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定-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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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他父亲为太宗亲弟的缘故,才提前当上了郡主;络络虽是江夏王的女儿,但江夏王的血亲稍远了一点,所以至今连郡主也不是。
好在这些封号,吐蕃人也未必能分辨得极清楚,只要有皇室女子嫁过去,便算是大唐的公主,吐蕃的皇后了。
吐蕃人一帮忙,我和恋花便退了下来,闪到禄东赞身侧。
但络络却还不要命地往称心的方向冲。
我忙叫道:“络络,络络,快过来,你斗不过他们!”
络络只是恶狠狠地叫:“不行,我一定要打死那个畜生!”
我急得直跺脚。
禄东赞微笑问道:“那一位,便是江夏王府的公主?”
我忙道:“是啊,先生,请帮忙救救她。”
禄东赞注目在我身上,道:“小姐是平阳郡主?”
坏了,我的表现也不错,若他把我认作平阳郡主,不是平白让平阳郡主占了个大便宜!想来也难怪,络络的个性在那里,人家打听了之后一看便能认出;恋花柔得白云一般,自然也易辨出;那人家就不难想象,剩下的一位是平阳郡主了。
我忙道:“我姓容,只是络络小姐的朋友。平阳郡主高贵脱俗,又岂肯到这些地方来?”
禄东赞微笑点头,又用异族语言吆喝了几句,那几名打斗中的吐蕃人顿时都向络络靠拢,挡到她面前,竟将她挤出了战圈。
我忙冲过去,一把把络络拉到自己身边。
络络瞪了我一眼,把手上的凳子狠狠砸了出去,犹不解气地哼了一声。
我故意叹气道:“可惜今天平阳郡主没来。她的父亲汉王倒是这称心公子的朋友,如果今天平阳郡主来了,称心公子多半不会跟我们动手了!”
络络冷笑道:“书儿,你给打糊涂了不是?汉王算是什么东西! 称心又是什么货色!我们今天如果跟平阳郡主出来,只怕连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我心里大赞,口中却道:“那汉王,却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络络你别乱说话了。”
络络怒道:“便是皇上的亲哥哥,亲老子,跟这样的人做朋友都是丢人!幸亏我没那样的父亲!”
估计络络说的话禄东赞也听得差不多了,我一笑,见好便收道:“嗯,那些事,原不是我们该管的。”
恋花在一旁急道:“怎么办呢?他们还在打,好几个人流血了!”
这时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竟是一队官兵,冲了进来,将正打斗的一群团团围住。
吐蕃人当然不想和官兵动手,而称心这方刚刚逼死两条人命,尸体还在这里未免气怯,一时也住了手。
这时两名官员踱了进来,其中后面的那位,竟是苏勖!远远在一边站着的吟容,眼中已放出如钻石般的光彩来。
当前那名官员道:“把这些人的器械,统统缴了!”
称心这时却似极是平静,道:“你是什么人?够格缴我们的兵械么?”
那官员怒道:“你是什么话?本官忝居长安令一职,长安地方,事无大小,均在本官管辖范围之内,这里发生人命案,本官岂能不闻不问?凭你是谁,且到我官衙说话!”
原来是长安令跑来了。
我看着苏勖,心里却又冷了冷。
想来,称心的到来,多半是吟容的功劳;琴心和她郎君,只怕也是魏王一派暗暗安排引来的;我们根本就是李泰提供的机会,才得以方便出宫;至于禄东赞,却是在我和魏王两人的设计之中。
一方面,我辛苦想要禄东赞认可络络为王后人选,这一点与李泰——多半更与他的智囊苏勖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也算是给他们利用了一回;另一方面,他们显然是想趁机扳倒称心以及称心后面的东宫势力。一旦把吐蕃使者涉及其中,普通官员包括太子,都不敢轻慢相待,便是到了李世民那里,考虑到两地邦交,以及天朝影响,也不得不慎重从事了。
几方面的恩怨纠葛,居然设计得这么周密仔细,既烘托出了络络,又按定了称心的罪名。
一石二鸟!
好厉害的李泰!
好厉害的苏勖!
称心这次,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势必在劫难逃。
称心也看到了苏勖。
他低头沉吟了片刻,道:“哦,你是魏王府的司马大人。唉,长安令抓我,原不够格,魏王,嘻嘻,我就想着,就他配杀我!”
他没事居然在盘算着谁能杀他么?
络络厌憎地看着他,道:“这样的畜生,人人杀得!”
称心没有一丝惧意,哈哈笑道:“既然人人杀得,为什么我至今活得好好的?”
我微笑道:“因为有能力收拾你的人,今天才出现。”
称心哈哈大笑,笑得有些粗鲁,但绝美的面容却丝毫没受影响,依然流光溢彩,风华出众,动人心魄。他盯着我,话语却有些冷淡:“是么?”
他有些鄙夷地看了看苏勖,道:“就是他?”
又回头看了看吟容,道:“还是那个蠢丫头?”
第三十八章 卿本佳人
吟容的脸色顿时白了。
称心叹气道:“你别怕,我不会拿你怎样。 从你引我见到琴心,到引我来此处,大约再就计划好的吧!我也早料到了。”》
吟容喃喃道:“你既已料到,为何还来?”
称心道:“正因为我料到,所以必来。”
这话却说得蹊跷。我疑惑,难道这人是求死来的么?
苏勖却微笑,那双我熟悉的眸子,依旧闪亮如星子。
“那么,称心公子,你这次可以放心,太子殿下一定保不了你。”
苏勖向长安令点了点头,长安令微微颔首,挥了挥手,官兵们立时冲向前去,将已缴械的称心公子一群尽情捆了起来。
其余人还在作困兽之斗,称心却极平静,伸出手来,极配合地让人将他紧紧捆住。
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他脸上不挂着那刻意的淫邪笑容时,眸光居然很干净,干净得近乎纯朴,有着不染尘埃的清洁,和无可奈何的哀伤。
这人,作为太子的男宠,富贵双全,却名誉扫地,大概也有些不为人知的苦衷吧。
我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络络也在一旁嘀咕道:“这人长得倒不像坏人,怎么尽做缺德事儿?”
苏勖正在向长安令道:“大人,下官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长安令对这魏王身畔的红人,显然大是敬畏,陪笑道:“苏大人有话只管说。”
苏勖道:“这些吐蕃人,只是路见杀人凶事,欲助天朝辑凶,并非有意寻衅滋事,就不必带回衙门了吧。”
长安令笑道:“那是自然。下官不眼拙的话,这位大人,便是吐蕃大相禄东赞大人了。大人为我朝平民出头,实在辛苦了。”
禄东赞微笑向前见礼,道:“连这三位小姐都不肯袖手旁观,何况是我们?自然要帮忙的。”
苏勖这时似乎方才见到我们似的,“啊呀”叫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们三位小姐,怎不呆在皇宫里,走出来做什么?”
络络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转头拿眼看我。
我微笑道:“都是我们不好,昨天无意听说这里的大佛开光,很是热闹,便偷偷跑出来凑凑热闹了。等我们回去了,自然向皇上请罪去。”便是请罪,也是无妨的。李世民又非暴君,唐代于男女礼法一道,也远不如宋以后严谨死板,便是大家小姐,也常有在外走动的。一旦自己去请了罪,想来李世民顶多责怪一回,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禄东赞突然踏前一步,向着苏勖微笑道:“大人,这三位小姐,是不是就是我国王后的待定人选?”
苏勖倒也一怔,道:“这位络络小姐和恋花小姐,俱是皇家血亲,是否是贵国王后待定人选,却非小臣所能妄议的了。”
禄东赞点头道:“原来这样。可外臣怎生听说,这位络络小姐,已经内定是我国王后,近日便会册封?”
不愧是吐蕃大相,居然将平阳郡主的事硬按到络络头上,其实便是曲折告诉苏勖,他们心目中的人选,正是李络络。此事让皇上知道后,自然不得不考虑一下吐蕃人的想法了。
苏勖何等人物,自是顺他语意道:“哦?大相大人认为络络小姐,是贵国王后人选?”
禄东赞道:“络络小姐正直善良,嫉恶如仇,敢作敢为,正是咱们吐蕃的民风所向啊!能得这样的王后,必是吐蕃之幸!”
络络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却微笑。
苏勖脸上颇有些惊讶之色,不解似的看向长安令;可是,这个布局者又怎会不了然一切?料想他的心里,已经在偷笑了。
如果让络络成为吐蕃王后,不仅是我的胜利,也是他苏勖政治生涯的一抹亮色。
长安令抹了把汗,掉转话头道:“这件凶案,大相大人是目击者,到时候可能要请大相大人作个证的。”
禄东赞道:“那是自然。可以协助上国办案,正是敝国的荣幸啊。”
长安令和苏勖忙道了谢。
禄东赞微笑道:“那么,我们也告辞了!”
长安令自是极是客气,礼数周道地让出了路。
禄东赞一时却未走,只将络络打量了又打量,笑了笑道:“络络小姐,我们来日再见!”
络络懵然不知其意,喃喃道:“好哦,大相大人,等我出了宫,请你到我家坐客去。”
禄东赞便带了吐蕃一行侍从先行而去,剩下个傻络络居然跟我说道:“姐姐,你说这个禄东赞,怎么这么笨啊,连平阳郡主才是吐蕃王后这件早就定了的事都不知道。这事长安城里应该传遍了吧,他到底长不长耳朵?”
我一笑。禄东赞何止长了耳朵,而且耳朵还很长。
苏勖也泛起笑意,道:“三位小姐,我们派人送三位回宫如何?”
我忙道:“我们有车过来,自行回去便了。” 有官兵在一旁护送,简直像坐牢一般。
苏勖微笑道:“那也由得你们。想来络络姑娘文武双全,等闲人物,也是近身不得的。”
络络笑道:“苏勖,几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但眉宇之际,却有丝淡淡不悦。
苏勖,大约可算是她当日的梦中情人了吧,但此时苏勖的客套,无疑是将二人本已生疏的感情,更冷淡了几分。
一时长安令和苏勖把一众人等俱带走了,茶棚里又恢复寂静。
茶棚里已是一片凌乱,连张整桌子都难找。
我顾不得其他,看向了在零落的桌椅碎盏之间的吟容。太子府一大群男人全给带走了,这个小女子,并不曾参与过打斗,便有意无意地被忽略了。
吟容那细媚柔美的双眼,正楚楚可怜地看着我,一如以往一般,无辜而伤痛。
“书儿姐姐,络络姐姐!”她慢慢走向我们,声音里带着呜咽。
琴心必然是她引来的,可她与琴心无怨无仇,如不是被逼得无法,想来也不会那样做的,便是她引琴心来之际,大约也不会想到结局会如此惨烈。
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
我轻叹口气,微笑道:“吟容妹妹,你还好么?”
吟容一笑,无限悲凉。
“我么?原是下贱之人,有什么好与不好?”
络络却不知苏勖将她送与汉王之事,纳闷道:“我看到后一直就奇怪,苏勖不是赎了你出来么?”
“苏公子,早把我送给汉王了。”吟容又用手用力绞着她的袖角,但她现在的衣裳质地又非寻常,居然绞不出痕迹来。
络络怔了一怔,脸色紫涨起来,道:“什么?”
她猛地回过头来,向我问道:“姐姐,这事,你在外面知道么?”
我点了点头。
络络怒道:“你为什么不拦住苏勖?哪怕我们再向他把吟容要出来也好啊!”
我叹道:“络络,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