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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肯信来年别有春(出书版) by 林寒烟卿-第17部分

小说: 肯信来年别有春(出书版) by 林寒烟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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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太医搭了安风腕上,半晌道:「皇上节哀。」

  李昊远猛震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郭太医叹息道:「安公子内息全散,脏器衰弱,气血枯萎,经脉渐渐闭死,不能长久了。」

  李昊远觉头脑里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颤抖的伸手去抚安风的脸,才发现他是那样的苍白没有生气。

  想起自己初见安风时他的出尘绝俗,穿了状元红袍时的倨傲锐气,在醉仙楼里赢了昊风时的风流潇洒,动情时的温柔旖旎。想了无数个无数个安风的模样,热泪滚滚而下,痛楚道:「是朕害了他,是朕害了他!」

  郭太医看他长大,从未见过他这等模样,暗暗叹气,为安风扎了几针,退下去了。

  安风慢慢醒过来,感到有水点落在面上,伸手去擦李昊远面上的泪,柔声道:「皇上有什么不快的事,为什么哭了?」

  李昊远紧紧的抱着他,说不出话来。安风闻风里的花香,低声道:「又是春天了,皇上也有春愁么,你看花儿开得多好。」

  李昊远柔声道:「是,雍京的花都开了,安风若喜欢,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出城去看。」

  安风轻点了点头,合上眼睛。

  流光御花园里为他摆琴,柔声道:「公子,我好想念你。」

  安风笑了一笑,「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妳都在做什么?」

  流光道:「皇上让奴婢出宫嫁人,还给了很多赏赐。奴婢下次带孩子来让公子看。」

  安风又笑了一笑,闭上眼睛。李昊远也不叫他。

  过了半天,安风睁开眼睛道:「皇上想听什么?」

  李昊远怕他劳累,道:「今天我弹给你听。」把安风在椅上放好,拨转琴弦,弹了一曲《凤求凰》。他心情激荡,手下连错了几个音。

  安风道:「皇上这样弹琴,再好的弦也要断了。」

  李昊远道:「曲有误,安郎顾,我是故意弹错,骗安风看我几眼。」

  安风听他这样说,把李昊远换了下来,道:「皇上喜欢听什么?」

  李昊远道:「弹首短点的,我不喜欢长曲。」

  安风想了一想,起了个音。「我唱首《春日宴》给皇上听。」

  他轻轻拨琴弦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他唱到最后一句,气力已不够,声音渐弱。那句「岁岁长相见」听起来似缠绵悠长的一声叹息。

  李昊远听在心里,痛如刀割,颤声道:「安风有何心愿,朕一定为你办好。」

  安风喘息一会,低声道:「我想回家。」

  李昊远道:「这就是你唯一的心愿么?」

  安风抬起头望着他,目光里充满渴望。

  李昊远深吸了一口气,面前的人已经苍白憔悴,弱不胜衣,凄然道:「我答应你,等你好一些,我就让你回去。」

  安风听他答应,依在他身上,抱着李昊远的一截袖子。过了许久,也没有动一下。

  李昊远任他偎着,有微风卷花瓣落在安风眉上,彷佛在那生气渐失的脸上添了点睛一笔。流光为他梳理头发,忍不住捂着脸跑开去。李昊远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胸口一阵窒闷。

  安风并没有再好起来,他每天昏沉的时间越来越长。

  李昊远看他神气一天不如一天,自己就算放他走,只怕他也回不去雪山了。下朝回来时,轻轻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安风想念随云么,我去为你找他来。」

  安风听他这样说,眨了眨眼睛道:「我不喜欢随云。」

  他贴在李昊远胸口道:「我从未喜欢过别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恨和爱都再没有别人的分了。」

  李昊远听他说的这句话,只觉满腔的血都在沸腾,一颗心快要立刻跳出来。为什么极乐之后就要落入极苦?心中的快慰不能形容,痛苦却也不能形容。

  安风不再说下去,伸手解他的衣服,在他唇上吻了一吻。李昊远几时得过他的主动,情难自已,温柔的脱了安风的衣服,让他躺在床上。

  安风清亮的眼睛渐渐迷蒙,紧紧的攀附着他,任他摆布。

  李昊远的三十寿辰将至,群臣上表要大肆庆祝。李昊远下旨仪式全免,大赦天下。

  他病急乱投医,明知大赦天下以祈福实是毫无根据,也忍不住做了,可安风就是不好,太医们商量来去,无计可施。

  李昊远守着他,眼睁睁看他气息一天比一天弱,日日心如刀绞。

  到了大寿那天,虽然一切从简,仍极芜杂。李昊远听完群臣的贺词,又召见各国使臣。他惦记着安风,偏这一日听的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寿比南山」、「寿与天齐」,想着安风日渐枯萎,听在耳内,每一句都像是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斜阳西照,人员散尽,李昊远匆匆赶回后宫。

  宫门大开,长长的铺着红色的毯子,直绵延到寝宫的石阶上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几百个台阶上,整齐的立着白衣粉袖的宫女。听太监传报皇上驾到,齐齐的跪了下去。

  群芳尽处,站着一个修长的人,身上穿着灿如云霞的锦衣,长领广袖,缓步自台阶上走下来,衣襬铺在台阶上逐级展开,绚目的红,金色的凤凰随着他的脚步飘飞,彷佛要随时振翅而去。

  李昊远痴痴的望着他,安风走到他面前,跪下去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昊远扶起他,把他抱在怀里,热泪沿安风的领子一路流进去。

  安风柔声道:「皇上,我身所有,皆为皇上所赐。愿为皇上舞一曲祝寿。」

  缓步自李昊远怀中退出去,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个手印,轻轻转身,腰身彷佛有生命似的宛转曲折。凤袍、绶带在他身周轻扬;苍白的脸,银色的发,明丽的红,如在殿前盛放的名花;袍袖轻展,似乎凤凰也来翩翩绕围。乐师在旁,以琵琶、洞箫为伴。

  李昊远心头轻颤,唤道:「安风。」

  那冰雪似的人听他呼唤,停了下来,望向他。轻笑了笑,千万朵花都开了。

  李昊远忽觉面前人那么遥远,一步步走过去。安风向他伸出手来,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毫无预兆的倒在石阶上。

  这一次过了很久,安风才醒过来,他看见李昊远满是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快死了,是么?」

  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道:「没有,太医说你气血亏了些,只要用心调养,就会和从前一样。」

  安风伏在他身上,李昊远感觉胸前的衣服被他哭湿一大片。想起从前安风常常哭泣,他跟了自己实在没有一天快乐日子。后来把他送到承恩山庄,他的伤也始终不能痊愈。现在眼看是不行了,就是这样的谎言,能骗他到几时呢,他是那样聪明。

  安风哭累了才倦极而眠。李昊远轻抚他睫毛上的泪珠,三年前的夏夜,他第一次得到安风,安风整夜疼得睡不着,后来也是哭累了才睡过去。那时李昊远也是这样抚摸他的睫毛,可安风再也不是那时的安风了。

  安风的眼睛微微陷下去,满头白发披在枕上。李昊远永远记得那双眼睛乍见时有多么清丽惊人,可想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畏惧瑟缩和可怜的哀求;还有那头长发,安风动情时在他身后铺展,彷佛一圈黑色的波浪,不断的闪着柔柔的光。

  李昊远颤抖的去抚他的头发,忽然感觉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感觉如此的令人恐惧和真实,李昊远轻摇安风,一迭声的唤他,安风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李昊远松了口气,轻轻拍他,哄他再睡。觉手下所触全是骨头,又是一阵辛酸。

  安风轻轻坐起来,靠着他道:「我做了一个梦。」

  李昊远看他难得有说话的兴致,柔声道:「安风梦见什么了,说给我听。」

  安风微微合上眼睛,两滴泪水从他白玉似的脸上滑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悄悄渗在衣服里,留下两方略深的痕迹。凄然道:「我梦见了我母亲,却看不清楚她的脸,我想家,我再也回不去了是么?」

  李昊远怆然道:「我送你回去,我亲自送你回去。」

  安风道:「我们两个人么?」

  李昊远道:「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只有我们两个人。」

  安风抬手擦他面上泪痕,柔声道:「皇上,不要哭,我心里欢喜得很。」

  李昊远道:「别叫我皇上,我不是你的皇上,叫我的名字。」

  安风迟疑了一下道:「昊。。。。。。远。」

  李昊远抱紧他,深深的吻他。

  第十章

  秦涛为他们准备车马物品。李昊远带着安风自雍京出发西行,他不敢快走,恐马车颠簸;又不敢慢走,怕安风支持不到雪山就会在路上去了。

  行行停停,安风精神越来越差,很多东西都吃不下去,有时连药喝了也会吐出来。李昊远心里难过,安风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每天大多都在昏睡。

  这一天赶到琴州,李昊远找了家客栈住下。日正十五,天上挂着一轮满月,闪着清幽的冷光。李昊远觉胸中积郁难消,安风躺在床上,半点声息也没有。

  李昊远扶他起来,喂他喝了些东西,柔声道:「要不要出来赏月,琴州月是我朝名景。素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琴州』之誉。」

  安风点了点头,李昊远给他加了一件衣服,把他抱到院子里。安风看那轮圆月,悠然出神道:「真美,这儿的月亮比别的地方大些,好像就挂在眼前。」

  李昊远看他高兴,又哄他吃了些东西。

  安风道:「从前你总让我十五这天到雍京去,我每次都很害怕。」

  李昊远听他提起过去,心中一痛。

  「我那时从来不赏月,最怕月亮圆了,觉得就像离人信笺上晕开的泪,让人看都不敢看。原来满月其实这样美。」他偎在李昊远怀里道:「你救了圣教,又灭了七派,我却总是违逆你的意思,你生我的气么?」

  李昊远道:「开始是生气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是我亏欠你。」

  安风俏皮的眨眨眼睛,彷佛过往的生气一瞬间全回来了。李昊远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又行了几天,到了大江边上。春汛来临,没有任何一条船肯这时渡江。李昊远怕安风撑不下去,每天输一些真气给他,抱着他在江边碰运气。岸边风大,吹得安风的衣衫猎猎作响。

  今天找的这个船夫据说已在江上四十年,无论怎么商量,出多少银子,也不肯走这一趟。一阵大风吹来,把安风的披风吹得翻了过去,露出他苍白的脸。李昊远忙给他盖上,转过头来发现那老船夫盯着自己和安风。

  老人脸上全是风霜的痕迹,岁月勾勒出苍老的纹路。咬了咬牙道:「小老儿今日冒死送二位公子一程,看这位公子的脸色,是往家赶么?」

  李昊远先是一喜,坐到船上之后,暗自悲凉;安风病重,连一个不会武功的船夫也看得出来了,以为他是要落叶归根,死在家里。仔细想想,真相何尝不是如此。越发心如刀割。

  船在江心里打转,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到下游。李昊远才知汛期行船,凶险至此。他生为皇子,又兼智计过人,以为世间无事不可为,此刻安风病重难愈,更在这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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