢李镇统一个。但我原是信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想不到李镇统也是眼里只有您一个。温老板,这天下的有情人,可都凑到您身边了。」
温庭玉听着程秋君半玩笑半羡慕半妒忌半讽刺的口气,眉头轻轻蹙了下,靠在车厢上说:「不过是庭玉运气好罢了,这天下的有情人多了,程老板,林三爷对您也是好的不得了的。」他闻着程秋君那手炉的香味,突然觉得嗓子干渴,轻轻有些瘙痒的疼痛,侧过头轻轻的咳了几下。
程秋君见温庭玉咳起来,拿过身边的水壶递过去说:「温老板,您喝水,护好了嗓子要紧,这还得好一段路才到镇统府呢。」
温庭玉看着程秋君,总觉得他那笑里藏着隐隐的恶毒。他接过水壶,心里想了想,终归觉得大概是自己这几天住在死过人的地牢里,常被噩梦折磨才会有这种感觉。况且程秋君是真的和林雅月一起把他从林府里救了出来,他又何必步步为营?温庭玉拿起水壶,一边拧着上面的盖子,突然想起李顺。他抬眼看了眼程秋君,轻轻的问:「这些日子,您见没见过我义兄?他……现下怎么样?」
程秋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垂眼盯着温庭玉手中的水壶说:「李镇统不爱看戏,我怎么会见过他?倒是听练兵处的人说,昨儿袁施恺亲自递折子,说是要提他做正三品,估摸着这两日就该听回信儿了。」
温庭玉这一听就放下一颗心来,也没注意到程秋君的样子,李顺要升官总是件好事儿,况且那几个人已经被处置了,林家不可能再找李顺的麻烦。他喝了口水,想着李顺在林府里跟他绝交的样子,他不知道那时候李顺是真的不要他,还是跟他做戏。这两天想下来,他总觉得李顺那天的表情真的很,话也说的狠绝,但也不敢去想他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只是现在他要回到李顺身边,若是他那时候不是作戏,自己该用个什么法子讨他欢心,让他回头?温庭玉一边喝水一边胡思乱想,突然头里一下晕起来,倒在了座椅上。
双簧 下部 第 27 章
章节字数:6534 更新时间:07…11…22 23:29
李顺从林府出来的时候,立刻就叫人盯好了林府出入的车辆,转头叫了车就奔去兵营。温庭玉的话一直响在他耳边,他坐在车上,使劲捏着拳头,控制着不让自己一拳打到车上。
以温庭玉的性子,如果不是自己出事儿,肯定不会说出那些话来。李顺那时候本就在琢磨温庭玉昨儿晚上说的话,所以听到温庭玉跟自己说要去南方,他本是控制不住,但终究想到了革命党的事情,压着自己配着温庭玉演了那出戏。
演戏是演戏,但话仍然是伤人,温庭玉眼睛里的伤痛绝不是作假的。李顺知道自己也是控制不住脾气,这要断了兄弟情分的话,恐怕是说的太重了。温庭玉是个多心的,万一没看出他是跟着他演戏,万一想多了……李顺手上的骨节咔咔响起来,闭起眼睛稳着自己的脾气,既然温庭玉说自己要被送去南方,那这一路林府的人自然会护他周全,如今他要先确保自己没事,才有本钱去救温庭玉出来。
饶是如此,李顺还是忍不住担心,才到军营,就着人去他府里把四儿叫过来,又立刻找来心腹去查那天放叛党的事情。
他一查之下,才发现当天放人的两个狱卒失踪了,气得他责令典狱官有两个狱卒失踪竟不知上报,玩忽职守,判在校场杖毙。
四儿进兵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李顺铁青着脸坐在校场中央的椅子上,看着那典狱官被一棍子打在后脑勺上,当时脑浆迸裂,红白的溅在校场中央。四儿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几乎吓的当时就晕厥过去。一直到见李顺的时候,还是浑身象筛子一样的抖着。
李顺看着跪在下面的四儿,终归知道他不是这兵营里的人。刚才那一幕是震慑军心,怎么是这样的孩子受的了的。这么一圈下来,他的脾气也发的差不多了,李顺遣退左右,走下来扶起四儿说:「你吓坏了?我叫人给你拿定神汤来。」
四儿还在打抖,听到李顺的话,点了点头。一直到喝完了那碗汤才静下来,深吸了几口气说:「大爷,您先听我说,爷他去了林府……」
李顺在中间走来走去的打转,挥了挥手说:「我今天下午看见他了,我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去南方?」
四儿一听李顺已经见到温庭玉了,心反而悬起来,他忙不叠的把温庭玉早上交代他的话都说了出来。李顺越听越怒,一下拍在桌子上说:「庭玉怎么总是一意孤行,有什么事情,永远不知道跟别人商量着来。」
四儿被李顺拍的吓的跳起来,忙躬身说:「大爷,爷这次是怕你拦他,他不是说了,这事关您的性命,他说什么都要帮您先摸清楚根底。」
李顺捏着拳头又走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说:「他都知道是革命党的事儿了,还摸什么根底?他想的简单,去江苏那么多条路,谁知道他从哪走,几时走?走陆路还是水路?坐火车还是坐马车?还有,林家的人能让他那么简单的逃走吗?还说什么送信给我!况且,现在兵荒马乱的,万一路上有个意外……」他顿了顿,终究不想说不吉利的话,只重重一拳又砸到了桌子上。
四儿咬着嘴唇,看着李顺说:「大爷,我能求到九门提督,让他留心林府里出城的车辆。爷是个精细的人,想必能留下记号,或是传出信儿来的。说到底,他在二爷眼里不过是个戏子,林二爷这个人是最瞧不起戏子的,想必不会怎么防范着爷。」
李顺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况且他也着人盯紧了出入林府的车马。他转念正要问四儿怎么能求到纳兰宝荣,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报信,说是段启瑞回府了。
李顺应了一声,看了眼四儿说:「也好,你现在就去找纳兰提督,事不宜迟,我就怕他们已经把庭玉送走了。」说着就走了出去。
段启瑞才到家换好衣服,就听人说李顺求见。他心里纳闷,但还是走出去见了。他才到了大厅,就见李顺站在堂下,见到他出来,单膝点地,行了个军礼。
段启瑞皱了皱眉头,坐到中间的官帽椅上说:「遗山,你这是做什么?」
李顺跪在地上说:「总办,有人要奏我一本私放叛党。」
段启瑞眼睛一眯,哼了一声说:「你到底放还是没放?」
李顺头也不抬的说:「放了。」
段启瑞猛的拍了下桌子,冷声说:「你既然放了,别人奏你一本便是应当,你来求我有什么用?」
李顺动也没动,继续说:「总办,那革命党不过是在一镇散布流言,我问出他在革命党地位不高,什么也问不出,便做了主放了。临走时他对我感激涕泠,我料他回去定然跟别人说起朝廷宽大为怀,如此一来,定能动摇革命党的军心。」
段启瑞冷笑了一声说:「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遗山,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你若想我帮你,还是跟我说实话的好。」
李顺顿也不顿,只抬起头说:「遗山是总办带出来的,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那三个革命党里有我的大师兄,遗山自小失牯,他算是我半个父母。养育之恩不敢忘,我这才做主放他走了。他答应我绝不再着人骚扰北方的北洋军队。」
段启瑞笑起来说:「你不是说他官职不高,怎么能跟你保证这种事情?」
李顺看着段启瑞的眼睛说:「总办,他位居革命党副书记,我刚才的话,全他奶奶的是放屁。」
段启瑞突然听见李顺冒出这么一句粗话,反而大笑起来,走下来拍着李顺的肩膀说:「得了,我知道了,你不愧是我带出来的。要我,我也他奶奶的放了,连孝义二字都不讲,还能成什么大事?」说着把李顺扶起来说:「不就私放个叛党,这种折子上面一天不知道接多少张,我去打个招呼,叫他们压下来就得。不过,你确实私放叛党,又欺瞒上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点马屁手段。自己去领五十军杖,再罚半年俸禄,你没意见吧。」
李顺皱着眉头说:「总办,这军杖和俸禄我是没意见,回头就去办。只是……恐怕这递折子的人是林玉笙林大人,他最近一直和冯总办交好,要是一起递上去,这……」
段启瑞一听,眉头也皱起来了,放开李顺,来回走着说:「他不过是递折子,未必有什么真凭实据,我们据理力争,应该问题不大。」
李顺脸红起来,深吸了口气说:「总办,他们抓了放人的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